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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寂寞]逐鹿中原——琼岛虚舟 宁江尘[第1页]

作者:亲爱的小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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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宁江尘大人的文文,这篇好象是
逐鹿中原——狂花梦寐 的续篇,
和更多喜欢她文文的亲亲们分享
 
他很高兴地回答:“是,我就是那个潜龙谷谷主最喜欢和死人打交道总爱在人家快要死绝的时候出现拿别人的尸体做实验的秦朗。”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差点结义金兰同生共死。
破坏的人是绿衣,他歪著头问昭云:“三哥为什麽冲我挤眼睛?那个秦朗又为什麽把手放进杯子里,好不卫生哦。”
昭云摸著他的头道:“小绿,你真乖。”
听到他的夸奖,绿衣很高兴地继续地去玩他的大蝎子。
而在一旁的蓝衣与紫衣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活宝。
红衣的脸已经不知道变了多少颜色,他大喝一声,座骑“小猫”便冲了出去。
“回来。”
“小猫”低声跃动几下,还是听话地回到主人身边。
发令的是昭云,是“小猫”唯“二”听话的人。
秦朗向他走来,悠闲地好像是在散步。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麽的吗?”
昭云不语,他站在那儿,月光好像成了他的陪衬。
衣家四人默默地退开,这种情景,如果他们不懂就白混了。
昭云在他靠近的时候後退了一小步,这一步,让他跌进秦朗的怀里。
“我来是为了——杀你。”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秦朗环住消失在衣家四人面前。
秦朗说得没错,他是来杀“昭云”的。
当他回神时,跌撞在一块石碑上。
那块石碑是他用稚嫩的手握著“狂花剑”一笔一划地刻上去的,上面的姓氏他曾引以为傲,名震江南,天下无人不知。
秦朗道:“你应该让你的父亲看一看你的样子。”
这一句话,逼出了他忍耐三年的泪水。
他答应了对方提出的条件,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他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只有掌握所有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没想到的是,就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了。
在他从雾来岛回来後,秦朗就带他去了灵霄岛。
灵霄岛真算是个矛盾的地方,那里有人间各种令人快乐的事物,但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杀戮,也许前一秒你还在天堂,下一秒就可能失去一切,掉下地狱。所有的都只凭实力。
殷圣华又是这其中的最高统治者,所有的人好像都只是他的宠物与玩具。
除了秦朗。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殷圣华对秦朗是十足的冷冰冰,没说几句话就拂袖而去。连他的拜师礼也省略,只意思意思地扔下几本书了事。
秦朗的声音说明他很得意,他说以後我来代师父教师弟吧。
他的话没兑现,司马绪就出发前往武当了。
为了这个,司马绪见识到了秦朗唯一一次情绪失控。
他的怒火燃烧了半个灵霄岛,如果不是还有个师父压著他,整个岛都难幸免。
“你在笑。”
司马绪侧头,“我在笑吗?”
秦朗捏著他的鼻子,“笑什麽呢?”
“嗯……在想师父好像很……怕你。”他推开赖在身旁的人,撩起帐子下床,拾起散落在地的衣衫穿起来。
秦朗嘻嘻笑著,“想知道为什麽吗?”
司马绪道:“想。”
秦朗道:“那你没有一点表示?”
司马绪道:“不行。”
秦朗道:“真小气。”
司马绪已穿戴整齐,“狂花剑是用来装门面的,你少打主意。”
秦朗道:“小昭,到时你会全力以赴吗?”
司马绪一挑眉,“那当然。”
秦朗道:“那我先把那个秘密告诉你吧,不然你一不小心让我上了西天,师父没人节制一下,就太没有意思了。”
司马绪道:“是你看不惯他太高兴吧。”
秦朗道:“你还要不要听?”
“你要讲便讲。”
“我看到时你们两个不鬼打鬼才怪。”秦朗将声音压低,“师父的命门是一个字——‘焰’!”
“焰……”司马绪念出来,皱起眉头道:“你是怎麽知道的?焰又代表什麽?”
秦朗道:“你知道嘛,我也学幽娈心经,但我学的这一种却是与你的那种相克。师父先教我招式,再教的心法,我一时好玩,将心法倒过来用。”他停了一下,看著司马绪微变的脸色,笑得十分得意,“不要那麽佩服我,谁叫我从小就那麽聪明……”
“我只是想,你没死老天真不长眼。”
秦朗道:“谢谢夸奖。”
“不客气。”
秦朗一点也不为所动,继续言道:“刚开始有点难过,但冲过关之後,功夫增长得很快。一天晚上,师父来找我,他还拿了搀有‘凤凤於飞’的酒给我喝。那种东西我从小就当茶啦,所以我还没倒下他就倒下去了……你那是什麽表情?不要告诉我师父没有打过你的主意,那个老东西教徒弟幽娈心经就是这个目的。我喝了春药当然有反应啊,你也知道师父长得不赖,临时泄一下火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刚做了一半,他就醒过来一顿挣扎,那时他脱口喊出的就是这个字。”
 
“难怪他对你没好脸色。”司马绪道,“那焰是……”
秦朗瞧一眼洞外,刚飞来一只白鸽在地上扑腾。“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堆弟子好像挡不住了。”
司马绪抓起桌上的狂花剑,飞身跃出悬崖峭壁间的剑庐。
秦朗懒洋洋地再次躺下,“小昭啊,真是个劳碌命……”
鸽子好不容易扑腾到床边,居然脚边有个黄圈。
“不是武当的?”秦朗越瞧越眼熟,抓过来一看,“怎麽有点像潜龙谷的……”
不知为何,司马绪似乎听到一声无奈地惨叫,他沈思道,莫不是那个天天在混的潜龙谷谷主终於收到属下的抗议了。
武当内一片混乱,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一向沈默少语的流峰在脸色不佳地瞪人,被瞪的那个开心地挽著他的手挂在他身上,甜甜的嗓音不停地叫著“爹爹”。
那是个穿著一身洁白,好像个雪娃娃的七八岁大的孩童。
看见司马绪走出来,各人收了看戏的心,恭敬道:“见过盟主。”
“你就是武林盟主吗?”
司马绪微笑,道:“我就是,小朋友,你有什麽事吗?”
“我是来找爹爹的,请你让爹爹跟我回去。”
司马绪问道:“那你爹是谁呢?”
小孩一指流峰,“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他就是我爹爹。”
“那你妈妈呢?”
“妈妈死了,她叫我来找爹爹。”小孩低下了头。
司马绪抚摩著他的头,“乖,告诉叔叔,你叫什麽名字?”
“嘉陵,我叫仇嘉陵。”
仇……
司马绪直起身子,“流峰,你先带他下去休息吧。”
“他不是!”
司马绪道:“他是与不是,都与我无关。”
他的话如此之冷,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在场的人一时间无人敢语。
流峰的手紧紧地握著剑,小孩的脸还是一派天真地左顾右盼。流峰一手挟起他,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讨论一下各位的事情。”司马绪微笑地说。
众人如梦初醒,大厅里重又热闹起来。
“你是谁?”
流峰把他扔在地上,怒瞪著他。
“我是你儿子啊。”嘉陵委屈地看著他,“爹爹,你为什麽不认我?”
“我没有儿子。”
嘉陵道:“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就算我有也不是你。”
“既然你有为什麽就不可能是我呢?”嘉陵大眼眨巴眨巴,“我长得这麽漂亮当你儿子,你也不吃亏啊。”
流峰眼睛里快喷出火来,“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不会杀我的。”
流峰的剑举了起来。
“不然那个叔叔会生你的气。”
剑“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你要什麽?”
嘉陵开心地笑,“我当然只要爹爹你了。”
流峰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嘉陵在他身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真是个笨蛋。本来呢,我只要那件东西,现在看来闲著也是闲著,就陪这个笨蛋玩玩吧。”
仕容拿著一张红色的帖子进入书房时,司马绪正将茶杯砸到流峰身上。热水浇了他一脸,那人还是纹丝不动地站著。
“太热了,再去泡。”
“是。”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仕容偷看一眼司马绪,他带点任性的生气好像只针对流峰,而流峰也心甘情愿的接受著,没有一点不高兴。
帖子上写的是远迁到大漠的原苍鹰堡主林逢笑与司马絮儿将在近日完婚。
司马绪听他念了,笑著说小妹出嫁兄长怎可没个表示,当即要他著手准备贺礼。但不知为何,他那个笑容,仕容越看越寒心。
仕阳与原来不同。那种感觉,是真正的霸气,像出鞘的宝剑,光芒毕露。
仕容是个淡泊而不冷情的性子,以前师兄们欺负这个小师弟,他虽明里不好帮,但暗处都替他挡了不少。印象中,九师弟仕阳是个温琬如玉的人,从没见与谁生气红脸,後来谁也没料到地登上了掌门之位,又统一了白道,著实让人倒吸了一口气。
就连那看惯了的笑容也好像隐藏了很多东西,他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到底是福还是祸。
他的手不自觉地触碰胸口的某一个物件,那是师父临走时留下的一封信。他言道,如果有一天发现掌门仕阳行为有不适之处,立刻将此信拆开,公布天下。
他心中暗道:仕阳师弟,你可千万别让师父失望啊。
夜阑人静,晓月如眉。
 
流峰打开门,看到嘉陵正坐在台阶上看天上。
“让开。”
“路那麽宽,你不会绕开走?”
流峰绕过去刚走几步,他拦在前面,“你要去哪里?”
流峰不理他,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再次挡在前面,无论流峰怎麽绕,他都能拦在正前方。以流峰的功力,竟无法逃开。
流峰眼神深沈了几分,开始使用轻功步法,而在他加快步伐的同时,嘉陵的身影也发生了变化。
院中光亮不大,但嘉陵的身体好像笼罩著一层光晕,渐渐地由一个变成两个,三个,四个……
“欢喜门——”
“算你识货。”嘉陵得意地一笑,“再来接我一掌。”
此时,流峰忽听得一声细微的东西破碎的声音,他一闪神,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掌。
“你别担心,我师兄人好的很,向来是一招毙命,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第三章
嘉陵正得意於一招得手,却不料流峰在中招之後不退反进,单手扼住他的喉咙。
“你相不相信我也能让你感觉不到疼痛。”流峰手下一紧。
嘉陵瞪大眼睛,“爹爹,你为什麽要杀我?”他的表情无辜好像什麽也没发生。
流峰大吼道:“不要喊我爹爹!”
“不喊你爹爹,难道喊你儿子吗?嘉陵怎麽会如此大不孝——”
流峰收回手,转身向司马绪所居的内院走。
嘉陵在他身後干瞪眼,他被点了所有能动的穴,心里咒骂道:看不出这个黑家夥的武功这麽高,算他看走了眼,但下一次他绝不会让他这麽容易脱身。
流峰刚走进内院,正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带著森森剑气冲破屋顶。
白衣人是仅罩件外衫的司马绪,黑衣人蒙著脸,剑术不凡。
司马绪使的是武当剑法,华丽而大气,狂花剑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黑衣人虽是守多攻少,一时之间却也不露败象。
流峰想起嘉陵的话,略一沈思便提剑加入了战局。
黑衣人以一敌二,压力倍增,目光闪烁手下一个虚晃,脚下暗暗施力,竟将屋顶踩破跃下去了。
司马绪紧随其後跃下,但哪里还见他的身影。他冷哼一声,反手给了流峰一巴掌。
“谁要你多事?”
流峰低下头,“公子恕罪。”
司马绪径自在桌边坐下,屋内黑漆漆的,窗外风声蝉声间或,更显得寂静非常。
“流峰。”
“是。”
又是半晌的沈默。
“你走吧。”
“……”
房门打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司马绪伏在桌上,肩膀起伏,单薄的身体一颤一颤。
手,在空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落在他的长发上。
“你……没走?”
他惊起,想逃走却被圈在怀里。
流峰在他耳边说:“你故意的。”
他勾起嘴角,“对,可是你还是上当。”
流峰没有说话,他一把横抱起他,扔到床上。
他揽著他的肩,轻声说:“我骂你,我打你,你不许生气。”
嘴被堵住,好一会儿方有间隙。
“明天记得修屋顶……”
嘉陵看著乌漆抹黑的夜空,“那个笨蛋,一定被利用得连渣子也不剩。”
他托著下巴,可爱的脸,稚气地皱皱鼻子。
“师兄,你说中原人怎麽这麽奇怪?一会儿聪明得要死一会儿又蠢得连神仙也没办法。”
他回头问著身旁的人,他正在擦他的剑。
剑上有血,是他刚从一个无名的可怜人身上“借”来的。他说,剑出必见血,这是个坏习惯。
但身为欢喜门的大弟子,这种习惯并不为过。
但是他刚才要拿他的血凑和的想法,让嘉陵很恼火。
他可是师父最爱的心肝宝贝,什麽凑和……这是污辱!
“司马绪……早有防备。”
“哦。”
“是你告诉他的吗?”
嘉陵跳起来,“你以为我头撞坏了?我为什麽要告诉他,这样做对我有什麽好处?”
黑衣人道:“有什麽好处你自己知道。”
嘉陵气得脸涨得通红,“好好好,你这麽想,我也懒得和你争。反正我们各凭本事,看谁最先拿到‘飞天羽衣’。”
他一跺脚,怒气冲冲地转身欲走,突然他好像想到什麽,“难道是他?”
“谁?”
他得意地一甩头,“偏不告诉你!”
“欢喜门?”
司马绪侧过头,神情有些迷茫。
流峰道:“欢喜门是源於天竺古城的一个门派,他们奉欢喜佛,武功邪门异常。”
司马绪皱眉:“他们信奉的是欢喜佛?”
 
司马绪听到他的话,叫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他听话,於是看到紫衣到处行动,传出杏花林宝藏的消息,还在策划武当内乱。
司马绪一直都是老神在在的样子,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把紫衣放在眼里。
但在刚才,听到他与紫衣的对话,他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男孩。
他本是天之骄子,他什麽都没有做错,但是老天偏偏一次次地将他推下悬崖,他就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无论摔下去多少次,都不放弃向上的决心。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没有人可以打动这个人。
对於他来说,情只不过是个工具,他只相信可以掌控在手里的东西。例如权力,例如江湖。
绿衣走出门的时候,司马绪坐在镜子前,一动也不动。
他望著那个单薄的身影,眼泪就这样流下来了。
仕孝仕廉按原计划扮成他去往关外,司马绪则带著绿衣星夜兼程赶回武当。
武当山上,鸟语花香,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仕谨与仕裕站在山门前,躬身道:“恭迎掌门。”
司马绪抓紧剑,慢慢地向内走。
门在他进入之後合上,那沈重的声音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人心头。
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且人数众多。
司马绪道:“小律。”
绿衣拿出块浅绿的帕子,将自己的眼睛蒙起来。他说:“公子,一个也跑不了。”
仕谨想笑,这句话本是他说的,但他笑不出来,因为——
司马绪笑了。
那是怎样的情景。
那淡灰的眸子突然发出金色的光,你明明想躲开,偏偏会不由自主地去看。
一看就再也移不开,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也感觉不到,手与脚都不听使唤。他迷迷醉醉地向前走,向前走。
前方,是仕裕颤抖的剑。
他僵直著身体,看著仕谨面带笑容,一步一步地接近,任凭他的剑洞穿了身体,好像没有一点知觉。
他努力转头,去看那个人,骨骼好像发出难听的声音。
“你是……杏……”
司马绪静静地站在那里,除了仕谨,他对其它的施的暗示都是不动而已。
仕裕还能有一丝清醒,他是低看他了。
“你还不笨。”司马绪解开暗示,在场的几十个武当弟子如梦初醒,看到地上的尸体,不知发生了什麽事。
“小律。”司马绪微侧头。
绿衣捧出狂花剑,剑光出鞘,咒语解开,盛宴开始。
他痴痴地看著,血像喷发的泉水,浸湿了那张像玉石一般的容颜。
司马绪头也不抬就是反手一剑,仕裕避无可避,只好扯过一人挡在身前。血雾过後,那个的身体被拦腰砍成两截,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九师弟……饶命……饶命啊……”
司马绪笑道:“好啊,只要你把他们都杀了。”他一指周围的武当弟子。
仕裕没有一丝犹豫,性命相逼的情形令他下手比司马绪更狠。
动人的笑声逸出双唇,司马绪听著那凄厉的呼喊,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甜美。
“最後留下的那个人,我不杀。”
他一句话,让一群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眼睛里燃起野兽一般的光,人性本就如此,只要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谁会舍得放开。
绿衣轻吁一口气,他不想看到那双手染上血腥,至於别人怎麽样都不在乎。
最後的胜者是仕裕,他身上到处是伤口,不停地流著血。
该他出场了。绿衣叹息,为什麽你会相信恶魔说的话呢?
他凝气於指,一道气流发出,正中仕裕眉心。
司马绪道:“把这里清理干净。”
绿衣嘟著嘴,化尸粉不够了啦,叫他怎麽清理,一把火烧了怎麽样。
好像看穿他心里想什麽,司马绪道:“不许毁坏武当上的一棵草。”
呜——就知道劳役他!
锺声突然传来,这是武当大难时号召门徒的信息。
撞锺的是嘉陵,他坐上撞击的木头上,脚丫子晃呀晃,仕容晕迷著,由另一个面色阴狠的男人挟持在手里。而流峰则被绑成个大棕子丢在地上。
司马绪出现的时候,嘉陵第一句话是:“你果然很适合鲜血的颜色。”
“谢谢你的夸奖。”
嘉陵笑道:“我也不想多说,我们师兄弟跋山涉水这麽老远到你武当,只为一件东西,它原本就是我欢喜门之物,只求司马盟主能够归还。”
“不知你所言是何物?如果在下知道,一定行这个方便。”
嘉陵道:“飞天羽衣!”
 
司马绪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他回头问绿衣:“小律,你听过吗?”
绿衣摇头,“小律没有听过。”
“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们再不拿出来,我就先把他杀了!”
仕容颈下的刀一紧,鲜血沁了出来。
“慢!”司马绪急得上前一步,“你们不要动他。”
嘉陵回头对挟持仕容的男子笑道:“我说我没看错吧,司马绪不会无动於衷的。”
绿衣表情很微妙,他偷看司马绪,那张脸上的紧张不是假的。
司马绪道:“嘉陵,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确不知道什麽飞天羽衣。不知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他的居心一定是借你们欢喜门的刀来杀人。”
嘉陵皱著眉,“你们中原人是怎麽回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老是绕来绕去不觉得麻烦吗?你不会连洛迦城也有仇人吧?”
流峰身体一僵,洛迦城?
司马绪略一沈思,“不管你相不相信,他们的城主夫人视我为杀父仇人。”
嘉陵侧著头,又一笑,“我不管,你要把飞天羽衣给我拿来,不然我就杀了仕容。”
绿衣忍不住道:“你叫公子一时半会到哪去给你找?你到底讲不讲理?”
嘉陵摇晃著小脑袋瓜子,“我不讲理又怎样?我乐意你管得著吗?反正我们是一手交物一手交人。”
“我知道在哪里。”说话的是流峰。
嘉陵一听跳下木头蹲在他面前,“爹爹,你知道怎麽不说,害我麻烦这麽久。”
“你没问。”
嘉陵语塞。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绿衣真是高兴得不得了。没想到流峰这麽厉害,一句话就让那个刁蛮的小鬼闭了嘴。
“那你告诉我它在哪?”
流峰扫了一眼另一个被绑著的人,“放开他。”
嘉陵回头,“师兄,放了他。”他甜甜地说:“反正他已经中了‘欢欢喜喜’,你告诉我飞天羽衣在哪,我就把解药给他。”
“你给他下了‘欢欢喜喜’?”
嘉陵看著眼珠子快掉出的师兄,“担心”得说:“师兄,你别激动啊,我知道我上次不该给你下‘喜喜欢欢’,可是我也是一片好意啊,仕容长得也不错,你就将就一下吧。赶明儿等我拿到飞天羽衣当上欢喜门门主,我会再来看你和大嫂的。”
“什麽‘欢欢喜喜’‘喜喜欢欢’,你们在打什麽哑迷?”绿衣听得一头雾水。
司马绪脸色不佳,“这两种是欢喜门吸取苗疆盅法所制的……春药。”
“啊……”
嘉陵一脸儒子可教的表情,道:“司马盟主可真是见多识广,这两种春药如果分开呢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如果分别中毒的人在一起,再加上一点东西的话——”他不怀好意地停下来,“师兄,你说会怎麽样呢?是不是像你们俩这样气血上升,内息不稳,口干舌燥,情难自已……”
他慢慢走近,低声道:“师兄,我叫你别伤著仕容,你偏不听,你看现在,他的血越流越多,好可怜啊……”他用手指醮著仕容颈上的血,放进嘴里,“味道真好啊……师兄,你想不想尝一点,真是好好喝啊……”
“你——”
那鲜红的颜色好像成了他瞳孔中的唯一,可是薄弱的理智在对他说,一旦他投降,以後不可收拾了。血,可是开启这两种毒的钥匙。
嘉陵得意洋洋地看著,尹孤宇,看你怎麽和我争门主之位。
他回头对上司马绪:“司马盟主,今日之事对不住,算欢喜门欠你一个人情,来日一定厚报。”
他将仕容丢给司马绪,半空中被人拦截。
尹孤宇带著仕容纵身一跃,便不见了人影。
在此时,嘉陵拎著流峰跃下锺楼,消失在武当山的丛林中。
这份轻功,如同鬼魅一般,端的叫人叹为观止。
绿衣纵身欲追,被司马绪拦住,“不用。”
“公子?”
“你追不上他的。”司马绪道,“天竺欢喜门,果然名不虚传。??
 
他很高兴地回答:“是,我就是那个潜龙谷谷主最喜欢和死人打交道总爱在人家快要死绝的时候出现拿别人的尸体做实验的秦朗。”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差点结义金兰同生共死。
破坏的人是绿衣,他歪著头问昭云:“三哥为什麽冲我挤眼睛?那个秦朗又为什麽把手放进杯子里,好不卫生哦。”
昭云摸著他的头道:“小绿,你真乖。”
听到他的夸奖,绿衣很高兴地继续地去玩他的大蝎子。
而在一旁的蓝衣与紫衣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活宝。
红衣的脸已经不知道变了多少颜色,他大喝一声,座骑“小猫”便冲了出去。
“回来。”
“小猫”低声跃动几下,还是听话地回到主人身边。
发令的是昭云,是“小猫”唯“二”听话的人。
秦朗向他走来,悠闲地好像是在散步。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麽的吗?”
昭云不语,他站在那儿,月光好像成了他的陪衬。
衣家四人默默地退开,这种情景,如果他们不懂就白混了。
昭云在他靠近的时候後退了一小步,这一步,让他跌进秦朗的怀里。
“我来是为了——杀你。”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秦朗环住消失在衣家四人面前。
秦朗说得没错,他是来杀“昭云”的。
当他回神时,跌撞在一块石碑上。
那块石碑是他用稚嫩的手握著“狂花剑”一笔一划地刻上去的,上面的姓氏他曾引以为傲,名震江南,天下无人不知。
秦朗道:“你应该让你的父亲看一看你的样子。”
这一句话,逼出了他忍耐三年的泪水。
他答应了对方提出的条件,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他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只有掌握所有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没想到的是,就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了。
在他从雾来岛回来後,秦朗就带他去了灵霄岛。
灵霄岛真算是个矛盾的地方,那里有人间各种令人快乐的事物,但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杀戮,也许前一秒你还在天堂,下一秒就可能失去一切,掉下地狱。所有的都只凭实力。
殷圣华又是这其中的最高统治者,所有的人好像都只是他的宠物与玩具。
除了秦朗。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殷圣华对秦朗是十足的冷冰冰,没说几句话就拂袖而去。连他的拜师礼也省略,只意思意思地扔下几本书了事。
秦朗的声音说明他很得意,他说以後我来代师父教师弟吧。
他的话没兑现,司马绪就出发前往武当了。
为了这个,司马绪见识到了秦朗唯一一次情绪失控。
他的怒火燃烧了半个灵霄岛,如果不是还有个师父压著他,整个岛都难幸免。
“你在笑。”
司马绪侧头,“我在笑吗?”
秦朗捏著他的鼻子,“笑什麽呢?”
“嗯……在想师父好像很……怕你。”他推开赖在身旁的人,撩起帐子下床,拾起散落在地的衣衫穿起来。
秦朗嘻嘻笑著,“想知道为什麽吗?”
司马绪道:“想。”
秦朗道:“那你没有一点表示?”
司马绪道:“不行。”
秦朗道:“真小气。”
司马绪已穿戴整齐,“狂花剑是用来装门面的,你少打主意。”
秦朗道:“小昭,到时你会全力以赴吗?”
司马绪一挑眉,“那当然。”
秦朗道:“那我先把那个秘密告诉你吧,不然你一不小心让我上了西天,师父没人节制一下,就太没有意思了。”
司马绪道:“是你看不惯他太高兴吧。”
秦朗道:“你还要不要听?”
“你要讲便讲。”
“我看到时你们两个不鬼打鬼才怪。”秦朗将声音压低,“师父的命门是一个字——‘焰’!”
“焰……”司马绪念出来,皱起眉头道:“你是怎麽知道的?焰又代表什麽?”
秦朗道:“你知道嘛,我也学幽娈心经,但我学的这一种却是与你的那种相克。师父先教我招式,再教的心法,我一时好玩,将心法倒过来用。”他停了一下,看著司马绪微变的脸色,笑得十分得意,“不要那麽佩服我,谁叫我从小就那麽聪明……”
“我只是想,你没死老天真不长眼。”
秦朗道:“谢谢夸奖。”
“不客气。”
秦朗一点也不为所动,继续言道:“刚开始有点难过,但冲过关之後,功夫增长得很快。一天晚上,师父来找我,他还拿了搀有‘凤凤於飞’的酒给我喝。那种东西我从小就当茶啦,所以我还没倒下他就倒下去了……你那是什麽表情?不要告诉我师父没有打过你的主意,那个老东西教徒弟幽娈心经就是这个目的。我喝了春药当然有反应啊,你也知道师父长得不赖,临时泄一下火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刚做了一半,他就醒过来一顿挣扎,那时他脱口喊出的就是这个字。”
 
“难怪他对你没好脸色。”司马绪道,“那焰是……”
秦朗瞧一眼洞外,刚飞来一只白鸽在地上扑腾。“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堆弟子好像挡不住了。”
司马绪抓起桌上的狂花剑,飞身跃出悬崖峭壁间的剑庐。
秦朗懒洋洋地再次躺下,“小昭啊,真是个劳碌命……”
鸽子好不容易扑腾到床边,居然脚边有个黄圈。
“不是武当的?”秦朗越瞧越眼熟,抓过来一看,“怎麽有点像潜龙谷的……”
不知为何,司马绪似乎听到一声无奈地惨叫,他沈思道,莫不是那个天天在混的潜龙谷谷主终於收到属下的抗议了。
武当内一片混乱,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一向沈默少语的流峰在脸色不佳地瞪人,被瞪的那个开心地挽著他的手挂在他身上,甜甜的嗓音不停地叫著“爹爹”。
那是个穿著一身洁白,好像个雪娃娃的七八岁大的孩童。
看见司马绪走出来,各人收了看戏的心,恭敬道:“见过盟主。”
“你就是武林盟主吗?”
司马绪微笑,道:“我就是,小朋友,你有什麽事吗?”
“我是来找爹爹的,请你让爹爹跟我回去。”
司马绪问道:“那你爹是谁呢?”
小孩一指流峰,“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他就是我爹爹。”
“那你妈妈呢?”
“妈妈死了,她叫我来找爹爹。”小孩低下了头。
司马绪抚摩著他的头,“乖,告诉叔叔,你叫什麽名字?”
“嘉陵,我叫仇嘉陵。”
仇……
司马绪直起身子,“流峰,你先带他下去休息吧。”
“他不是!”
司马绪道:“他是与不是,都与我无关。”
他的话如此之冷,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在场的人一时间无人敢语。
流峰的手紧紧地握著剑,小孩的脸还是一派天真地左顾右盼。流峰一手挟起他,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讨论一下各位的事情。”司马绪微笑地说。
众人如梦初醒,大厅里重又热闹起来。
“你是谁?”
流峰把他扔在地上,怒瞪著他。
“我是你儿子啊。”嘉陵委屈地看著他,“爹爹,你为什麽不认我?”
“我没有儿子。”
嘉陵道:“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就算我有也不是你。”
“既然你有为什麽就不可能是我呢?”嘉陵大眼眨巴眨巴,“我长得这麽漂亮当你儿子,你也不吃亏啊。”
流峰眼睛里快喷出火来,“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不会杀我的。”
流峰的剑举了起来。
“不然那个叔叔会生你的气。”
剑“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你要什麽?”
嘉陵开心地笑,“我当然只要爹爹你了。”
流峰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嘉陵在他身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真是个笨蛋。本来呢,我只要那件东西,现在看来闲著也是闲著,就陪这个笨蛋玩玩吧。”
仕容拿著一张红色的帖子进入书房时,司马绪正将茶杯砸到流峰身上。热水浇了他一脸,那人还是纹丝不动地站著。
“太热了,再去泡。”
“是。”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仕容偷看一眼司马绪,他带点任性的生气好像只针对流峰,而流峰也心甘情愿的接受著,没有一点不高兴。
帖子上写的是远迁到大漠的原苍鹰堡主林逢笑与司马絮儿将在近日完婚。
司马绪听他念了,笑著说小妹出嫁兄长怎可没个表示,当即要他著手准备贺礼。但不知为何,他那个笑容,仕容越看越寒心。
仕阳与原来不同。那种感觉,是真正的霸气,像出鞘的宝剑,光芒毕露。
仕容是个淡泊而不冷情的性子,以前师兄们欺负这个小师弟,他虽明里不好帮,但暗处都替他挡了不少。印象中,九师弟仕阳是个温琬如玉的人,从没见与谁生气红脸,後来谁也没料到地登上了掌门之位,又统一了白道,著实让人倒吸了一口气。
就连那看惯了的笑容也好像隐藏了很多东西,他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到底是福还是祸。
他的手不自觉地触碰胸口的某一个物件,那是师父临走时留下的一封信。他言道,如果有一天发现掌门仕阳行为有不适之处,立刻将此信拆开,公布天下。
他心中暗道:仕阳师弟,你可千万别让师父失望啊。
夜阑人静,晓月如眉。
 
司马绪听到他的话,叫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他听话,於是看到紫衣到处行动,传出杏花林宝藏的消息,还在策划武当内乱。
司马绪一直都是老神在在的样子,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把紫衣放在眼里。
但在刚才,听到他与紫衣的对话,他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男孩。
他本是天之骄子,他什麽都没有做错,但是老天偏偏一次次地将他推下悬崖,他就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无论摔下去多少次,都不放弃向上的决心。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没有人可以打动这个人。
对於他来说,情只不过是个工具,他只相信可以掌控在手里的东西。例如权力,例如江湖。
绿衣走出门的时候,司马绪坐在镜子前,一动也不动。
他望著那个单薄的身影,眼泪就这样流下来了。
仕孝仕廉按原计划扮成他去往关外,司马绪则带著绿衣星夜兼程赶回武当。
武当山上,鸟语花香,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仕谨与仕裕站在山门前,躬身道:“恭迎掌门。”
司马绪抓紧剑,慢慢地向内走。
门在他进入之後合上,那沈重的声音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人心头。
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且人数众多。
司马绪道:“小律。”
绿衣拿出块浅绿的帕子,将自己的眼睛蒙起来。他说:“公子,一个也跑不了。”
仕谨想笑,这句话本是他说的,但他笑不出来,因为——
司马绪笑了。
那是怎样的情景。
那淡灰的眸子突然发出金色的光,你明明想躲开,偏偏会不由自主地去看。
一看就再也移不开,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也感觉不到,手与脚都不听使唤。他迷迷醉醉地向前走,向前走。
前方,是仕裕颤抖的剑。
他僵直著身体,看著仕谨面带笑容,一步一步地接近,任凭他的剑洞穿了身体,好像没有一点知觉。
他努力转头,去看那个人,骨骼好像发出难听的声音。
“你是……杏……”
司马绪静静地站在那里,除了仕谨,他对其它的施的暗示都是不动而已。
仕裕还能有一丝清醒,他是低看他了。
“你还不笨。”司马绪解开暗示,在场的几十个武当弟子如梦初醒,看到地上的尸体,不知发生了什麽事。
“小律。”司马绪微侧头。
绿衣捧出狂花剑,剑光出鞘,咒语解开,盛宴开始。
他痴痴地看著,血像喷发的泉水,浸湿了那张像玉石一般的容颜。
司马绪头也不抬就是反手一剑,仕裕避无可避,只好扯过一人挡在身前。血雾过後,那个的身体被拦腰砍成两截,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九师弟……饶命……饶命啊……”
司马绪笑道:“好啊,只要你把他们都杀了。”他一指周围的武当弟子。
仕裕没有一丝犹豫,性命相逼的情形令他下手比司马绪更狠。
动人的笑声逸出双唇,司马绪听著那凄厉的呼喊,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甜美。
“最後留下的那个人,我不杀。”
他一句话,让一群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眼睛里燃起野兽一般的光,人性本就如此,只要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谁会舍得放开。
绿衣轻吁一口气,他不想看到那双手染上血腥,至於别人怎麽样都不在乎。
最後的胜者是仕裕,他身上到处是伤口,不停地流著血。
该他出场了。绿衣叹息,为什麽你会相信恶魔说的话呢?
他凝气於指,一道气流发出,正中仕裕眉心。
司马绪道:“把这里清理干净。”
绿衣嘟著嘴,化尸粉不够了啦,叫他怎麽清理,一把火烧了怎麽样。
好像看穿他心里想什麽,司马绪道:“不许毁坏武当上的一棵草。”
呜——就知道劳役他!
锺声突然传来,这是武当大难时号召门徒的信息。
撞锺的是嘉陵,他坐上撞击的木头上,脚丫子晃呀晃,仕容晕迷著,由另一个面色阴狠的男人挟持在手里。而流峰则被绑成个大棕子丢在地上。
司马绪出现的时候,嘉陵第一句话是:“你果然很适合鲜血的颜色。”
“谢谢你的夸奖。”
嘉陵笑道:“我也不想多说,我们师兄弟跋山涉水这麽老远到你武当,只为一件东西,它原本就是我欢喜门之物,只求司马盟主能够归还。”
“不知你所言是何物?如果在下知道,一定行这个方便。”
嘉陵道:“飞天羽衣!”
 
司马绪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他回头问绿衣:“小律,你听过吗?”
绿衣摇头,“小律没有听过。”
“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们再不拿出来,我就先把他杀了!”
仕容颈下的刀一紧,鲜血沁了出来。
“慢!”司马绪急得上前一步,“你们不要动他。”
嘉陵回头对挟持仕容的男子笑道:“我说我没看错吧,司马绪不会无动於衷的。”
绿衣表情很微妙,他偷看司马绪,那张脸上的紧张不是假的。
司马绪道:“嘉陵,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确不知道什麽飞天羽衣。不知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他的居心一定是借你们欢喜门的刀来杀人。”
嘉陵皱著眉,“你们中原人是怎麽回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老是绕来绕去不觉得麻烦吗?你不会连洛迦城也有仇人吧?”
流峰身体一僵,洛迦城?
司马绪略一沈思,“不管你相不相信,他们的城主夫人视我为杀父仇人。”
嘉陵侧著头,又一笑,“我不管,你要把飞天羽衣给我拿来,不然我就杀了仕容。”
绿衣忍不住道:“你叫公子一时半会到哪去给你找?你到底讲不讲理?”
嘉陵摇晃著小脑袋瓜子,“我不讲理又怎样?我乐意你管得著吗?反正我们是一手交物一手交人。”
“我知道在哪里。”说话的是流峰。
嘉陵一听跳下木头蹲在他面前,“爹爹,你知道怎麽不说,害我麻烦这麽久。”
“你没问。”
嘉陵语塞。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绿衣真是高兴得不得了。没想到流峰这麽厉害,一句话就让那个刁蛮的小鬼闭了嘴。
“那你告诉我它在哪?”
流峰扫了一眼另一个被绑著的人,“放开他。”
嘉陵回头,“师兄,放了他。”他甜甜地说:“反正他已经中了‘欢欢喜喜’,你告诉我飞天羽衣在哪,我就把解药给他。”
“你给他下了‘欢欢喜喜’?”
嘉陵看著眼珠子快掉出的师兄,“担心”得说:“师兄,你别激动啊,我知道我上次不该给你下‘喜喜欢欢’,可是我也是一片好意啊,仕容长得也不错,你就将就一下吧。赶明儿等我拿到飞天羽衣当上欢喜门门主,我会再来看你和大嫂的。”
“什麽‘欢欢喜喜’‘喜喜欢欢’,你们在打什麽哑迷?”绿衣听得一头雾水。
司马绪脸色不佳,“这两种是欢喜门吸取苗疆盅法所制的……春药。”
“啊……”
嘉陵一脸儒子可教的表情,道:“司马盟主可真是见多识广,这两种春药如果分开呢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如果分别中毒的人在一起,再加上一点东西的话——”他不怀好意地停下来,“师兄,你说会怎麽样呢?是不是像你们俩这样气血上升,内息不稳,口干舌燥,情难自已……”
他慢慢走近,低声道:“师兄,我叫你别伤著仕容,你偏不听,你看现在,他的血越流越多,好可怜啊……”他用手指醮著仕容颈上的血,放进嘴里,“味道真好啊……师兄,你想不想尝一点,真是好好喝啊……”
“你——”
那鲜红的颜色好像成了他瞳孔中的唯一,可是薄弱的理智在对他说,一旦他投降,以後不可收拾了。血,可是开启这两种毒的钥匙。
嘉陵得意洋洋地看著,尹孤宇,看你怎麽和我争门主之位。
他回头对上司马绪:“司马盟主,今日之事对不住,算欢喜门欠你一个人情,来日一定厚报。”
他将仕容丢给司马绪,半空中被人拦截。
尹孤宇带著仕容纵身一跃,便不见了人影。
在此时,嘉陵拎著流峰跃下锺楼,消失在武当山的丛林中。
这份轻功,如同鬼魅一般,端的叫人叹为观止。
绿衣纵身欲追,被司马绪拦住,“不用。”
“公子?”
“你追不上他的。”司马绪道,“天竺欢喜门,果然名不虚传。??
 
半晌,他坐起来,从床头的一个暗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封信。
师父知道什麽会让仕阳身败名裂的事情?
他看著蜡封好的信,喃喃道:“师父,仕阳他会将武当发扬光大的,我不能让威胁他的东西存在在这个世上。”他收拢手,将信攥成团再运功,张开时已成了一堆粉末。
司马绪站在院中,月光下的笑容竟是如魔鬼一般的冷。
同样的星空下,有人在侬情蜜意,自然也有人在亡命天涯。
欢喜门的点穴手法与中原自是不同的,流峰遇上嘉陵,只能算他倒霉了。
“我真是好佩服我自己啊,现在尹孤宇那个大笨蛋一定是内疚得要死,他那个家夥说好听点是责任感强,说难听点就是脑筋不会转弯,现在好了,我白白让他得个美人,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敲他的竹杆。”
嘉陵蹦蹦跳跳地走著,嘴里念念有辞,他的手上扯著一根绳子,另外那头正是黑著一张脸的流峰。
“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啊?”他一跳到流峰面前,“喂,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流峰抿著嘴,沈默以对。
嘉陵道:“喂,你是哑巴啊,再不说话我就用药把你毒哑,让你再没办法说话。”
“灵霄岛。”
三个字,只三个字,就让嘉陵再次吃了鳖。
一路上,这已经是第二十七次了,无论他怎麽挑衅,这个大木头都当没听见,如果他威胁他,他就搬出这三个字。
嘉陵一张小脸气得通红,“你……你……灵霄岛!灵霄岛有什麽了不起啊!”
“是没什麽了不起,只不过有件飞天羽衣而已。”
嘉陵气塞,用手抚著胸口,“我不气我不气,我才不和你这块木头生气呢——可是我真的好气啊!”他大喊一声,凝气於掌,掌风落处,两棵古树被炸得粉碎。
流峰眼光移向他处,“无聊。”
嘉陵大叫道:“你们中原人怎麽这样阴险狡诈无耻卑鄙下流——”
“承让。”
嘉陵狠狠地瞪他,然後一拉绳子,用轻功向前飞奔。
流峰被他制住穴道无法运功,只能被拖著跑。他咬紧了牙,一句话也不说。
嘉陵带著他往东海的方向走,一路上又打又骂,骂不过就打,打完了再骂,流峰干脆一句话都不说,更把嘉陵气得够呛。
海边有许多船,但无论问谁,都对灵霄岛一问三不知。
“灵霄岛?那不是传说中的人间仙境吗?世界上怎麽可能真的有?”
“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过灵霄岛这个地方。”
嘉陵回到客栈,看到流峰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饭,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麽还有心情吃啊?”
“又不是我要去。”
他事不关已的口吻气得嘉陵一下子将桌子掀翻,“再找不到灵霄岛,我就再去武当找司马绪的麻烦!”
流峰“腾”地站起来,向外走去。
“你去哪?”
“找人。”
嘉陵抬头看飘在海风中的颤微微的破布,再看看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一副打死都不想进去的样子回瞪著流峰。
可惜流峰有一种很令人羡慕的本事,就是将别人的眼神视若无睹。他一步一步丝毫不受影响地走了进去。
嘉陵气乎乎地在门口直跺脚,把脚上的灰跺得差不多了还是摸著鼻子灰溜溜地进来坐在流峰身边。
老板兼夥计是个站都站不稳的老头,灰白的头发好像一堆杂草,树皮一般的脸上是挤得死蚊子的皱纹。
“你们……要点……什麽……?”
瞧说话这个费劲!嘉陵嫌恶地转过脸,“喂,死木头,我们为什麽要来这种鬼地方吃饭?”
“你可以不吃。”
嘉陵回头冲那老头吼:“我要藕香榭的素食什锦,贺兰轩的平湖水鸭,丝雨坊的莲羹汤,天锦阁的卿酒鲤鱼,再来一壶梁凤斋的凉州酿。”
老头一抬眼皮,有气没力地问道:“你说什麽?”
“我要——”
“三个馒头,两斤牛肉,一壶烧酒。”流峰截住他的话道。
老头点头哈腰,“马上就来。”
“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你还吃得下,真不愧是武当山上最忠心耿耿的一条狗。”
流峰端起酒,放在他面前,“喝下去。”
“我为什麽要喝——”
“灵霄岛。”
嘉陵一饮而尽,“你可以说了吧,怎样才能……到……”他眼前一黑,载倒地桌上。
流峰也将杯中酒饮尽,随後不醒人事。
嘉陵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光彩夺目。
 
秦朗一笑,“大师兄,你跟在小昭身边那麽久,怎麽一点都没有变?”他停顿一下,道:“我与他是一种人,做事只在於想不想做,借口这种东西从来不会放在眼里。”
流峰听到他的话,垂下双眼,半晌方道:“秦朗,我只问你,你救不救义父出去?”
“救。” 秦朗接收到流峰惊诧的眼神,无辜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他还曾是我师父。”
流峰心底开始冒寒气,秦朗已不是十年前扬著可爱笑脸的师弟,再也不是了。不知义父知道後会不会为当初的一念之仁而後悔?不,不会,义父不会後悔的,他只会为自己的处置不当而内疚。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在义父面前发过誓。
秦朗,不是中原人。他的身上流有东赢武士的血。当他的父亲带著他与一干家奴以万夫不挡之勇出现在中原时,中原人被那种直截了当的杀戮惊呆了。在他们灭了十几个门派之後,无春老人带领中原武林精锐全出,以百敌一,将他们逼得切腹而死。那个武士死的时候,用他们的语言指天而喊,犹如战神一般的模样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杀红了眼的中原人,连剩下的妇孺也不放过。那些人在大难来时个个都如缩头乌龟一般,而现在他们急需用鲜血来证明自己的“勇敢”。就连无春老人也没有下令停止的意思。而那个时候的仇焰,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用身体护住了那个嗷嗷大哭的婴儿。
秦朗的身世,让无春老人放心不下。他命令仇焰不准教他习武,否则就会动手以绝後患。
而这一番心意,却在殷圣华的玩闹中被抛到九霄云外。
殷圣华说过一句话:“中原武林有什麽了不起,迟早有一天我会闹他个天翻地覆。”
想起司马绪,再看看眼前的秦朗,流峰突然觉得,那句话不是玩笑。
第六章
天染红霞,好像带上了情思的少年心事。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一声又一声
灵霄岛是海中甜美微笑的美人,特别是在夕阳的掩映下,连每一寸呼吸都连让人沈溺。
然而这种景色都在那个人面前失去所有的光彩。
无论是谁看到他,都只能放任视线凝固在在他身上。
他站在那里,你就会忘记怎麽走路;他一动,你就会觉得自己也飘起来。
殷圣华,十年他便被好事之徒列为“洛迦三宝”之“美人笑”。当他经历种种重新站在你面前时,你会发现他的风姿非但没有折损一二,反倒好似被岁月琢磨得更加精致。
他坐著特制的“椅子”,开心地欣赏著海上的日落。
而他的“椅子”则是一个人弓腰跪在地上,又长又乱的头发披散开来,好像一个野人。
流峰见此景,差点就要冲出去。
秦朗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流峰举手相格,竟摆脱不掉他的缠斗。
秦朗用“传音入密”道:“如果你想看到仇焰横尸当场,你可以再和我打下去。”
流峰握紧拳,竭力控制自己。
秦朗继续道:“他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而且也是自愿供殷圣华驱使。”
流峰瞪大眼,“不可能!”
秦朗道:“信不信随你,以他的本事,灵霄岛的幻术对他没用。殷圣华曾经赶他走,可是他死也不走,说是就算当狗也要留下。於是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流峰终於忍无可忍,一掌击出,直向坐在海边的殷圣华。
这时,殷圣华正好回头,奇怪的是,他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而是平静地,甚至是略带嘲讽地回望著他。
他的掌力,全部让一个人化解於无形中。
流峰脸色大变,“义父!你怎麽——”
那个人正是跪在地上的仇焰,他的眼睛里是无可动摇的坚定,他不许任何人插手这件事。
“我累了,我要回去。”
在那双娇豔的红唇说出这句话後,就在流峰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顶天立地的义父挪动著膝盖,驮著殷圣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他的手掌与膝部,与粗糙的石地相磨擦,现出两条血色的痕迹。
“义父!”流峰挡在了前面,“殷圣华,放了我义父。”
殷圣华道:“你没长眼睛吗?是仇焰宁愿做牛做马也不走,我有什麽办法。仇焰,你和你这个徒弟讲讲清楚。”
流峰望向仇焰,他不相信,绝对不相信,一定是殷圣华用什麽办法迷惑了义父,一定是!
仇焰的手在微微发抖,“没错,他说的都是……事实。”
 
他的话说出来,第一个跳起来的就是仇引墨:“老爹,你怎麽可以这样害我!我已经答应娘子带他到处到玩了,再说大哥干得也比我好——”
“引墨!”仇焰大喊一声,“难道你要你大哥一辈子都为你做事,一辈子也不能有他自己的生活吗?”
仇引墨怔然,“爹……”
仇峰也是吃惊地看著仇焰。
仇焰缓下声调,“引墨,你也大了,现在又娶了妻,你也该担起你应有的责任。我老了,不能再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而且也没脸再坐下去。”
“义父——”
“仇峰,你让我说。这个秘密埋在我心里已经十年了,再不说出来我怕只能带到坟墓里面去。”
仇峰道:“义父,你先体息一下再讲吧。”
仇焰摇了摇头,再次环视著周围的人,“十年前,洛迦城发生了件大事,也让江湖遭受到一场无妄之灾。我相信在场的长老都没有忘记那件事吧。”
满头白发的几位长老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息,他们走出来,面对著仇焰:“城主,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你何必……”
仇焰道:“我不说出来,就会让一个人含冤莫白。”他停了一下,抬头看著所有的人,“思陇是我杀的。”
长老们相视道:“城主,此事非同小可。”
仇焰道:“我就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才会说出来。我不能再让圣……殷师叔再替我背负这个罪名了。”他跪下来,“请长老按族规责罚。”
长老道:“城主这样叫老朽如何担待?”
仇焰道:“无论是谁,杀人就要抵命。思陇死了十年,我欠她的命也已经十年。如今我只有一个要求,请长老们成全。”
“城主请讲。”
仇焰望著巍峨的城门,“我想死在‘情冢’里。”
“情冢”,传说是仇焰为妻子所建,每年忌日他都要在里面待一整天,谁也不准去打扰他。
仇焰站在“情冢”前交待仇峰,“我进去後就点燃火药,否则我就会在里面用内力催毁它。”
仇引墨想往里冲,他大喊著:“爹不会杀娘的,爹,你不要进去啊!”
仇焰对他说了最後一句话,“引墨,好好珍惜你爱的人,千万不要让他离开你,否则你会後悔一辈子的。”
他身後的门慢慢地关闭,仇引墨泪流满面,不住地喊著“爹”。
仇峰举著火把,靠近了引线。
就在这个时候,破空之声掠过,火把被一根簪子打落。
“仇焰,你还敢躲我?”
殷圣华披散著长发,泪眼朦胧,显然簪子是从头上情急之下取下的。
他一挥手,“情冢”厚厚的石门就被内力击得粉碎,这份功力著实让人叹为观止。
仇焰站在情冢内,看著他。
他站在情冢外,看著仇焰。
半晌,仇焰向他伸出手。
一瞬间,他笑了。
好个美人笑,好个一笑倾城。
竟像那春日风语,将百花催放。那种美丽,完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而且这一次,他的笑容是不再一丝媚豔的,纯洁得好像刚出生的孩子。
他跑向情冢,跑向情冢内的人。
“焰!”他全心全意地奔向前方,没有一点犹豫。
仇焰接住了他投向怀里的身体,双手收拢,“圣华,圣华……我不会再放开你,再也不会放开你!”
“那就永远不要放开啊!”殷圣华大声说,他仰头看著眼前的人,“焰,我——”
“——爱你。”
相同的话语消失在两人的唇边。
这美丽的图景勾起了洛迦城人十八年前的记忆。
是啊,那个时候,他们早就彼此相属了。
他们吵过,打过,相爱过,分开过,所有的苦,所有的笑,所有的青春年少,所有的风华正茂,都与彼此一起渡过了。现在,他们终於相聚,难道不是老天成全有情人吗?
这个时候,殷圣华又笑了,那是顽皮的笑,就像小时候害仇焰被打手掌心,就像他偷吃姐姐做的糕点。
仇焰捏捏他的脸,“又在想鬼点子。”
殷圣华伸出手,对著空中轻轻一弹。
仇焰看著他的动作,什麽也不说。
殷圣华放任自己沈入他怀里,“焰,我好爱你哦!……所以,你不可以骂我……”
情冢,在众人的眼中塌了。
刚才才相聚的两个人,就那样消失在轰鸣的声音里。
仇引墨看著傻了眼。
仇峰则是若有所思地望著
仇峰的心里,想著另外一件事。
当初他拿著血色“殷”字的帕子来叩开情冢的门时,仇焰让他进入了这片禁地。
 
第八章
远处的歌声隐隐传来,墨蓝的天空下茫茫的草原,神秘得像宝石一样。
林逢笑走向那个逆著方向的人影,他束手而立,身穿著一袭儒衣,更衬得体态单薄,弱不禁风。在夜色中,他看起来没有一点江湖之气,而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手中已掌握了武林白道的命脉。
“主人。”
他躬身行礼,身为司马家族暗中培养的家奴,无论是经过多少时间,彼此的束缚都不会变。更何况,他名义上并没有脱离奴籍。
没有外人在场,他放纵自己用全部的视力贪婪地看著那轻盈如风的人。
他比司马绪大六岁,司马家遭劫时,他已经十六岁了,但由於长期接受训练,身体看上去还是很瘦弱。所以谁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更不知道当时他已经手握著“暗士”头领的权利。
当他救出司马绪时,他已经被那个称为母亲的人毒瞎了双眼。为了保存力量与柳思源对抗,他不得不把司马绪放在雾来岛,自己去发展势力。
他一直以为,那个只有司马家族的族长才得知的储放著应急财物的地方很安全。他没有想到杨繁会阴错阳差地飘到那里。等到发现时,杨繁已经再次彻底地伤害了司马绪本已千疮百孔的心。
再见他时,物是人非。
司马绪的改变,让他除了心痛还是心痛,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竟落得如此局面。他只有离开,让悔恨与思念陪伴自己下半生。
“我知道我不该把你从洞房里叫出来,我以为你会早一点启开锦盒的。”司马绪转身扶起他说。
林逢笑注意到他的衣襟沾著夜晚的露水,还有手指触碰到的地方是冰一样的凉。他脱下外衣,“你披上吧。从小身子骨就弱,怎麽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司马绪乖乖听他数落著,长长的睫毛扇动几下。他轻轻地说道:“谁叫你这麽久都不来?”略带委屈的语调有著撒娇的错觉。
林逢笑的心跳漏了两拍,身体微颤。
司马绪问道:“对了,秦朗的事情你查得怎麽样了?”
林逢笑略正神,“已经得到证实,秦朗与御庭威棱流的人会过面,而且也接受了他们的将军的一道密旨。虽然内容无法得知,但肯定与整个中原脱不了关系。”
“看来把苍鹰堡当作嫁妆还给你果然没错。”司马绪笑著说完这句话後,微微叹口气,“我真是没用,你一定在笑话我吧。”
林逢笑当然是否认。
司马绪道:“好了,我不耽误你的洞房花烛夜了,你回去吧。”
“那你……”
“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享受一下草原的风与夜。”
林逢笑很想坐下来陪他,但是他还是忍住了。那个帐蓬里还留著一盏灯等他。那个女孩很好,他只要走回去,就可以抱著她,感受著温暖的体温,喊她“絮儿”。
他往来时的路走去,方走了两步,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回头看一眼。而这一眼,却让他接下来的步子好像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动了。
司马绪坐在略高的地方,淡淡的月亮掠过他的脸,流下浅银色的光亮,那是泪珠的颜色。他皱起了眉头,抿著的嘴唇微微颤抖著,整个人笼罩在无法言语的哀伤中。
绪……儿………
林逢笑还是走了回来。在身边的位置上,他默默在坐下来。
司马绪没有说话,他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逢笑也没有说话,他沈浸在今晚的景色里。
这个时候,他没办法再想起任何别的事情。
司马绪的身体靠过来,毫无防备地依靠著他的肩。
清幽的馨香透过柔顺的发丝传入他的脑子里,让他沈迷,让他不清醒。
这个时候,皮扶泛起一阵寒,他的嘴角好像瞥到了一点刺目的光亮。身体先脑子一步反应,他掌中用力,将司马绪的身体送出几丈远。
几乎是同时,利剑破空,由後面贯穿了他的胸膛。
如果他没有刚才的动作,贯穿的必是司马绪的身体。
“柳南和,你终於出来了。”说话的司马绪嘴角嚼著和熙的笑意,从腰间抽出软剑的姿势也是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缺。
白衣如雪的柳南和,狠狠地盯著他,“原来你装成那副样子是为了引我出现?”
司马绪道:“若非如此,柳公子不知还要藏多久。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好。”
柳南和道:“司马绪,你果然狠。”
 
柳南和看著他如厉鬼一般的样子,不由得发出惊叫:“你……你不要靠过来!不要——”
司马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矮下身体,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光芒。
柳南和只觉身体一凉,胸前的衣服被划破。司马绪的脸上闪过嗜血的气息,他狰狞一笑,“柳南和,现在我就要向你讨还我所受的苦。我本来已经放过你,但是现在我後悔了。要怪,你就怪自己不自量力地送上门来。”
他几下撕掉了柳南和的下裳,柳南和眼睛里满是惊恐,“司马绪,你不是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一声惨叫,响在夜空里显得愈加突出。
“杀了你?呵呵呵……柳南和,你怎麽这麽天真?在这世上,多的是方法叫人生不无死!”司马绪犹如修罗一般的模样,会让每一个看到的人心胆俱裂。
他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每一次进出都让柳南和痛彻心肺。他的下身已经让鲜血浸染,眼睛渐渐没有焦点,苍白得好像被夺走了生气。
没错,司马绪运用了宜香宝典在吸他的精气,这场欲望结束之时就是柳南和的死期。
死神的召唤已经近在耳边,柳南和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司马绪侵犯著。
这个时候,司马绪忽然张口喷出道血箭。
他看著那个露出恍惚而得意笑容的人,“你用毒!”
柳南和虽然得手,却很凄惨。“我知道剑术上我根本赢不了你,早就在自己身上下了毒。但我没想到你这麽容易就会上当。司马绪,你也不过如此。”
司马绪大笑,血不断涌出,“这才是南和公子!柳南和,这样才好玩!”他的手紧紧捏住对方的下颌,看著他紧咬下唇的动作,得意地笑了。
“柳南和,我有把握让你臣服於我,你赌不赌?”
魅惑的声音带著香熏的暧昧吹拂在柳南和的耳边,让他不禁瑟缩了一下。他昴首:“当然赌!”
“那好,不要看我的眼睛,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的手,他的唇开始施展魔法。如果刚才是狂风暴雨,现在就是冬日暖阳。
如果不是知道他在报复,会有他们是情人的错觉。那样珍惜与宠溺,就算是仇引墨也没有给过。
引墨!柳南和突然狠狠地咬向自己的舌尖,可是司马绪早一步察觉到,他轻蔑一笑,用更加缠绵的热吻让他的意识涣散。
论起这方面的技巧,柳南和怎会是司马绪的敌手。很快,就是只剩下瘫软在他怀里喘气的份。
这一次,司马绪将他带上从未有过的欲望之峰,不管他愿不愿意,受困的身体还是没经受得住最深禁忌的诱惑。
司马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吐出来的血快有身体的一半了。意志让他坚持到最後,但也是极限。
柳南和的呼吸越来越弱,他的眼睛已经没办法睁开,从未有过的疲倦席卷全身。他隐约听到司马绪说道:“你输了。”
他输了?!输了……
“南和——”熟悉的呼唤是脑子里最後一个声音。
仇引墨看著眼前这副图景,强烈的愤怒让他全身颤抖,拳头就朝著司马绪打过去。
司马绪拭著唇边不断涌出的鲜血,冷笑著对著他。
拳头在半路上被人挡住,仇引墨大喊道:“哥,你还要帮他吗?”
出现的人自然是流峰,他没有回答仇引墨,但他的动作无疑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你要帮我,我们兄弟的情谊就一刀两断!”仇引墨气得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想杀了司马绪。
流峰的身体一震,但他还是纹丝未动。
仇引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他一亮掌,就朝流峰直攻过来。
流峰步步退让,但仇引墨的功夫并不比他弱多少,很快的他就受了伤。
司马绪坐下来,好像周围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三颗药丸。得毒圣真传的他偶尔也会炼点药,不知这次能不能逃过。
他捡起地上的剑,一步步走到柳南和身边。他的声音不大,但还能隐约传到正在打斗的两个人耳中:“停下,不然我杀了他。”
仇引墨眼睛通红,“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恶魔!”
司马绪的神情无比冷静,“自己折断右手。”
仇峰好像从没看过他似的猛地转头。
剑刺进肌肤里,血渗出来。柳南和没有一点反应,他的脸已经白得和死人没两样。
如果目光能杀人,司马绪已经被仇引墨的目光杀死了。
 
仇引墨眼一闭,举起左手砍向右手。
他的手让仇峰格开。
仇峰看向司马绪,缓缓吐出两个字,“公子。”他先屈起一条腿,再屈起另一条。他一向是单膝下跪,现在他却是双腿跪下。
司马绪道:“流峰,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流峰不敢。”仇峰举起左手,“流峰愿以身代弟。”
仇引墨一把抓住,“哥!不要!我们一起上,还怕打不赢他吗?”
仇峰制止住他的行动,就著跪的姿势转向他的方向,弯下腰将头碰在地上。
“哥!”仇引墨怎麽也不敢相信这个人是自己曾经那麽顶天立地的大哥,“你怎麽可以为了他这样,怎麽可以!”
“我不要!”司马绪道,“他要我的命,为了保命,我只能毁了他的手。”
仇峰听见,对著仇引墨再一次将头抬起,再重重地撞在地上。
仇引墨阻止不及,仇峰已经磕了几个头了。
仇引墨闭上眼,再睁开,他的嘴角流出血来,那是因为咬住自己牙齿过於用力的缘故。
“好,我答应你,只要他放了南和,我就不杀他。”
司马绪点头,“成交。”
他拎起柳南和,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东西,再把他扔给了仇引墨。“等我安全後,我会叫人把解药给你送来。”
仇引墨狠狠地瞪著他,但他对怀里的柳南和更加担心。两相权衡之下,他只有选择离开。
仇峰在他走後,也站起来向另一个方向走。
“流峰。”
仇峰停住,“我再也不欠你什麽了。”
天空泛起鱼肚白,仇峰的身影在光亮里,渐渐地向远方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
司马绪捂著嘴,血顺著指缝流出来。
“走了,呵呵呵……走了好,都走了才干净……”第九章
“恭迎掌门。”一重重的声音由山脚传到掌门所处的“沧云居”,武当弟子的大家风范一揽无余。
司马绪在仕孝仕廉的陪同下,回到武当。仕容一早等在“沧云居”门前,身体刚要和躬下去被司马绪扶起,“七师兄不必多礼。”
仕容抬头凝视著他,张口欲言又碍於两位师弟在场。
司马绪道:“两位师兄也辛苦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仕孝仕廉应声退下。
司马绪与仕容一先一後走入“沧云居”,门一关上,司马绪就紧紧抱住他,“好想你……”
仕容任他抱住,听出他话语中的疲惫,慢慢在伸出手回抱著他。
享受著人的体温与仕容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司马绪轻吁一口气,久已劳累的身体放松下来。这时,他胸口压抑不住的血气涌上,一口腥血就那样喷了出来。
仕容吓得脸都发白,“仕阳,你……”
“我没事。”司马绪拭去唇边的血,微笑著说,“只要睡一下就好了。”
仕容道:“那你好好休息,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他扶司马绪在床边躺下,帮他盖好被子,点燃可以静气安神的檀香,这才轻关上门离开。
司马绪的神智渐渐变得模糊,在熟悉的香味中,慢慢沈入了睡眠之中。
过了一个时辰,仕容推门走进来,对身後的人吩咐道:“把他抬到‘剑庐’去。然後守在外面,不要放他出来。”
他再次望一眼司马绪,用只有自己听到的音量道:“仕阳,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武当……”
鸟鸣,泉流。
风动,蝉惊。
司马绪醒过来後,很快就感觉到所处环境的变化。根据声响,他猜到现在待的是“剑庐”。而且,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他坐起来,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看来已经中了“十香软筋散”。这就有点糟糕了,他手上没有做解药的材料。
他仔细听那人的气息,眉头皱起来。武功很高,即使在平时,也与他难分高下。武当山上何时有了这种高手?等一下,好像并不是中原内功的路数。
司马绪站起来,凭著记忆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放在唇边,也下了药……他照常喝了下去。
“尹孤宇。”
一直在不解地观察他的人突然被自己的名字喊出来惊得一呆,不由道:“你怎麽知道是我?”
司马绪轻轻一笑,“气息。”
尹孤宇道:“司马绪果然名不虚传。”
司马绪道:“我很意外,你还在武当。”
尹孤宇道:“我答应仕容做一件事。”
司马绪听出他在说“仕容”二字时,语气不自觉地变柔软了。很好。他嘴角嚼起不为人察觉地冷笑。
 
尹孤宇被他说得火起,“你不是一向神机妙算吗?怎麽,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司马绪一笑,也不与他辩,“我记得嘉陵向我索要过‘飞天羽衣’。欢喜门以‘飞天羽衣’为圣物,每位掌门接任都要将它展示给门徒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来中原的。”
尹孤宇道:“仕容和你斗,根本是以卵击石。”
“多谢夸奖。”司马绪道,“他不知道这些,更显得他的珍贵。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他。不说这个,关於我的提议,你有没有兴趣。”
尹孤宇道:“‘飞天羽衣’是被中原人抢走的,家师为了夺回本门圣物,立下约定,谁得回‘飞天羽衣’谁就是本派掌门。可是我与嘉陵来到中原,发现你们中原人没一个说实话,而你又是最会说谎的一个。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更何况,你不是说过你没见过‘飞天羽衣’吗?”
司马绪道:“我虽然没有见过‘飞天羽衣’,但是我可以让你见一个人。他一定会令你得偿心愿。”
“谁?”尹孤宇逼近一步。
司马绪微微一笑,道出一个名字。
尹孤宇眼睛里射出慑人的光,二话不说道:“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谁也不知道,司马絮儿会武功。
当她出现在“剑庐”时,尹孤宇再次被中原武林人氏的深藏不露所折服。
司马絮儿跪在司马绪床边,她的眼睛里什麽也没有,整个人好像被操纵的木偶,机械地吐出一串平板得近乎没有单调的话:“听候主人吩咐。”
尹孤宇仔细观察後,道:“你对她下了盅?”
司马绪摇头,“不,在中原这叫做‘勾魂摄魄’,即俗称的‘木偶术’。”
“你什麽时候……”他不是一回来就被带到这里了吗?
司马绪道:“在关外的时候,我不想她乱说话。”他抚摸著她的脸,赤裸的欲望让尹孤宇目瞪口呆。她不是他妹妹吗?
没等他反应过来,司马绪发出了第一条命令:“反抗我。”
司马絮儿没有一点迟疑,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激烈的抗争几乎有她并不听命於他的错觉。但事实上她神智已经完全被他掌握。
接下来的场景尹孤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以这样的方式“强暴”了司马絮儿。这样的离奇与荒诞让他实在看不下去。
欢喜门不是什麽名门正派,取名“欢喜”自然就免不了经常看到此类事情。可是望著眼前这一幕,尹孤宇对司马绪产生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他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
司马绪站起来,将只是略微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再随手扔件衣服盖住司马絮儿破布娃娃般的身体。
“你把她放在房里,然後等在外面……”
他一步步地将计划说出来,尹孤宇听得脸上愈显阴沈。
司马绪道:“你在担心他吗?”
尹孤宇冷著脸,“你口口声声说著喜欢他,还不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司马绪道:“以他的个性实在不适合在江湖久待。我保护不了他,只好用我的方式让他远离。”他停了一下,神情变得黯然,“我早就腐坏,永远都修不好了。我不要他也这样,这个肮脏的江湖就让我来扛好了。”
尹孤宇沈默,抱起司马絮儿,消失在“剑庐”外。
峭壁上开始长了一些小草,不知是什麽时候发的芽。它们在风中摇摆著纤细的身体,唱著只有自己与风才听得懂的歌。
仕容从议事厅出来,忽然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去,他不假思索地追了过去。
人影消失在司马絮儿暂时居住的院子里,他想起司马绪的托付,上前敲门却没有人应声。他情急之下推门而入,一股白烟直冲面门,促不及防之下他一头载倒在地上。
当他醒过来时,头还是昏昏沈沈的。他觉得手上粘粘糊糊的,拿起来一看竟然满是鲜血。
他一下子惊醒了,站起来打量四周,不由得呆住了。
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可是,是一个死人。
司马絮儿胸口插著他的剑,衣衫破碎地倒在血泊里。
地上的血流得好像没有止境似的,这是怎麽回事?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去,撞到了别人身上。
“七师弟……”仕廉不解地扶住他,“你怎麽——”他看到了仕容衣服上沾上的血迹,很新的血,也很刺目,“你这是怎麽搞的?”
仕容怔在那里,半天回不了神。
 
仕廉看一眼血迹是沿著司马絮儿的房间里出来的,他紧走几步走进去一看,就被里面的情形惊住了。
“仕容,你——”他难以置信地看著仕容,“你怎麽会干出这种事?”
仕容拼命摇头,“三师兄,不是我!这不是我干的!”
“可……”仕廉也是手足无措,“这个样子你怎麽让人相信与你无关?”
仕容道:“我没有必要做这件事,我——仕阳可以为我做证,他刚刚把司马絮儿许配给我了,我……”
仕廉问道:“你不是说仕阳在闭关练功吗?”
仕容语塞。
仕廉道:“七师弟,仕阳到底在哪里?”
仕容无法回答,他已经心乱如麻了。
仕孝与仕廉坐在议事厅的主座,仕容跪在地上。
“七师弟,我们没来没想过你会做这种事情。”仕孝道,“可是,现在我要问你,仕阳师弟究竟在哪里?你说他闭关练功,把一切交给你,可是现在你的这种说法已经无法让人相信了。”
仕容低著头,一言不发。
仕廉道:“七师弟,你还是说吧。我们不想为难你。可是仕阳是师父选的掌门,他做得一向很好。你不是从小就很爱护他吗?”
他与仕孝对视一眼,难道真的要动用武当许多年都没有开启的刑门吗?
仕孝叹口气,一挥手,“把仕容带——”
“二师兄。”
这个声音让议事厅的人都不禁精神一振,仕容猛地回头,正看到司马绪在尹孤宇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经过他身边时,司马绪轻声说道:“你别怪尹孤宇,他也是担心你,才会放我出来。”
仕孝仕廉走下主位,将司马绪迎上去。
武当上下齐声道:“参见掌门。”
仕孝上前将事情前後说了。
司马绪示意将仕容扶起来,“无论发生什麽事,我都相信七师兄。”
仕容看著他,热泪盈眶。
司马绪道:“自从林逢笑死後,絮儿心情很是不好,我也知道。我本希望七师兄能够化解她心中的烦闷。可是没想到她还是走上了自杀这条路。”
“可是——”仕廉还想说什麽,在他的威严下只得退回去。
司马绪道:“七师兄先下去休息,至於我……”他低下头,笑得很勉强,“我还要继续闭关修炼,武当之事就拜托七师兄了。”
仕孝跪下来,道:“请掌门以武当为重。武当一日也不可无掌门啊。”
司马绪扶起他,“既然这样的话,就让仕容接任掌门吧。”
“我不服!”仕廉抢著说道,又不好意思地回头对仕容道,“七师弟,我并不是看不起你,而是——”
“我知道。”仕容好似下了什麽决心,他再次跪下来,“请掌门收回成命,武当掌门之位,除了仕阳不作第二人想。”
司马绪道:“七师兄……”
“以前是仕容自以为是,错怪了掌门,请掌门饶恕。”他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
司马绪道:“自家兄弟,何必说得如此见怪。七师兄,你请起来。武当还有很多事要倚仗你呢。”
仕容道:“这是我要求掌门的第二件事。从今日起,仕容想云游四海,入世修行。”
司马绪皱起眉头,“七师兄,不能留下吗?”
“仕容无颜面对武当同门,更无颜面对掌门。”
司马绪沈吟许久,“那好,你到外面走一走。累了的时候记得回来。”
“谨遵掌门教诲。”
与此同时,司马绪正在与尹孤宇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交谈。
“他就交给你了。”
“……没想到你处理得这麽干净,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他还对你感激不尽呢。”
“你错了。他看出来了。”
“什麽?”
“他看破了我们的计策,可是他不能让武当清誉毁於一旦,只能顺著我说。我终究还是没办法让他远离这场纷争。”
谈及至此,仕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武当的山道上。
尹孤宇道:“司马掌门,我也该告辞了。”
“前方路途遥远,恕我不远送了。”
另一方面,两个人的交谈就明白多了。
“毒圣诸葛筝我也交给你,有了他,你不愁登不上欢喜门门主之位。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千万不能让仕容再回中原。”
“一言为定。”
第十章
“江南八大门派告急,杏花林东山再起,十九分舵一夜尽毁。”绿衣恭敬地报告著。
司马绪打了个呵欠,仗著在书房里无人看见,“绿衣,你的动作真快啊。”
“谢谢林主夸奖。”绿衣掩不住眉角的得意,“对了,还有一件事。那个潜龙谷最近好奇怪,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猜秦朗一定跑到什麽地方偷偷练功去了,可是他怎麽练也不会是公子的对手。”
 
司马绪若有所思地听著,殷圣华的笑真的很美很美。
殷圣华坐在大得离谱的船上,向岛上的两人挥手,“两个亲亲徒弟,以後要想我哦。”
想你?我又不自虐。
两个亲亲徒弟笑得无比开心地送走了要命的师父,也听到那个妖精最後说的话。
“中原谁为霸主,我拭目以待了!”
司马绪与秦朗同时一震。 
中原霸主!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试问天下谁能抵挡得住?
而这两个人,为了这一目的,已经都付出很多,到如今的地步,谁也不可能放弃。
两人慢慢後退,到达一定的距离,慢慢在举起了手中的剑。
花舞,天空中好像散了一场五颜六色的雨。
司马绪与秦朗在花海中剑气绵长,梦幻,暗香盈袖。
司马绪的嘴角是动人的笑容,他每一次动作都好像在花中的舞蹈,他就像蝴蝶,蜕变得出奇华丽。
秦朗的剑,好像与他不是在比试,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恋人一般的多情,纠缠著他,追寻著他。
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司马绪追逐过去,秦朗的剑好像已经等在那里。偏偏在这个时候,司马绪腰身一扭,竟从窄如针缝的距离中穿了过去。
剑锋压在秦朗脖子上,他没有笑。
他听到了一阵阵轰鸣声,秦朗道:“好像是秘道被炸了。”
他丢开剑,摊开手躺在花中。
秦朗坐在他旁边,“你猜是谁?”
“不用猜,仇引墨。”
“现在怎麽做?”
司马绪勾下他的脖子,“这样做。”
花海如浪,风光无限。
这样的景色里,放纵本性好像成了最自然的事情。
当绿衣带著嘉陵找来时,司马绪正在采集花瓣晒了泡茶。
嘉陵见到他第一件事是问“飞天羽衣”,说这是他最後一次相信中原人了。
绿衣在旁边解释,是殷圣华说的,而且灵霄岛的方位也是他告知的。
绿衣一个劲地说中原武林最近发生的事,无非是秘道被炸後,得知两大盟主无法生还,武林一片大乱。然後再次陷入群龙无首一片散沙的局面。武当掌门由仕廉接任,听说是打败了师兄仕孝,好容易才得到的。
司马绪道:“我早料到他必有此念。”
绿衣歪著头问道:“我看他不像那种人啊。”
“一个人舍弃了荣华富贵,就一定有更珍贵的东西吸引著他。”
“那公子舍弃了一切留在这里,是因为什麽呢?”
司马绪道:“谁说我要留在这里?”
绿衣跳起来,“那麽公子是要回去了!太好了,公子,你快点接手杏花林吧,绿衣管不住了。”
司马绪道:“林主之职,我是不会接的。”
“那还有谁能接?”绿衣一脸迷茫。
司马绪走到嘉陵面前,“嘉陵,你想不想当中原霸主?”
嘉陵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明亮的光。
司马绪笑了,他知道,他一定会赢。
江湖纷争几时休。
看他日江湖,我主沈浮。 
後记:
《逐鹿中原》终於完结了!!!
它分上卷《狂花梦寐》和下卷《琼岛虚舟》,历时快一年吧,其实後来我还是赶得很快的。讲实话,其实看的人并不多,但因为有一些朋友的支持,还是让我写完了。笑。至此谢谢各位看文的朋友,不管你喜不喜欢,都谢谢了。 
最後奉上一首元曲,也算是为文中人一叹。
《红绣鞋 天台瀑布寺》 张可久
绝顶峰攒雪剑,悬崖水挂冰帘,
倚树哀猿弄云尖。
血华啼杜宇,阴洞吼飞廉。
比人心山未险??
 
天啊 终于弄完了 ,我花了3个多小时也,郁闷死了,搬文过程问题百出,不断重复粘贴过程
 亲亲们,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还有一点宁江尘大人的文文,一起分享
 文文有什么问题麻烦亲们高??
 
《逐鹿中原——狂花梦寐》BY 宁江尘 好文~!~~1`` 
http://post.baidu.com/f?kz=71763968
 
很多人粗略的看,得到一句评价,看不懂
慢慢读,才能体味作者对人物的把握之好,情节之出乎意料,文笔之流??
 
母仪天下 是我看得第二篇文 当时就被镇住了 绝了 !!
我说怎么 司马绪和流峰这两个名字这么耳熟,原来是在母仪天下里也有出现 所以 我决定了 要重新看一遍 母仪天下
 
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性格会造就司马这样的人,他身上有太多矛盾
在一次次毁灭里挣扎出来,仅仅是因为生存吗?
现在想一想,那个姓杨的根本没有资格爱司马,我觉得2个人思想境界不同
这文实在现实的很,当爱情的颜色渐渐退去才能看清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和司马一样,都被感情困住过。
不过,有些可惜,司马被伤了后那道疤永远也没有消失掉,反而迸出了更强烈的负面感情。
他是强,但是也很脆弱
 
唉~~~~~~~~~~~~~~
对里面的众人纵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最后只能感叹的说声——命运弄人啊。。。。。。。。
司马,杨繁,流峰,林逢笑。。。以及众多的主角的配角们的主角们
 
dddddd
 
8??
 
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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