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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寂寞]重返人间之灰袍法师 by狐狸[第1页]

作者:晓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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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这么贴贴贴出书版的书。。会不会被K。。。。
第一部吧里有:重返人间(修改版)BY:fox^^ 
http://post.baidu.com/f?kz=73667908
 
  法斯廷虽然相对土地较少,军队也较弱,但却毫无疑问是最有钱的一个国王,王都艾美拉城不光是大陆的商业中心,也是艺术中心。这里是弗克尔斯母亲出生的国度——她是联姻来到圣凯提卡兰的。
  作为长子,弗克尔斯在另一个国家造就了一副军人的严谨性格,虽然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让他确定他毫不缺法斯廷时,他仍常常会觉得不适应。
  宫廷晚宴上,弗克尔斯漫不经心地啜着一杯红酒,法斯廷的[玫瑰色晨曦]大陆闻名,这个国家的人一向对享乐独有心得。
  他这会儿可没什么心情管这些,对于一个国家,即使年轻国王殿下的身上有诸如[坐着巨龙朝太阳的方向飞去],或是[被梅莎柔斯神所眷宠的勇者,开始了新的冒险]等等美好又凝聚民心的传闻,但国王失踪对一个国家都不是件好玩的事。
  如果不是多亏了那些神乎其神的民间传说,恐怕圣凯提卡兰早已天下大乱,诸侯纷起了。
  凯洛斯……注意到自己的手有些抖,他不着声色地把酒杯放到桌上。每当念起这个名字时,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痉挛般的疼痛,弗克尔斯不知道再过一段会不会好起来,现在他只能尽力避免想起。
  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很累,不只圣凯提卡兰内政的混乱,也因为这些天他一闭上眼睛那个人的影子就会浮现,让他无法安眠,随之而来的记忆会带起太多的爱恋与痛苦。可是那个影子始终孤独如昔,没有任何感情可以牵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温暖……
  [我亲爱的表哥,]一个夸张的声音传过来,[您真是出落得一年比一年英俊,这次来恐怕要带走不少艾美拉少女的芳心呢!]
  [哦?那我岂不是抢了你的东西,杰林特?] 弗克尔斯反射性地寒暄回去,对面站着的正是法斯廷的王子杰林特,黑发用缎带束在后面,只在前面垂下一缕,俊秀的面孔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弗克尔斯对这位王子表弟的印象并不深,除了他那总是最新潮的打扮。但得到有钱人的支持总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大老远赶来,希望得到他们的援助,这点,是有法斯廷王室血统的弗克尔斯的责任。
  [这次准备待到什么时候?]杰林特亲昵地搭着他的肩膀,[最近艾美拉有不少好地方,带你去找找乐子?]
  [最近都忙翻了。] 弗克尔斯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中午那个侍者关于[王子怀孕了]的禀报,这让他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小心瞟了眼身边的杰林特,对方依然是那副公子哥儿般漫不经心的德行,纤细高挑的身形,一点也看不出……呃……怀孕的样子来。
  [哦,是为了你们那位传说中的国王被光明之神回收的事?]杰林特说,拿起一杯酒,[我都还无幸见他一面,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他说。
  弗克尔斯觉得心脏猛地一紧,[天知道,那是梅莎柔斯神的事情。]他听到自己回答。
  不会了……他不会回来了……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他宁愿在孤独的地方一个人死去,也绝不会……他下意识地按着桌沿,抑制往身体的颤抖。
  他避免去想那些,可是真的不想就等于什么事都没发生了吗?他知道那不可能……可是,即使是偶尔一闪念的瞬间,也足够让他感到难以呼吸,那疼痛竟如此巨大!
  杰林特不着声色地瞟他一眼——确认圣凯提卡兰那位大名鼎鼎的年轻国王是否健在是个大情报,关于那些神迹、勇者之类的,不管有没有,对他只代表一件事:政治筹码。
  [弗克尔斯,你看上去操劳得很,]他作担心状说,[你们的属下真是不懂体谅,要不要和我到迪库尔散散心?]
  [迪库尔?] 弗克尔斯问,迅速警觉了起来,法斯廷的王子到迪库尔干什么?
  [三天后……老实说吧。我一点也不想去那里!]他的表弟小声说,用一种惨不忍睹的夸张表情看着他,[那真是个一本正经,管理严厉的国家,那里的妓院像是给清教徒开的,妓女裹得紧得像被多看一点就会嫁不出去了一样!]
  ——法斯廷和迪库尔不合不只是在政治上,两方的民风差距也很大。杰林特到迪库尔究竟想干嘛?弗克尔斯想,联合?不,不可能……也绝不允许这种可能!
 
  [那还真是可怕,]他不动声色地说,[国王殿下派去的公差?]
  杰林特叹了口气,[身为王子,总是得像个杂役一样负责他老爸所有嫌麻烦又不重要的工作。照我说嘛,佣兵的忠诚就像妓女的贞操,恐怕他们自己都找不着。]
  弗克尔斯打量着他,虽然对方看上去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他可不点也不觉得这位王子是盏省油的灯。
  他在向他暗示什么?
  [也许我该陪我的表弟一起去散散心?]他举起酒杯,[我和弗卡罗团长还有些旧帐没有算呢。]他说,他是在说上次那家伙逃出战俘营的事,脑袋里却不期然浮现出阅兵仪式上那个人嘲弄的嘴脸。他毫不怀疑,是他策划了所有刺杀凯洛斯的行动。
  而最后,他成功了……不,不是他,他攥紧拳头,指甲陷入肉里,是我!真正害他的,是我!
  [那可太好了,]杰林特露出灿烂的笑容,和他碰杯,[我正想找个有趣点儿的旅伴呢。]他说,饮红酒的唇边露出一个狡猾的笑意。
  和弗克尔斯猜测的一样,杰林特也看得出大约是弗卡罗策划了刺杀凯洛斯的事件,可是谁也没料到的是一只巨大银龙的横空出现。杰林特以为凯洛斯的勇者身份是一种纯政治的筹码,可是早在远古灭亡的巨兽的出现打破了一切计划——神的意志是不可预料的,超脱于一切政客的算计之外。
  那位国王是否真是……梅莎柔斯神的使者?他到底死了没有,是否还会回来?就那个人大得可怕的声望,他的生死足可影响整个大陆的局势!
  不管他是否活着,他在民众心里早已成为一个[代表神的意志]的符号,而和[光明]联合,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必要的。
  两个各有打算的人相视而笑。杰林特放下红酒,今天他得早点回去,希望母亲已经让那班法师准备好,把这个孩子转移出来;这两天他得把离开前的所有事宜安排好。他叹了口气,王子真不是人当的。
  第二章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杰林特扬声问,拉开车帘,车夫正盯着路中央的什么东西发呆,听到王子的声音,用颤抖惊惧的语调说,[先,先生,前面有怪东西……]
  弗克尔斯探出头去,他们正早抄近路赶往迪库尔,这会儿已经快到达边境了。
  杰林特跳下马车,弗克尔斯也紧跟着走了过去,前者皱着眉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具尸体,实际上不走近点看根本难以看出它曾经有个人形——双腿和左臂已经被撕下,腹腔和胸膛以及里面的内脏被掏空,肋骨像腐兽的牙一样大张着,面孔则只剩一团紫黑色的腐败肉渣。
  车夫一副想要干呕的表情,杰林特毫不介意地在尸体旁蹲下身查看。[是牙齿咬的。]他说。
  [丧尸。] 弗克尔斯说,从尸身上可以看到钝牙的咬痕——不属于野兽的尖利,是人类的牙印。
  杰林特烦躁地站起来,[他妈的,什么时候开始闹这个的?怎么从没人跟我报告过!]他说。弗克尔斯思考着他这发音正宗的脏话是从哪里学到的,可接着,杰林特利落地转身走向马车,[我得去看看。]他说。
  [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先生!]马夫恐惧地看着这个不要命的人,[前面是闹丧尸!我前几天听说还不大信,所以才冒险带你们走这条路,但我们现在去那里会被撕成碎片的——]
  [白天他们不会出来的。]杰林特安慰,[我们可以赶在太阳落山前离开。丧尸聚集的话,只要召几个白袍来就能摆平了,我只想看看它们的规模。]
  车夫依然用力摇头,眼中的恐惧像深不见底的黑洞,杰林特叹了口气,[恐惧比光明更容易深入人心,太久的和平真是信仰的大敌。]他摊摊手,[好吧,老兄,我买下你的马。一匹还是两匹?]他转头看弗克尔斯。
  [我和你一起去,你的母亲大人要是知道我把你弄丢了,非杀了我不可。] 弗克尔斯说,解下其中一匹马,[如果是幽灵那么毫无问题,但你有没有想过死灵法术?]
  [可能性之一。毕竟不久前刚有一个愚蠢的王国被巨大的力量所诱,进行了这项倒行逆施的法术。]另一个人严肃地点头,翻身上马,[带你真是带对了,]光明王的子民,[这年头只有圣凯提卡兰的人才能真正洗清的死灵法术的关系,我可不想法斯廷被扯进这种不名誉的事件里去。]
 
  弗克尔斯僵了一下,露出一副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的表情。杰林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虽然人们总说只有失败是一种罪过,因为历史是由胜利者编写的。但我还是觉得不合常理的事总会有另一件奇迹解决,像死灵术被神迹打败。]
  [神迹?] 弗克尔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谁又知道,那个传说中金发俊美的勇者,具有无限神力的光明之神转世,驱壳里灵魂阴冷的成色?他想起那个男人嘴角讥笑的弧度,肆无忌惮的大笑,那种毫不动摇的傲慢眼神总让他打从心里发寒,现在想来,对那个总是被大陆驱逐的人来说,被奉为这样一个身份是件多么绝妙的讽刺。
  虽然即使那家伙以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留下的盛名和那宛如天神般俊美正直的壁画,依然在全力支撑着这个国家,可事实不容置疑。
  [如果是死灵魔法,]他淡淡地说,[我只希望我们逃跑时能动作快点。]
  胆大妄为的王子笑起来,驱动马匹,毫不犹豫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虽然这马比宫里的逊了点儿,我想还是能跑过两条腿的丧尸。]
  弗克尔斯看了他几秒,策马前进。看来法斯廷的贵族远没有人们以为的那样为奢华所腐蚀,曾经开创疆土的战士血统仍然在后代的血管里奔流。
  当他们来到镇子时已经是傍晚了,道路比想象中难走。
  村庄里是无人的死寂,巨大的夕阳挂在天边,把一切装点成暧昧的金红色,本该炊烟四起的居住地静地连落下一颗榛子都听得十分清楚,消失的虫声和人声,村里流动着一种不属于人界的邪恶氛围。
  两人牵着马慢慢向前走去,村庄乍看之下没有什么异样,除了静谧得过分;而且离最后留下的人迹显然已经有一段时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尸体腐败的味道,像厄运女神散播在空中不祥的冷笑。
  [我们去哪里?] 弗克尔斯问,杰林特驾轻就熟地向一个方向走去。
  [刑场。]另一个人说,[刑场总是放在东南方,是整个村庄最黑暗的地方。什么法术都避不开那里,我得去看看。]
  刑场是一片有些简陋,可面积还颇为不小的空地。[就是这里。]杰林特说,两人停下脚步,眼前的地界一丝声息也没有,空地中央竖着简陋的木制绞架,上面结着难看的树廊,在夕阳下,像某个邪恶怪物的尸体般瘦骨嶙峋,不怀好意。
  杰林特走过去,挑起他秀气的眉头,[麻烦是从这里来的吗?]他说。细细查看,木架上黑不溜秋的东西像干涸的血迹,它用这种恐怖的外壳嚣张地龇牙咧嘴,满面威胁,让杰林特有种踹它一脚的冲动。
  想必这里就是亡界力量聚集之所了,弗克尔斯想。可这真是幽灵作崇吗?那片寸草不生的空地漂浮不散的、浓烈的黑暗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脚底被什么绊了一下,他让开脚步,却发现下面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露出了一个角——虽然沾满灰尘,但看得出那不是石头,它泛着一层邪恶的灰白色,像被黑暗入侵过度的骨头。弗克尔斯用脚拨开周围覆盖的浮尘,然后倒抽一口冷气——邪恶的白色骨质竟长长地向外延伸开去,显然具有相当的规模!
  他迅速蹲下身,拨开更多的浮土,一个直径三米的骨制魔法阵慢慢浮现在眼前,弗克尔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骤然浮现的邪恶阵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再一次意识到了从进村子以来就感受到的那股寒意,那是一种游走于死亡边缘的森冷之气,他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嗅到过这种气味。可笑的是,每次靠近那个人,这种气息总让他兴奋不已,难以自制。
  杰林特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这是什么?]他问,走过去,声音有些紧张。[魔法阵,显然有法师搞鬼……]
  弗克尔斯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快走!]他叫道。邪恶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浓烈地涌来,夕阳只剩下一条细细的边,暧昧地窥探。
  弗克尔斯大叫道:[是死灵魔法!]
  前方的稻草下伸出一只手,那是只泛着灰白色的浮肿手指,它试图抓住杰林特的脚踝,剑士在感到裤角触动的瞬间迅速逃开,身边整个草堆动了起来,一具穿着农夫服装,浑身腐烂但是还被邪恶之法操纵着的丧尸爬了出来。
 
第三章
  杰林特张大眼睛,他前面的官道,突然被完全分解开来!碎石像千层饼一样粒粒碎开,散发着尸灵阴冷气味的泥浆从地下翻滚出来,急速地向自己这个方向袭来,像要把整个城镇化成一个巨大的、翻涌着尸体和骨头的沼泽!——死灵法术的力量!
  可是它在费迩卡的前面停了下来。
  断口散发着淡淡沼绿色的瘴气,巨大肥厚的泥躯涌动着,像某个来自远古的庞然大物,张开绿色的触角,试探着前面生物单薄的身躯,随时准备一口吞掉。
  马匹发出一声惊嘶,向前另一个方向跑去,待杰林特反应过来——其实他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但马匹速度太快——它们已经冲出了十几米,并很快消失在黑色的道路上。
  [见鬼!]杰林特咒骂了一声,有些诧异弗克尔斯镇定的表情,他正死死盯着凯洛斯,双眼一瞬不眨。基于对表哥、圣凯提卡兰军总司令判断力的信任,杰林特强自镇定下精神,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示弱。[他什么时候改行当法师了?]他嘲讽地询问。有些意外那个一向没用的家伙竟能和面前庞大的怪物僵持那么久。
  [没事了。]弗克尔斯说,[有他在,不会有事的。]杰林特听得出他语调微微的颤抖,但似乎并不是因为恐惧。
  [你凭什么相信……小心——]他叫道。一只六只脚的变异妖兽从沼泽边一跃而出——它的身体也是沼绿色的所以难以发现,满身的鲜血看上去像刚刚捕食归来,看到人类,毫不犹豫地向他的侧影扑去。
  费迩卡正沾了点绿色的烟雾放在鼻端闻了下味道。这里的死灵物质沉淀很久了,他做出结论,进行施术时竟没有掺入任何新鲜的药材以辅助。[这真愚蠢,]他喃喃地说,[只会浪费而不懂建设的精灵,黑暗之盒的力量被消耗了三分之一,却只换来这种愚不可及的小沼泽地!]
  他听到背后传来的风声,那是妖怪扑击的声音,可是他并没有理会,他弹掉手中凝结的绿色粉末,从包里拿出一个装着银粉的小瓶子,捻了一点在手上。
  杰林特张大眼睛,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在触碰到金发男人的一瞬间,一只血红的,也许还长着细小鳞片的巨大生物从凯洛斯的影子里以闪电般的速度窜出,一口吞下丧尸!接着它像凭空出现在空中的一抹海雾一样消失无踪,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是幻影一般,唯一能证明它存在过的,是丧尸已消失在了空气中!泽地旁,只有金发男子一个人站在那里,晚风扬起他的长发和斗篷。
  [嘿……嘿!看到了吗?]杰林特用力扯弗克尔斯的袖子,声音有点不稳,[那红色的大家伙是什么?还是我眼花?]
  [也许是咒妖,但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弗克尔斯说,比上次看到的要大上两倍之多。
  [看上去像他的守护兽!你说什么咒兽?你知道些什么——]杰林特叫道,还没问出满腹的疑问,眼前,另一个异相瞬间掠走了他的注意力![天哪,沼泽……在沸腾!]
  费迩卡撒下银粉。那东西转眼间就分解融进泽地的各处,那些丧尸——死灵沼泽的第一批居民——感觉不到它,却全部沾染上了它,那不是某种力量,只是一种媒介,感应他力量的媒介!
  他伸出右手,手心向下,指尖微曲,垂下双眼,开始念诵咒语。
  [亡界的使者,吞食活物的死人,腐败的反面是新生,请让我引领那力量的方向。]
  他的手指微微一提,沼泽疯狂地沸腾和跃动,沾染了他力量的银白粉末收集起黑暗之沼所有的力量,他得找到这片魔法之沼中深深藏匿并泄出力量的黑暗对象。
  绿色的烟雾顺着他的指尖升腾、旋转,费迩卡翘翘唇角,人类擅自开启黑暗之盒的冒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方便,不然他还得到那个传说中的绞刑场上去挖土。迪安真是个天才法师,他嘲讽地想,他以为把骨阵埋在地里那些人类就不会去翻动它,事实证明人类和精灵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他们动了那只曾为他们震慑黑暗的盒子,并让盒中的邪恶流淌而出,毁灭一切。
  而现在,他就是要来收回那只盒子——那个蠢精灵的白魔法居然已经烂到了对付不了几个不成气候的幽灵,为了在这光明盛行的世道赚点钱,居然用上黑暗之盒。
 
  [是的。]法师柔声说。
  杰林特张大眼睛,[哦?你除了弗卡罗外还有别的情人?你干嘛不早些甩了他,你只是和他上过几次床而已,他和谁都能上床,他又叫你干什么了?难道这次是他……]
  [王子殿下,]弗克尔斯冷冷地说,[我猜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另外我们该找个地方露宿了。]
  王子的称呼让费迩卡有些惊讶地看了杰林特一眼,后者接受了这样的诧异,毕竟王族的血统并不多见。他并没有听到身后法师喃喃地低语,[黑暗之神啊,她身上那么烂的幻系魔法竟没有人发现过吗?]
  弗克尔斯抬头试图寻觅一片合适的地势露宿,这时,背后的法师柔声开口,[弗卡罗在哪里?我们其实可以快一点到达。]杰林特诧异地回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中是冰冷的质询。
  这种近乎无机质的冷漠让年轻的王子很不舒服,他正要说什么,弗克尔斯一把抓住法师的衣袖,[等一下!]他叫道。
  费迩卡看了他一眼,平静地任他拉着,倒是弗克尔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有些狼狈地收回手,好象那个人的身体烫伤了他。[我有话要和你说,凯洛斯,]他说,[过来一下好吗?]
  费迩卡平静地点了点头,跟他走进旁边的丛林。夜晚的树影格外幽暗,弗克尔斯停下脚步,转过头,像要把他刺穿一样紧盯着他,[你……是真的还活着吗?不是幽灵?]他狐疑地说。
  [不关你的事,]另一个人说,[你要说什么?]
  一瞬间,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可以清楚听到松果落到地面的声音,和外头杰林特手指有节奏敲打剑柄的声音,空气像是被冻住了,无法流动半步。
  可接着,弗克尔斯用有些烦躁的姿态扒扒头发,动作迅速地像要打破一个魔咒,活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体。[好吧,好吧,那些,那些都过去了!主要是现在!]他叫道,有些刻意地提高声音,[你刚才是不是想叫你那只龙?你不能那么干!]
  他慌乱的视线扫过对面冷冷的蓝眸——像黑暗之地永不泯灭的灯光一样坚硬且毫无感情,他迅速移开眼神,继续说,[全大陆都知道凯洛斯,圣提卡兰有一只银龙,你会对全世界昭告你的身份!]
  [我不在乎,]费迩卡淡淡地说,[你们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弗克尔斯吸了口气,对面人傲慢冰冷的语调让他浑身难受。[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会很麻烦,]他拼凑着话语,[比如说,杰林特会带凯洛斯去找弗卡罗,但不会带圣凯提卡兰的王子去,他的身份敏感,和你一样敏感,如果你真想找那个家伙的话,该慎重些……]
  费迩卡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弗克尔斯说下去,[你最好和我们步行过去,别让他发现你的身份,据我所知,弗卡罗在迪尔边境的妖精森林进行一项计划,离这里很近。]
  他紧盯着他,法师毫无兴趣地回望,但那双冷漠的眼睛像能把一切看穿。[成交,]他清澈却带着嘲讽的声线响起,[毕竟,被法斯廷知道你们的国王陛下是死灵法师对贵国也很不利。]
  他说完,转身走出去。
  [你很聪明。] 弗克尔斯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
  看到那人消失了,弗克尔斯才狠狠吸了口气,紧拽着有些发抖的拳头,他恐惧和不屑于那一刻自己心中的喜悦,他甚至分不清他是为了什么而喜悦,可它那么强大,从看到费迩卡开始,几乎完全淹没了他的意识。
  第四章
  三人在背风处升起篝火,两位贵族对野外生活还颇有经验,但因为没有锅子,只能找些果子和烤些野味当晚餐,并讨论明天重新雇辆马车的事,据说只要三四天就能到达妖精森林。
  作为一个法师,虽然费迩卡对旅行深恶痛绝,但他的年轻时代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在旅程中度过的,采集草药啦,探查传说中的古迹啦,所以还算勉强能接受。
  妖精森林是黑暗森林的一道分支,费迩卡更年轻时曾去那里采过药,印象中森林里总弥漫着某种不可知的诡异氛围,大量黑暗生物茂盛滋长。据说那里留存着远古的遗族,当然这件事谁也无法证实,因为到那里的人很少能活着回来。
 
  [哦。听上去我该聘你去当我的专属法师。]杰林特笑起来,这会儿完全没有了离开的意思,反倒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靠了过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真的,我真舍不得不让你这样的美人到弗卡罗那里送死,]她柔声说,[每当他需要人死时都会想到你,记得你上次和我说过的话吗?——[难道我该高兴我是他手中最信任的关于送死的棋子]?这次也是一样,亲爱的,你这次去找他,依然是送死,这是我的忠告。]
  费迩卡看着她,她露出微笑,她的笑容毫无女性的温柔妩媚,而是一种狡黠与慎重。
  [你凭什么以为我现在不会杀你了?]他冷冷地说。
  杰林特皱了下眉头,[你不该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凯洛斯,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会伤害你的只有弗卡罗一个人而已。记得吗,上次你从那个法师……叫什么来着,一个死灵法师那里逃回来,冲他大吼大叫说你再也不要回去了,你快要疯了!他居然送你去一个死灵法师那里帮手——虽然我承认他会招惹死灵法术那棵毒棘是我建议你的——但我还是很心疼他把你派了去。对你这样的美人,真是暴殄天物。]
  费迩卡说不准要不要把指尖准备好的火球丢出去。杰林特继续说下去,法师厌恶的眼神一点也没影响到她漂亮的笑容,这在法斯廷可是社交基本功。
  [你那么愤怒,你恳求他,[我死也不回那座活墓里去了!求求你,我很害怕,那个幽灵想把我拖进他的墓穴,我感觉地到]!可是你看,弗卡罗只会搂着你说[不会的,听说,你不是想帮我吗?你以为我要走的路是怎么样的,你竟然这么一点小问题就想退缩?亲爱的,我不会保护你,我只要能和 并驾齐驱的人]他只会说这些……花言巧语!]她哼了一声,虽然对于这方面她同样是个专家。
  [他在骗你,凯洛斯,连你自己也清楚知道这一点,他给你的那些希望像泡泡一样一戳就破,你从来都看得透那些虚幻的影子,可你却不停的自己给自己希望,那梦想甚至和他毫无关系……
  [啊,这可真不像我会说的话,我该像那天那样嘲笑你的愚蠢,告诉你[恋爱是凡俗最愉快的果实,你却非要把它浸透苦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自虐的人],现在我依然想这么说,你变了很多,也许你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但弗卡罗,他需要的从不是并驾齐驱者,他由始自终,只需要棋子而已!他只会利用你,然后丢弃你,他不需要同伴,他是匹独狼。]
  对面金发的俊美男子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他是如此英俊,他的笑容挑衅而且目中无人,让她不由愣了一下。
  [那又怎么样。]他说。
  她揉揉眉心,觉得已经疲惫了。[好吧,如果你坚持,我会带你去见他。]她说,[实际上你死了对我有利无害,毕竟那个孩子的父亲还是不存在最安全。我只是觉得可惜。]她加了一句解释,有些沮丧地抓抓头发,看到微光下那个人微微有些诧异的表情。
  [是的,一个孩子,]她无精打采地说,[别紧张,我不准备敲诈你,我的国家还养得起他。]
  她的母亲曾说过杀死这个佣兵最安全,可是光明之神在上,这可不能怪我,我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厉害的国家!——虽然她看不真切,可是她感觉地到,只要靠近这个人,剑士的直觉可以让她察觉某种强大、让灵魂震颤的巨大力量。
  我还很年轻,不想早死,她自我安慰地想。
  [一个孩子。]费迩卡嘲弄地低语,[我和法斯廷的王子,这可真是光辉过往。]
  [是的,我们运气真好,或者真糟,我第一次怀孕。]杰林特笑眯眯地说,[就是你从那个法师那里回来那次,还记得吗?你怒气冲冲的,因为你又败在弗卡罗的手下——被他打发回去[坟墓]里去了,我特地去告诉你,最好带信给那个法师,告诉他弗卡罗要杀他,问他是否愿意和我合作,这样你也许也能逃过一劫,当然最后他好像拒绝了,可怜的人。]
  费迩卡挑眉,他从未听凯洛斯说过类似的话,看来这个年轻人铁了心置他于死地,可现在自己却又借他的身体重返人间,仿佛那个救世主的光环,充满讥诮的意味。
 
  [胎儿是法斯廷那些魔法转移出去的吧!你们的法师在这方面的法术进展,像他们每一个都是情圣。]他说,[关于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你可以不必来问我。]
  [他也许会成为法斯廷的下任国王,]杰林特说,[你的反应可真冷淡,不过我很喜欢你这一点,故事结束后的纠缠不清实在太可怕了。]她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我赞成。]费迩卡说,[那么,谈话到此结束吧。]
  杰林特回到火堆边蹲下,开始解决他的晚餐,一边赞赏弗克尔斯的厨艺。[野味总归是要在外面吃才有味道,那些宴会餐桌上的烧烤吃上去毫无风味,您烤的比我好多了,亲爱的表哥。]他笑着说,他自己的那份正放在费迩卡脚边吹冷风,现在毫不介意地开始吃弗克尔斯的。
  火光映在他明亮的眼睛和白皙俊秀的面庞,弗克尔斯盯着他鲁莽的亲戚,[你们说了什么?]
  杰林特毫无形象地啃掉一只烧鸡腿,又伸手去拿另一只,听到弗克尔斯的问话,狡黠地眨眨眼睛,[什么说了什么?]他冲着表哥前所未有认真的脸色毫不紧张地耸肩,[哦,我猜他不喜欢我。]他像做结论般点点头,[虽然我满喜欢他的。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转移话题。
  [一次宴会上,你们说了什么?] 弗克尔斯随口胡扯,继续抓紧前一个话题不放。杰林特是个政客,他看上去对费迩卡的力量很有兴趣,虽然这个人总是抱着一副光明必胜的言论,可是[正邪是相对的,而力量是绝对的]似乎才是他的行事准则。
  [也没什么,我可不能泄露朋友的隐私……]杰林特无辜地说,然后又忍不住笑起来,[啊,好吧好吧,隐私这东西本身就留着交流着,谁有兴趣去谈大家都知道的事呢。]他把鸡骨头远远丢开,[你知道他和弗卡罗的事吗?]
  [我知道他以前在战羽下面做过事。]弗克尔斯谨慎地回答,这件事杰林特多半知道。
  [说实话,表哥,你得跟我说实话!我打赌你知道他和弗卡罗那挡子事儿,你看,你不能有性别歧视,这很刺激,谁喜欢和谁上床他就能和谁上床,但他们唯一不能剥夺我们说闲话的权利。]
  [你和他聊弗卡罗?]弗克尔斯说,心想也许对于凯洛斯这是个好话题,可是对费迩卡这种人,它也太过索然无味了些……他突然想起战场上,费迩卡和弗卡罗交谈的一幕,他清楚费迩卡的自私和傲慢,他从不觉得弗卡罗对他会比较特别,可费迩卡对弗卡罗确实有一种执念,那不该是他会有的,却切实发生了。
  [我告诉他再去找弗卡罗是去送死,]杰林特说,并没注意到同伴阴晴不定的脸色,[即使那家伙现在还没个计划,他留在他身边根本是在提醒他[等到下次有必要时我可以反应可真冷淡,不过我很喜欢你这一点,故事结束后的纠缠不清实在太可怕了。”她心有余悸的摇摇头。
  “我赞成。”费迩卡说:“那么,谈话到此结束吧。”
  杰林特回到火堆边蹲下,开始解决他的晚餐,一边赞赏费克尔斯的厨艺。“野味总归是要在外面吃才有味道,那些宴会餐桌上的烧烤吃上去毫无风味,您烤的比我好多了,亲爱的表哥。”他笑着说,他自己的那份正放在费迩卡脚边吹着冷风,现在毫不介意地开始吃费克尔斯的。
  火光映出他明亮的眼睛和白皙俊秀的面庞,费克尔斯盯着他鲁莽的亲戚:“你们说了什么?”
  杰林特毫无形象地啃掉一只烧鸡腿,又伸手去拿另一只,听到费克尔斯的问话,狡狤底眨眨眼“什么说了什么?”他冲着表哥前所未有认真的脸色毫不紧张地耸肩,“哦,我猜他不喜欢我。”他像做结论般点点头。“虽然我满喜欢他的,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转移话题。
  “一次宴会上,你们说了什么?”费克尔斯随口胡扯,继续紧抓着去前一个话题不放,杰林特是个政客,他看上去对费迩卡的力量很有兴趣,虽然这个人总是抱着一副光明必胜的言论,可是“正邪是相对的,而力量是绝对的?”似乎才是他的行事准则。
  “也没什么,我可不能泄漏朋友的隐私…..”杰林特无辜地说,然后又忍不住笑起来。“啊,好吧好吧,隐私这东西本身就留着交流的,谁有兴趣去谈大家都知道的事呢?”他把鸡骨头远远丢开“你知道他和费卡罗的事吗?”
  “我知道他以前在战羽下面做过事。”费克尔斯谨慎地回答,这件事杰林特多半知道。
  “说实话,表哥,你得跟我说实话!我打赌你知道他和费卡罗那档子事。你看,你不能有性别歧视,这很刺激,准喜欢和谁上床他就能和谁上床,但他们唯一不能剥夺我们说闲话的权利。”
  “你和他聊费卡罗?”费克尔斯说,心想也许对于凯洛斯这是个好话题,可是对费迩卡这种人,它也太过索然无味了些…..他突然想起战场上,费迩卡和费卡罗交谈的一幕,他清楚费迩卡的自私和傲慢,他从不觉得费卡罗对他会比较特别,可费迩卡和费卡罗确实有一种执念,那不该是他会有的,却切实发生了。
  “我告诉他再去找费卡罗是去送死。“杰林特说,并没注意到同伴阴晴不定的脸色。”即使那家伙现在还没个计划,他留在他身边根本是提醒他‘等到下次有必要时我可以再去送死’,谈恋爱把命搭进去就不值了,不是吗?“他躺在干草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我喜欢谈恋爱,那是件愉快的事,但他这样太蠢了。”
  “我以为帝王教育不提倡爱情之上,那东西不让人软弱。”费克尔斯说。
  “军人的说法!”杰林特嘲笑“我知道,爱情会让人充满力量。”
  “可也会让人发疯!”费克尔斯提高声音。杰林特愣了一下,看到火光下男人眼中一瞬间呈现的近乎狰狞的痛苦,那种哀伤让他很不舒服,他从不喜欢这样的爱情。
  “费克尔斯。”他放柔声音“让人发疯的永远不是爱情,而是你内心的软弱。
  费克尔斯怔了一下,闭上嘴巴,眼神复杂地看着火光,杰林特闭上眼睛,他必须睡个好觉以应付明天的行程,以及下半夜的守夜??
 
第五章
  费克尔斯抬起头,寻找那黑暗角落里看不真切的金发男子,他像是已经睡了,他看不清楚他,他总像是陷在黑暗里面,模糊又强大,他根本没有力量去触碰他的灵魂,真正与他直视。
  他缓缓站起来,朝他的方向走去。
  我软弱吗?他像,也许确实是这样的,他想起他第一次在大法师之塔里见到那个人的画像,那时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出生于军人家庭,而且是长子,也许有些散漫但永远知道如何遵守规则,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他的母亲从法斯廷远嫁而来,生活得并不愉快。“法斯廷才是我的国家,不要移植那些花朵,那会让她们死去,即使不死也远不如在故土上盛放得更加灿烂,亲爱的,别让她们像我一样不停思念家乡。”她曾经和试图从法斯廷移植妻子熟悉花卉的丈夫这么说。
  “可是你这么不快乐,我知道你是想家了。”她的丈夫难过地说。
  “我的确不快,但那又怎么样,我必须留在这里。”她微笑“人不能只为自己的快乐而活着,不是吗?”
  他们为了他们的国家,放弃了如此多的东西,包括他们渴望的人生,费克尔斯知道自己即将继承父亲的爵位,做一个合格的军人,他学习各种课程,也许有时偷懒但总体还算合格,他习惯于这样的生活。
  直到他看到了那个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那是父亲去大法师之塔见一个朋友,无聊的自己无意间走进了一间藏放肖像的地下大厅,他驻足在无数伟大法师的画像中,她们的双眼总是睿智而深邃,柔情而温柔而且宁静,然后,当他转过一个弯,他看到了那个人。
  他截然不同。
  桔黄色的魔法光球照在冰冷的肖像画上,那个人坐在那里,身后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的黑发上镀上微弱的光圈,可是一点也无法温暖他眼中的冰冷桀骜,那双眸里是一片化不开的浓厚黑暗,没有一丝空隙。
  像瞬间从温柔的天落掉入地狱。
  他愣愣看着,法师的薄唇紧抿着,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苛刻,以及毫不妥协!
  这里怎会有这样的人?他站在画像前,有几秒钟甚至忘了呼吸,接着,他急切地低下头寻找他的名字,看到的,是和黑暗完全不同的优雅字迹:费迩卡.帕法斯.狄斯唯尔。
  他就是
  费迩卡?费克尔斯站在那里,几乎不能移动,他就是大陆上恶名昭著的灰袍当值者,一个信奉邪恶,出卖灵魂的男人?他因追求力量而坠入魔道,他没有怜悯,只有野心!
  法师们相信他终将成为黑暗的领路人,并惋惜这样一个法术天才竟然被邪恶所引诱,这是费克尔斯唯一听过关于这个男人的论调。
  可此刻他突然无法抑止地去想,去想他是用怎样一种心情抛弃其它所有呢?他真的很喜欢他选择的东西吧?不管这时间多少变迁,多少鄙夷与愤恨,多少痛苦与诱惑,即使众叛亲离,即使前方是一片黑暗,仍挺直背脊,又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他怔怔看着单薄得像稍大一点的风就能吹走的削瘦身躯,他头也不回走向邪恶,是黑暗中最黑暗的存在——
  他明明那么单薄——
  因为这样,所以,这个人眼中会有这样的倔强与杀气吗?
  因为他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他就这样怔怔看着,直到很久以后,那个人的影子像深深被印在脑中一样无法删除,可他永远不敢将心中那道黑暗的影子公诸于众。
  这么自私和….自由的影子。
  它就这样在他心中潜伏着,杀死面前的敌人,进攻城堡里的军队又能怎么样呢?那个为理想与整个世界敌对的男人,有他不能拥有的坚强,无论正邪与否,那肯定是一个真正男人的活法,他常常这么想。他无法把那个邪恶的人驱离自己的思想,因为那片黑暗在他的心中,竟已成为一片圣地。
  直到有一天,他爱上了一个人。
  他已经记不起他们相处的具体细节,他只记得在他生活的那片喧嚣和浮华中,那个人冷漠高傲的眼神;对他的提议总是毫无兴致,可本身却又是炽热和疯狂的,他让一切存在变得苍白,却又赋予一切意义。
 
  他相信唯有他才能让自己从那困扰着自己的幻象中解脱,可是,直到他满怀希望的伸出手,触碰到的,却是那抹他注定无法平视,漆黑坚硬的眼神。
  他曾以为可以追逐、平视、甚至得到的人竟然就是他!那个站在黑暗中,强悍到让他只可仰视的死灵法师…..
  当曾远远相隔,他能容忍自己悄悄对一个男人的崇拜。可当那个人近在眼前,成为他的心上人,他却半点不能容忍那人这样的逾越!
  愤怒、嫉妒、不甘……他不能就这样放他走掉,他要把他拉入痛苦的泥沼,他居然胆敢这样进入他的生命…..
  一片黑暗中,费克尔斯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看着沉睡的法师。
  那人的情人是魔法,那是他的所有的、唯一的东西。
  他慢慢在他身边跪下,仔细看他,法师睡眠时大都没什么警觉性。
  远远,未熄的火光下,他可以看到他的睡颜,容貌如此俊美,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阴影,和那仍带着丝倔强线条紧抿的唇,他熟悉这张脸,国王陛下的儿子,他帅气又头脑简单的堂弟,可为什么这身体里竟进驻了这样的灵魂,为什么这灵魂会让这躯体散发如此让人难以喘息的魅力?
  耳畔时他深沉均匀的呼吸,他曾有机会占有他…..他的目光扫过他的身体,也许他该庆幸他没有那么做,可却自暴自弃地想,他的自制让他连唯一的回忆都失去了。
  他慢慢伸出手,然后停住,他闭上眼,只是剑士的直觉,那种蠢蠢欲动的危险在法师的身周起伏着,随时准备择人而黡。
  他可以看到那人周围黑影中的浮动着微弱的红光,白天一口吞咽怪物,更加邪恶的魔物也许就栖息在费迩卡的影子里,随时准备守护它的主人,杀死任何试图冒犯他的人!
  他抬起眼睛,接着他几乎跳起来,对面那双蓝色的眼睛已经睁开,金发男子翘起唇角,用讥诮又满带邪恶的眼神看着他。
  “真令人惊讶,费克尔斯。”他柔声说“你是不是在圣凯提卡兰欲求不满得厉害?”
  费克尔斯抿紧唇,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这家伙总能找到他最容易疼痛的地方踩下去,他无法抑制自己对他的渴望,而且那不只是性欲的问题!
  “我一直想向你道歉。”他快速说,语气干涩得像晒了三天的面包。
  费迩卡低低笑起来,费克尔斯生硬地转过头,那笑声中的讥讽与冰冷让他起了一身疙瘩。
  “真令人荣幸,费克尔斯,也许我身边没有那只血魂兽,你刚才表示歉意的动作会做得更加‘亲密’”
  费克尔斯攥紧拳头,看着那双冰冷的蓝眸,努力不把视线移开。“我伤害了你,但你也毫不留情地抛下了圣凯提卡兰那一堆烂摊子!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这次来找你只是想问问费卡罗的事…..”
  费迩卡扬起嘴角“两不相欠。”他柔声说:“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凑近他,那双眼睛蓝得像把人整个吸进去“给我滚远一点!”
  费克尔斯笑起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笑,可他就是笑了起来“那你干嘛不杀了我?”他说,挑衅般扣住他的下巴,并有些惊讶自己居然成功了,看来法师对于这方面的反应确实有点慢半拍。
  他看到费迩卡眼中一闪而过的恼怒,以及杀意!
  下一秒,一道巨响轰进他的耳膜,强烈的光芒一闪而过,费克尔斯待在那里,他并不想这样丢脸,可是大脑确实不及反应,他的眼中还残留着余光,耳朵嗡嗡直响,一阵焦味冲进鼻腔!
  一道雷,劈了下来。石地被炸了个大坑,石子暴烈地飞散,费克尔斯坐在那里——那是某种条件反射的躲避,可雷电仍击中了他的衣服下摆,留下一个烧焦的大洞。只要他慢个半拍,劈中的恐怕就不是他的衣服了。
  湛蓝色的眼睛冰冰地看着他,里面一片森冷与杀气“我很想杀了你”他慢慢开口。
  一个清澈的声音打破两人间因为杀气而浓绸的空气“光明之神在上,这是怎么了,是法师的攻击还是要下雨了?”杰林特叫道,像不满睡到一半被吵起来。
  “哦,只是费克尔斯觉得我的攻击法术不够出色,所以想尝试一下罢了。”法师冷冷地说。杰林特看着这边的场面——那石头上的大坑和费克尔斯衣襟烧焦的痕迹,力量大得看上去能劈死一个巨人。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远方,他感觉到了,在那遥远的树海中,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隐藏着,他可以感觉到它强力的脉动…..
  “你怎么了……”费克尔斯叫道,法师死死盯着外面,像整个正午的太阳都集中在了他的眼睛里,那么的狂野,让人害怕。他伸手去抓住,在碰到法师身体的一瞬间,火热的温度让他几乎把手缩回“天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身上温度很高,是不是发烧了….”
  费迩卡一把挥开他的手,可是烧得浑身酸软让他没有力气,越是接近那力量,身体就越发火热,他仿佛听到了血液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别碰我….”他说,想挡开那碍事的手,但费克尔斯一用力,他便几乎整个人倒在他怀里,棕发男子紧搂着他,向杰林特大叫道“我们得快去找医生,他很不对劲儿….”
  “放开,你这白痴!”费迩卡大叫着,杰林特正在和车夫说话,听到这话回过头:“要么我们回头,要么就得下车了,前面车子过不去。”
  费迩卡用力扯开费克尔斯的手,他正为那奇异的力量满心焦急,这个动作用尽了全力竟然也挣开了。他艰难地跳下马车,却狼狈的跌倒地上,他咒骂了一声,身体酸软得厉害,难以控制。
  他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你这样不行,至少让我扶着你可以吗?”费克尔斯的声音传过来,但因为身体火热听起来有些失真。
  “离我远点儿!”费迩卡警告,杰林特看了这边一眼,决定还是不插入这危险的争斗,老实地尽到剑士的本份好了。“这些路不大好走,我也摸不清…..嗯,我们最好走慢点儿。”他说,拔出剑准备在前面开路,小路已经被野草和青苔占据了。
  “不超过十天前,有人通过这里。”费克尔斯观察了一下草木的生长情况,心不在焉地说,一边紧盯着费迩卡,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动作轻柔的法师这么踉跄急切的步子。
  “当然有人通过,费卡罗就走过。”杰林特说。
  它在叫我…..费迩卡想,是的,我听清楚了,树林里的东西在叫我过去!
  从他上次来到现在,确实有某种东西被释放出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费卡罗的杰作,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单单找上他,但现在它正紧紧缠着他,用一种欢欣的脉动召唤他过去。
  也许是找到了食物的欢欣?
  他的血一向是上好的靶子,这种力量让他在某方面相当方便,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却又极度麻烦。
  “我觉得你也许需要有一个拿剑的人帮你把那树枝砍开….”身后的杰林特小心地建议,话刚说完,他表情奇异地愣在那里,他意识到自己砍开树枝的动作根本追不上费迩卡的步子,可法师现在衣衫齐整,半丝没有在树林里赶路的样子。
  “不用浪费时间!”费迩卡不耐烦地说“它们自己会让开。”
  杰林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已经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丛中。
  “是我看错了吗,那些树…..”他结结巴巴地说“确实没有划破他的衣服对吗?他明明川着长袍…..”
  “见鬼!你是说这树林有问题!?”费克尔斯大叫着,加快脚步去追费迩卡。这森林很不对劲儿,一切都像有生命般盯着他们,这让他很不舒服。而现在更糟糕的是,它们的目标是费迩卡,而他绝不允许他受到伤害!即使…..他的关心对他是毫无意义的。
  杰林特跟在后面,拧眉思考。“确实有麻烦。”他喃喃地说,他越是往前走就越是感到诡异,因为即使刚才那些枝条的移动是幻觉,他也没办法解释从没来过这里的凯洛斯为何一点也没迷路,像被磁石吸着一样朝最中心走去的问题。
  他转过头,一只青色的蛇从上面吊下来,红色的眼睛平视他的双眼。杰林特吸了口气,加快步伐赶上去,他可不想在这种鬼地方落单。
  费克尔斯紧跟着前面那抹人影,虽然对方走得很急,并且好像来过这里上百次,但好在费迩卡的身体平衡能力确实不怎么样,所以他可以轻易跟上他。
  “费迩卡,怎么了?”他大叫着他的名字,从他的反应看上去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第七章
  营地外,猎人和猎物继续调情。
  费卡罗轻佻地挑起费迩卡的一缕金发,放在唇边轻吻,他凑近他的耳畔,柔声说“那么,你没有死,亲爱的,告诉我你怎么活下来的?”
  “一个小意外。”怀中的男人说,身边弥漫着魔力的气味,法师的本能让他心跳加速,激动不已。
  “什么意外?”费卡罗问。
  “一个死灵魔法,我不觉得你会明白。”费迩卡不耐烦地说,但身侧“药材”的气味让他的心情还不至于太糟。“你在干什么,费卡罗,我从很远就嗅到了……迷人又可怕的香味。““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乖乖死掉呢?“费卡罗柔声说,声音毫无感情。
  “我告诉过你,漂亮的圣兽,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因为你是我的。“法师说,他可以感到那紧贴着他的躯体内部,强力跃动的心脏伴随着魔力的脉动,让他幸福不已!
  费卡罗的瞳孔猛地收缩,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凑近他的脸庞“别叫我圣兽!“费迩卡微笑,这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没有任何讥诮与残忍,当他真心愉快时,那笑容温柔得让人心悸。他伸出手,轻轻抚摸费卡罗的头发,他的发丝很长,他放在手中慢慢把玩。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他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费卡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然后突然抬起他的下巴,凶猛地攫住他的唇。他的动作就像是想把他咬碎吞掉…..费迩卡皱起眉,闭嘴,迪安!他在心灵魔法里斥退另一个愤怒的声音——显然他嗅到了喜欢的气味,他从没有和人分东西的习惯,何况是这么好的东西。
  他再次不着声色压下血液中沸腾的感觉,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东西….那隐藏在空间深处的强大脉动,它在热烈地渴望着着自己的血肉。像自己如此的渴望费卡罗。
  那家伙竟然想把那样的力量据为己有?他不屑地想。当然,他知道他富有野心,可是这个人真的以为凭圣兽的力量就能控制它吗?不,溢散在外的只是微小的一部分,那通往另外一个空间无底深井里的力量,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他感觉到的,只是冰上小小的一角。
  “那东西是什么?”热吻结束后,他不易不饶地问。
  身边的男人迅速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他“那不重要”他说“只是某种猎取力量的方法罢了。”
  “我并不想分你的好处,但也不希望受到连累。”法师做出无害的样子“你知道,混沌之初时诞生的可不只几个主神,其它的家伙只是离开了,但并不是彻底消失,希望你不要踢到最硬的那颗石头。它可不会受到有恩报恩的人类道德观影响,也就是说它不会听到的指派。”
  如果碰到一个主神层级的,那可有他受的了。
  费卡罗看了他一会儿,表情慢慢放松下来,露出温柔的笑意。“不,我探索的只是远古残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并不那么强大,控制得了。”他说“别担心,我总会做成我希望的事——因为得到任何好处都要代价,而我可以为力量付出无限的代价!”
  他的眼中有赤裸的野心和不可逆转的坚决。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并不讨厌这个人,费迩卡想,但我不会介意把他拿去为那强大的魔力献祭,因为我是他的同类。太愚蠢的人只能当牺牲品,因为他甚至不明白他真正招惹的是什么。
  “你在做类似游吟诗人口中唤醒大魔王的举动,当然力量总归是要被叫醒的。”费迩卡说“你有什么方法?”
  “无论什么船都需要舵手。”费卡罗笑起来“只要你懂得掌控。”
  “掌控?”法师柔声说。你掌控得了?他在心里冷哼。他伸手摘下一片木犀叶,在手中揉碎。费卡罗愣了一下,那本应是绿色的汁液,竟然呈现出一片红色,染红了他白皙的指尖,像溢出的血。
  费迩卡丢掉手中的碎叶“‘我是一草一木,一风一水,我是一切’…..它已经来了,费卡罗,你该知道那是什么,你有把握吗?”他背出《光明书?中的台词,并不看他。
  “它已经相当古老了,现在看来它比我想象的要厉害一点,但现在至少说明它离苏醒之日已近在眼前。”费卡罗说。盯着另一人被红色汁液染红的手指,意识到也许和他谈论一下对自己有些好处。“过久的放逐已经腐蚀尽了它的意识,只;留下力量,或许还包括少量的记忆,我只要拥有足够的意志力便能取得控制权!也许并不容易,但我想我能主宰它,不是吗?”他把玩着身边人的手指,放柔声音。
 
  他把瓶中的药粉全倒在右手上,那是一种淡红的色彩,然后把手用力按上冰冷的墙壁。轻轻念出咒语。
  月色下,无数细小的字母像线虫一眼从石壁内部呈现出来,密密麻麻地布满所空间。费迩卡露出满意的微笑,收回手,上面沾着的药粉已经一点不剩,他凑过去,借着月光细细研究上面的符字。
  这将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他得从这无数的古咒语中,像做算术一样找出一个解答——打开封印的钥匙。
  月亮渐渐偏斜,一丝笑容爬上法师俊秀的面孔,找到了,只要找到一丝不谐和,剩下的便能借之顺利推衍而出。
  他从腰间拿出另一个小瓶,这次倒出的却是轻水——那可不是什么奇怪的药水,只是刚刚落下的雨水罢了。
  他将沾湿的手掌无比小心地,缓慢地落在胎儿的面前,他不能允许有一个字母的错位,拇指越过了它的脸孔,其它的部分则盖住它面前的符字,遮住一个巴掌大的咒符空间。
  符字们透出淡淡的光亮,除却了他遮住的那一部分后,其它的部分变成可另一个体系,开始运转!
  他的收下,透明的液体缓慢地流动起来,不仔细根本看不到月光照耀下的细细光线,它们越流越快,费迩卡可以感到掌心的热度,像是放了一个火焰球一样。
  好一会儿,他慢慢收回手。
  他按过的地方,那片手掌内的咒语已经不见了。
  封印符咒彻底变成了另一种东西,有了全新的排列方式,不过这次它是以另一种分解方式开始流动。打开的钥匙已经找到了。
  一道淡红色的光芒慢慢从他的掌印中透出,那片墙壁变成了上等的红玉,那片红迅速扩大,把整块石头都变化成了另一种物质。深深的红光从深处透出,像地狱深处不祥的眼睛。
  温塔要复活了,他已解开了封印,很快,这里所有的冒犯者,都将成为它的祭品。
  “你在干嘛?”一个声音说,费迩卡转过头。,杰林特站在那里,黑色的眼睛警戒地看着他。
  “帮费卡罗的忙。”费迩卡淡淡地说,站起来,他的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坐收成果就行了。
  “哦,我在失眠。”杰林特笑笑,黑眸依然冷冰冰的。他本来按指示去找费卡罗。却被他用一些奇怪的话给打发了出来,毫无头绪的事件让他难以入睡,便忙里偷闲四处散步。
  “我对你在搞什么鬼没什么兴趣,不过你得知道,总归要有胜率才叫赌博,费卡罗的情况更适合叫发疯。”他说,这个金发美人总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那双全然看不透深处的蓝眼睛,让他感到一股子神秘和不祥的气息。
  “并非不能成功。”费迩卡说。
  “理论上不可能,但是你冒了出来,如果我说直觉可能会被觉得很蠢,但是直觉就是告诉我你是个异数。
  ‘杰林特盯着他“你只是个剑士,消失几个月后,突然变成了一个有高深魔力的法师,这根本不可能!这世界的规则环环相扣,没有任何疏漏,但你的存在打破了不该打破的东西,你不能…..”
  “真遗憾,我不是某个神祇的使者,我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无聊到特地花时间来陪你们玩游戏。”费迩卡冷淡地说。
  杰林特紧盯着他“我没说你是神祇使者什么的!这个大陆只有一个‘带来神意的使者’….”
  “你怎么想的,和我没关系。”费迩卡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一切就要结束了。”
  杰林特冷了一下,大叫道“等一下,凯洛斯,你不是凯洛斯吧!”
  法师停也没停,他没有说话,踏着清寒的雨水,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切就要结束了……杰林特想,在心中重复法师说过的话,他相信“规则”超越平衡的力量如果出现,必然有另一种力量会与之相克,如同鬼尸骷髅与光明的救世主,而如果费卡罗不小心成了传说中的“大魔头”自然会有别的力量出现对付他…..
  也许凯洛斯就是那个异数?他这么想着。还是回去睡觉吧,最糟不过是变回勇者斗恶龙的时代嘛,而断然不可能出现一个人凌驾一切的局面。
  费迩卡回到自己的营帐,这里相当简洁,虽然他不大喜欢打地铺,可是是要能不合费卡罗住在一起,住哪里都无所谓,那家伙现在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某个杀了他全家的仇人。
 
  “力量?”杰林特哼了一声“你指望费卡罗给你那东西吗?不,想从他手里拿到权力像去向一只恶狼要它嘴里的骨头!”
  费克尔斯突然抬起头来,红色的光芒从树林深处泛出……不,那不是红光,而是某种实物,无数细小颗粒像爆炸时的粉末一样,缓慢地涌出和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在不可预知的深处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一切都卷入一个不断旋转的空间中。难以想象当速度继续加快时会发生什么场面。
  它在催促。
  费克尔斯转头看费迩卡,在红色的光线下他俊美得惊人,几乎让人不能直视,他正死死盯着漩涡,蓝眸中满是神往,像灵魂都被吸走了。
  “法师!”杰林特叫道,那尖锐的声音像试图提醒什么。可是法师的狂热从不需要被点醒,费迩卡柔声说“你最重视的东西,对你总是最危险的东西,公主陛下,因为那会让你不惜代价。”
  “一切快乐都要交税…….”杰林特喃喃地说,这是法斯廷的一句话。
  费迩卡挣开费卡罗的手,自己向森林走去,他可不喜欢这些人的磨磨蹭蹭,好像死前有说不完的废话。黑发的主谋者正奇怪地盯着杰林特,思量着那句“公主陛下”
  “等一下!”费克尔斯叫道“你要去哪里!”
  费迩卡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他说,脚步停也没停。费卡罗终于决定了等一下追究那个奇怪的称呼温塔,当然如果杰林特死了他救没有必要计较这件事。
  他紧紧跟着费迩卡走过去,紧要关头他可不那落单。
  费克尔斯盯着那人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感到杰林特拉扯他的衣袖“我们得跟去看看,费克尔斯!“他说,同情地看了这个失恋的人一眼,然后一马当先地跑向了祭典之地。费克尔斯紧跟着他后面,庆幸这混乱的场面可以让他不必须继续追究和感受自己的心情。
  那面墙壁已经消失了,确切地说,它已经变成了一道微光般透明的存在,正像水光一样轻柔地漾动着,像海妖诱惑却恶意的呼唤。它的周围画着巨大而复杂的魔法阵……不,那不是画上去的,因为昨晚它并不在那里,而这么繁复的大魔法阵绝不是一两天的时间能搞定的。
  那是自然形成的。
  杰林特彻住表哥不知所谓,继续向前的身体“停下,你想闯进去吗?也许会有什么攻击魔法!”他叫道,费克尔斯停下来,他的表弟示意他最好蹲下来,然后体贴地拨开树叶,两人在灌木丛后找到了一个还算清楚的位置偷看。
  费卡罗抓住费迩卡的肩膀,亲吻他的嘴唇,后者绷紧身体,一双眼睛只是渴望地紧盯着那片消失的石墙,费克尔斯嘲讽地想,不知道费卡罗看到他的眼神后会不会仍那么投入地吻他。
  「亲爱的,别紧张,它会引领你进入,好吗?」圣兽柔声说。
  「我很期待。」费迩卡用激动而略显沙哑的声音说,慢慢朝那面墙走过去,他从不喜欢浪费时间。费卡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几秒钟,不知在想什么,他突然向前一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亲爱的,你要小心一点——」他的话没说完,费迩卡不耐烦地挣开他的手。
  费卡罗一时怔在那里,最后一秒,他只看到了那金发男人的背影,看上去像一片会飘上天空然后消失的羽毛,单薄而轻盈,又无视一切。红光突然暴长,像一张大开的巨口,瞬间把他吞噬!
  「天哪,这是什么……你怎么了,费克尔斯!真见鬼!」杰林特叫道,可怜的注意力又被急速地扯回自己的同伴身上,发现他不知何时竟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他固然知道刚才的情况诡异,让人紧张,可是这家伙没有柔弱到会昏倒的地步吧!杰林特用力拍打着那人的面孔,用力诅咒越倒霉就这家伙就越会添乱!他抬起头观察着另一边的情景,发现那高度透明水晶般的石墙倒是还在,令人惊讶的是凯洛斯也在,费卡罗正紧抱着他的身体,后者看上去同样已经陷入昏迷!
  他的灵魂过去了,杰林特做出判断,待到他的灵魂死亡,他那漂亮的尸体会变成和那些士兵一样可怕的干尸。再接着,费卡罗就会带着那惊人的力量来到这个世界。
  他绝望地抓着头发,不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要怎么处理才好!「费卡罗会得到君临天下的力量」光是用想的,就让人觉得是世界末日!
 
  它打量他,觉得找到了新的猎物,费克尔斯努力站起身,用同样眼神看回去,虽然他现在手无寸铁、精疲力竭,且独自面对因为战斗涨大了三倍的树妖。作为一个剑士,他知道他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即使必然要死,也绝不会屈服。人总是要死的,也许其实他更适合死在战斗里,而不是宫廷尔虞我诈的毒计里。
  下一瞬间,一根枝条带着劲风扫过,他几乎本能地避过,可他很快发现那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手被缠住了。
  他被拉得跌倒在地,树妖迅速爬了过来,似乎考虑到这个剑士太危险,尖锐的树枝向他的脑袋重重砸下去,准备先把他弄晕。费克尔斯堪堪地一转身,脸上仍被划了道瘀伤,而树干重重击入地中,扬起的泥土溅在脸上打得很疼。
  他吃力地试图把缠着他手腕的枝条扯开,它们还没有发育成熟,所以并不十分困难,但接着要办?他根本赢不了这场战斗,他随时会死。
  但一个战士的宿命也无非是如此,他只是走到尽头了罢了。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父亲告诉他的话,父亲是圣凯提卡兰的上位骑士:「如果你意识到将死于一场战斗,回忆你正在捍卫什么,然后我希望那时你会感谢神赐予了你一个战士最荣耀的死法。」
  我在捍卫什么?他茫然地想。费迩卡,是的,我是为了来救他才发生了这场结束我生命的战斗,父亲肯定会说为他不值得吧!那是当然的,那个人邪恶又自私,还是个死灵法师,可是……
  「看来我们得死在一起了,费迩卡。」他低声说,可以感到身后法师有些急促的呼吸,在那一瞬间,不可理解地,他感到一种骄傲,一种真正守护了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并为之付出生命的骄傲。
  并不为此感到遗憾。」
  周围静了几秒,那是像死亡一般不详的寂静,接着,法师的话打破了一切,声音里带着喜悦,「烧起来了。」
  一丝极细微的、树木燃烧的味道传入鼻腔,而且越来越浓。树妖迅速收敛起张开的枝条,停止了进攻,它愤怒地转过身试图扑灭枝条上的烈火。费克尔斯张大眼睛,在干涸的大地上,火种像落入干纸般狂燃而起,根本无法扑灭!
  开始只是一根树干,很快扩展到一大片。费克尔斯听到火焰进攻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树妖已经没空理会它的猎物,自顾自地解决本身的问题去了,他长长松了口气,感到有些虚脱。
  不能不说他运气好,之前那次撞击飘下的火花居然烧着了。他拾起剑,艰难地跑到费迩卡身边,那个人仍被缚在地上,火焰迅速蔓延,已经快要烧到他的身上了。费克尔斯用力砍断暴露在外的纠结树根,把它们弄开,这样可以保证火焰不会轻易烧到费迩卡的身上,然后目送着完全烧起的树妖得到「自由」,远远跑开,像一个翻滚的活火球。
  一个会跳的火球,倒是和这样的风景意外地相衬,他想。目送着树妖逃开,转过头,费迩卡仍躺在那里,从地底长出的粗大树根把他四肢张开地紧缚在地上,那东西紧紧缠绕,要花不少力气才弄得开,树妖对猎物相当重视。
  蓝色的眼睛看着他,没有畏惧,没有心虚。即使做了那种事,他仍能如此坦然地和他直视,倒是让自己有些想把目光移开。
  「很高兴看到你,费克尔斯。」那个人柔声说。
  费克尔斯捂着额头,「见鬼,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你……」
  哦,你当然不知道,费迩卡想。你总是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你连面对自己灵魂的勇气都没有,但是这样很好,不枉他特意在他的灵魂上做下记号,引领他来到这个世界。
  ——他们是同时来到这个世界的,因为彼此的灵魂间被法师加上了一根纽带,但远古的法术谁也说不准,他们并没有在同样的地方降落。
  「因为你什么也干不了。」费迩卡笑起来,「你是个胆小的可怜虫。」
  蓝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费克尔斯死死攥住拳头,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个法师,他会把剑架到他的脖子上!不知道现在是谁「什么也干不了」,他恨恨地想;刚才他远远在地平线另一端看到费迩卡被那只妖魔抓住,他没有看到他使用法术,所以猜测在这个空间他不能使用魔法,那瞬间他浑身像被火烧一样恐惧,待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拔出剑冲过来了。
 
  刚才生死一瞬间的感觉早已被丢在脑后,肯定是情况过于紧急时产生的错觉,他想。理智分析,他根本不该救这个人,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和那个费卡罗是一路货色!他曾仰慕他的专注与自由,但不代表能接受他毫不犹豫地为利益杀人!
  「那么,现在你得到了什么呢?」他嘲讽地说,俯视那个狼狈躺着的男人,「你的魔法没有了,这回可不是因为我,是因为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空间吧!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那个怪物吞了!」
  「刚才拼命保护我,还说什么和我死在一起没有遗憾的家伙是谁。」法师满不在乎地说,也许这几乎像是情话,可是轻蔑的语调和讥诮的眼神可容不得费克尔斯有半点儿甜蜜的误解。
  他猛地蹲下身,抓住他的衣襟,力量大得让法师苍白的脸庞泛起红晕。「你杀了那么多人,什么也没得到,费迩卡,你只会死在这里,这很适合『邪恶』的下场!」
  那个人扬起一个笑容,蓝色的眼睛直直攫住他。「是的,所以你要和我一起走,费克尔斯。」
  费克尔斯想大声的嘲笑他,可是他笑不起来,他张了张唇,「你凭什么……」他清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嗓音,「别开玩笑了!在你杀死那么多人之后,你竟然理直气壮地要我陪你去得到你那些邪恶的魔法,我凭什么答应你!你只有在需要我时利用我,不需要时就踢开,不是吗?」
  「哦,我不觉得在比你为了一厢情愿的臆想,而试图抹杀别人灵魂的行为更卑劣。」费迩卡淡淡地说,「你如果不愿意,那就放我死在这儿好了,树妖很快会再长出来的,死在它手里比和一个患有妄想症的变态一起『拯救世界』更让人愉快。」
  「你以为我不敢吗?」棕发男人的手猛地收紧。
  「你当然不敢,因为你的国家需要我。」费迩卡说,「如果我死了,费卡罗会接替我,他将得到我的力量,甚至我那头可爱的『宠物』,他肯定不知道我的力量有多大,那可不只是圣凯提兰卡家的血脉的事,而你肯定知道他得到了那些将代表什么。我不觉得他是个仁君。」
  「不,不,费迩卡……」费克尔斯说,「无论是让他得到力量,还是让你得到力量都一样糟糕!你以为我会相信,在你得到那力量、你梦寐以求的知识之后,你会跟我回圣凯提卡兰?你会保护这个大陆?不,你们谁得到都是一样的!」
  「但至少我对这个大陆不存野心。」费迩卡说。
  费克尔斯盯着他好一会儿,再次缓缓摇摇头。「不……你是个死灵法师,费迩卡,背弃神意的人……我喜欢你,我承认我喜欢你,但……」他停了一下,「但你是邪恶的!」
  费迩卡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低低地笑起来。「那好吧,正直的骑士大人,您就放任我死在这里好了。」
  费克尔斯慢慢放开手,他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可他只是站在那里,瞪着他。
  费迩卡用一种嘲讽与恶意的眼神看着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滚啊!」
  费克尔斯觉得嘴唇都在发抖,那人的眼中只有一片黑暗。
  看到他一动不动,费迩卡挑眉,「您的爱好真恶劣,想看我是怎么慢慢死去,或者您还准备客串一下牧师听我的临终忏悔?」法师爆发出一阵大笑,「不,你只能看到黑暗的信徒怎么不知悔改地死去,别指望看到我会把自己卖给光明之神的道德剧!」
  费克尔斯猛地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他能感到那个金发男子依然恶意而嘲弄地看着他,这是……一个多么邪恶傲慢的灵魂!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听着……」他艰难地说,「我知道费卡罗更加危险,我希望你……」
  「行了,」那个人不耐烦地说,「别跟我玩什么无聊的戏码了,费克尔斯,滚,让我一个人死在这里!」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傲慢!」费克尔斯大吼道。
  那个人仍被紧紧缚在地上,金色的发在黑褐色的树枝中明媚得让人难以直视,他曾那么的……那么的……迷恋这邪恶、却也耀眼得让人心悸的灵魂……
  费迩卡发出一阵毫无温度的轻笑,费克尔斯吸了口气,一切已经过去了,他告诉自己,然后转身离去。他应该离去,即使那个人会死在这里,他是个死不悔改的人,把灵魂卖给黑暗……
 
  「这种剑很好用,拿着它,」费迩卡冷冷地说,「丢掉你那堆烂铁。」
  费克尔斯盯着手中的东西,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在脑中渐渐成形。「这东西……」他回忆起遥远的传说,「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元素圣剑吧?」他的眼神越发不可思议,是的,所有的特征都相符,可是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得到传说中为天地四大元素之一的元素之刃,威力足以开天裂地的火之圣剑!
  「哦,剑士果然还是对本职传说更为了解一些,」费迩卡说,「别那么大惊小怪,这东西在太古时期并不难找,只是到了近代越发少了而已。」
  费克尔斯紧抓着那把剑,仍不能想象自己就这样得到了甚至从没人见过的、统领火元素的圣剑。「那个……」他爱不释手地说,「这东西给我?」
  费迩卡看了他一眼,剑士像个孩子一样一脸兴奋。「我不需要任何感谢,我帮你只是因为就凭你那身手,没人会天真到以为你能在一大堆太古生物中保我平安。」他说。
  「可我们现在不是在意识中吗,回到现实世界,它会不会消失?」费克尔斯说,但想了一下又松了口气,「意识里也没关系,能握到元素圣剑,做梦又怎么样……」
  「我说了不是梦!」费迩卡不耐烦地说。「算了,要怎么想随便你,你只要拿稳你的剑帮我解决麻烦就行了。」
  费克尔斯看到费迩卡终于改变了方向,看上去是绕过土虫了,他紧跟在他后面。
  「我以为土虫虽然巨大,可是很温顺。」他说。想象这片土地全是一只爬在地上栖息的土虫巨大的身体,传说中这种动物足有一个城镇大小,土灰色的表面让它们可以轻易与地表融为一体,这也是它们的保护色,但即使踩过它们据说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它们是相当懒惰的生物,一般一个月翻一次身,但我宁愿多走几步,也不想遇到不可挽回的地震。」
  「什么意思?」费克尔斯说,地面突然不明显地震动了一下,费迩卡转头看向那一片平地,费克尔斯惊讶地发现地竟突然隆起了一块,仿佛在呼吸一般微微起伏。「土虫要翻身了。」费迩卡说,死死盯着那片起伏。
  下一个瞬间,巨大的轰隆声震颤着耳膜,仿佛地下同时有上万只巨大的雷神在革命一样,土地像要塌了一般恐惧地震动,一片扬起的浓厚烟尘中,费克尔斯张大眼睛,所有景物突然消失了,眼前只有一座看不到顶端的山壁,一片黑褐色遮挡了一切,仿佛瞬间隆起的巨山!
  可是几秒钟后,巨山慢慢矮了下去,一点一点,终于慢慢消失在一片灰土中。
  「要是被压在下面,可不是好玩的。」费迩卡说,继续往前行。费克尔斯连忙跟紧他,当他再一次向后看时,隐隐的烟尘中,突然升起的山壁已经不在,地面恢复了平坦。这就是土虫的翻身?
  如果刚才走在上面,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苦笑着想。也许其实是我靠他保命才对。
  「太古生物……」他喃喃自语,现在大陆已经不复存在,这些奇妙的,危险的物种……
  眼前出现的东西让他的手迅速放在剑柄上——老实说他很高兴有试试剑的机会——他再次看到了那些曾攻击费迩卡的树,这次有三棵,狰狞地向天空伸展着手脚。
  费迩卡毫不介意地走过去,费克尔斯拉住他的手腕,「等一下,那些东西很危险!」
  费迩卡把自己的手腕扯回来。「理论上只要不碰就没什么危险的,它们的眼睛在地底,只有被触碰到时它们才能感觉到生命,进而攻击。」他说。
  「见鬼,那么说之前被攻击是你自找的?」费克尔斯说,「你干嘛要碰它们?」
  费迩卡哼了一声,「首先,骑士先生,我们两类职业的习惯有着很大的不同,我们的求知欲很旺盛,或者你可以解释为好奇心,我们看到奇妙的物体总想知道它的构成、用处、原因,所以法师的手指,」他摊摊手,「总是很敏感。不像你们遇到不明物体最佳选择就是远远避开,希望世界上没有任何自己对付不了的东西存在。」
  「听上去比送命好。」费克尔斯哼了一声,法师和骑士的职业争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它像想把你五马分尸。」
 
  「第二点,我并没有碰它们,只是有东西想让我死而已,树妖才会不顾规则的攻击我。对了,它们是想用我的身体做产房,没你说得那么粗暴,幼兽需要营养。」
  「你的语气像导游一样轻松。」费克尔斯说,为这怪异的生态打了个寒颤,「你说有人想要你死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的工作了,我的骑士。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费迩卡说,并没有准备进一步解释。
  费克尔斯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儿,他呆了一小会儿,「没错,」他喃喃地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以为是法术的副作用,难道……」他警惕地看着费迩卡,法师耸肩,「你大可不必如此自做多情,你肯定比我的龙更加厉害,所以我才找你而不是它。」
  费克尔斯闭上嘴巴,费迩卡继续观察着那只树妖,他并不准备让他知道太多的事,比如温塔不喜欢龙族,所以无法在它的领域记忆存在之类的。「它们生活在旱纪,雌雄同体,需要生物作为孵化巢……」他继续说,「这里的物种可真是有点混乱,那只巫妖是暗纪的。」他看了一眼漆黑树身上栖息的一只怪鸟——它浑身漆黑,有着人类的脸和鸟类的爪子,赤红的眼睛盯着他们。
  「你最好小心点。」法师加了一句。
  「你不是说树妖可以感应生命进而攻击吗?它怎么一点事也没有……」费克尔斯说,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像个一无所知的孩子。费迩卡耐着性子解答,「不,那是巫妖,一种怨灵,由负面情绪组成的一种妖物。你的生物课都在上什么?坐骑的驯养吗?」
  「是亡国之妖吗?」费克尔斯忽略他的嘲讽,「听说它们的叫声凄厉至极,被声音笼罩的国度必然亡国。」
  「也可以这么说,和雷北克虫差不多,国之将亡时的妖孽,」费迩卡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它们感应气场,如果一个国家尽是怨气,灭亡也是自然的事。」
  「它们会攻击人类吗?」费克尔斯握紧剑,想起刚才法师的提醒,可是面前的人一派轻松的样子。
  「它们攻击所有和它们同属性的邪恶存在,以壮大自己,所以你要小心些。」
  「邪恶?你是说我吗?」费克尔斯皱眉,「在这邪神的空间里,你倒成了正义?」
  「不,只是太古时期的正邪不以黑白区分,而是以情绪。」费迩卡说,妖物诡异的赤色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这个方向,「你心中怨念太多,费克尔斯,」他停了一下,「不过还好没多到被攻击的地步,大约是它觉得划不来。行了,费克尔斯!」他厌烦地加了一句,「你最好让你的视线离我远一点,要是引来一群巫妖我可就和你分道扬镳了!你难道就不能不把自己搞得这么郁闷吗!」
  他说完,不再理会他,曾经的迷惑已经过去,他不能让这个人拖住他前进的脚步。
  费克尔斯瞪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第十一章
  继续向前,土地慢慢变得湿润,一些青色的植物一丛丛分布着,但大片土地仍裸露在外,像没褪干净的皮。
  前面传来汩汩的水声,周围有些赤色的巨岩,前方似乎将要进入山区。
  费迩卡突然停了下来,同时警戒地抓住弗克尔斯的手臂。「我们好像有麻烦了。」他说,弗克尔斯怔了一下,眼前的景象让他以为自己幻视了。
  对面的岩石上,露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像有人正试图攀上来。在这片充满太古生物的世界,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形生物的出现。
  「雷北克虫!」费迩卡低声说。弗克尔斯紧张地看着那只手,等着眼前再一次出现一只传说中的生物——早已大陆灭亡、代表着灭亡和杀戮的妖虫。
  手的主人慢慢爬了上来,先是黑发,再是额头,然后露出赤色的眼睛,再接着,出现在岩石上方的,竟是一张绝美的脸!它看上去约有十六七岁,五官组合完美到让人移不开眼睛,漆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散下,大约是刚洗过澡,双瞳中闪耀着无机质的光芒。
  费迩卡死死盯着那个生物,它一丝不挂,这会儿正慢慢爬上来,露出平坦的胸膛,接着是下半身。
 
怎么又要验证。。。偶不管。。重复的话就麻烦吧主了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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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一直说找这文,但就是米的找到!
这个这个。。狐狸是?也是FOX大人??
 
喜欢FOX的书的说,顶一个,8过其实她的书里面,谈情的部分真的8多,8过就喜欢这种调调??
 
好 好好 经典 太经典了 加油
 
楼主快点贴完拉,等的好心焦..加油
 
小爱。。貌似FOX就=狐狸吧。。
偶来了,继续贴
可恶。。账号被封了。。
谁能告诉我多久才能解禁?
 
  细鱼看着那个奇妙的人类,没错,它最初感觉到的就是这个人,藏在金发的躯壳下面,一个黑暗而强大的灵魂。「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它问。
  「是的。」法师简短地说,现在,他要花些时间消化这些知识,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看了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棕发男人,决定还是不花时间研究他的想法,「你该感激我还让你活着。」他说,然后抬起右臂,做了个手势。
  毫无预兆地,弗克尔斯掉进一片空旷中,身体像在不停的下坠……也许根本连身体都感觉不出来,只有一片极速转动的眩晕感——
  他猛地张开眼睛,视线中是一片坠落星星的夜空,宁静得像铺展开来的天鹅绒。人界的天空,他眨眨眼睛,注意到自己躺在那里,仍保持着昏迷时的姿态,头顶的树叶已经褪去了那诡异的红色,在夜风下打着摆。杰林特正用树叶捧了一捧水来,看到他醒了过来,惊呼道,「光明之神在上,你再不醒我就要把你埋到土里了!」说完,法斯廷养尊处优的王子看看手中的树叶,为了避免自己的工作白做,一股脑儿把水全泼在弗克尔斯的脸上。
  冰冷的河水激得后者整个跳起来,「见鬼,你在干嘛!」他叫道,他突然停了下来,他跳起的动作利落矫健,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昨天臂上的意外划伤外没有一处伤口。
  「没有伤口……」他喃喃地说,果然还是做梦吗?
  杰林特丢掉手中的叶子,奇怪地看着他,「你是睡太久迷糊了吗,表哥,梦里你的情敌砍你了?虽然不到一个小时,但也许这里的空气对大脑不好。」他做出结论。
  「不到一个小时?」弗克尔斯重复,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离开了差不多一个月了!他怔怔地站着,他已经离开了那片奇妙的大陆,他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存在,以及存在在那里,但它的确存在着,那里充斥着奇异的远古生物,拥有美得让人窒息的天空。
  灵魂还没办法从那样的经历中返回,他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一把残破不堪的剑正躺在他身边,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它,一把拿起来!
  这确实是元素之剑,虽然它破得不成样子,到处是缺口,但确实是他在那片大陆里最亲密的兵器!他紧紧攥着它、磨挲它的剑柄,舍不得放开,像一松手它就会消失一样。
  「你该来看看新进展,亲爱的表哥。」杰林特说,他拨开前面的灌木丛,正专注地看着那边的景象。
  弗克尔斯凑过去,他注意到石墙仍然处于消失状态,但颜色却在迅速变得浓重,可以想象很快就会恢复成以前实体的样子。在那片划满咒符的地面上,凯洛斯的身体躺在那里,长发散落,可他手腕和脚踝上祭品的标志,已经消失了。
  冒险在刚才结束了,一切都已经有了结果。
  弗卡罗仍站在那里,表情有些不耐烦,身上同样穿着祭品的服装——大约是刚才换上的,弗克尔斯想起费迩卡的话,这个人想利用凯洛斯成为祭品后被吞噬的瞬间,进入温塔意识漩涡的深处——他身上的咒语大概就是这个作用,和凯洛斯灵魂的死亡紧紧相连,可是他没想到,凯洛斯消失之后,紧跟着他的,还有一个费迩卡。
  所以大概正在为祭祀行为为何还没有结束而心焦,弗克尔斯扬起唇角,他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人,另一个比他更强悍的疯子刚刚已经掠夺了他苦心经营、并希望得到的一切。
  他为自己曾经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吃醋而觉得好笑,现在想起以前的行为如此幼稚。至于费迩卡,他的眼中果然只有魔法,如果他肯做出退让,多半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他拨开树叶走过去,毫不介意进入魔法阵,杰林特想拉住他,可是没有成功,只好紧张地看着,思量如果有危险要不要冲过去。
  弗克尔斯在凯洛斯面前蹲下,查看他的情况,黑发男人用略有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惊讶于他为什么还活着。
  「你觉得奇怪吗,弗卡罗。」弗克尔斯柔声说。
  那双异色的双眸冷冷地盯着他,「也许我被耍了。」他说,他的声音依然低沉,直觉告诉他一定出了问题,可是却不知道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弗克尔斯佩服他现在仍能保持理智。
 
  他看着红光下沉重的金发男子,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宁静的五官看上去柔和动人。为什么他还没醒?他伸手抚摸他柔软的金发,可是还没有碰到,手便被地抓住了。
  弗卡罗异色的双眸冷冷地看着他,他开口,声音低沉但是柔和,「我一直想跟你说,别老那样盯着他,他是我的人,也许我不喜欢他,但不代表我希望你总用一副欲求不满的眼神盯着他。」
  我就真的做得这么明显吗?弗克尔斯想,他收回自己的手,「他谁的也不是,恐怕以后……一切倒可能都变成他的。」
  「什么意思?」弗卡罗说,他的声音蓦地紧张起来,在弗克尔斯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一把掐住凯洛斯的脖子,「我就知道,是他做了什么对吗?」
  「你要干嘛!」弗克尔斯叫道,试图让他放开,弗卡罗的手紧得像钢铁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圣兽族的异能,「我想我最好阻止他回来。」他冷森森地说,眼中只有阴狠。
  弗克尔斯迅速拔出他的剑,虽然它已经残破得不成形状了,弗卡罗一怔,他感到一股微弱力量加诸在自己的腕上,很轻,但是轻得让人毛骨悚然。他低下头,金发男子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已经张开,那里面有着一种混沌不清的深沉与邪恶。
  弗克尔斯松了口气,接着他看到他的唇动了几下——这是一个法师所能做的最危险的动作,弗卡罗整个身子僵在那里,再也无法使出一分力气,下一秒,一道火墙般巨大的火刃从下面冲出,圣兽用尽全力后退了一步,因为无法控制半边的身躯,在跌了一跤后,也躲过了被劈成两半的命运。
  被这次谋杀行为牵连的弗克尔斯迅速后退,还是被火焰烧焦了发尾。
  「看上去我运气不错,嗯?漂亮的圣兽。」费迩卡柔声说,一边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他抬头看那片异于另一个世界黑天鹅绒般的夜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你干了什么!」弗卡罗阴森森地说。
  「只是个麻痹咒语,亲爱的,」费迩卡说,「以及一个炎系攻击咒语,我不喜欢被一个凶神恶煞的佣兵掐着脖子。」
  弗卡罗一把拽住他的前襟,大吼道:「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弗克尔斯真为他大胆的动作冒冷汗,他全然不知道费迩卡现在可怕到什么地步。
  「只是拿了些东西,弗卡罗,我难道看上去像站着不动,任由这么大块好处溜走的人吗?」另一个人说,「行了,别摆出这么副想杀人的表情,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已经没有什么问题要解决了,」弗克尔斯说,「你回来了,完好无损,我博学的法师,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我的骑士,我恐怕没法跟你解释清楚,」费迩卡说,「我得到了一个太古神祗全部的知识,以及一片附赠的大陆。」虽然现在他还无法完全取用温塔的力量,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弗卡罗一点也不甘心被冷落,本应成为祭品的家伙醒了过来,他便已意识到自己精心的计算泡了汤,现在从费迩卡口中证实,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他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力量大得像要把它拧断,「你到底是谁!」他叫道,问出一直以来心里的疑问。
  「很痛,弗卡罗。」金发男子柔声说,弗卡罗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难以呼吸,他痛苦地抓住衣襟半跪下来,那种压迫感终于减少了一些,法师在他身边跪下,抬起他的下巴,蓝色的眼睛冷得像冰一样。
  他看着他因为痛苦蹙紧的眉头,和眼中像要杀死他般的愤怒与憎恨,露出一个笑意:「乖乖的听话,圣兽,别再做无聊的反抗……」
  对面异色的双瞳收缩了一下,他看到里面的绝望与痛苦,「我早该知道,死灵法师……」那个人低低说,闭上眼睛,他的呼吸紊乱而破碎,身体有些发抖。「你杀了我吧。」他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波动。
  他感到那人修长的手指毫无感情地描摹着他的面部,接着额角一阵刺痛,想必是流血了。费迩卡舔了舔指尖的血迹,露出一个微笑。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弗卡罗,我怎么会杀死你呢,你必须相信我,我们才能交谈,不是吗?」他柔声说。
 
  费迩卡停下动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弗克尔斯看了看不停发抖的弗卡罗,这样的恐惧反应实在和印象中相差太大,他小声问:「你刚才要对他用什么?」
  「只是一个控制咒。」费迩卡说,「圣兽一族的魔抗能力很强,但就是特别吃这个咒语。」
  「它很糟糕吗?」弗克尔斯说,又看了一眼弗卡罗。
  「哦,也不能说特别糟,但吃过它亏的人都很怕它,」费迩卡说,「它能彻底控制你的心神,你再也无法独自思考,如果施咒者不帮你解开的话,就永远是一个傀儡。如果有幸被解除,人生也很可能会长时间处于痛苦之中。」
  「我能问一下,你干了什么把我的团长吓成这个样子?」杰林特说,从灌木丛里走出来,看上去是确定了这里没有危险。
  「只是一个控制魔法。」弗克尔斯说,拣了最不重要的那个回答。
  「那可不得了,团长讨厌控制魔法,」杰林特说,「他以前因为老和法师过不去,被下过一个,结果……」
  「杰林特!」弗卡罗恶狠狠地说,虽然到了这地步仍是气势不减,「你还没跟我解释那个该死的法师叫你『公主』是怎么一回事呢!」
  杰林特叹了口气,终于被询问起这个麻烦的问题,「你肯定是幻听了。」他说。
  弗卡罗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费迩卡作出询问,可是又生硬地转回来,这一瞬间他注意到法师沉默地看着树林深处,有些烦躁地皱着眉,双眼的焦距有些分散,像在专注着另一件事。
  ——刚回到这个世界,他就听闇精灵正喋喋不休地说着关于「你死到哪里去了,如果你想追求你那些伟大又无聊的理想,请记得不要连累别人」,以及「听着,你不能把那只圣兽独吞,见者有份,费迩卡,我警告你——」之类的话。
  「闭嘴,迪安!」法师不耐烦地说,「实际上我没有连累你任何事,倒是你,你想把大陆毁掉吗!」
  他把目光转向弗克尔斯,「也许你该回圣凯提卡兰了,不然你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精灵军队已经兵临圣凯提卡兰的城下。」
  这个炸弹让所有人愣在那里,实际上这更像游吟诗人嘴说出来的内容!
  圣凯提卡兰的南方与精灵的国度接壤,而后者一向是奉行锁国政策,那个魔法国度的国民从属于他们种族的习性,不喜欢改变,也对战争毫无兴趣,可现在……他说他们出现在圣凯提卡兰的境内?
  「等一下,我们和精灵的关系一向和平,为什么会……」弗克尔斯说,不明白离开了几天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转折。
  「他们的圣物丢了,精灵在这方面很保守。」费迩卡说。
  「他们丢了圣物找我们干什么!」弗克尔斯叫道,「圣凯提卡兰又不兼职负责精灵们的治安!」
  「显然他们认为是你们的人偷了他们的圣物。」费迩卡说。弗克尔斯捂着额头,一时间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杰林特同情地看着他,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这里有谁……认识精灵吗?我们必须解释一下,能安排私下见见精灵王之类……」弗克尔斯说,精灵们不喜欢到外界旅行,关于他们的传说一直都很神秘。「法师,我记得你认识一个精灵——」
  「得了吧,那种生物被称为精灵会破坏种族系谱的。」费迩卡说,「而且精灵们恐怕比恨人类还恨他。」
  「也许他们愿意谈判,真该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弗克尔斯说,瞪着弗卡罗,后者做了个无辜的手势,「不要随便迁怒于人,老兄。我是喜欢嫁祸,但你得知道我最近根本没有时间。」
  「我也没有,法斯廷做这种事毫无利益。」杰林特说。
  「是迪安。」费迩卡说。弗克尔斯转头看着他,法师漠然地看着他,只像在陈述一个事情。
  「你的那个精灵朋友?」弗克尔斯说。
  费迩卡哼了一声,「朋友?如果你的通用语很差,也请不要找最恶心的那个词放在我们身上。」
  「他干了什么?」另一个人问。
  「偷东西。」费迩卡不感兴趣地说,这该死的精灵,难道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他看了一眼弗卡罗,那个人冷着脸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但肯定不是好主意——他可不觉得这家伙是安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费迩卡一定要带着他——凯洛斯的号召力在这些天又有所上升,民众造神的能力有时比王室更强。
  费迩卡停下脚步,他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显然他之前一直躲在塔楼里,心灵上的联系也让迪安知道他的老同学已经来到了这里——光是外面的欢呼就足以提醒他了。
  精灵站在那里,他使用了一个拟态法术,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人类,可是弗克尔斯清楚记得那双眼睛,那双紫眸中的高傲与精明,此时正紧盯着费迩卡。
  「我的老朋友,」精灵柔声说,「你的魅力真让人吃惊,我猜连洞挖得最深的耗子都能被吵得跳起来。」
  「哦,他们不是你引来的吗,站在城外,队形整齐,」费迩卡嘲讽道,「他们大概不知道想把你引出来,只要在鱼杆上吊块能量石就可以了。」
  「我可不想和你吵架,毕竟我还要仰仗你赶走那些老鼠,不是吗,伟大的救世主?」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把你交出去,告诉他们圣凯提卡兰从不包庇小偷,也许他们会同意把你永远禁锢在罪人之塔,而不是要了你的小命。」
  「实际上我只是拿了本卷轴,我以为书我留着看,而不是膜拜的,知识共享。」精灵厚颜无耻地说,「他们老跟守贞操一样守着那本从未被翻开的书可不好,我从不知道精灵们有喜欢当老处女的倾向?」
  弗克尔斯从没见过说话这么轻佻的精灵,印象中他们总是优雅美丽,但想到一个光明阵营的种族他居然披上灰袍,性格方面也可想而知。
  「你拿了『未知之书』?」弗卡罗说,「真是个杰作,怪不得那些精灵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式!」
  迪安没理会他的话,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只圣兽吸引,他脚步轻柔地走过去,弗卡罗冷森森地看着他,那些法师从走路方式到眼神,都让他厌恶透顶。
  「你把他带回来了,老对头,他真让人惊讶……」他嗅到他额角伤口溢出的血腥味,着迷地伸出手,「他可真漂亮……」
  要打发这么一群人实在是麻烦透顶,但他可不想因为那个愚蠢的精灵而莫名其妙地把命搭上。
  他的手伸到一半,手腕被另一个人紧紧抓住,金发男子冷冷地看着他,「他是我的。」
  迪安慢慢收回手,不满地看了他的同学一眼。「吝啬可不是项美德,老兄。」
  「还好我没准备去当牧师。」费迩卡说,警惕地看着他,以防任何不轨举动。
  「好吧,好吧,」迪安一脸无趣,「接着我们要干什么,小气的国王陛下?」
  「我不是说过了吗,把你交给精灵。」费迩卡理所当然地说。
  弗卡罗把手从剑柄上放下来,他本来盘算着要是这个该死的法师敢靠近他,就要好好给他个教训,虽然他并没有把握打赢他,但那绝不代表他会容许他的侮辱。
  迪安因为费迩卡的话眯起眼睛,他可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是老朋友的玩笑,实际上他们从不是朋友,顶多只能说是个匹配得起彼此的对手。费迩卡恶劣的性格没有人比他了解得更清楚,这个人对魔法以外的事物的无视程度让人吃惊,有时他想,对他来说,世界上大约只有对修习魔法有帮助或没有帮助的两类东西。
  「好吧,如果你不怕我自杀的话,」他威胁道,虽然心里也觉得这样的威胁有点没品,「到时你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会自杀?」费迩卡嘲讽地哼了一声,「我可不觉得你有这样的情操,当然也许你在圣凯提卡兰待久了,被那些蠢货传染了骑士道也不一定。」
  「如果我是你,就知道要慎重点说话,」精灵继续威胁,「二十年前他们把我赶出底绿比斯,我发誓再不踏入那里一步,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尸体待在那让人恶心的鬼地方!」
  「我以为精灵都比较恋家,你该感谢我让你成为第一个能死在家乡的闇精灵。」费迩卡嘲讽,「我凭什么要帮你,这对我没半点好处。」
  「我从不知道你是个这么会拐弯抹角的人,费迩卡,好处?我只想看看他们的宝贝里写着什么,好奇心是项美德。也许你同样好奇?我可不像你那么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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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2 15:08:53  更:2021-07-12 15:2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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