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浅浅寂寞 -> 此男彼男的似水流年 ----blackowing 。 -> 正文阅读

[浅浅寂寞]此男彼男的似水流年 ----blackowing 。[第1页]

作者:有真爱吗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0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就住了口,改变话题,开始谈论陈炳耀加入学生会的
事情了。只是在会谈临结束时,他又提起了金小虎。只不过那时陈炳耀心情比较
好,就没有太注意了。 
  陈炳耀一直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后来他分析了自己为什么第一次惨败,而
第二次却受到学生会格外垂青的原因。他认为:他第一次惨败,是因为学生会里
的人偏见很深,对于暴发户都是鄙夷不屑的。那时他被认为是暴发户子弟,没有
资格加入学生会。但现在境况不同了。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姐姐马上就要嫁入豪
门了,而这家豪门,就是长年把持学生会会长宝座的李氏家族。所以呢,他们陈
家终于可以摆脱暴发户的阴影,晋级成贵族世家的一员,他也就可以在北晨扬眉
吐气了。 
  金小虎懒得听他那一套得意洋洋的长篇大套,不过当他听说了“李氏家族”
“学生会会长”相关字眼后,眼前就浮现起了那天见到李铭冠的模样。金小虎在
青阳混了那么久,眼神也练出来,看一个人往往看得很准。可是那天他见到的李
铭冠,竟让他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不知道这个人倒底是什么类型的人,心里
又倒底在想些什么。只是李铭冠的眼神,让金小虎过目不忘。即使是在青阳,厉
害的角色他也会过不少,但他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金小虎暗暗想:谁在
青阳能用这样的眼神看人,谁他妈的就能当大哥,没一个小弟不服的!李铭冠,
这个人,真得很难说。 
  金小虎问陈炳耀:“你姐要嫁给李家的哪个人?” 
  陈炳耀说了一个名字,金小虎也不熟悉。但听陈炳耀的口气,肯定是个上过
财富杂志封面的人物,说不定是一老头。陈炳耀又说:“李铭冠是他的堂弟。”
然后,陈炳耀就开始向金小虎介绍李家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连旁枝末叶都一个
不拉。真是难为他有那么好的记性和条理性。最后,陈炳耀兴奋的说:以后我们
跟李铭冠也是亲戚了。当然他的这个“我们”是指的陈家所有人,而不包括金小
虎。 
  学生会招新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对金小虎也产生了影响。首先是陈炳耀开
始忙碌起来,整天跟个傻子似的开心的合不拢嘴。再次,是黄毛阿弗也开始对金
小虎示好。当然又是陈炳耀当中间传话人,陈炳耀对金小虎说,黄毛阿弗邀请金
小虎去参加他们的派对。其实阿弗这样做,无非是想拉拢金小虎,简直是和平演
变。阿弗现在正在哥哥的帮助下竞争学生会的干事,当然是要争取最大范围的支
持。 
  金小虎却压根不买黄毛阿弗的帐,对于黄毛阿弗的任何示好表现,金小虎甩
都不甩。把阿弗气个半死,尤其是看到金小虎和玛丽在校园里出双入对,他更认
为这是金小虎的趁机报复,公然挑衅。他哥哥让他暂时隐忍一下,因为等到学长
一毕业,学生会一完成权力重组,北晨就要换了一个天下了,那时金小虎也就蹦
不了多长时间了。 
  5
 
首。金小虎在低下笑骂:“唱得真他妈难听。”他回头一看,看到李铭冠正斜靠
在座位靠背,手里端着酒杯,一声不吭的盯着他,透过玻璃镜片的眼睛中带着饶
有兴趣的神色。李铭冠看到他回头,眼神也不躲避。金小虎一开始以为他喝醉了
,但看他的神色并没有多大改变。李铭冠喝得酒与金小虎一样多,但是面孔依旧
苍白平静如初。李铭冠的眼神让金小虎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很不舒服。但他
没有太在意,而是抓起酒瓶,说:“太子,咱们继续喝。”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
。李铭冠笑了笑,侧过身来,让金小虎给自己的酒杯倒酒。金小虎可以闻到李铭
冠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气味。可以感觉到李铭冠在自己耳边脖颈处浅浅的呼吸,
带着温热的气息。两个人碰杯后,又是一饮而尽。 
  喝了几杯后,金小虎起身到外面来,找到领班,问他:“太子的包厢,怎么
没有小姐陪?”领班说:“太子没有吩咐。”金小虎说:“那我来问问。”金小
虎重新回到包厢里,这个时候,他已经满面酒意了,只是还清醒的很。他问太子
:“这里都是男人,找几个小姐来玩玩游戏,怎么样?这里的小姐都挺不俗的。
”李铭冠脸上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不悦,他说:“即然是同学聚会,主要是大家
一起叙叙旧……”,但他很快又说,“看看他们的意思好了。” 
  金小虎点点头,就向大家说:“大家听我说,找几个小姐一块来玩,怎么样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随声附和:“好!好!”,陈炳耀正在跟人抢话筒
,立刻跑过来,说:“这个主意不错,早就听说红枫叶的小姐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然后又贴近金小虎,压低声音说,“我跟铭冠提过,他都不搭腔。我也不好
意思再多说。还是你够兄弟。”金小虎也压低声音说:“你放心好了,兄弟我保
证帮你。”然后他回头问李铭冠,“太子,怎么样?你看大家的意见……?”李
铭冠说:“那行,找人陪他们随便玩。我就不要了,你也别找人,咱俩好不容易
见一次面,一定要不受干扰的好好喝喝酒,谈谈心。”金小虎点点头,说:“好
。”然后转头对大家说:“行,这次大家一定要玩个痛快。”陈炳耀说:“你对
这里熟,帮我们挑挑极品啊。不然倒大家胃口。”金小虎说:“各花入各眼,你
自己看吧。”他又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唉,对了,我忘了问了,你要男要女啊
?你要是想要男的,这里也有啊。别现在不说,到时候不痛快啊……”,陈炳耀
一愣,旋即笑着回击他,“男的?行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起来,陈少爷一一
笑纳。” 
  金小虎出去对领班说了一声,不一会儿几个妈咪就带着小姐们鱼贯而入。因
为是红枫叶的小姐,又加上是太子驾到,自然都是头牌的货色。一个个资色不凡
,谈吐不俗,娇媚动人。很快就每个人都美人在怀,开开心心的玩起来。金小虎
则重新坐下来,跟李铭冠继续喝酒。 
  李铭冠说:“金小虎,没想到,你一喝酒,就跟平时相差那么大,简直是两
个人。你喝醉时什么样?” 
  金小虎笑着说:“喝醉时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了。现在离醉还远着呢,我还
清醒着呢。再喝。”与李铭冠又干了一杯后,又倒满了,说:“我就是烟酒命,
离不了。”看看李铭冠,佩服说:“太子,你真是好酒量。咱们今晚喝个一醉方
休。”说话间,又干一杯,抄起酒瓶,又要把酒杯注满。 
  李铭冠抓住他握酒瓶的手说:“别,明天我还有事,你楼下还有弟兄等着吧
。今晚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喝,反正时间多的是,到时候咱们再喝个痛快
,不醉不归。” 
  金小虎说:“好。”李铭冠慢慢放开金小虎手。刚才他与金小虎挨得那么近
,金小虎粗重的呼吸,夹着浓浓的烟酒味,将李铭冠笼罩在其中。李铭冠注意到
,金小虎平时身上就带着这种气味,只不会比较淡,这就是他所处的环境所薰染
出的气息,总是让李铭冠联想起在热带雨林中喷着沉重鼻息的野兽。 
 
为举止、说话口气上都在不由自主的模仿李铭冠的作风。陈炳耀也想象李铭冠一
样成功,一样魄力非凡,但是许多东西,学是学不来的。陈炳耀现在虽然在一般
人眼里,已经是踏入年轻才俊的行列,但是他还是深感,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
李铭冠,无论是先天的因素,还是后天的因素。 
  金小虎与陈炳耀的想法并不一样。他佩服李铭冠,是因为最近一些帮会的事
情。李铭冠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在休假,似乎对这边的生意没有太大兴趣。但是
,其实李铭冠一直在留心观察,不动声色的摸清状况。虽然他不可能立刻就开始
发展自己的势力,但是他已经在为自己未来极有可能的接班做积极的前期工作。
象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怎么可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呢?按
他的话说,他现在就是在试试这趟浑水的深浅。所以,对于帮会的事情,他并不
是不管不问,而是不动声色的在旁边察颜观色。 
  李铭冠目光敏锐,心思缜密。任何事情,在他的眼里,总是条理清晰,来龙
去脉,不带一点含糊。当他开始行动的时候,他都会带有十足的把握。因为在此
之前,他已经步步为营,不动声色的把事情引向他所希望的方向。没有把握,没
有深思熟虑的事情,李铭冠只会观望,不会插手。这跟金小虎不一样,金小虎做
事情凭着直觉,他认为是对的,他就去做,认为是错的,他就去反对。有时候,
金小虎却显得冲动和莽撞。李铭冠就会及时阻止他,轻描淡写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个时候,他对待金小虎的态度,是学长关心学弟般的亲切。李铭冠的见识,
还在别的一些东西,让金小虎佩服他——纯粹男人之间的欣赏和友谊。 
  (十二) 
  李铭冠从医院出来时,在停车场入口处,遇到了金小虎。金小虎正在闷闷的
抽烟,脚边已经好几个烟头了。李铭冠问金小虎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探望病人
?金小虎说不是。他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下,狠狠踩了几脚,接着说:“这几天
运气不顺,被个死玻璃咬了一口……”。 
  “嗯?”李铭冠皱了皱眉头,他注意到金小虎手腕上露出的白纱布,“怎么
回事?” 
  原来前天晚上,金小虎带着弟兄们到酒吧喝酒,旁边有一伙人太嚣张,他们
看着不顺眼,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金小虎只顾着提防前面的刀子,一个没留
神,有个躲在阴影里的人一下子扑上来,狠狠的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其结果
,那小子当然是被金小虎和众兄弟们一顿狠揍,趴在地上起不来。后来一打听,
金小虎才知道这伙人的来历,还有这个张口咬人、骨瘦如柴的家伙是什么样的人
。金小虎当时的反应就是:真他妈的邪门了。 
  李铭冠看了看金小虎的手腕,皱着眉头说:“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金小虎又加了一句,“……那王八蛋还是个白粉仔……”。 
  李铭冠看着金小虎,心里有些紧张了。金小虎的眼睛却看向停车场的深处,
脸上带着从来没有过的认真表情,语气严肃的说:“……我到医院来……”,他
顿了一下,似乎在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脸上的表情过于庄重,夸张到了
有些天真幼稚的地步,好象是一个出了问题的小孩,在向哥哥坦白交待,“……
是来检查艾滋的……”。 
  “……”。 
  事后证明,也是虚惊一场。陈炳耀听说了此事后,笑得喘不过气来,绝不放
过这个好机会,一见到金小虎就说他贪生怕死,一点也不象江湖中人。 
  金小虎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点着陈炳耀说:“贪生怕死?不是。我不
怕死,一刀在我面前砍下来,我眼皮都不眨一下。可是,死要死得象个样子,让
人家佩服是条汉子。要是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不光是窝囊,我金小虎还
丢不起这个人。” 
  陈炳耀不停的点着头,但仍旧哈哈哈笑个不停,似乎遇到了本世纪最可笑的
一件事情。 
 
漠的态度,是一种彬彬有礼的,隐藏极深,若有似无的冷漠。要想实在的把它抓
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小米对此很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已多心。而更
让小米感到不适的是,太子的眼神。当她看到太子投向她的第一道目光开始,小
米就觉得太子的目光很可怕,带着阴冷的味道,有好几次,小米觉得自已在这种
目光的注视下,简直如同赤身裸体的暴露在众人当中,几乎就要手足无措夺路而
逃。有时候,当太子的目光不经意间在她身上飘过时,那里面的内容,又让小米
觉得自已卑贱的可怜,完全是一个不入法眼的丫头片子,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
人,完全不配站在金小虎的身边。她宁愿相信这是自已的幻觉,因为那些内容也
是转瞬即逝,虚无飘渺。再说,很多人都说她的心思太细,对事情想得太多太复
杂。所以,她有时就安慰自已太子对她并没有什么成见,太子不是把金小虎当成
最好的朋友吗? 
  可是,她是女人,又是金小虎的女人,对有些事情是相当敏感的。她一直觉
得太子看着金小虎的目光很古怪。她说不好那种感觉,只是隐约觉得不是太正常
。虽然,在她的观察中,太子那种锐利的目光,看待任何一个人时,都好象是在
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一层一层的把对方剥开,细细研究对方坦露在空气中的思想
和隐私,但是,看着金小虎的方式,更让她感到不舒服。 
  在小米的潜意思里,已经把太子当成一个可怕的人物来对待。不但自已不敢
与他直面,就算是想到金小虎天天与他在一起,心里也有些发毛。但她的这些想
法,她不敢在金小虎面前提起。她知道金小虎很佩服太子,把太子当朋友。而且
金小虎也一向不在她面前过多的议论兄弟,就如同不在兄弟面前过多的谈论自已
的女人。更何况,小米心里那些隐约的,连自已也摸不清楚的想法和烦恼,也说
不明白。她想金小虎以后会明白,或许金小虎早已感觉到,金小虎在小米眼里是
什么事情都能对付的人,所以,金小虎可能应付一切,她就不需要太担心了。 
  但是这次,小米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她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的说了
一句:“我觉得太子的眼神好可怕。我挺害怕他的。” 
  金小虎笑了笑,觉得小米真是孩子气。他捏捏小米的鼻子,说:“胆小鬼。
什么都害怕……”他觉得小米说得有些道理,但还没有到那种严重的地步。他认
为是小米的小女人气,所以根本没在意,而是搂住小米,吻住她的嘴唇,不再让
她说话了。 
  (十四) 
  一月份,金小虎在盘口街与一个叫肥展的人谈生意时,发生了火并。肥展早
有准备,带了枪。金小虎吃了大亏,手下的弟兄几乎全军覆没。当场死了两个,
其中有金小虎的好朋友阿辉。金小虎侥幸逃了一命,一颗子弹本来是射向他,阿
辉推了他一把,子弹擦着金小虎的脸颊飞了出去,带着飞溅的血花和灼热的温度
。阿辉自己却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致命的一枪射中胸口,死掉了。 
  金小虎眼睁睁的看着好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心里满是愤怒,又
是悲伤。他脱身后,躲在郊外的一所民房内。金小虎的手下通知了小米,小米连
忙带着食物和医药箱来看他。一见他的面,小米就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泣
不成声:“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吓坏了……我真得好害怕……”,她的全身发
着抖,金小虎用一只手拥住她,抚着她的头发说:“我没事,没事……”,小米
颤抖着抱住金小虎好一会儿,似乎在确认她搂住的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生命的金
小虎。大概是小米拥抱的太过用力,触动了金小虎的伤口,金小虎忍不住皱住眉
头呻吟了一声。小米这才注意到金小虎的另一只手上的血迹,她连忙松开金小虎
,一脸的担心和歉疚,抹着眼泪手忙脚乱的问:“你受伤了?……我……我刚才
太害怕了……弄疼你了?……快点坐下来……我来帮你止血……”。她慌忙打开
 
后,他就没打算再牵连什么人进来。他正要说:“太子,我自己能对付……”时
,李铭冠已经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说:“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你没
有把握,我也不放心。” 
  金小虎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铭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李铭冠却拿出电话,开
始给什么人打电话:“喂?是我!……对……有件事情找你帮个忙……对……星
期五下午一点,老地方……会有个人去找你……就这样,BYE。” 
  李铭冠收了线后,转头看向金小虎,不动声色的说,“星期五下午一点你到
这个地址去见一个人”,他把地址写在一张纸片上,“他会帮你。”李铭冠把纸
片递给金小虎,金小虎用缠满纱布的左手接了过去,李铭冠看到了,问:“到时
,你身上的伤也差不多全好了吧?” 
  金小虎说:“早好了,都是小伤,现在就没事。” 
  李铭冠微笑了一下,他的目光透过明亮的玻璃镜片闪着沉稳而充满自信的光
彩。只是他的笑容在午后的明媚阳光里,更有些深沉的味道。李铭冠说:“君子
报仇,十年未晚。还是先好好养伤。”金小虎说:“太子,你放心好了,我知道
轻重。” 
  这个时候,李铭冠看了坐在金小虎身边的小米一眼。小米看到太子的视线移
过来,身子不由自主的想向后挪一挪,但毕竟没有动。她那种慌乱的表情,眼睛
中怯怯的神色,自然全都一点不留的落在太子的眼里。太子笑了笑,说:“小米
,这几天你可能要辛苦一点了。” 
  小米轻轻的嗯了一声。她再也不敢直视太子的眼睛,慌乱的低下头来,躲避
太子的眼神。她的手里一直捏着刚才给金小虎擦脸的纱布,现在上面的酒精已经
挥发干了。小米不安的把纱布在两只手里绞弄着。当太子开始和金小虎谈论别的
话题时,小米才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那种几乎可以感觉到可怕灼热的目
光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了。 
  小米装做收拾东西,离开了金小虎的身边。她的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滋味,漂
浮着很不舒服。就在刚才太子走进来,自然而然的查看金小虎伤势的那一个动作
,在旁边的小米,脑子里有“轰”的一下子的感觉。以前,她跟她的一位死党抱
怨过自己觉得太子古怪。她提到太子对待自己的男朋友的态度。她的死党不以为
然,认为她太多虑,太敏感。那个女孩说:“他对他什么态度?难道是把他看成
女人?”小米当时也觉得好笑。但就在这一刻,她猛然惊觉玩笑成了真!太子对
待金小虎的动作,他的眼神,都让她觉得,它们似乎更适合于一个男人与一个女
人之间。小米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面倒,她觉得头有些晕,眼前是他们的世界,自
己是多余的人。 
  小米觉得自己意识到了什么,明白点了什么,但是她又什么都没明白,什么
意识也没有。她的腿有些发软,忽然觉得午后的阳光一点也不明媚,反而灰暗下
来。后来她仔细一想,却又想不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切都还是照旧。她希望一
切都是自己多心多虑,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金小虎是自己的男人,太子还是太
子,只是有些古怪的感觉罢了。当金小虎提到要孤身一人去报仇时,一直在旁边
的小米差一点就要尖叫起来,她真想扑到他怀里,哭着让他不要去冒险,她不能
失去他。但是,当时进行的是男人之间的谈话,她插不上嘴,她也不能插嘴,因
为如果她说一句阻拦的话,金小虎只会讨厌她,认为她当不起自己的女人。她只
能沉默,让男人们做出他们的决定。但是她并不是坚强的人,她真得害怕,害怕
一切的砍杀和争斗,害怕流血,害怕死人。即使是看到金小虎的伤口,她也感到
恐惧,那些血肉模糊几乎让她的心脏停止跳动。她需要保护,她渴望平平安安的
生活,她不喜欢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希望太子能够帮助金小虎,她希望太子能够
阻止金小虎,但是太子没有。不过当她听到太子说会找一个人帮助金小虎时,她
 
等来齐了,再动手。” 
  沙林观察了一会,忽然问,“你从哪弄得消息?是不是绝对可靠?” 
  金小虎转头看了看他,坚定的说:“绝对可靠。” 
  沙林点点头,低声说了一句,似乎是自言自语,“都他妈是反骨仔……”,
他坐回原来的位置,“现在这世道,连亲兄弟面对面都要摸着枪。” 
  金小虎回头看着他,知道他是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的骂了出来。虽
然不是针对自己,但金小虎还是有些不痛快,金小虎沉声说:“给我报信的不是
肥展的人。”他顿了顿,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反骨仔?哼,我不但不会信那
种人,如果落在我手里,一定断手断脚。” 
  沙林说:“断手断脚算什么?还是便宜了他们。老子要是见到这些王八蛋,
一个一个大卸八块。”他的声音沙哑,语调古怪,但是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好象
在慢腾腾的数自己的手指头一样,“要不是这些王八蛋,老子也不会被满世界追
杀,躲到这个地方避风头。” 
  金小虎问:“你被仇家追杀?” 
  沙林说:“不是仇家,是自家人反目。”他摆摆手,“别提了。总之要不是
Arther,我现在早就骨头烂光了。” 
  金小虎说:“太子他……”。 
  沙林说:“我欠他一条命。他说要我帮忙,那是客气。我这条命早晚要还他
的。” 
  金小虎没有说话。沙林也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他又重新开口,“一开始,Arther打电话给我,我还真以为是什
么大事”,他看向金小虎,双眸在黑夜的昏暗光线中闪亮,带着一丝猜疑的意味
,“现在看看,真是件小CASE,算了,就当闲了几个月,闷得慌,活动活动手脚
,舒舒筋骨也好……”。 
  沙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废楼那里传来一阵阵的汽车声。他们俩个一
骨碌翻起来,透过密密杂草的缝隙向那里机警的张望。借着废楼窗户里透出的灯
光,他们看到废楼前停了好几辆车,车里的人陆陆续续的打开车门,说着话走出
来。当一个与众不同,庞大肥硕的身影从车里笨蠢的钻出来,金小虎握紧了枪,
咬紧了牙关,“是肥展。” 
  废楼里的人打开房子的前门,把肥展一伙迎了进去。房间内桔色的灯光在夜
色中,从打开的前门中倾泄而出,把鱼贯而入的每一个人的面庞都照得清清楚楚
。躲在旁边夜色中的金小虎,怀着一腔的复仇怒火,默默的一个一个的辩认着他
们,确保所有的人都包括在内,没有漏掉任何一个。而在金小虎旁边的沙林,则
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轻声的数着数,“一个……两个……三个……进去两,五个
……六个……”,那种声音中带着一种压抑着的兴奋和激动。最终当所有的人都
进去,门口的小弟探头看了看外面,带上了门,废楼外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和黑暗
时,沙林低声说:“总共九个人,再加上楼里差不多有四个人,共有十三个人,
”他举起冲锋枪,眼睛里射出兴奋狂热的光,声音也好象颤抖起来,“太少了!
太少了!杀起来太不过瘾了!” 
  与沙林兴奋的要死的情绪相比,金小虎倒冷静了许多,他又象是对沙林说话
,又象是自言自语:“老鼠都进洞了,可以动手了。”他握紧了手里的手枪。 
  沙林虽然努力压低声音,但他那沙哑的嗓子几乎要吼起来,“对!对!小耗
子们!最后的晚餐肯定精彩!老子给你们送好吃的来了!” 
  他们猛的从草从中站了起来。 
  沙林是疯狂的,只要一见了血,他就好象失去了理智一样,只知道杀戮。他
一边开火,一边疯狂的嚷着,“出来啊!都出来啊!出来让老子送你们上西天啊
!”金小虎不管他,他要追着肥展,不能让他逃掉。他最终在二楼的窗口堵住肥
展,肥展累得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向下流,汇在双层的下巴下,在衬
衫的前襟都滴湿了一大片。他满脸的横肉挤成一团,做出了一个无比可怜的表情
,豆大的眼睛里闪着强烈的求生光芒。他的脚边躺着他的保镖和手下的尸体。他
 
。 
  小米看到金小虎身边的朋友走开后,她又飞了过去,说:“我给你拿点蛋糕
吃吧。” 
  金小虎说:“行,再过一会,差不多就结束吧。我还等着回去呢。” 
  小米说:“别这么快就走嘛。你是主角,走了大家多没劲啊。你看这里也挺
好玩的啊。” 
  金小虎说:“我跟弟兄们说好一会就回去的,他们还在等着我呢。” 
  一提到帮会里的兄弟,小米就不说话了。她也无话可说,在金小虎心目中,
兄弟是最重要的。小米的死党说金小虎是死心眼,死脑筋,古代人。小米也没有
办法。所以她很知趣的说:“那好吧。不过先吃点蛋糕吧,我去拿。过一会我跟
你一块回去。” 
  金小虎点点头。 
  小米在拿蛋糕时,碰到雪莉,她对雪莉说金小虎可能过一会就要走。雪莉说
:“急什么!重要人物还没到场呢。”小米说:“还有谁啊?”雪莉说:“当然
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抬头向门口一看,说了一句:“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看。”顺着雪莉的视线,小米看到李铭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雪莉附在她耳
边低声说:“其实今晚真正的东道是他……”,然后她就扔掉手里的蛋糕,迎了
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听了雪莉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因为怕见到李铭冠,或者两者兼
而有之,总之,小米心头猛的一哆嗦,手里的盘子差点掉到地上。 
  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小米忍不住问自己。她想把答案想
得很简单,比如说他与金小虎是好朋友之类。她倒宁愿这样想,因为其他的有些
想法她不敢去触摸,就如同布满了地雷的禁区她不敢去踩,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一
脚踏上去,只会粉身碎骨。 
  打一进门,李铭冠就微微笑着说:“对不起,我来迟了。”他看向被瓜分的
蛋糕,“呵!连蜡烛也吹了,蛋糕也切了,不知道等等我吗?”迎上去的雪莉笑
着说:“知道李先生日理万机,所以这点小事就由我们这些闲人代劳了。”这时
李铭冠已经把视线转移到了今天晚会的主角金小虎身上,他笑盈盈的说:“金小
虎,生日快乐。”他的手里拿着一瓶酒,瓶颈上用彩带包装了一下。他举起酒瓶
,向金小虎展示了一下,说:“我带了礼物过来哦。” 
  见到李铭冠,金小虎非常意外。他没有想到太子会来庆祝他的生日,因为他
并没有告诉过太子。金小虎接过太子的礼物,在手里拎着,说:“谢谢太子。”
他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怕太子会怪他不够朋友,连生日都
没有通知。结果现在太子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亲自拎着一瓶酒前来祝贺。金
小虎把那瓶酒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太子忽然觉得这时的金小虎,完全就是个大男孩,虽然他直到今天也只是刚
满二十一岁,远没有到达一个成熟男人应该有的年龄,但他过早的踏入社会,在
江湖的风风雨雨中磨砺出来的匪气,把他的青涩的本质全部掩盖住了。 
  太子笑了笑,玻璃镜片后的眼睛明亮而内容深沉。他说:“怎么了?”他环顾
了一下包间,还有热闹且兴高采烈的其他人,“生日会很不错啊。你是主角,不
招呼我吗?” 
  金小虎哈哈一笑,说:“怎么会!太子来了,我高兴得很呢。”他从旁边拿
了两个杯子,说:“咱们先干一杯。”其实金小虎已经隐约猜到今天的生日会倒
底是谁在幕后主持。别看雪莉还有到场的其他人表面上那么热情,其实凭他跟他
们的交情,还没有到特特的给他过生日的地步。没有李铭冠在后面操心,这些人
也聚不到一起。虽然金小虎觉得太子这样大费周章,似乎有点太费心机,感觉有
些奇怪,远没有直接坦率直来直去的好,但能有这样一位朋友关心他,掂记着他
,对他好,把他看得这样重,金小虎心里还是万分感动的。就凭这份特特给他过
生日的情谊,金小虎想自己肯定会记一辈子。 
 
  (十七) 
  李铭冠一来,金小虎就走不成了。他打电话告诉阿强说自己走不开,不回去
了,让阿强帮着招呼兄弟们玩。他的语气中满是歉意,觉得有点对不起兄弟们,
一大帮人等着给他过生日,结果自己却跑掉了。阿强问明白是太子的原因,就说
小虎哥你放心好了,大家都是兄弟,什么都好说,只要小虎哥你自己玩得开心,
兄弟们也高兴。 
  生日会一直开到很晚。在场的都是好玩好热闹的年青人,所以玩得很疯,所
有的人都喝了不少酒,金小虎也在其列。他只要一喝酒,就会满面通红,显得特
别兴奋,好象全身的细胞都被充分调动起来了。即使是脑筋比较清醒,他也会越
来越多话,越来越兴致勃勃了。他不停的与太子干杯,他对太子说:“今天我真
得很开心,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心里高兴。就为这个,咱们干杯。今天一定要喝
个痛痛快快。”太子都是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太子说:“早就说过要有
机会喝个一醉方休,只可惜总是没时间。”金小虎说:“说什么有机会!还等什
么有时间!今天就要喝个痛快。难得今天大家都那么高兴,不喝个天翻地覆的,
任谁都说不过去!”说着又给太子倒酒,太子说:“好啊!我奉陪到底!”金小
虎又把自己的酒杯注满,举起酒杯又要干。太子说:“不过现在先慢点。待会我
还有点事,先不能喝醉。等一会我回来,我们再慢慢喝。”金小虎说:“行!我
等你!到时不醉不归!”果然,过不了一会,太子就接到一个电话。太子一边听
着,一边匆匆的走出了房间。金小虎在开门的瞬间,隐约看到领班恭候在门口。 
  太子一走,金小虎就觉得意犹未尽,他站起来,绕场一周。凡是场内的男性
,都被他拖住干一杯,还拍着人家的肩膀说这样才够朋友。即使有不能喝酒的,
看到一身江湖味道的金小虎,迈着懒洋洋的步子,潇洒不拘的走过来了,也都不
太敢推辞,乖乖的皱着眉头灌下一整杯,心里暗自叫苦。 
  接着,雪莉突然把音响开得震天响,放起节奏强劲的音乐,尖叫着拍着手让
大家都起来跳舞。她自己率先跳入场地中间,疯狂的跟着节奏扭动起身体来。很
快,其他人纷纷加入,顿时人影纷乱,大有群魔乱舞的派头。金小虎正手指间夹
着一根烟,和别人喝酒,舞曲猛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响起,他也吓了一跳。“靠!
”金小虎骂了一句,“有病啊!”但是音乐声太响太吵,震得人耳膜生疼,金小
虎的声音完全淹没到其中了。金小虎瞪着有些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前面一
堆跳舞的人,一边吸着烟一边点着节拍,终于忍于可忍,把烟杯一放,把手里的
烟往烟灰缸中一掐,狠狠骂一句,“妈的,谁不跳舞!老子也去跳舞!”,随手
飞快的把自己的休闲外套脱掉,甩在一边。他里面穿着比较紧身的黑色T恤,勾
勒出线条优美、肌肉结实的身材。金小虎大步流星的穿过几张桌子,匆匆走到因
为没法唱歌,正在拿着话筒发呆的小米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把
她拖了起来。 
  “干吗呀?”小米惊讶的问,另一只手中的话筒都来不及放,扔在地上。 
  “跳舞!”金小虎头也不回的拖着她冲进了跳舞的一堆人中间,如同一阵黑
色的旋风,小米还没站稳,金小虎已经随着强劲的节拍跳动着甩动起手脚来。“
跟我一起跳!”金小虎贴近她,目光炯炯的命令道,喷到小米脸上的粗气带着浓
重的酒味。小米后退一步,呵呵呵的笑着,很快也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起来。她
经常与金小虎一起到迪厅跳舞,两个人面对面,已经是很熟悉的感觉,激情中有
一种自然的默契在里面。金小虎跳起热舞来很性感,带着年青男孩的潇洒和狂野
,小米则疯狂而妩媚,她不停的摔着头,苍白的小脸映衬着乱飞的黑色长发,激
情荡漾,又带着娇娆的迷醉。她在那疯狂的眩晕感中情不自禁的把两只手臂撑在
了金小虎结实的胸膛上,暧昧的享受着忽即忽离、若有似无的依靠。她的嘴唇微
 
” 
  李铭冠也笑了,他说:“我知道了。你回去跟老太爷说,等我一办完这边的
事情,我就回A国。”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那个年轻人就要走了。领班似乎也在左右,李铭冠让他
把客人从后门送出去,并嘱咐客人路上当心点。 
  金小虎等到李铭冠下楼后,再慢慢的从阴暗中走出来。他记得以前听说过,
李家除了七爷外,还有位五爷,也是有能耐的人物。据说七爷和五爷年轻气盛时
斗得相当厉害,最后五爷远渡重洋,带了一帮人到A国去了。不知道是因为斗争
失败的被迫放逐,还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以避免两败俱伤。现在A国的华人帮派
中,就有李家的一位老人,虽然处于半退隐状态,但仍旧暗中主持大局。金小虎
想今天太子会见的神秘客,怕就是李家在海外的势力,他口中的老太爷,恐怕就
是传说中的五爷。 
  金小虎回到晚会的房间时,李铭冠已经坐在座位上,端着酒杯与别人聊天了
。他那种亲切平和的态度,淡淡的笑意,深沉而又儒雅的气质,还有在闪烁的镜
片后锋芒毕露的目光。金小虎在心里告诉自己,李铭冠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李家叱咤风云的老一辈,如五爷或是七爷,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把帮会和家族希
望放在李铭冠一人身上,确信他能挑得起这副担子。金小虎也相信李铭冠。金小
虎想到以前自己也真是可笑,年少轻狂,幼稚到自以为天下老子第一。哪知天大
地大,自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青阳之外、帮会之外广阔的世界他都还没有
见识过、闯荡过、搏一搏过呢。便是沙林那样的职业杀手,对于金小虎来说,也
不失为一种新鲜的吸引和刺激。金小虎体内的酒精产生了激烈的作用,他顿时觉
得兴奋无比,豪气万丈,有了万夫莫挡的勇气和力量,有一腔的话语和感受要发
泄出来。 
  晚会开到很晚,直到凌晨,疯累的人才一个一个回去了。筋疲力尽的互道再
见之后,房间里遗留下一片狂欢后的狼籍,还有三个不打算走的人。金小虎还在
与太子拼酒,他已经是双眼通红,脸上一副狰狞凶狠的表情,好象不在喝酒,而
是在拼命。太子即然说奉陪到底,自然是一诺千金,他虽然比金小虎节制一些,
但喝得也不少。苍白的面孔看起来还是神智清醒,但镜片后的薄薄的眼皮上,染
上了一层绯红,熏染得眼睛里的目光也不似以前锋利明亮,而是带着层淡淡的潮
意。太子觉得头有些晕晕沉沉,这不是常有的事情,说明这次已经喝得太多了。
金小虎明显已经有些醉了,还在倒酒,太子按住他说:“够了,你也醉了,不要
再喝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把金小虎的酒杯挪开,“我让人送你和小米回
家。” 
  金小虎一把把酒杯夺过来,说:“我没醉。”他坚持把自己的酒杯倒満,“
再喝!说好要喝个痛快……”。 
  这时候小米走过来,她刚才跟每一个告辞的人说再见,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送
走后,就神情落莫的坐在一边,拿着话筒,百无聊赖的对着大屏幕发呆。金小虎
根本不管她,只顾着与太子拼酒。太子也根本不推辞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干。小米
劝过金小虎一次,劝他回家吧,不要再喝了。小米知道金小虎完全喝醉时是什么
样,那是彻底的神智不清,疯言疯语,一点尊严也没有了。如果是跟他的那班兄
弟倒也罢了,关键是现在面对的是太子。小米可不想让金小虎在太子面前表现出
各种丑态。但金小虎根本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口口声声要一醉方休。这个时候
,小米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只好一个人跑去唱唱歌,注意着这边两个男人的动
静。方才一听见太子也开始劝金小虎不要喝了时,小米连忙跑过来,扶住金小虎
说:“你真得醉了,已经喝个痛快了。我来扶你回家了……”。 
  金小虎毫不客气的挥开她的手,说:“什么醉了?看我的眼睛,亮的很!我
现在还明白的很!不要拉我了,你走开了!”他把她推开,“你去唱歌了,我在
 
这里要跟太子说话,我有好多话要跟太子说……”。 
  小米说:“好了!好了!……不要再喝了哦……金姐也嘱咐过不要喝太多了
喔……”。 
  金小虎说:“你走开了!到那边去!别管我!”看看小米还不走,“你这个
女人怎么这么烦啊!让你走开了!”语气变得很冲。 
  太子对小米说:“这样吧,小米,你先到那边自己唱唱歌,吃吃东西,玩一
会吧。金小虎是醉了,我跟他说说,过一会儿,我叫人送你们回家。” 
  他的态度很亲切和蔼,带着朋友的关心。但小米看到他在喝了那么多酒后,
还保持着如此镇定的神色,只是略带些酒意,还是有些心惊。小米不敢再多说些
什么了,只是点点头,就是想说一句:“那……太子就劝劝他吧”,都没有说出
口。她犹疑不决的回到大屏幕前,看着那边的动静,金小虎已经在跟太子嘟嘟哝
哝的说着什么。小米叹了口气,心里是烦恼无比,很是担心,但也无计可施,只
好赌气似的点了首歌,自己拿着话筒,幽怨无比的哼了起来。 
  这边的金小虎给太子的酒杯注満酒,说:“太子,我先敬你一杯,干了这杯
酒,我有好多话要跟太子说,有好多心里话要告诉太子。” 
  太子看着金小虎,金小虎虽然有了醉意,但眼睛还是很亮,也许他的神智还
保持着一丝清醒。太子说:“好,我干了这杯。”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
“有什么话,你说吧。” 
  金小虎说:“爽快,好酒量!”他又打开了一瓶,“我就佩服太子这点。其
实不只是这一点,还有好多其他的……太子,说心里话,我真得服你,这辈子,
我服的人,除了太子你,没别人!” 
  太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他说:“金小虎,你果然是真醉了,这样的话,
平时你怎么可能说出来?” 
  金小虎睁大眼睛瞪着他,说:“太子,你不相信?你别不相信啊,我今天现
在这时候说的话,半句假的也没有。你以为我喝多了,说得醉话嘛?真是心里话
,憋在我心里好久了。我跟陈炳耀也说过,不信你去问他啊。我在你面前怎么会
说假话呢?” 
  太子先来嘴角还带着笑,但他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说:“金小虎,你还
想说什么呢?” 
  金小虎说:“我还想说好多话。原来我以为有好多话,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不过今天,我不说出来就不行,不说出来就他妈的对不起人。太子,咱们认识
这么久,我现在才算明白了,太子,打从认识那天起,你就把我当兄弟看,当亲
兄弟看,一点不带含糊。我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你不把我当亲兄弟看,哪
能那么用心的帮我?你在好多事情上帮了我,我都不知道,不明白,不领情。我
他妈的真是没良心。太子,以后,我不管你叫太子,我喊你大哥。不管你认不认
,我都要这么喊。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亲生的大哥。” 
  李铭冠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似乎金小虎每说出一句话,李铭冠脸上都有一
片浮云的阴影掠过,镜片后目光也闪烁不定。但当金小虎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李
铭冠又笑了,笑得爽朗亲切,完全是一个大哥的派头,他拍了拍金小虎的肩膀,
说:“我怎么会不认你这个兄弟呢?你喊我一声大哥,我高兴还来不及。”他举
起酒杯说,“好,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为咱们这过命的交情,干一杯。”金小
虎也激动起来,大声说:“干杯!”两个人一饮而尽,各自百感交集。 
  金小虎说:“一杯不够,起码三杯。”他们又连连喝了两杯。金小虎看到李
铭冠面不改色,又忍不住叫好,他说:“我认你这个大哥真是没错。我以前是太
笨,招子不够亮,认不清人。以前在北晨,你跟我说话,结识我,我还拽的不想
搭理你,我想凭什么啊,你这个人没啥了不起啊,白白静静的整一书生,不就是
家里有两个臭钱吗?心里想着,就瞧不起你。我这样说,大哥你别生气啊,我这
个做兄弟的那时候就是这样想的……”。 
 
门,汽车就飞快的冲了出去。 
  金小虎和小米是坐在汽车的后排,金小虎先来还嘟嘟哝哝的说着几句醉话,
大概后来觉得这样半躺着太舒服,就不知不觉得搂着小米睡着了,偶尔哼哼叽叽
几声,似乎做梦已经到了白逦园,躺在酒窖里抱着酒桶喝酒了。小米的脑子本来
昏昏沉沉的,但是她现在一直是心惊胆战,因为前面开车的李铭冠并不是非常清
醒,而且小米可以感觉到李铭冠是把车子越开越快,最后简直是在高速的飚了起
来。小米紧张的绷紧身子,靠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倒是搂着她熟睡着的金
小虎,一点也没有危机意识,不知道自己是坐在一个喝多了的人开的车上。他把
怀里的小米当成一个软软的大睡枕抱着,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李铭冠在前面开着车,冰冷的保持着沉默。如果只看他的背影,会以为那是
种镇定的冰冷。但小米通过驾驶座前的后视镜,看到了李铭冠的眼睛。小米的心
猛得一阵阵紧缩。透过玻璃镜片,那双眼睛中的内容阴晴不定,如同暴风雨前的
风云变幻,又是赤道上滚滚的热带风暴,带着狂热而骇人的暗魅深邃,压抑着一
触即发的狂暴力量。李铭冠的视线紧盯着挡风玻璃的前方,阴冷的专注的神情,
他动作凌厉的打方向盘换档踩油门,带着拼命的疯狂,呼啸着蛇行着把一辆又一
辆的汽车远远的抛在了身后,汽车轮胎在猛然的刹车转弯中与地面发出刺耳尖利
的磨擦声。小米心惊肉跳,她被甩得东倒西歪,有好几次差点压抑不住尖叫了一
声。趴着她身上的金小虎也闷哼一声,但醉得象头猪似的都没有醒来。小米觉得
自己在李铭冠的车内已经无助惊恐的快要不能呼吸了,因为她怀疑李铭冠明显得
是有自毁倾向。李铭冠把车子飚的几乎飞了起来,他体内的酒精在熊熊的燃烧,
好象无数巨大礼花“呯”和一声轰然绽放,释放出无尽的激情和绚丽。他的斜飞
向上的细长眼皮被酒精和激情熏染成迷离的粉色,他的眼前架着的镜片中倒映着
飞速流过的车灯光和路灯光,拉成了明媚的流线型,带着缤纷的迷幻色彩,映衬
入他的灼人双目中,带着眼角的靡靡的湿气,璀璨夺目,绚烂辉煌。小米又惊又
骇,她从未看过这样的眼神,如此可怕如此邪佞却又如此的……美艳惊人!一个
男人怎么可能拥有这样震憾人心的眼睛!小米紧紧的捂住嘴巴,她马上就要尖叫
了。她感觉汽车在沿着一个坡度斜冲下去,她看到前面的大海越来越近,码头近
在只尺,汽车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速度都没有减低分毫。小米眼睁睁
的看着墨黑的大海飞速的扑面而来,前方的李铭冠的背影纹丝不动,后视镜中的
魔鬼般的双眼仍旧疯狂的闪烁着,小米绝望到要窒息了,她仿佛看见下一秒钟李
铭冠残忍的抿着嘴唇把汽车直直的冲进了大海,冰冷的海水迅速涌进来湮灭了车
里的一切,连挣扎都无法动弹,肺里灌进了水,徒劳的摇摆着头,无声的窒息死
去,成为一具泡得发白浮肿面目狰狞的尸体……,小米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在她
都没有意识到之前,一声尖叫从她紧捂住嘴巴的指缝中毫不留情的挤了出来,那
声音尖厉凄惨,象锥子一样刺入耳膜。她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体向后缩成一团,
紧紧的闭着眼睛,肆无忌惮的拼命尖叫起来,她就要死了!就要掉到海里死掉了
! 
  一声刺耳的轮胎与地面的刹车声,汽车在冲入大海的一刹那,被硬生生的猛
然刹住了。汽车里的所有人,都因为巨大的惯性,猛然的向前一栽。小米的头重
重的撞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差点晕过去。金小虎从座位上滚了下来,无意识的
哼哼叽叽着。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李铭冠,则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也不动,微微的
喘着气,好象就要死了一样。 
  小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一下子踹开车门,捂着嘴,冲了出去,蹲
在旁边大口的呕吐着,发出很大的动静,眼泪都涌了出来。金小虎慢腾腾的从车
 
耐心的抚慰她,让她安心。最终,那个女人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一个年轻的女
孩匆匆的从另一侧的楼梯跑下来,李铭冠直起身子,向那个女孩吩咐着什么,女
孩点着头,扶住轮椅,弯腰对病人说了几句话,病人乖乖的点点头。那女孩推着
病人,离开了走廊。 
  李铭冠看着他们身影消失在一扇门背后,走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金
小虎一边向嘴里塞着一块火腿片,一边随口问:“那谁啊?”李铭冠拉开椅子坐
下来,说:“是我母亲。”他把桌上摊的报纸拿起来,又解释说:“她身体不好
,一直在这里养病。” 
  金小虎了然的哦了一声。他倒没有兴趣去知道别人的私事,即使是认李铭冠
做了大哥,对于他家的那些复杂的恩怨,他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再加上李铭冠又
淡淡的说:“嗯,她因为身体不好,怕见到生人,所以一般都不露面,算是隐居
在白逦园中静养。”金小虎就一句话也懒得多问了。 
  (二十) 
  金小虎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大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问你……”。 
  李铭冠从报纸上抬起头,说:“什么事情?” 
  金小虎说:“大哥,你在A国那边……是在帮五爷做生意吧?” 
  李铭冠定晴看了看他,镜片后的眼睛中闪烁过一道光。但他很快又轻松的笑
了笑,说:“你消息倒挺灵通的……”。 
  金小虎说:“大哥你不用担心,昨天晚上在红枫叶生日会时,就我自己遇见
的……”。 
  李铭冠嗯了一声,表示明白了。然后他忽然又说:“不是帮……”。 
  金小虎没明白,看着李铭冠。 
  李铭冠解释说:“我不是帮别人做生意,全部都是我自己的生意……不过呢
,我在那边主要的任务还是快些完成学业,生意呢,也只是简单的学以致用……
”,他一边哗啦哗啦的翻阅着报纸,一边继续说着话,语气很淡,好象只是在随
口谈谈,“……好在有五叔公他老人家在边上指点我……他虽然算是退隐江湖,
但对我却是相当照拂的……我差不多从去A国念书起,就在他身边……”,最后
他似乎找不到可以阅读的内容了,就把报纸合起来,放桌子上一扔,举起胳膊长
长的伸了个懒腰,随后坐直身子,轻轻的感叹了一句:“我和五叔公……真正是
血浓于水的至亲骨肉……”。 
  金小虎嘴里慢慢的嚼着东西,眼睛看着李铭冠那一瞬间的情感流露。他不由
的开始想象五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提到了五爷,他又想到帮会中的七爷,还有
在老一辈口中李家这两兄弟年轻时的龙争虎斗。金小虎对五爷是没有什么概念,
但是对七爷却是有些感知。他曾经远远的见过七爷一次,在众位老大的簇拥下,
一个头发斑白,清癯削瘦,面容严峻的老人。现在想来,当时对七爷的短暂一瞥
,再看看眼前太子李铭冠,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明显的感觉是显而易见
的一家人,一个人身上就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这也许就是气质的相象吧。不过
李铭冠要随和的多,戴着一副眼镜,斯文的多。但李铭冠自己却好象没有这种意
识,他对于七爷的感情并不深厚,彬彬有礼多过祖孙之情。金小虎想那么跟李铭
冠感情深厚的五爷是什么样子?莫非是另外一种禀性? 
  不过,金小虎并没有好奇多久。因为李铭冠很快就谈论起五爷,李铭冠说五
叔公他老人家是个性格开朗、相当随和的人,做起事情来敢作敢当、赏罚分明,
性子有时候烈的象一团火,但又是粗中有细。李铭冠这样说,金小虎也不自禁的
佩服起五爷来,也许是直觉得感到自己的性格与五爷的倒有些像,只是许多方面
不可能象他一样完美。李铭冠又提到他的父亲。当他父亲还是个小孩时,五叔公
当时还在国内,也还是个年青人,到哪玩,都带着他的父亲,叔侄俩常常会被误
认为父子俩。后来他父亲长大后,闹出些事情,特别是与他母亲的纠缠,全家族
都认为是家门不幸,是丑闻,只有五叔公一个人支持他父亲,还曾经计划帮助他
 
 (二十一) 
  最近,金小虎跟成哥之间的关系有些僵。肥展死后,成哥接手了肥展的地盘
,得意洋洋的准备继续肥展的生意。金小虎冷眼旁观,不象别人那样热心。他是
不想做毒品生意的。他那种懒洋洋的派头,被成哥看在眼里,心里就不痛快。有
一次,为了些帮会的事情,成哥借题发挥,冷笑着对金小虎说:“金小虎,现在
长威风了嘛!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金小虎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和太子的关系
走得那样近,已经是尽人皆知。还有做掉肥展那件事情,虽然都不敞开了说,但
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当时做掉肥展没多久,有一天成哥就搂住金小虎的肩,脸
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小子,厉害啊!有太子在你后面撑腰,想做掉谁
就做掉谁呵!”后来帮会高阶说起肥展这件事,又是成哥抢着上去邀功领赏,把
肥展的地盘夺到自己嘴里。金小虎想到这些事情,就觉得特别没意思,特别没劲
。所以这次又看到成哥那副嘴脸,金小虎也不想多说什么,就淡淡的说:“成哥
你多心了。”成哥看到他的反应,就更是窝火,开始厉声质问派给他的事情办得
如何如何不利索,金小虎一直都不吭声,耷拉着眼皮抽烟,等到成哥停下来喘口
气喝口茶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毒品,我是不想做的。”成哥一听就火了,
啪的一声把茶杯摔掉,腾的站起来指着金小虎的鼻子高声说:“生意我是做定了
!谁不做,谁他妈就是不想跟着我混了!他妈的就赶紧给我滚!敢在我面前充老
大?!”金小虎掐灭烟,一句话不说,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就走掉了。 
  后来自然是有人出来调和,金小虎还是给成哥道了歉。成哥那种人物,势利
奸诈,金小虎即然主动跟他赔不是,他就立刻顺着台阶下了,接受了金小虎的道
歉,还亲热的拉着金小虎的手,一脸真诚的说:“那天也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脾气
不好,金小虎,你别住心里去。”金小虎说:“怎么会……怎么样我也是要喊你
一声大哥的。”俩个人表面上和解了,心里的疙瘩却是结下了。帮会里的兄弟为
这事,还劝过金小虎,说你再怎么样,干嘛非要跟成哥对着干呢?做毒品生意的
人满大街都是,你不做,就显着你伟大了吗?更何况,你是混黑社会的,黑社会
是做什么的?难道是做善事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连黑社会都要社团化经营了
,你怎么还跟古代人似的直肠子?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绿林好汉吗? 
  金小虎懒得跟他们争辩,心里却是闷得很。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哪里有什么不对。他一但认准的事情,也就很难改变。所以在别人眼里,金小虎
年纪青青,却简直可以说是冥顽不化的一个人。 
  帮会里的事让金小虎烦闷不已,而女朋友那边也是莫明其妙。自打从白逦园
回来后,都过了好几天了,金小虎愣没看到小米的人影。小米也不到金小虎住的
地方来,也不主动打电话给他。金小虎打过去,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金小虎
很纳闷,不知道小米在玩什么名堂。他打电话给小米哥嫂的店里,是小米的嫂子
接的电话。金小虎问小米在不在,她嫂子说在。金小虎就叫她喊小米接电话。她
嫂子的语气就有些犹疑,好象很为难的样子。她嫂子说:自打那天回来后,小米
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任谁也不理,就躲在房间里哭。金小虎问
是哪天回来后?就是过完生日第二天吗?她嫂子说是啊,是有个司机开车送她回
来的,她一进门,看着就不对,木木呆呆的,什么也没有说就上楼去了。然后就
把自己关房间里,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说……。金小虎听着就有些着急,问:
怎么回事啊?现在怎么样啊?她嫂子说:不知道啊,后来开了门,眼睛都红肿了
。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就是呆呆的……精神不好胃口也不好……,金小虎立刻
说你把她喊下来听电话。她嫂子慌忙哦了一声,就噔噔噔上楼去了,过了好半天
,金小虎都等得不耐烦了,才又有人拿起话筒,还是她嫂子,说小米不愿意来接
 
电话,劝了好半天都不来……。最后她嫂子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们吵架了?金
小虎说没有啊,她嫂子在那边就相当纳闷的嘀咕一声,“那该是怎么回事啊?” 
  金小虎也不知道确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第一个反应是:难道是为了那天
晚上的事情?他放纵的太厉害了,使她受了委屈,所以就有些怪他了?但也不要
搞得这样夸张吧?好象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似的!不过,金小虎也不好跟小米的
嫂子提这回事,他只好对小米的嫂子说:你多照顾她点,我有空会去看她。 
  金小虎隔天就去小米哥嫂的店里去看小米。小米的嫂子说小米情绪很不好,
店里的事情也不帮忙了,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有时进去看她,不是在发呆,就
是在流泪。象个哑巴似的,都不怎么说话,最多是罗拉来看她时,有气无力的说
几句。罗拉是小米的死党,金小虎认识她,和她还挺熟的。 
  小米的嫂子说完,金小虎就自己上了楼,敲小米的房门,喊着:“小米,开
门”。金小虎想小米在楼上应该早就听到他的动静了,凭以往的经验,即使是她
再怎么呕气再怎么不理他,但只要他亲自登门,稍微劝劝,一切不愉快也就烟消
云散了,小米还会变得很开心。所以这次,金小虎想小米在里面应该很快就会撅
着嘴一副气鼓鼓的表情来把门打开。他自己在这里信心满满,但现实总是打击人
。他等了好久,那扇门就是纹丝不动,非但如此,他在外面喊了好几声,里面是
一点动静也没有,好象压根没人一样。金小虎都有些不相信。他冲着楼下的小米
嫂嫂喊:小米倒底在不在房内啊?小米嫂嫂说:在啊!一直都没出去啊!于是她
也上来,帮着金小虎喊。仍旧是毫无效果。看来是里面的人铁了心不想见金小虎
的。金小虎渐渐觉得不耐烦的了,有些没趣,又有些没有面子。他对小米嫂嫂说
:算了,我也挺忙的,也没空呆这么久,过几天等她好点,有时间我再来看她吧
,你帮我好好照看着她,劝着她点。说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说罢,就噔噔噔
的下楼走了。 
  这一段时间,为了肥展地盘的事情,还有与成哥的矛盾,金小虎是比较忙,
而且还有点烦。如果是以前,都是小米用她的柔情似水来安慰他,但现在,反倒
要让金小虎抽出精力抚慰小米,金小虎就觉得头疼。他倒是实在有些担心小米,
虽然有些搞不清楚她的心思,但总认为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他后来也比较忙,就
没有到小米哥嫂店里,但打了好几次电话,她嫂子在电话里说小米好一些了,不
过稍微好一些后就坚持要在店里帮忙,劝她再休息一段时间,她也不听,想的心
思都没有人知道。金小虎听着疑惑,但知道小米好一些了,他也就放心一些了。
正好晚上阿强带着女朋友请客,金小虎想把小米约出来吧,让她跟朋友们聚一聚
,散散心。于是试着打电话给小米,竟然打通了,对方接了电话,细若蚊蝇的“
喂”了一声。金小虎放低声音,几乎是用称得上温柔的口气说:“你肯接电话了
?……好一点了?……想明白了不生气了吧?”他停了一下,等待对方回应。但
对方始终保持着沉默。金小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觉得应该没事,只是可能她
是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不开口了吧。所以自己就提高了声音,说:“你现在没事
吧?出来散散心好了!正好今天他们请客,一拔人就在旁边等着你出来玩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啪的一声掐了线,一句话也没有说。 
  金小虎捏着电话,当时就生气了。他觉得小米这样真是有点过份了。就算是
再怎么生气,再怎么委屈,也不至于这个样子,自己刚才的态度难道还不够吗?
她倒底想要怎么样?再说,金小虎到现在也还不太明白她倒底为什么生气?玩失
踪,不见面,摔电话……她倒底见什么鬼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让她在自己面
前拽成这个样子? 
  金小虎从来没有在小米面前碰过壁,如今这次让他就有些火,很长时间也没
 
、身心俱疲的感觉。金小虎把头扭到一边,脸看向窗外,说:“别提了……”,
他本来不想说,但是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尽量把口气放得很随便,好象在玩
玩一样,“我和小米玩完了……”。 
  “哦?……”,李铭冠皱皱眉头。他本来就觉得今天晚上金小虎心事重重,
所以会带他出来散心。其实李铭冠知道金小虎这一段时间很烦,为着帮会里的事
情。但是李铭冠说过,他现在虽然是太子,帮会里的事情他却是不好随便插手的
,上次为了肥展那件事,虽然大家都不明说,但各个都是心里有数。如今金小虎
不痛快,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李铭冠也帮不上忙。不过今天晚上,看来金小虎
主要还是为了和小米之间的事情烦恼。李铭冠转头注视着金小虎的表情,看到他
虽然尽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脸上相当郁闷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也许在
金小虎的心里,对于小米,还是相当在意的。 
  李铭冠笑了笑,说:“……你对小米……很不错呵……”,实际上,在白逦
园那晚之前,李铭冠对小米这个女孩,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也没有单单留
意过她…… 
  金小虎抬眼看了看李铭冠,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懒得追问。他勉强笑了
一下,又转头看向车窗外:“女人……真是难说……”。一副自我解嘲的口气。 
  李铭冠嘴角绽出微笑,说:“女孩子嘛,往往比较脆弱一些……她们是要用
心去哄的……”,他看看金小虎那种无精打采的表情,头发也似乎在配合主人的
心情,酷酷的凌乱成一堆。李铭冠伸手在他头上揉揉,安慰他,说:“象你这种
性格……根本就不精通此道……”。 
  金小虎嘴角抽动一下,算是笑了笑,他叹口气:“……真他妈的累……”,
这个时候,堵住的车队有了一些松动。前面的车子缓缓的向前挪了一些,金小虎
指了指,提醒李铭冠注意:“可以动了……”。 
  李铭冠转过头去发动车子,他一边注意着前方,一边说:“金小虎,今天晚
上就不要想太多了……这样吧,你就跟大哥一起去海边看流星雨好了。” 
23.
 他们驱车到了海边,发现海滩码头上都是等待着看流星雨的人,尤其是情侣
居多。他们下车走了一段路,到处是乱窜的小孩和流动的小食摊。还有许多卖花
的小孩缠着他们。金小虎脾气特别不好,骂道:“都他妈的给老子滚开!”卖花
的小孩被他那种不善的表情吓得连忙溜掉了。后来李铭冠提议:“不如渡海到小
岛去,那里比较清静。”金小虎同意了。这个时候也没有渡轮了,李铭冠让阿忠
开快艇过来。两个人乘上快艇,在海面上飞驶。金小虎望着一侧飞速掠过的都市
夜景,微微眯住眼睛。他感觉到一旁的李铭冠一直在注视着他。他回过头来,看
到李铭冠的嘴角带着玩味般的笑意,眼睛在幽深的镜片后深邃一片,头发被疾劲
的海风拉乱,吹拂在脸庞一侧,领口也被吹得竖了起来。这一切都显得太子在平
日的优雅之余,又多了些狂放的气质。 
  金小虎许多时候都会感到太子看他的眼神蛮怪异的,带着欣赏研究的内容。
金小虎被那种直祼祼的眼神弄得有些纳闷,在快艇马达的轰鸣声中,他冲着太子
大喊了一句,问他:“怎么了?”太子摇摇头,回话:“没什么……就是想到些
事情……”,金小虎看着他,等待着他还要说什么,但太子却转过头去,看着前
面渐渐迫近的小岛,说:“快到了……”。金小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前方。 
  快艇在小岛的码头上停了下来,他们上了岸,才发现小岛上也有些人在海滩
上点了篝火,等待着流星雨的降临。金小虎忍不住说:“靠!这些人真是吃饱了
撑着没事干……”,后来他又不骂了,因为想到自己和太子好象也跟他们差不多
。 
  他们绕过白逦园,从一条小路,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沙滩。这里一个人也没
有,只有海浪的声音。李铭冠说:“以前小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在这里呆很长
 
昨晚最后的思绪,心情立刻又变得疲惫起来。他从冰箱里拿了些吃的喝的,一边
狼吞虎咽着,一边漫不经心的把凌乱的物品收拾收拾,终于在沙发的夹缝里发现
了电话。拿起来一看,早已自动关机了。他换了电池,没多久,就收到许多留言
。 
  除了有事没事亲朋旧友来告别的电话外,就是李铭冠和金姐的留言了。李铭
冠留了三条,都是在问他怎么还没有到机场?是不是路上遇到麻烦了?还是忘掉
了时间?最后一条,李铭冠的口气有些急躁,他说:马上就要登机,你现在在哪
?再不出现,就赶不上飞机了……如果你现在真得有事,那么给我留言,我下飞
机后,再给你打电话。 
  金小虎默默的把留言听完,他估计这会李铭冠已经坐在飞机上,看着舷窗外
的云海了。象李铭冠这种做事有条理的人,安排好的计划,不到万不得已,肯定
不会做临时的突然改变。他即使是在机场等不到金小虎,他也不会改变行程。他
有他的计划,他有他的目标。金小虎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从鼻子里“哼”
了一声,至于是表示什么意思,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金小虎接着听了金姐的留言,金姐以为他都已经走了,却没有按约定临走前
去她那一趟。金姐把他臭骂一了顿,说他真没良心,白疼他了,骂他是个软蛋脓
包,不象个男人。金小虎听着听着反而呵呵的独自笑起来。他立刻拔了金姐家的
电话,金姐一接电话,愣住了,“小虎?你没走?” 
  金小虎说:“我睡过头了,没赶上飞机,就不去了。” 
  金姐在那边“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然后她说:“不走也好,男子汉大丈
夫,在哪不能混出个名堂,非要巴巴的跑到洋鬼子那里煎熬?” 
  金小虎笑了笑,没有说话。 
  金姐突然象是感觉到了什么,问:“你没事吧?” 
  金小虎说:“姐,你放心,我没事。” 
  金姐半信半疑的嗯了一声。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线。 
  剩下的时间,金小虎呆在屋子里,慢腾腾的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把衣服都团
一团,塞回柜子里。该放回原处的东西,他都恢复原样,就好象他想把自己的生
活恢复原样一般。光阴流逝,日照西斜,室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金小虎把房
间内所有的灯都打开,想让屋子里多一些明朗的气息。他觉到这房子的清冷灰暗
,第一次有了寂莫的感觉,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打电话
来打扰他,差不多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以为他已经搭飞机走了,远赴大洋彼岸一个
陌生的国度。他本可以立刻出门去,驾上机车,冲到兄弟们经常聚会的点——他
们肯定还在那里消遣——告诉他们自己没走,因为睡过头了,又把机票弄丢了。
他可以笑着说不去A国了,还是在这里痛快,然后就坐下来跟弟兄们一起喝酒。
但是他现在一点劲头也提不起来,相反,他一直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要办
,但还没有办,他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些紧张。他感到肚子饿了,叫一份外卖
,以此来证明世上除了他还有别的活人。当他坐下来,开始吃面时,他忽然明白
了,他一直呆在这个屋子里等待着什么。他一直在等着李铭冠的电话,李铭冠说
会在到地点后给他打电话。他抬眼瞟了瞟静静的躺在不远处的电话,这即将到来
的一通电话,无论他会跟李铭冠说些什么,还是李铭冠会跟他说什么,他都不能
预料。他刚才已经给李铭冠留过言,他只说了一句:大哥,我不去A国了。 
  凌晨一点,他被一阵接着一阵的电话铃声吵醒。其实本来他也没有睡太熟。
他知道是李铭冠的电话,虽然他已等待了许久,但他还是顿了一下,才接听了。 
  “喂……大哥”。 
  相隔一片大洋的距离,李铭冠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清晰而纯粹,他显然已经知
道了金小虎的留言。他第一句话就问:“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了?” 
  他的语调平和、自然,但不知道为什么,金小虎可以感觉到那是压抑着不满
 
阵揪紧了。心里怀疑是一回事,真的得到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金小虎尽力压抑
着内心中愤懑激动的情绪,沉声问:“这么说,是真的有了?” 
  李铭冠却抓住了金小虎话里的另一个苗头,他敏锐的反问:“原来你一直认
定我跟小米之间有什么事情?”顿了一下,他又问:“如果我说那天晚上我对小
米什么也没做,你是不是压根都不相信?” 
  金小虎一下子火了,李铭冠这会还来质问他?!他提高了声音:“即然没有
,为什么不干脆否认!”,他喘着粗气,痛心疾首:“我还敬重你是大哥,可我
没想到,我心目中的大哥具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已经说过了,当时大家都喝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那也不可原谅!”金小虎愤然打断了李铭冠,嘶吼起来:“小米是我的女
人,你不是不清楚!你具然……”,金小虎说不下去了,他嗓子中哽咽成一团。
过了一会,他才恨恨的说:“搁过去,就是犯了帮规,要家法处置!刀架在脖子
上!大刑侍候!” 
  “你还知道是搁过去……”,李铭冠突然冷笑起来,“……我当然知道小米
是你的女人!………如果你真得一定要问清楚,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至始
至终她都是你的女人!……小米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金小虎怒吼道:“你说一点关系也没有!那倒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倒底
发生什么了事情?” 
  李铭冠忽然噤声不语了。 
  金小虎气得全身发抖,关键时刻,他具然又不说话了!不是心虚是什么!金
小虎语无伦次的吼道:“天底下没有象你这样做大哥的!” 
  李铭冠这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反倒沉静下来。他说:“小虎,我知道那天
晚上发生什么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你怀疑我,怀疑我对不起你……我已经说
过,酒后乱性,难免会有失态的时候,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再去追究那些神智不清
的状态下发生的事情……只会很无聊,又伤感情,不会有好处……你只要知道我
对你金小虎,是实心实意……在我心里,有多看重你……”。 
  金小虎听得又气又疑,李铭冠跟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即然他这么看重
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心虚。金小虎尽量压抑着性子,说:“大哥,即然你真的
对我好,就该体谅我的心情,许多事情也许是不应该太较真,可是我就是这个性
子,我容不得咱俩的兄弟情谊有污点。大哥,我现在别的什么也不想知道,就想
知道那天晚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铭冠沉默了一下,说:“那天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金小虎一下子捏紧了电话,他真想跳起来破口大骂。金小虎再也忍受不了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李铭冠具然回答这句话!他倒底把他金小虎当成什么了?他
是不是把他当成傻子!当白痴!他以为一句话金小虎就可以这样算了! 
  金小虎怒极反静,李铭冠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就心寒了。他觉得他们之间的
情谊也算尽了。如果李铭冠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说不定还能
再考虑考虑,但现在……他心里只有愤怒和伤痛。他缄默一会,才缓缓开口,声
音安静到可怕。他说:“大哥,你倒底是想怎么样?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糊弄一
下就过去了吗?大哥,你真让我失望……”,顿了一下,他咬咬牙,说:“大哥
……这是我最后喊你一声大哥。这一声之后,咱们之间也就没有兄弟的情份可言
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完全就是陌路人!” 
  李铭冠深吸一口气,压抑着震惊和愤怒,说:“金小虎……真没有想到,这
种话你也能说得出来!”。 
  金小虎说:“有些事情即然你能做出来,我也是被逼无奈……在你眼里,把
我当兄弟看过吗?” 
  李铭冠说:“我怎么会没有把你当兄弟看,我一直把你看得比兄弟还要重,
我一直把你当成……”。李铭冠没有说下去,金小虎抓紧电话,等着他还有什么
 
金姐没有说话,默默得给他倒酒,任由他发泄,她知道他需要发泄。 
金小虎停了一下,又缓缓的开口,他的声音低低的,并没有太过激动。他说:“我笨,我蠢,分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不会奉承,不会巴结,不会眼巴巴的日思夜想的算计别人再踩上一脚……我以为现在还讲江湖义气,我以为现在还讲兄弟情谊……原来都是骗人的!哈!看看我现在落得这样个下场……我不怨别人,我谁都不怨,我只怨我自己!都是我自作自受,都是我自找的……”。 
金姐忍不住了,她说:“小虎,别这么想……这次不过就是一个坎,过了就好了,谁一辈子不经个十道八道坎的呢?” 
金小虎摇着头,说:“姐,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什么坎我都能过,但有道坎,我是过不了,怎么也过不了……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有些事情我真得介意的很……想起来就难受……想起来,我就……心痛的要命!”他捂住胸口心脏的位置,“就是这里!这里啊!” 
金姐拉住他的手,说:“姐知道,姐都知道”,她的语调有些哽咽,“你的心思,姐怎么会不明白呢?” 
金小虎低头喝着酒,过一会,忽然抬头看向金姐,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别的原因,他的眼圈有些红。他说:“姐,其实……我醒的那会儿,不是完全没有知觉的……”,他顿了一下,说:“我知道……那会儿,你哭了……我听到了……”。 
金姐勉强笑了一下,她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说:“你都听到了?那会儿,我是高兴的啊……”。 
金小虎说:“姐,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从小到大,就没有哪次不让你操心!……我是混蛋!姐,你真是白疼我了!我……” 
“别说了!小虎!别说了!”金姐抓住他的手,打断他的话,眼泪哗哗的往外流,“姐从来没有怨过你!从来没有!小虎,只要你过得开心,姐心里就高兴!姐不要从你那里回报什么!” 
金小虎低下头去,不想让眼里的泪花让金姐看见,他伸手擦了擦通红的眼睛,竭力让自己激动哽咽的声音平静下来,他说:“姐……我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已经等于是个废人了……我不知道以后我还能做什么……姐,对不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压抑着几乎颤抖起来。 
金姐抹了抹满脸的泪水,似乎又振做起来,她激动的紧紧抓住金小虎的手,说:“小虎,你从来没有让姐失望过!……在姐心里,你一直是最棒的!……说什么废人!你就不该说这种话!……你有手有脚!右手没了还有左手!你还有脑子!能做的事情多得很!……天下这么大,难道就没有你金小虎一席之地?” 
顿了一下,她又说:“小虎,不混帮会也好!打打杀杀的终究长不了!……跟你姐夫做生意吧!……他前一阵子还跟我说,他就愁着找不到一个自家人帮忙……你这个小舅子去帮他的忙,是再合适不过了。” 
(二十八) 
金小虎象学习用左手吃饭拿物一样,跟着陈先生学起做生意来。一切从头开始。似乎长这么大,金小虎就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认真的学着去干什么事情。他努力认真的学习做生意所应该用到的一切知识,积极的掌握商场上的一切技能。他拼命的去做一切应该做和可以做的事情。陈先生只要一句:这个你还不太清楚……,他就立刻去了解,去翻资料,去学习掌握。他象小学生一样刻苦勤奋,报了夜校和培训班,参加补习。他学会操作电脑,他学会财会知识,他学会看股市行情,学会收集情报和资料。他脑子也不笨,真的用起来,还是相当机灵的。陈先生在金姐面前夸他,说他是相当聪明的一个人,做起生意来,还蛮有个样子的。金姐听了很开心,笑着说:我为你找的这个帮手不错吧。 
当金小虎整天忙忙碌碌于接触新的知识和生活时,他渐渐开始觉得换了个心情。他每天费心费脑,都没有多少时间再去想别的事情。而且,这种紧张而有规律的生活,让他有了一种充实的感觉,不再象以前一样,天天喝酒打架泡妞,越过越没劲,越过越无聊。至少他现在每天的生活,还有个目标。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他想他以前总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总是觉得不痛快,不开心,大概就是因为太空虚,太无聊了吧。 
 
金小虎笑了笑,说:“好,铭冠学长……”,他知道李铭冠旧话重题,是语带讽刺。他是在刺激他,无端的让金小虎有些心慌。 
陈先生在旁边却是听不出这其中的味道,他笑着说:“就是啊!李先生以前和小虎是北晨校友来着!你们早就认识,哈哈哈……李先生以前在北晨时,不也是学生会会长吗?真是了不起!……” 
李铭冠皱了皱眉头,眼光凌厉的扫了李先生一眼,竟然一下子让他把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乖乖的象咽唾沫一样重新咽回肚子里去。金小虎看在眼里,就有些愤愤的感觉。他觉得李铭冠果然是变了许多,对人对已都苛刻冷淡,不留余地。以前的那种亲切平和甚至是所谓的真诚热情,全都不见了。眼睛里的内容,除了锐利,就是冷漠,完全没有感情了。金小虎觉得即不可思议,又有些发寒。他想这人只要攀上个顶峰,独处在世界之巅,便彻底的抛弃伪装,谁都不放在眼里,肆无忌惮飞扬跋扈起来吗? 
金小虎耸耸肩,笑了笑,朝向陈先生和黄总,象是在向他们解释介绍李铭冠的光辉事迹,他说:“学长以前在北晨,确实很厉害,大家都佩服,要不怎么选他做学生会会长了?而且他在当学生会长时,也是锐意进取,想着改革学生会。一般人都做不到,他却做到了!我到现在还在真心实意的佩服他这一点……他当年是北晨的优秀毕业生,是北晨的骄傲……至于我嘛,说起来可就不配做他的学弟了,北晨恐怕到现在也是把我当成他们的耻辱吧,一年不到就被勒令退学……说实在的,当初我进北晨,如果不是学长的照拂,恐怕早就被踢出去了……虽然如此,还是勉强混了个北晨的名声,沾了北晨的光,以后在这商场里混的时候,还能遇上许多老同学!说到这里,我就想好好谢谢学长!”他说着,随手从走到身边的侍者托的盘子里端了一杯酒,举起手里酒杯,说:“学长,我敬你!” 
李铭冠一直盯着金小虎,眼睛中的神情越来越复杂。当金小虎迎向他的目光,向他举起酒杯时,他一言不发的笑了笑,也举起了酒杯。两个装着香槟的玻璃杯“叮”的一声脆响,轻轻触碰了一下。李铭冠的眼睛透过玻璃杯和镜片,闪着研究玩味的光。他轻轻笑着说:“金小虎,没想到,你具然变了这么多……”。 
那种玩味的笑意,在金小虎眼里全是嘲讽。他也笑了,说:“人总是会变的……学长,你也变了许多……你自己难道觉察不出来吗?” 
李铭冠冷冷的哼了一声,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互不相让。忽然他们各自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好象是不约而同的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别人眼里,他们之间的交情果然到了一笑泯恩仇的地步。但金小虎知道绝不是这样,他们之间的结是解不开的,理不清的。其中的微妙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旁观者如陈先生和黄总,都只是觉得有些不解,却只好陪着干笑。 
李铭冠笑了一会,渐渐收敛住笑容,说:“金小虎,不错嘛!以后有空约出来玩啊!” 
金小虎说:“行!学长,随时奉陪!” 
李铭冠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旁边侍者的托盘上,挥挥手指,对黄总说:“你再多陪他们聊聊!我要先走了。” 
他这会的语气又变得冷淡,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陈先生想怎么就这样走了啊?他有些急,金小虎拦住他,说:黄总在这呢,有什么事跟他说。 
陈先生就转过头,跟黄总说话去了。金小虎回头看着陈铭冠的背影,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身形,高挑削瘦却不柔弱,自有一派优雅稳重的气质。这个时候,有人巴巴的走近李铭冠,想要跟他说什么,他却连脚步也没停,只是挥了挥手,也许说了什么,大概是让他找应该找的人去。那人立刻露出一脸失望焦急的神情,呆呆的立在原地。但李铭冠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过去了。他的女秘书等在楼梯口,李铭冠走到她身边,停了下来,听她汇报着什么,听着听着,似乎觉察到有人在注视着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向金小虎的方向,射来凌厉的一瞥,那里面的复杂内容,让金小虎不由的心头一颤。李铭冠很快收回视线,继续面无表情的听着汇报。金小虎转过头来,他想李铭冠现在的眼神,已经是锐利到歹毒的地步了。 
回去的时候,陈先生对金小虎说:这个李铭冠,怎么这个样子,不但是傲慢,跟他打交道,简直是心寒,你注意到他的眼神没有,就是杀手的眼神。 
金小虎不由失笑,他说:你见过杀手的眼神吗? 
陈先生说:没见过……唉,反正就是特毒,特阴狠,全世界都欠他的钱似的,看着心里不舒服。 
过了一会,他又问:你刚才不是说什么他变了许多,是不是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金小虎说:是啊,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他以前还是挺真诚的一个人。 
陈先生说:唉!真是看不出来! 
金小虎说:我也看不出来了!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原来的影子啦!……其实,他以前眼神也挺毒的,不过不是这种,以前是透亮透亮的……他的声音幽幽低了下去。 
这时金小虎想到了自己,他在李铭冠眼里,不也是变了许多吗?看来,人真得会变的,不知不觉中,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等到发觉时,自己也会吓自己一跳的,但随即又会认为理所当然。 
时间不仅可以冲淡一切,也可以改变一切,不是吗?
 
金小虎盯着李铭冠阴冷的眼睛,不知道他突然的心血来潮倒底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金小虎低下头,突然笑了笑,看着工人给他绑上手套,他说:“那就试试呗!”他抬起头,冲李铭冠举举绑上厚厚的手套的两只手,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似乎真得是在向旁边关注着的好友表示决心。他转过身去,渐渐敛起笑容,看着养殖箱中静静伏着的大蜥蜴,脸上变得严肃起来。他深深的吸口气,尽力让自己沉静,在工人的指导下,两只手轻轻的把蜥蜴捧起来,抓在手里,举了出来。安小姐在旁边微笑着轻轻的鼓起掌来。金小虎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这只在光影中不断变幻着斑阑色彩的金色大蜥蜴,只是懒洋洋的沉甸甸的伏在他的手掌中间,不为外界的丝毫影响所动。金小虎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里的这个老朋友身上,渐渐的,他试着把它放到自己的右手臂上,蜥蜴王只是懒懒的移动了一下四肢,根本是爱答不理。金小虎越来越胆大,他又小心翼翼的把金色的蜥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它慢条斯理的在肩头趴着,长长的尾巴顺势搭在手臂上。工人也干脆放了手,他们发现这只毒物好象还蛮喜欢身边的这个人的。在场所有的人都屏息观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金小虎情不自禁的有种征服和成就感,他抬眼瞟了李铭冠一眼,对方也正深深的注视着他,阴冷凌厉的视线中有一些深邃的内容,但很快被镜片中的反光遮挡住了。金小虎重新收回视线移到自己的肩上,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宠物珠状的后背,嘴角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微笑。安小姐忍不住向他笑着眨了眨眼,做了个很棒的手势。金小虎朝她回应了一个笑容,然后示意旁边的工人,帮他把肩上的蜥蜴拿下来,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旁边观看的人,兴奋激动的拍着手尖叫起来:“好棒哦!” 
所有的人都定晴一瞧,那个尖叫的家伙已经拉着李铭冠的胳膊,指着金小虎一连声的问:“Arthur,这人是MODEL吗?是MODEL吗?好有味道哦!” 
李铭冠把他的手挥开,淡漠的说了一句:“不是。” 
安小姐笑着解释说:“托尼,这位是金先生,是今天酒会中的客人。” 
托尼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翘着兰花指,指着金小虎说:“我想起你来了。我刚才还看到你呢!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公司里请的MODEL呢!”他冲到金小虎面前,金小虎正把手里捧着蜥蜴小心翼翼的放到工人手里,托尼猛的后退一步,脸上做了一个极度害怕的表情,绕到另一边,旋即又一脸的热情兴奋,缠住金小虎的胳膊,笑着问:“有没有兴趣做MODEL,拍平面广告?” 
金小虎知道这个娘娘腔的家伙是谁,刚刚在外面的酒会中,听人介绍说是国际著名的设计师托尼,被李铭冠的公司挖来做艺术总监。金小虎笑笑说:“没有兴趣。”他正欲脱身离开,托尼拦住他:“不要回答的这么干脆嘛!很浪费耶!……”那边的李铭冠对安小姐吩咐了一句什么,然后对金小虎和托尼说:“你们慢慢聊吧”,转身就走了。 
托尼百忙之中回头嗯哼了一句,还是挡在金小虎面前,转过头继续游说他:“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气质好棒哦!好有感觉!麦色的肌肤搭配着妖异闪亮的金色!完美的脸型映衬着怪异丑陋的远古生物!野性中又带着华美!……”说着这话时,他微闭着眼睛,一脸的陶醉,金小虎急急的推开他,一边说:“对不起!我真得不想!”一边飞快的追上了李铭冠正在远去的身影,压根不理会托尼在后面尖细着嗓子的喊叫。 
金小虎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与李铭冠谈呢,怎么能就这样让他走了呢。 
(三十一)下半章 
金小虎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与李铭冠谈呢,怎么能就这样让他走了呢。 
金小虎追上李铭冠,在起居室里,李铭冠站在酒柜前,又挑了一瓶红酒。他一边倒酒,一边悠闲的向金小虎介绍了这瓶酒的年份和产地。金小虎附和了几句,他看到李铭冠现在心情似乎很放松,便笑了笑,说:“学长,……”,他开始提到生意上的事情。他刚开个头,李铭冠便把酒杯递给他,同时打断了他的话题。李铭冠说:“你与永新的生意,我不清楚,你还是找黄经理谈。”他的话丝毫不留余地,金小虎还要说什么,李铭冠伸出手制止他,说:“今天我只想跟你随便聊聊天,不谈生意上的事。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他转过身子,背靠在台子上,撑开手臂,一边晃动着杯子里红酒,一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园子里珠光宝气的酒会景致。 
 
金小虎只好放弃了原先的打算,他也看向窗外,李铭冠突然说:“看那儿”,一副饶有兴致的口吻。他伸出端着酒杯的手,向外面稍稍指点了一下。金小虎顺着那方向,注意到外面不远处的游泳池边,或站或立了几个身材高挑、骨感纤瘦的年轻女孩,典雅大方,又颇具风情,正在与旁边的几位男宾有说有笑。李铭冠注视着她们,似乎很被吸引,淡淡的说:“这几个都是公司里的职业模特……平均年龄不到18岁……许多人喜欢这样的年轻女孩……据说只要一百万,就可以带出一个,到赌城玩一个星期……”。 
外面的女孩子们还是一派无忧无虑的开心笑脸。金小虎默然的看了她们一会。突然发现李铭冠转过头来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发表意见。金小虎笑了笑,说:“她们都太年轻了……这个世道,也是混口饭吃……”。 
李铭冠哈哈笑了笑,拍拍金小虎的肩膀,“想不到你果然是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生意人……”,他从酒柜前走开,走到沙发上坐下来,问金小虎:“你现在是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金小虎愣了一下,他尴尬的笑着,说:“嗐……做生意嘛,不就是想赚钱吗?!……”,顿了顿,他用一种轻松的开玩笑的口气说:“如果学长反驳我,说做生意不是为了赚钱,那我可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李铭冠笑起来,说:“对!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没有其他的道理!有买有卖嘛。” 
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一直挺尴尬的气氛突然和睦轻松起来。金小虎觉得现在与李铭冠打交道,完全是李铭冠控制的主动权。李铭冠心情好,那就好说话。李铭冠心情不好,那就要碰钉子!完全就是与那些难缠的客户打交道一模一样!金小虎一边看着对方的脸庞,一边想,我现在就把你当一客户,好死不活的顺着你!你不是说我是生意人吗?我现在就是一生意人,不但是生意人,还是一奸商! 
李铭冠又笑着与金小虎聊了几句。他那种随意散漫的语气,似乎真得把金小虎当成多年未见的好友,在午后的明媚阳光下,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悠闲惬意的谈着天气。李铭冠转头看向窗外射进来的一道道金色的光线,听着金小虎谈论着一些往事,仿佛也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当金小虎停下来后,他才转过头,嘴角带着微笑,问:“金小虎,你不是一直都在问那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的语气相当自然轻松,似乎正谈论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 
金小虎猛得一怔,随即他笑着说:“呵……学长,那么远的事情,还提起来吗?早不就说过是酒醉了吗……”,他的笑容有些僵,停顿片刻,和缓了一下,又说,“……那时候我也是太年轻,固执的要命……学长,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李铭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那种冰冷而又犀利的目光,几乎刺穿了金小虎的心脏。金小虎知道自己在很努力的伪装,他在轻松的笑着,在保持着平静,在装得象李铭冠一样毫不在乎。他此时此地,必须要伪装,他的内心激荡起伏,要命的想要知道真相,但是另一个声音却拼命拦住了他。他看到刚才李铭冠说话时逼人的眼神,那是在威胁他,他只要说一句:“想知道”,李铭冠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是金小虎不能让他说,不能让他现在说!否则,金小虎不知道自己会听到什么!不知道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他需要一切维持现状,需要一切都在逐渐改善,而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让他这么多天来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看到金小虎的反应,李铭冠笑起来,那个笑容在金小虎眼里几乎可以算是残忍。李铭冠说:“金小虎,你现在倒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相当亲切,象真正的学长一样,“真是不容易!……可惜啊,就是有些太迟了……”。 
天气渐渐变冷,金小虎和陈先生一直关心的这桩生意又有了进展,一改往日停滞不前的局面。黄总通知他们开始草拟合同,他们又谈判了好几次。生意一顺利,当事人的心情也就变好了,虽然还是患得患失,但总是带着份干劲。他们除了天天忙着工作上的事外,就是往医院跑了。现在金姐的病情有所好转,可以睁开眼睛说话了。 
 
小米从窗户向外看了看,嗯了一声。 
他们沿着草坪边的小径徐徐的散着步,走到一个长凳边,坐了下来。眼前展现着一片明媚的蓝天绿地,白色古朴的疗养院主楼镶嵌在它们之间,仿佛是明信片上的清爽景致。微风吹拂着送来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金小虎似乎也将多日来的烦恼事抛置脑后了。小米微笑着对金小虎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嬷嬷讲得话很有意义。她给我这本书……”,她轻轻的拍拍摊在膝头的一本书,金小虎知道这许多天她一直在看它,“便是告诉我该怎样做……我翻到这一段,越读越觉得感动,我读给你听听,好不好?” 
金小虎说:“好!” 
小米把书捧了起来,认真的,一字一顿的朗读起来。 
“对许多的试炼,我们都是无法解释的……因为神根本就不肯说明……” 
金小虎看着小米,注视着她那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表情。今天的小米,显得特别漂亮。穿着粉红色的高领毛衣,长过膝盖的淑女裙。乌黑的长发梳得一丝不乱,整齐的披在脑后。她读书的时候,轻轻的翘着嘴唇,眼睛闪亮着,一扫平日的呆板优郁,在明媚的阳光下,美好纯洁,仿佛一瞬间时光倒流,回到了无瑕的少女时代。 
“……硬要解释,就把整个试炼的本质破坏了……神要我们在试炼中学习单纯的信心及不变的顺服……我们若知神为什么把我们放在试炼里……试炼就不能生出信心及忍耐。” 
小米念完后,抬眼看了看金小虎,金小虎鼓励的笑了笑。小米又翻了几页书,低头看起来。金小虎看着她的模样,几乎很难以想象她曾经是做母亲的人。金小虎听小米嫂嫂说,小米结过一次婚,丈夫是她以前的同学,一直在乡下经营农场,估计是在小米去乡下养病时重新遇到的吧。小米从乡下回来没有多久,就嫁给他了。那男人也很喜欢她,不曾亏待过她分毫。后来小米有了宝宝。但终究这段婚姻没有持续多久,小米痛苦,那男人更痛苦。宝宝生下后,归了男方,被带到乡下的农场里抚养。那男人偶尔会带着女儿来看看小米,但小米一直有病,似乎忘记了他是她的前夫,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小米住进疗养院之后,金小虎还遇到过那个男人,那天他也正好带着女儿来探视。他是个憨厚的年轻人,话不多,带着乡土气息。他怀里抱着的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没有通常这个年龄的小孩所拥有的丰盈饱满,反而是先天不足的瘦弱苍白,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与小米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轻的爸爸似乎专门为了那天的探视,而把女儿好好打扮了一下,给她穿上了一身崭新的花裙子,有些微卷的头发上别着小发卡。只是小女孩静的可怕,脸上带着对外界环境明显得漠不关心的神情。当爸爸把她放下来,与妈妈说话时,小女孩就趴在椅子上,用带来的蜡笔在纸上涂涂画画,一句话也不与别人交流。小米对这个女儿也完全没有一点的感情,未曾向她多看一眼。她们母女俩仿佛一个是另一个的影子,只不是放大或缩小了许多倍。 
那个年轻的农场主看到金小虎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谁。年轻人当时明显得就想退避三舍,下次再来。他单独跟金小虎在一起时,只告诉了他一句话:“小米,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金小虎每每想到这些事情,心中总是五味杂陈。他看着眼前的小米,不由自主的伸出一只手,把落在她眼前的一绺头发,理到她的耳后。小米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随后又埋下头看书。 
金小虎现在只是希望能够照顾好小米。小米实在再无别的人可以倚靠了。金小虎每每想起当年的事情,都会有一些负疚的感觉,他当时把一切事情都处理的太草率,太冲动,太不得当了。他想给自己找借口,是因为当年太年轻,许多事情不知道珍惜。但现在,所有的后果却需要他一点一点的补偿,而根本无力改变。他想如果所有的事情能够重来一遍的话……重来一遍的话,那一夜……那一夜他甚至连真相还不知道! 
他忍不住开口,说:“小米……”,小米好象太专注了,没有理他。金小虎又喊了一遍,小米这才从书本上抬起头,看向他:“什么事?” 
 
她不能做主,她真得很想回家,她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她以为她再也哭不出来,但是眼泪很快就流了出来。他不再说话,而是走开去,把她散落四处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寻了出来,扔到她的眼前。她一边哭着,一边用酸痛的手臂把落在她身边的衣服拉到眼前。她开始慢慢的套上衬衫,但是她手指颤抖的太厉害,以致于她哆哆嗦嗦的怎么也扣不上钮扣。他走过来,伸出手帮忙,象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帮她把钮扣扣好,那双苍白骨感的大手,让她感到颤栗的惊恐。她还在哭,眼泪打湿了胸前的衣襟。他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你回去以后,什么都不会说吧?……为了金小虎好,你会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我和你之间的一个秘密……一直到死……对不对?”他的声音轻柔的好象是一片羽毛,带着蛊惑的力量,如一滴慢性的毒药,静静的无可阻挡的进入她的耳朵,缓缓的渗入她的心房。她无力反抗,害怕的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她的眼睛里一定写满了恐惧,他的手指还放在她的胸口,似乎感受到了里面毒药已经在悄然的起了变化。他说:“你真是个听话的女孩子……”,他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了一个吻,纯洁慈爱的仿佛是一个教导迷途羔羊的神父。但小米知道那是撒旦,是异教徒的祭司,在她的额上打下了恶魔的烙印,从此她将万劫不复,痛苦终生。她能感觉到对方嘴唇的冰凉,她能够闻到对方敞开的衬衫上的酒精气味,还有残留情欲的浓厚味道。她哭着伸手抓起剩下的衣服,她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薄薄的斜飞向上的眼皮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绯红,他的细长眼睛里还跳动着金色的火星,那是还没有熄灭的妖娆鬼火。她害怕极了,她以为他要杀了她,他的那双苍白有力的大手真得可以直接掐死她!她知道他力大无穷!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帮她穿好所有的衣服,甚至还把她的头发理一理,然后他出去喊来了仆人。 
她透过敞开的窗户,无意识的看向窗外,那黑沉沉的夜。刺骨的寒风凛烈的灌了进来,窗帘随风掀起,高高的飞舞着。 
金小虎在梦中又梦到了那只飞蛾,扑火的妖异的飞蛾,带着凄绝美绝的艳丽,彻底的无助和哀伤,一遍又一遍的接近着炽热的火焰,只为着生命的最后一扑。他仿佛看到了小米,翩跹而过,带着绚烂的色彩,苍白透明的肌肤,漆黑呆滞的眼睛幽深的如同无底的黑洞,把他的灵魂都吸附进去。她拥住他,轻轻的吻他,用指尖抚摸着他,缠绕着他,沁入心髓的寒意,一层一层的泛上来,紧紧的包围住他……金小虎猛得从恶梦中惊醒,恍惚中看到眼前有一缕白色的东西,轻盈的掠过,悠然而逝。金小虎出了一身冷汗,心中那种惊悸良久都未消散,又躺了一会,凌晨的寒意渐渐涌上心头,让他再也无法入睡。一直睁着眼睛,独自啃噬着方才梦中毛骨悚然的冰凉触感……天色渐渐泛亮。金小虎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些睡意,正在朦胧之际,忽然电话铃大作,一声紧过一声。 
金小虎接起电话,手脚冰冷。他还没有说话,对面就传来一个女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小虎……小米……她……自杀了……”??
 
(三十三) 
入了深秋,天气越发阴霾凄清,到了傍晚时分,更是冷雨霏霏。 
肃穆阴沉的墓园中,在一排排冰冷无声的大理石墓碑之间,金小虎沉默着,站在小米的墓碑之前。他没有撑伞,任凭飘忽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和衣服上,凝成一层细密的雨珠。他的眉头深深的凝成一个结,眉毛下幽深的双眸,注视着墓碑上那张小小的照片,上面的少女在微笑着,眼睛中带着些许的羞怯,还有对未知的憧憬。金小虎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墓碑的顶端,仿佛那是它主人的脸庞。金小虎没有戴手套,那份粗糙的冰凉刺骨,穿透指尖,无声的沁入他灰暗的内心,让他透体冰冷。他恨自己的无力,但又迷茫至极,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他想难道是上天注定的命运安排?他现在对这残忍的安排又恨又怕,他开始不相信,开始怀疑,怀疑这无情的人生…… 
小米嫂嫂站在一边,撑着黑伞,握住一块皱巴巴的手绢,眼圈通红,轻轻的啜泣着。金小虎弯下腰,凝重的把一束洁白的百合放在小米的墓前。他直起身子,又无言的矗立了一会,转向小米的嫂嫂,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臂,揽着她的肩膀轻声的安慰她,接过她的雨伞,帮她在头顶上撑起。他们转身慢慢的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在一片飘摇的迷蒙细雨中,渐渐消失了身影。 
金小虎坐在车里,身上的雨迹尚未完全干透,还带着粘滞沉重的潮湿感,一如他的心情。他正注视着车窗上斑驳蜿延的印迹发呆,突然电话响了。金小虎一看号码,是黄总的电话,连忙接听了。黄总在电话里说,他们公司已经做了决定,可以正式签合同了。他通知说让金小虎明天早上九点钟带着合同,到白逦园谈判双方签字。金小虎一开始有些发愣,不敢相信是真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说:好的!好的!有没有通知陈先生?对方说不需要通知陈先生,明天只签金小虎授权的那部分。金小虎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问,他确认了时间,礼貌的互道再见后,挂了电话。他有些紧张激动,毕竟是多日来的辛苦,马上就将见到曙光,明天一过,就可松一口气。但他并不感到特别兴奋,又有一种脱力的感觉。他知道这一切都肯定是李铭冠的旨意。 
……恍惚间,翻云覆雨的命运之手,让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才让他们能够再拥有机会,一次完全彻底的面对面的交流机会…… 
金小虎长长的出口气,过了许久,才打电话给陈先生,告诉了陈先生这个好消息。 
陈先生一听,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但是又听到说只签金小虎那一部分,就有些纳闷,心里又没有了底。他们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认为还是问题不大,先签一部分就一部分,只要签了这一部分,另外陈先生的一半想不签都难。陈先生又高兴起来,他激动兴奋的对金小虎说明天要不要陪着一起去?金小虎说不用了,他一个人就行了,连秘书都不用带。 
陈先生说:好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金小虎带着前夜就准备齐全的合同,出发了。他从码头坐了渡轮过海,到达小岛。很快,白逦园白色主宅的尖顶,映衬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出现在了金小虎的视野中。刚才在船上时,金小虎的心情还有些紧张,越接近小岛,就越感到兴奋,一种即将成功的到达终点的激动。但现在马上就要到白逦园了,他倒反而稍许放松了下来。他打量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白逦园的全貎,有种好整以遐的意味。 
灰白色的白逦园完全是上个世纪的风格,在周遭一派萧条深秋的暗沉气氛中,越发显得清冷古旧。做为私家花园的白逦园,从刚建成起,就是这个小岛上的一道风景,无论是它的建筑外观,还是它后面的故事。只要是到了这个地方居留过一段时间的人,都可以讲出白逦园的渊源。当年李家大少爷,抛下新婚娇妻,与一位姓白的当红艳星,展开一段如火如荼的恋情,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这栋白逦园,便是两人感情最为火热之际,男方耗了巨资,为着金屋藏娇所建,当年可谓轰动一时。只是几十年风风雨雨之后,物是人非,风流散尽,只剩下这一片海浪边孤寂的斑驳景致,以及一段旖旎的传说。 
 
金小虎就站在原地,拔了电话,很快陈炳耀就在那边接听了。金小虎还没开口,陈炳耀就先兴奋的嚷起来: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倒先打电话给我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告诉你啊,我马上就要回国了! 
然后陈炳耀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他为什么要回国,他回国后的打算,他现在正在办哪些事情,如此等等。金小虎就在后面“嗯嗯啊啊”的附和或者笑一笑,以示有所反应。虽然他对于陈炳耀回国也比较高兴,但是现在他正琢磨着别的事情,所以难免有些敷衍了事的态度。陈炳耀却是丝毫没有查觉,讲得一团高兴,一点不打嗑的讲下来,等到最后来了一个总结,忽然他象是想起来什么,问:“听叔叔说你们在跟李铭冠做生意?” 
“对……”。 
“嗯,那你们可要……”,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没有讲完,便立刻截住了,但他仿佛也不在乎,只是让金小虎明白他的意思,他又接着说,“在这里说他的怎么怎么样,也不太好,他也确实没怎么怎么样……不过呢,”他发出了一声砸舌的声音,“这几年,他变得可真多!简直好象被提炉改造了一遍!你要以为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怎么说呢?整个人完全的是冷血,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了!不止听多少人抱怨过了,跟他做生意,不能出一点差错的,不然连骨头都没有的……你看我虽然还是跟他关系不错,他也还把我当朋友,可我就不敢跟他做生意,其实我现在有时跟他打交道,都有点寒……”。 
金小虎听到这里,淡淡的说:“看到他时就知道他变了……”。 
陈炳耀说:“嗯,你了解就好……你们小心点啊……其实在这边啊,还有些事情,你都还不知道,算了,在电话里面我也不好讲人家闲话,也一时半会讲不清楚,等我回来时,再跟你慢慢讲,你都想不到的事情!” 
金小虎一听陈炳耀要说什么事情了,心里一紧,正准备听下去,结果他又不讲了,说什么讲人家闲话。金小虎难免就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你讲得那些没用的闲话还不够多吗,从刚认识你到现在,一直八卦的要命,具然现在怕讲人家闲话了!不过即然陈炳耀已经说了回来再讲,那金小虎也就不好追问了。金小虎说:“行!等着你回国!”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金小虎托着下巴,又在海边的冷风中站了一会,忽然想起看看表,差不多快到11:00了,估计白逦园的主人也该回来了,便转身向白逦园走去。此时,他的浑身已经冰透了,手脚都麻木了,在沙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只觉得步伐特别沉重。他想许多事情都不要想太多,先把合同签了再说。他想到合同签完后的畅快感觉,心里又鼓起了劲,加快脚步,很快回到了白逦园。管家在门口等他,告诉他,李先生已经回来了,与黄先生都在会议室。金小虎点点头,他透体的冰凉在温暖的房间中逐渐缓和过来。他把大衣脱下来,交到旁边的仆人手里,然后跟随着带路的管家,走到了会议室??
 
李铭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维持着他一贯的优雅平静、自信稳重的风度。他走到金小虎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突然俯下身来,面对面紧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刚才说什么?我玩你?”他的嘴角绽开一丝微笑,却没有温情可言,完全是狠毒。他说:“对,你说的对!我就是要玩你!” 
金小虎眼里几乎冒出火来,他想动,但他身后的保镖死死的把他制住在座位上。金小虎徒劳的挣扎几下,气喘吁吁:“李铭冠,你他妈的什么东西,连什么交情都不顾,玩到我头上来!” 
李铭冠说:“交情?……你不记得了?我们早就不是兄弟了……不是兄弟,我爱玩谁就玩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还只能自认倒霉,一个亏字也讲不出来……”,他伸出手,抬起金小虎的下巴,目光阴冷可怕,他低声说:“可我谁都不想玩,就想玩你!” 
金小虎皱紧眉头,迎着李铭冠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金小虎又是震惊又是极度愤怒,以至于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猛的把下巴一抬,头撇到一边,狠狠的挣脱了李铭冠的手指。他的眼前出现了那份空白的声明,接着看到李铭冠的手指移到了签名处,轻轻敲了敲。李铭冠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响起来,轻轻的,又移到他的耳边,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只要在这里签个字,你想要的合同就到手了……”,那声音顿了一下,带上些讥讽的意味,“三个月就是几亿的身价,比起一百万带出去一星期的名模,你做为男人,也可以说是比较划算了……”。 
金小虎压抑着满腔的怒气,脱口而出:“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其实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当然完全明白李铭冠是什么意思,但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几乎失去了应变能力。他唯一的直觉是,对方在他面前撕开了面子,他却不能也跟着丧失尊严,在众人跟前名誉扫地!这方面,李铭冠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行。所以他尽量使自己平静,让自己不要冲动。但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定,表明他内心的情绪相当激动,几乎要不受控制。 
李铭冠直起腰,声音突然变得呆板到公事公办,他说:“意思很明显,你不会不懂……其实这笔生意,不一定非要跟你们签合同。我之所以想签,只能说明我认为它能够带给我最大利益……没有最大利益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我不是善人,不会乐善好施,更不会怜悯什么人,除非我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我需要的是,等价交换。” 
他转过身去,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一边走一边挥挥手,对自己的保镖说了一句话,让他松开金小虎。保镖依言猛的一放手,被压制了半天的一腔怒火的金小虎一下子弹跳起来,保镖立刻又伸出手掌用力压到他肩膀上,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直到李铭冠走到桌子的那一端,金小虎才象是恢复了理智,有了思考能力。他突然冷冷的说:“李铭冠,你真得以为这纸声明会有法律效力吗?” 
李铭冠坦然的说:“当然没有。”他回过身来,“我也不需要法律手段才可能留住一个人……可是我需要你签这份声明,声明你是自愿的……以后我会把它镶在镜框里,放在你眼前,随时提醒你,不要后悔……我知道,你对于事情总是比较容易后悔,口头承诺总是不算数……”,他停顿一下,“当然,你不签也可以……那么这份合同”,他从黄先生手下抽出了合同,顺手交到了站在后面的安小姐手里,“就只能一再延期了,也或者说干脆没有希望了……”。 
接着,李铭冠走到座位上,有条不紊的坐好,重新看向金小虎,说:“怎么样?所有的条件都在这里,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他淡淡的笑了笑,“只是时间不要太久。” 
金小虎直直的盯着李铭冠的脸,他现在是狼狈至极,刚才他在与保镖挣扎时,扯皱了西服,再加上现在他的表情,他的心思,从里到外,完全的支离破碎,不在掌握了。他点点头,说:“好……很好……”,他觉得李铭冠干得真漂亮!真他妈的狠!如果他不在这个局里,如果他是个旁观者,恐怕都要鼓起掌来。嗯,他现在不正是忍不住在为李铭冠叫好吗?他又环顾了李铭冠身边的其他的人,把他们的面孔扫视一遍,他们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表情,人人带着一副面具,也不知是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呢?还是完全的不晓内情!在金小虎眼里,他们也仿佛是李铭冠一手策划的这个局里的帮凶。他又点着头,微微冷笑着说:“好……好……真他妈的高明!”他猛的一转身,向门口走去,站在门口的仆人仿佛是没有得到命令,所以没有主动给他拉开门。金小虎自己伸手去拉门把手,被旁边突然伸出的一只大手拦住了。金小虎恶狠狠的看了对方一眼,料到是那个保镖。金小虎的眼神凶狠,仿佛在警告对方,如果再不放手,就一拳揍到脸上去。这时,远远的听到李铭冠的声音,在向保镖命令着什么。保镖闻言,慢慢的收回手,但是脸上却带有不甘心的表情。大概刚才金小虎凶狠的眼神早已激怒了他,使他也恨不得抽眼前这小子一顿。 
 
嘿,.
偶就说好像没有到结局呢.,
原来了偶没搬完/./
绿绿,,亲亲,,
幸苦了,谢谢啦~~
 
好像还是没有到END哦./..
 
还有呢,最后2章,不知道为什么会说不能出广告什么的,贴不上.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浅浅寂寞 最新文章
当冷酷遇上冷漠 BY :炎
绝 BY:午夜深蓝
清萍结绿番外篇:玲珑配by niuniu 好文~~~
《我的同性恋人》又名《银色的妖怪》BY 邀月
路漫漫其修远 BY 月下桑(solongati
《成智者交易》修正完结版 by 凌影
好细菌,坏细菌 by Ben
大卫诗篇 BY 孟来 (音乐家与元帅的命运交响
关于爱情,我们了解的太少 by 小小艾(校
转个仙魔番外 应该是没看过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7-12 15:08:53  更:2021-07-12 15:20:10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