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浅浅寂寞 -> 在此守侯 by 希音(心檀) -> 正文阅读

[浅浅寂寞]在此守侯 by 希音(心檀)[第1页]

作者:有真爱吗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1]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0
 
檀,鹤顶山市的市长。” 
第三章 
本来,舒子昕是想在第二天就去拜访魏夜檀,根据朱建民给他的地址,魏夜檀正住在省委招待所里,但正要出发时接到朱建民的一个电话,说魏夜檀已经提前回了鹤顶山市,原因是要处理鹤顶山市所辖下两个村落的集体斗殴事件。 
朱建民没有更具体地向舒子昕解释关于集体斗殴事件的始末,也许是因为朱建民自己远在省城对基层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也有可能是因为觉得这事与舒子昕这个外商没有关系,没必要多谈,就是谈了,舒子昕也未必听得懂。 
舒子昕确实不懂,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所谓“村落的集体斗殴事件”这样一个概念在,生长在新加坡,又是兆恒集团继承人,从小接受所谓精英的他,最熟悉的是城市和商业,而农村和农民……尤其是中国大陆的农民,那简直就是一个他毫无概念的人类群落。他只知道他们的户均年收入不会超过一千元人民币,如果按照大陆目前的官方兑换汇率——一个将人民币严重高估了的汇率比价,折合成美金也不过只有不到两百美金。对舒子昕来说,他根本无法想象一户人家如果一年辛苦下来只能赚到两百美金,那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而这似乎却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也正因为这个事实,所以负责这个投资案的小组交给他的投资分析报告里才会将劳动力的成本核算到一个很低很低的数字,大约还不及一个美国码头工人的一百分之一。 
坐在颠簸不停的小车里,舒子昕努力地想着他的新工厂所要招募的工人,那些目前还是农民的人们,但车子颠簸得太厉害了,舒子昕几乎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好好地思考点什么,翻腾的胃和晕眩的脑袋占据了他大半的心神。羡慕地看看嘴里哼着小调手中握着方向盘似乎半点都不为颠簸所苦的司机,舒子昕很想问问他到底还要开多久才能到鹤顶山市,但他不敢开口,一开口,谁知道应该已经吐到无物可吐的胃里还会翻出点什么来? 
从省城到鹤顶山市大约三百多公里,有铁路和公路两条路线可以选择,舒子昕打听下来,绝大部分的本地人都走的是铁路,因为铁路路费便宜而且比较快,但是,铁路实际上并不直达鹤顶山市,而是到一个叫兴义的小县,从兴义到鹤顶山市还有整整二十多公里的山路,通过朱建民帮忙,舒子昕从兴义的火车站借到一辆一看就知道快要报废了的车子,本以为二十几公里的路开得再慢半小时也该开到了,谁知道已经开了四十五分钟似乎目的地依然在万里之外。 
“是第一次去鹤顶山吧?”哼着小调的司机主动开口拉话。 
“…………”说不出话来,舒子昕只好点点头表示肯定。 
“我看您这一路吐成这样儿就知道!”司机对自己的推断能力显然感到自豪,“从兴义到鹤顶山的这条路可不好走啊,别的地方这车一小时能跑上一百里,可是在这儿一小时五十里都跑不到。说起来,这路还是过去学大寨那会子修过的呢,这十来年用下来,路上就没一个平平整整的地方,一下雨又泥泞又滑,有个十天半月不下雨,这路上的灰啊,您要开着窗张着嘴能吃进一碗沙子去!都是大炼钢铁那会子闹的,把这边能砍的树都给砍了去填炼钢炉!您去鹤顶山干吗?您是个大干部吧?去那儿联系工作的?我老家也在那儿,还是我爹那辈儿,自然灾害时实在活不下去了,逃荒逃到兴义,就指着靠着铁路,多少总还能混口饭吃,我们在鹤顶山还有不少本家亲戚在呢,鹤顶山那地方,过日子不易啊!您想,兴义好坏还有条铁路,田地也还算多,鹤顶山除了那几座山还有什么?靠着襄江倒是有点好田地,可一发大水就得完,学大寨那会儿在山上也开田,有了田楞是没地方找水浇地,为了那点水,年年都听说这村和那村抗着家伙干架拼命,我一个远房堂哥就是为了水把一条腿给打折了,到现在还落下个病根!” 
“…………”是因为要种田所以才抢水才斗殴吗?舒子昕有一点明白,但更多的还是糊涂,他不知道什么叫“学大寨”,更不懂,既然在山上开的田年年都没水浇,那就说明那田是不该开的,那为什么不干脆放弃了呢? 
 
第八章 
众人惊呼声中,舒子歆却只是疑惑地皱起眉头,仔细地重新打量这个蓬头乱发涨红了脸拿着尖刀对准自己的咽喉的女子,他并不是很吃惊,因为之前他已经看到这女子明显过长的袖管里有金属的寒光隐约闪动,而之前他已经听说这名叫金秀的女子是要以死相拼的,所以答案已经足够明显,他所疑惑着的仅仅是—— 
如果仅仅是因为没钱上不起学,那作为市长的魏夜檀为何不表示拨款救助? 
“哎呀,老刘家不都来退亲了吗?你还寻这个短见做什么?还不赶快把刀给我放下!”老郑一见王金秀要自杀,赶忙大叫起来,一边示意站在王金秀身后的人抢刀子,一边直拿眼睛瞄着始终不表态的魏夜檀。 
魏夜檀一径沉默着,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紧绷的嘴角泄露了一点压抑的愤怒。 
刀子是很快地就被抢下来了,毕竟,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是怎么也不可能抢得过几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的,但刀子离咽喉实在太近了,抢夺推搡间,锋锐的利器还是擦过了颈项脆弱的肌肤,被抢走自杀工具的少女呆了一呆,然后……大哭起来。 
“请问……”舒子歆犹豫地开口,他只是个商人,眼前的这一切,并非他的责任也非他应管范围,所以,他很小心地观察着魏夜檀的脸色,很小心地措词,“魏市长,我可不可以……以兆恒集团的名义资助她继续上学?” 
始终沉默着的魏夜檀的身体有一刹那的震动,他转过头来,从来沉静不见喜怒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舒先生,你说你愿意资助她?” 
舒子歆点点头,不是很明白为何对方一脸惊讶,“就是不知资助一个高中生大概需要多少钱?如果可以由我来资助的话”以这里的平均收入水平来看,应当不会很多才对。 
“…………”魏夜檀盯着舒子歆,良久,才露出恍然的表情,“……我竟然忘记了,对舒先生来说,资助她是举手之劳……” 
确实是举手之劳,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中年妇女战战兢兢想了又想最后说出来的,是一个小得可怜的数目,而每年只要支付这点数目就可以拯救一个少女的性命和前途…… 
望着那对母女千恩万谢的模样,舒子歆一时哑然,他甚至连过去做慈善事业捐助时的成就感和帮助了别人时的幸福感都不曾感觉到,只觉得极端贫困的所造成的悲惨四面八方地向他压过来,将他的心压得沉甸甸的。 
也许因为资助了王金秀博得了村民们的好感的关系,之后的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大王村的村长请出村里最老资格的石匠带舒子歆一行人上山察看地形,而大王村所属的那一大片由于过度砍伐与过度耕种而变得贫瘠而不适合耕种的土地也已在口头上被舒子歆租下,当然,国有土地、特别是耕地的审批需要省有关部门的图章,但事先已经从朱建民那里了解过详细流程的舒子歆知道,象自己这种省委书记亲自过问的项目,只要和市里商量妥当,材料上报到土地局和计委,拿到批文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初步的协议很快就签订了,就在去大王村后的第二天,对舒子歆来说,无论是签订协议的效率还是协议本身的内容都令他非常满意,尤其是协议上比他所想像的要低得多的要价和一系列的优惠条款,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鹤顶山市的市委书记刘昌明,一个五十多岁红光满面的中山装干部在签订协议后的饭桌上拍着他肩膀给他所做的保证,这个一口一个“省委蔡书记”的市委书记,用亲昵到近乎冒犯的口吻向他保证,兆恒集团会在鹤顶山市得到最好的待遇,一切部门都会为他和他的集团开绿灯!当然,用刘昌明在祝酒时的语言来说就是——我们要大力鼓励外商投资,创造最好的投资环境,为鹤顶山市的老百姓造福,为国家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贡献力量! 
舒子歆微笑着,娴熟地应酬着刘昌明的同时,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在闹哄哄的酒桌上寻找一双沉静澄明的眼,他的记忆中,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里,那双眼睛也决不会浑浊迷失,而是象两簇静静燃烧在清澈水底的火焰,在角落里也闪耀着光芒。而现在,在这样一个热闹到不堪的时刻,他很想看到那双眼睛,想看看那双眼睛里的光芒。 
 
“吃饭吃饭,吃饭时不要想那些不容易消化的事,”舒子歆提高了声音,故作开朗地说,一边说,一边拿起筷子夹了块清蒸河鳗到魏夜檀的碗里,“说起来,你们这里的河鳗还真便宜,本地人都不吃是不是?其实这玩意的营养价值很高的。” 
“本地人觉得这种鱼是吃死尸的……”魏夜檀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着舒子歆微笑着的脸,“对了,你怎么会在我家的?昨天晚上你送我回来以后就住下了?可是这里没床啊,你是睡在哪儿的?不会是在客厅打地铺吧?”他的记忆只到上了舒子歆的车为止,后来的一切根本就不复记忆。 
“没有,我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就够了,本来是想跟你挤一张床的,可是你那张床实在是太小了,我怕挤在一起你睡不舒服。”舒子歆微笑着说,一派云淡风轻状,他当然不会告诉魏夜檀,昨天晚上他坐在他的床边盯着他的睡相整整半个小时;也不会告诉他,他为了给他找个好点的厨师兼管家而把封轲从梦里拉起来;更不会告诉他,他回公司去打了好几个越洋电话只为从新加坡快递各种各样的药品和补品过来;他一直忙到早上七点,厨师来做饭时才安心趴在桌上睡了半个多小时。 
第十五章 
“你这一次会在鹤顶山市呆上几天?”吃完早饭,喝一口舒子歆早已泡好的据说可以松弛安定神经的奇怪花茶,淡紫色的茶,悠悠的馥郁香气,魏夜檀脸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兆恒集团投资建造的鹤鸣宾馆上个月就已经开始试营业,至少这次他不必去住招待所,魏夜檀想。 
“三天,后天早上走。” 
“这么快?” 
“上海那边还有生意要谈。”其实本来明天就该离开的,但他忍不住还是硬把行程延长了一天,这样,他就可以空出半天时间和对面的人对坐在一起,“你下午再去办公室吧,我已经跟小张说过了。” 
早晨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杯子里的茶水热气腾腾地氤氲着散发出从未闻过的芬芳,舒子歆带着笑意期待的眼睛在阳光下一亮一亮地闪着光,而已经有那么久不曾有过的放松的闲聊本身就有其诱惑力…… 
想了一想,魏夜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再看到舒子歆愉快地笑开了脸时还是忍不住追加了一句,“下不为例哦!” 
“下不为例?可是我都不知道下次要等多久才能和你一起喝茶呢,”舒子歆笑一笑拿起茶壶给魏夜檀面前的茶杯添满,放下茶杯很随意地说了一句话,只是脱口而出,本来并没有太多的感伤或者叹息的意思在,不过是照直说,本来,后天以后要再到鹤顶山至少是半年一年以后的事了。可是,话一出口两个人却不禁都陷入了沉默。 
“对了,以后不要再给我寄包裹了,”相对无言一会儿后,魏夜檀的语调里有刻意为之的轻松,“那些糕点啊巧克力啊送给女孩子还差不多,那条领带我也没打的机会,你看我昨天那样泥里水里的,打了领带不也是糟蹋东西。” 
“那你喜欢什么?”舒子歆凝视着魏夜檀,暗自纳闷着为什么仅仅是看着这双眼睛心里就浮起微微的喜悦和细细的甜意,“我上次给你寄的糕点你没送人吧?”那个是他到日本去在最有名的和果子店里看到的据说可以为恋人带来长相厮守的好运的点心,虽然并不认为那个就一定会有很大的效力,但私心里舒子歆还是希望是魏夜檀一个人而不是很多人吃到了自己的心意。 
“没有啊。”魏夜檀当然不知道一盒糯米点心背后还有这许多曲折,他只是实话实说,“我没有人可送,全部都是自己吃了,很好吃,谢谢你。” 
“你说没有人可送是什么意思?”舒子歆微微一惊,挑起一边的眉毛望着魏夜檀表示疑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没有亲人了,在鹤顶山市也没有什么经常来往的朋友,所以就没有人可送。”魏夜檀说话是,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是那么沉静,看不出情绪变化,只是,仿佛瞥到漆黑的瞳人里曾有涟漪轻轻流动,那是穿越了时空在人心里徘徊着的永恒的忧郁与伤痛的记忆。 
“……………………”舒子歆默然,歉疚地望着魏夜檀,他知道,自己在闲聊中已经碰触到了对方的伤口,虽然他确实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批斗?”杜励鹏睁大了眼睛,“你以为是什么时代了?文化大革命都过去快十年了,你放心,既然是你朋友,你说话我哪能信不过,我这次下去,会好好把事情查清楚的,敢往组织部写匿名信诬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有啊……”杜励鹏重新正了正色,望着舒子歆,“子歆,我跟你说实话,当年你的顺水人情,对我来说可以说是恩同再造,我杜励鹏这一辈子真没欠什么人的情,算来算去也就受了你的。我知道,以你的为人,是决不会做那等坑蒙拐骗的事的,可是在大陆投资,坑蒙拐骗的或许没事,正正经经想做点什么的反而举步唯艰,我们的市场经济……真的是还在起步阶段,象这次的事,将来说不定还会有,要是真的被哪一级的地头蛇穿了小鞋,玩了阴的,可别跟我见外啊!我在这个位置上,就算我帮不上你,我背后还有我老爹,我大哥二哥呢,你放心!” 
“那这一次……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鹤顶山配合调查?” 
“你想去?” 
“我不去要不要紧?” 
“要紧是不要紧,不过调查起来就麻烦一点儿,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就跑一次吧?车费我给你报销!” 
“那好,我把上海的事处理完就回去!” 
“我今天下午就去了,我们鹤顶山市见?” 
“好的!鹤顶山市见” 
第十七章 
紧赶慢赶把三天的日程压缩在两天内完成,没顾得上在宾馆里喘口气舒子歆就又踏上了飞机舷梯,根据他早上在宾馆收到的来自杜励鹏的电报,杜励鹏目前是在省城开会,他现在如果赶回鹤顶山市的话,正好可以比调查小组早一天到一天半到达。 
汽车刚刚驶进鹤顶山市的范围,坐在车里的舒子歆立刻敏锐地感觉到异样,车窗外城市中来往的行人比平日明显增多,有提着篮子抹着眼泪的老奶奶,有系着花围巾哭得两眼通红的中年妇女,有一脸怒气重重挽着袖子仿佛要找谁打架的粗悍的汉子,也有文质彬彬戴着眼睛步履匆匆结伴而行的知识分子,更有一群群涨红着脸的学生模样的年青人,成群结队地,一边走,一边还在手舞足蹈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 
已经渐渐熟悉鹤顶山市的舒子歆拧起了眉头,他从未见过鹤顶山市的街道上有这么多的人,尤其是现在……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并不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时间,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人穿行在市区的街道上? 
况且,虽然舒子歆坐在汽车里听不清他们所说的话,但他依然分明地可以感觉空气里的躁动着的激荡着的酝酿着的群体的情绪,他从未在这个小小的一直安静得几近于集体失语的城市里看到那么明显的情绪。 
这是太不正常的情况了。 
“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舒子歆忍不住开口问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这辆车是封柯派来的,司机是本地人,应该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您不知道吗?大家说魏市长要被调走了,他奶奶的!我开始还死活不信,没想到还真让我媳妇说准了,象魏市长这样的好官,在我们这鬼地方肯定呆不长!”司机的语气是舒子歆从未听过的激烈,话语里含着一种随时随地可能会爆发的情绪。司机是一个健壮的中年汉子,在舒子歆对他仅有的印象里,记得他是一个寡言少语的老实人,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舒子歆决不相信这么一个老实人也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魏市长要被调走了?调哪儿?是地区里吗?还是省里?”那天杜励鹏本来也说过,如果查下来仅仅是因为魏夜檀与当地党政其他班子相处有问题的话,可能会考虑把魏夜檀调到地区计委或者调到省计委,魏夜檀肯定比现在的计委里的干部更了解市场经济和国有企业改革。 
“咱们小老百姓哪里知道那么多?调哪里不知道,听说上面来了调查组,正在查魏市长呢,有人到上告了黑状啦!我媳妇她们学校里的老师们都说,魏市长是被刘昌明那小子挤走的!魏市长又年轻又能干又廉洁又爱护老百姓,跟刘昌明那一伙人不是一路货色,您想,魏市长今年听说才三十二岁,刘昌明那老小子都五十八了,等刘昌明退了休,让魏市长当了一把手,刘昌明他在任上闹的这些烂帐还不得兜底翻出来?所以,刘昌明怎么着也不能让魏市长继续呆在鹤顶山市啊!魏市长呆在鹤顶山,那刘昌明不就完完了?这不,也不知道他们活动了多少关系,在北京告下黑状了!说魏市长贪污受贿在鹤顶山市横行霸道无法无天!我呸他娘的!这一帮黑了心肝的烂货!” 
 
第十八章 
汽车一路驶进鹤鸣宾馆,等在宾馆大门前笑容可掬迎候着的,却是完全出乎舒子歆意料的一群人。 
“刘书记,您怎么会在这儿?” 舒子歆淡淡的打了招呼,客气而不失礼的,眼光在每一张脸上扫过,每一张或长或短或胖或瘦的脸上都堆着多到几乎承载不下而漫溢出来的笑, 忍不住就让他想起钱钟书先生书中的话——上帝居然没让他长出狗的尾巴,平白地损失了表情达意的途径。 
“舒先生,为了恭候大驾,我们在这里是等候多时了。”一身笔挺的浅灰色中山装的刘昌明抢步上前,伸出两只手紧紧地将舒子歆的右手握住,热烈地上下摇了又摇,用让舒子歆起鸡皮疙瘩的热情语气向他的到来表示欢迎。 
“让刘书记等了那么久啊,那怎么好意思,”舒子歆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微笑,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从刘昌明又软又滑,简直如同某种软体动物般的恶心的手掌中抽出,转过身去望一眼正满面怒气地坐在车里瞪刘昌明的司机,“你把车开走吧,请大家放心。”在“请大家放心”这五个字上,舒子歆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对对对,放心放心,不瞒舒先生您说,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要让舒先生您放心的,”刘昌明凑上前来,热情地重新拉住舒子歆的手,希望能争取到他的注意力。 
“刘书记,这话怎么说?我倒有点听不明白了。”舒子歆看看自己重新被握住的手,在心里拧了眉头,但脸上并不动声色。 
““来来来,酒席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入席吧,边吃边谈,边吃边谈。”刘昌明的视线在舒子歆脸上打了两个滚,似乎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脸上堆满的笑,嘴上的招呼,手上拉扯舒子歆的动作,却都透着十二万分的热情热络。 
“酒席?可是现在十一点都不到,就吃酒席?” 
“这有什么关系呢?是为你舒先生接风洗尘的酒席么,鹤顶山是个小地方,也弄不出什么山珍海味,就是家常菜,您长途跋涉,一定也饿了,来来来,我们进去吧。”刘昌明呵呵地笑着,旁边的一行人马上也凑上来,纷纷道—— 
“是啊是啊,接风洗尘嘛。” 
“就是,我们可是一片诚心,舒先生您可要务必赏光啊,不好推辞的。” 
“来来来,我们进去吧,不过是一杯水酒嘛,舒先生,您先请先请。” 
一阵喧闹,一片笑脸簇拥之下,众人入席,当然,舒子歆被硬塞进了首座,紧挨着他的,是鹤顶山市市委书记刘昌明和财政局长赵正名。 
酒过三巡菜过五道之后,刘昌明笑容满面地朝舒子歆开口,“舒先生啊,您这次突然到鹤顶山市来,是不是又有新的投资计划了?” 
“刘书记您可是说笑了,我怎么是突然来的呢,您瞧,我人还没到,你们不是已经连酒席都安排好了吗?可见我这次来你们是早有准备,一点都说不上是突然啊。说起来,鹤鸣宾馆开门做生意,还真的是多方受刘书记您的照顾了呢,”舒子歆微笑地回答,语气虽温和,话中却带着不须细品也听得明白的刺。 
刘昌明明显地一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哪里哪里,我们是从封经理那儿知道您要来的,再说,与在我们本地投资的外商沟通交流,促进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也是我们当干部的本分职责嘛。赵局长,是这样的吧?啊?” 
众人自然纷纷符合,大家哈哈一笑,又是一阵你来我往,场面热闹到不堪的地步,舒子歆三杯酒后不再举杯,只是冷眼旁观,唇角的笑半是敷衍半是冷嘲。 
“对了,舒先生,有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刘昌明放下酒杯,重新转向舒子歆,眼睛闪着光,表情带了几分诡秘。 
“刘书记您若是不知道,我自然也不会知道了,刘书记您若是知道是什么事,而这件事又是可以告诉我的,我很愿意听听看。”舒子歆微笑,回答得简洁。 
“唉……唉……”刘昌明突然叹了口气又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起来,真是让人汗颜无地啊。若不是我一向敬佩舒先生作为爱国华侨热心投资祖国大陆,觉得不能够让您这样的爱国商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我也不会自曝家丑……唉……”说着,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脸不忍说下去的表情。 
 
他发誓,他确实从来没有希望以现在这样的状况与魏夜檀并肩而坐!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托着自己被利刃刺伤的右臂,看着身旁左前臂被利刃拉开一个大口子而且右脚脚踝也因为突发事件而严重韧带撕裂伤的魏夜檀,舒子歆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真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受伤也就算了,因为两个人都在扭打中撞到头部……区别只在于自己的前额撞出一个伤口而魏夜檀是后脑撞出了一个血包,所以医生在给他们包扎过以后要求住院观察……依医生的初衷是要立刻转到省城大医院,被自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人否决了,因此,现在,他们是坐在这儿等着拿诊断报告也等着进病房。 
说起来,今天发生的这事儿再简单也没有,因为封轲那儿临时派不出司机,他又不想在省城等上半天,所以他今天是自己开车到鹤顶山市,车子绕行至鹤顶山市一条僻静小马路时,却惊见魏夜檀的身影出现在那儿,舒子歆惊喜之下,立刻把车停下准备与魏夜檀说话,正在这时,却见三个不明身份的人手持利器上前对魏夜檀展开攻击,舒子歆自然立刻冲上前去,结果,一番厮打之下,两人先后挂彩,被闻声赶来的群众一起送进医院,而那几个行凶者却也不曾抓住。 
“让你碰到这种事,真是抱歉,”魏夜檀皱着眉头淡淡地说,表情有一点点的古怪,也许是在为这件明显是针对他本人而来的攻击事件烦恼。 
“你又得罪什么人了吗?让人非要把你杀了才甘心?”摸了摸自己已经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右臂,再看看魏夜檀同样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左臂,舒子歆的眉头也拧成了结,他才不相信这种有针对性的袭击会没有背景。 
“要做事,哪能不得罪人?”魏夜檀微微叹息,转过头望着舒子歆,仿佛想到了什么,清俊的脸上居然掠过一丝莫名所以的窘色,“你怎么会那么巧地出现在那里?”那群人一出现,一年没见面的他也立刻出现,“你怎么会把车开到那条路上去?” 
“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我是迷路了才会开到那里去的,你也知道,鹤顶山市的小马路看起来都差不多,而且很多都没有路牌,”怎么会正好就碰到有人袭击魏夜檀,他也觉得巧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因为迷路而把车开到那里……他忽然有些后怕,于是不假思索地感叹,“也许真的是天意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巧事发生。 
魏夜檀身体一震,脸竟然红了起来,尽管他飞快地转过头去,但始终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舒子歆还是发现了白皙皮肤上泛起的浅浅红霞,从侧脸一直蔓延到脖子,印象中,魏夜檀都是一个沉静自制的人,从未见过他脸红的舒子歆一时竟看呆了。 
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不多一会儿,急匆匆赶过来的市中心医院院长所说的话让他们两人同时抬头又同时一楞—— 
“魏书记,现在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院长焦急到四月份却满头大汗的地步,只见他一边擦汗一边结结巴巴地开口,“现在来了一大批需要立刻住院的病人……医院的床位不够了……” 
“什么地方来一大批需要立刻住院的病人?从哪儿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林院长,请说得清楚一点。”魏夜檀神情一凛,任何一个城市的任何一家医院如果突然来了一大批需要立刻住院的病人,这绝对是出了重大事故了。 
“现在初步只知道是食物中毒……是在同一家饭店办酒的几家人以及他们请来的客人,现在还不能肯定具体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的,我刚才去看了,觉得情况很糟……还有,周市长已经来了,现在在急诊室里问情况,我急昏头了,忘记告诉他您也在医院……要不要我现在请周市长过来?” 
“…………”低头思索,魏夜檀没有回答院长的话,见状,旁边的舒子歆开口—— 
“请问,现在还有没有床位?一个都没有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院长来的本意,而不是研究那些病人的细节,那个应该由医院里的医生来研究,魏夜檀不会以为他现在还是市委书记身份吧?他现在应该安心当个病人。 
“有……是还有一个单人病房,在五楼……那里面原先住着的病人今天正好出院,但两位……”林院长刚想说怎么能让两位挤一个病房,话还没出口就被舒子歆拦了—— 
 
“要你等那么久……你一定会很寂寞的……”魏夜檀依然觉得愧疚,他是真的喜欢舒子歆,所以在他吻上他的唇时才能那么自然地回应,和一个男人接吻……非但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出奇地安心和甜蜜,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不可能做到吧? 
“那不叫等那么久,那是我们在远距离恋爱……而且如果非要说寂寞的话,那你不是和我一样寂寞吗?”不愿见心爱的人的愧疚持续,舒子歆轻轻地再次吻上爱人的唇,这一次,吻得轻柔,充满了珍惜和呵护的味道,“别想那么多,也别想你是不是对得起我之类的傻问题,幸福是每个人的切身感觉,跟旁人的想法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觉得我很幸福就可以了,你只需要知道,你能够接受我的爱,你能够给我这样守候你的权利,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 
“你真的感到幸福?” 
“真的,和你一样的幸福,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象现在这么幸福……” 
“谢谢!” 
“我爱你。” 
“…………我也是…………” 
第二十三章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躺在硬邦邦毫不舒适的病床上,舒子歆却觉得浑身都轻飘飘地仿佛躺在云堆之上,窗外的春风轻轻吹拂在脸上,中人欲醉,侧过头去望邻床躺着的心上人,想到自己心里徘徊着的疑惑,本来微笑着的脸忍不住绷紧了,“你又不是什么大官,鹤顶山市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刺杀你呢?” 
“我不是什么大官不假,但鹤顶山市却今非昔比……所以,我这个官就比过去来得重要,得罪的人也就多了,但鹤顶山市能够有今天毕竟是好事,”魏夜檀轻轻叹息道,“说起来这还得该感谢你。” 
“感谢我?”舒子歆拧起眉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兆恒集团在鹤顶山市的投资已经让鹤顶山市在整个地区的县市的财政收入排名中跃居第一,我们终于能够有足够的财政收入来改善市政公共设施,例如公路、例如水电设施也例如学校的建设和教师的招聘,鹤顶山市目前有全地区最好的公路,最好的水电设施,最好的学校……再加上我们本来就有着水路运输的优势,所以,想要到鹤顶山市投资的企业也就越来越多了……” 
“想来投资的企业多那是好事啊,说起来,我是发现这里的面貌改变了不少呢,大王村那里家家户户都住上瓦房了,不再象以前那样破破烂烂的,但这又怎么会让你得罪人呢?” 
“但是,想来办企业的,有很多,都是污染严重的小企业,还有很多是根本不可以批准的企业,例如,在河边采沙的企业,那会威胁河堤的安全,你知道,如果河堤被采沙厂挖空,一旦上游洪峰来临,襄江就必然危险,又例如,那些要占用良田烧砖的企业,他们是看中了鹤顶山市目前建设高潮,需要大量建材砖块的机会,但鹤顶山市本来就没多少耕地……” 
“所以你顶住不批?断了人家的财路?”听起来很象他会做的事。 
“一个是不批,另一个是关了不少以前批下来的小企业,千丝万缕的,层层叠叠都有关系……光这一年我就得罪了不少人啊……”说着说着,魏夜檀突然轻笑,“身为公仆,经常要做的,就是得罪老百姓还是得罪干部这样一道选择题,照道理说当然应该做符合人民利益的事,但不符合人民利益人民似乎不会立刻让你倒霉,但不符合某些干部的利益,麻烦却是如影随形,报应得快。” 
“你害怕?” 
“我不是害怕,但得罪了某些人让我们开展工作时多了许多阻力,这其实才真的让人头疼。至于买凶刺杀我……这倒是肯定能查清楚的,我不担心,之前那个可能的指使者就曾经向我放过狠话,只是我没放在心上……公安局已经给我汇报过,说他们很重视,已经抓到了一个群众指认举报的疑犯。” 
“这种事你以后自己一定要当心,如果有人威胁你你不能不当一回事,出事就来不及了,你以为我每次都能在那种紧要关头及时出现吗?”舒子歆霍地坐起身来,板着脸恶狠狠地瞪着躺在那里的身影,虽然明知对方在这么幽暗的房间里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你自己的性命重要?” 
 
魏夜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也坐起身来,低声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 
“你…………”瞪大了眼睛,舒子歆再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背一段《孟子》作为回答,一时竟难以答话。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地珍惜我的生命,以后我一定会小心,”魏夜檀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语气十分认真,“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我自己,这样,行了吧?” 
“你要答应我,你会为我好好地珍惜你的生命……你答应过,要和我共度一段漫长而精彩的人生……”舒子歆叹息着,认真地道,“孟夫子说的话很对,但你能不能不要去做那些‘舍生取义’的事?就算是为了我?否则,你让我怎么能安心?我这次在这里也不过只能待上三天而已。” 
“怎么又这么急?”魏夜檀脱口而出,然后,再一次在舒子歆看不到的幽暗里为自己的“情不自禁”悄悄红了脸。 
“现在上海那边的房地产业炒得如火如荼,兆恒集团前年不是在上海批了不少地皮搞房地产吗?现在有几个楼盘都造得差不多了,我想亲自去看看,还有,听说今年中国有望复关,如果复关成功的话,对我们这种以出口为主的企业还是很有好处的,上海市政府已经邀请我去参加一个相关的会议,我答应了。另外,我们还要与一些大工程签订长期用货协议……”舒子歆扳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的行程,数着数着,忽然忍不住感慨,“说是我等你,你其实也是一样在等我呢……你瞧,我也不比你空到哪里,永远也有那么多事要做,就算你现在就答应和我一起去新加坡,我还是有那么多的工作,依然不能一直陪着你,倒还是你说得对,干脆一起等,等上十一年,那时候我们一起退休,什么都不要管,一起去环球旅行,一起过我们想过的日子,没有遗憾没有牵挂,好好地享受我们的生命,那该有多好?” 
“…………”夜色沉沉,窗外的月亮已经移至中天,裹挟着草木芬芳的清凉晚风中,传来比晚风更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魏夜檀的耳中心中,虽然是简简单单仿佛闲话家常般的聊天,却令人如饮醇醪,醺然欲醉,许久,他才开口,低声问道,“那……兆恒集团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舒子歆微微一楞,不明白魏夜檀的话具体是针对什么。 
“你要是去旅行……那公司要交给谁?”这和他退休不同,魏夜檀暗忖,他退休国家自然会另外派人接任,不愁后继无人,兆恒集团是家族企业,舒子歆又不打算结婚又没有孩子,那一旦他要离开,谁来接替他?那么大的公司,总不能没有掌舵人。 
“这个啊,你放心,我现在和我姐姐的孩子一起住,我姐姐姐夫飞机失事双双过世了,他们留下了三个孩子,都很聪明很懂事,有他们继承就可以了。”舒子歆解释道,继承的问题他早就想过很多遍了,“2000年的时候他们中最大的一个已经二十八岁了,最小的也大学毕业了,难道还不能承担起兆恒集团?我可是二十五岁就挑重担了!倒是你……你不会到时候又不舍得离开了吧?”以魏夜檀对鹤顶山市的热爱程度,这还真的很难说,舒子歆有些忐忑地想,这可是他最担心的一件事。 
“不会……那个时候,我一定已经实现了我的愿望……”魏夜檀的声音里有着憧憬和期盼,“到那时候,鹤顶山市一定会是一个富饶美丽文明的现代化城市,人民都能过上小康生活,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我相信这一切都会实现,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在好起来了,而且我们进步的速度也很快,是不是?”他一直都相信,在亲眼看到鹤顶山市、乃至整个国家的变化后这种信念就越发地强烈,他相信,在这块古老的贫穷的土地,总有一天,也能焕发出青春的光彩,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 
“话是没错啦……”想了一想,舒子歆有些犹豫地开口,“大陆发展是很快,”这是实话,他确实看到鹤顶山市的面貌一年一年地改观,也看到上海、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的变化,这变化里,既有城市本身的变化,物质生活条件的改善,也有人们自身的变化,例如大王村的农民们,当他们中的很多人进了工厂以后,他们的谈吐举止心态就很快发生了转变,“但有些很重要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例如?” 
“例如,我每次来,都会被你那些上司们请去吃饭,而且总是大摆宴席,一大群人一桌子菜,既浪费时间精力也浪费金钱食物,何必呢?你说说看,他们是不是觉得不这样不足以表达他们欢迎我的热忱?”想起那些酒席,舒子歆忍不住皱眉。 
“这些……应该也会改变的吧?也许是会慢一点,但一定也会有所改变的……”魏夜檀不知道该如何跟舒子歆解释公款吃喝这样一个复杂的问题。 
“也许吧,”不想让这种无聊的话题占据了难得的美好的谈心夜晚,舒子歆迅速地就接受了魏夜檀的话,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太不值得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谈,“但不管怎么说,你和我约定了十一年,你到时候不可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反悔!也不能因为到那时候你的愿望没有能全部达成就不离开!” 
“……知道了……我不会不守信用的,这样总放心了吧?”魏夜檀楞了一楞,回过神来时,感动与好笑的情绪同时席卷过他的全身。 
“当然!”舒子歆干脆地点头,对着幽暗中邻床的身影,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身体检查下来没什么大碍,两人都可以出院。尽管依依不舍,舒子歆终究还是按照预定日程离开了鹤顶山市,虽然明知这一走又是一年半载见不到面,忙于工作此刻正在检查河岸防洪堤防的魏夜檀却依然脱不开身无法为他送行,不过,舒子歆倒也不怎么在乎这个,完全沉浸在与心上人两心相许的甜蜜喜悦中的他,洋溢在全身的那种无可言喻却又忍不住想让全世界一起分享的幸福感,让他的唇边始终都扬着浅浅笑弧。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返回新加坡,新加坡兆恒集团总公司的上上下下也都感染了总裁的好心情,整个公司上下的气氛与美丽的热带花园城市的初夏风情一样,有一种蓬勃的热烈。 
绝大部分的员工都以为总裁的好心情是来自他从中国大陆带回来的几份数额巨大的合约订单以及中国的子公司所创造的巨额收益,只有细心的LINDA才从总裁眉梢唇角掩不住的春风笑意里,看出些端倪,因此,当某天舒子歆将她叫到总裁办公室交给她一件奇怪的工作时,惊讶以外,她也有几分隐约猜到内情。 
“寻找建造别墅的海岸?总裁您是指在新加坡寻觅一块能看到海景的的地块投资造别墅小区吗?” 
“投资房地产是公司房地产投资部门的事,怎么会麻烦到你这个总裁办公室秘书?”舒子歆微微一笑,解释道,“是我私人要造别墅,是我自己将来要住的,而且也并不仅仅局限于新加坡,选址的范围可以扩大至世界各地,当然,这相关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个人承担。你不是室内设计专业毕业的吗?能不能请你帮我这个忙,负责为这些别墅选址和监工?” 
“总裁,我恐怕……没那个能力……您知道,我毕业以后就进了兆恒集团,从来没真正做过设计这一行,”LINDA心中存着疑虑,这种造房子的事,哪怕不想动用公司的专门部门,也完全可以请外面的专门设计人才来做,为什么总裁会突然想要她来负责? 
“我其实……很想自己亲自去建这几幢房子……但我实在是抽不出身来,你以前不是一直帮我出主意帮我包装帮我准备礼物吗?这一次也算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望着LINDA疑惑的脸,舒子歆开口,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个LINDA从未见过的笑容,这个笑容里混杂了向往、期待、幸福、无奈和希望等种种情绪,竟让LINDA看得呆了,“今年先造一幢吧,这幢房子要能看得见海听得见波涛的,不要装饰得很豪华,两个人住,也不必很大有很多房间,只要功能齐全交通方便就可以了,哦,对了……那房子要有草坪和花园,要适合养大型犬……象哈士奇之类的,”他记得曾经在言谈中听魏夜檀说过喜欢温顺忠心又活泼的狗,十一年以后,阿猫一定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准备养只聪明的狗让家里更温馨,“要有很完备的视听室和音乐室,别忘了准备钢琴……大概就这些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总裁……”舒子歆的声音很温和,语调也十分舒缓平静,他的唇角甚至始终扬着那种憧憬的微笑,可是,听着听着,LINDA却突然觉得鼻中一阵酸楚,不知为什么,明明这只不过是总裁在指示工作的注意事项,但话语间,却让她忍不住地想掉眼泪,清了清嗓子,LINDA尽量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我能够问一个问题吗?” 
 
张珍也是逞一时之快,她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今天在座的有中组部的人,她怎么能这样口无遮拦地说其他干部的是非,魏夜檀虽然在省里的干部口中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但能以三十七岁就升任地委副书记,而且据说还有望在四年以后代替陆子杨出任锦阳地区地委书记,这个人必定有别人所不知道的背景在,今天自己在中组部的干部面前说了这样的过头话,万一被传出去,说不定连丈夫都保不住自己……一想到这个,本来红润的脸色都被吓得白了…… 
也幸好有此一吓,这一顿饭的后半段才能安安稳稳地平安度过,宴席散后,也不必舒子歆再说什么,杜励鹏随便到饭店的咖啡厅找个座要了杯蓝山咖啡,不多一会儿,就见阴沉着面色的舒子歆走了过来。 
第二十七章 
“先别发火,也别生气,坐坐坐,咱们先要点东西吃了再说,刚才那顿饭我看你也没吃什么……你不是喜欢红茶吗?要一杯锡兰红茶?晚上喝过酒了,就别加白兰地了吧?再来一块黑森林?怎么样?甜食有助于安定神经控制情绪……要不要再来点?”杜励鹏笑嘻嘻地叫过服务员,絮絮叨叨地好一顿张罗,他知道,舒子歆现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自己这个老同学老朋友平素虽然是八面玲珑手腕圆滑,但当真把他惹急了,那份火爆吓人也就不在自己老爹那份霹雳炮仗脾气之下,自己若是不想成了无辜炮灰,现在最好是稍微识趣一点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舒子歆也知道今天晚上的火气并不能都怪罪在杜励鹏头上,见他这么小心翼翼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来一杯红茶一份蛋糕吧,”打发了服务员他看向杜励鹏,“今天晚上我倒是真的没吃什么东西,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不就是一个计委副主任一个地委书记,”杜励鹏笑一笑,“怎么,我跟你介绍时你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牛鬼蛇神吧?” 
“牛鬼蛇神?”舒子歆挑起眉毛,“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比喻而已,”杜励鹏一楞,转失笑出来,“是我比喻失当,忘记了你是不知道牛鬼蛇神是什么东西的,我的意思是说那两个人都不成样子不像话。” 
舒子歆拧着眉头,“那个女的……就是那个什么计委副主任,她来好像是为了游说我把公司迁到省里去好归她管,这个问题我上次听AQUIST公司总裁大约说过,好像是我在哪里注册子公司我上交的税收就可以变成那里的财政收入,所以那个女的才要我迁走?是不是为了这个?”中国的投资环境在全世界也算别具一格,至少目前还没能进入经典的跨国投资战略的教科书,所以象这种闻所未闻的政府与政府之间的竞争,连他们这些总裁也都是互相打听才能稍微有点明白,就象魏夜檀在信里提到的那样,“摸着石头过河”。 
“主要倒还不是为了财政收入,那个张珍又不是财政局局长,财政收入如何跟她关系不大,她倒是为了她丈夫……主管工业和投资的副省长的政绩着想,你的兆恒集团在那边的投资现在可是他们省里数得着的大项目,”想想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杜励鹏苦笑着直摇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身为主管引进外资的副省长,不好好想想怎么做好工作,竟让老婆来帮他拉投资,听说还一门心思地想换个位置,别再管引进外资那些麻烦事了。” 
“那也难怪他,连ABCD都不认识的人,你们派他去管引进外资,也真是太为难人家。”舒子歆冷哼一声,“让我迁到省里去,那我的生产基地怎么办?也往省里搬?叫矿脉也听从长官意志长到省城里去?真是胡说八道异想天开!那那个陆子杨又是怎么回事?”喝了一口红茶,红茶很香,但舒子歆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他总不见得也是想要我把公司迁到省里去吧?这跟他的利益不符啊,他不是魏夜檀的顶头上司吗?” 
“就是因为是顶头上司才更要把你赶到省里去,你不明白?这话还真的满难说清楚的,”杜励鹏也皱起眉头,发现这个在官场上大家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的事实如果要和舒子歆解释还真麻烦,“这么说吧,陆子杨今年五十一岁了,他是锦阳地委的书记,一把手;魏夜檀今年是……我记得是三十六足岁不到,虚岁三十七是不是?他现在是锦阳地委的第一副书记,四年以后换届,到那时候,论年龄,陆子杨五十五岁,魏夜檀才四十一岁;论学历,陆子杨高中毕业后来混了个拿不出手的研究生学历,魏夜檀可是顶呱呱的北大经济系高才生;论外语,陆子杨什么程度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和魏夜檀聊过,他的英语书面能力不比我差,就是听力口语时间长不用生疏了;论官声,陆子杨虽然还不至于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祖宗三代,但也说不上有多好;魏夜檀离开鹤顶山市时,在路边送行的老百姓抹眼泪的都不知道有多少;这几样一比,陆子杨已经被比得寒碜到家了,四年以后,组织上会提拔谁?会让谁靠边站?陆子杨心里比谁都明白,他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是,如果他的政绩比魏夜檀好……或者魏夜檀的政绩很糟糕,那他就可以上下活动争取四年以后继续留在地委书记的位置上了,事实上他是打算在一两年当中就能把魏夜檀给赶走……这就是为什么陆子杨也热心于让你到省里去,你现在懂了吗?” 
 
“那你们给魏书记送点什么去?” 
“不敢送贵的,送贵了怕魏书记不肯要,就是茶叶啊,草药啊,还有贺家峪养的鸡和鸭,”老张关上后备箱,转身开门坐进驾驶座,一边拉着安全带一面说话,“大家是这么想的,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不过都是大家亲手种的亲手养的,送给魏书记算个心意,魏书记总不能不要大家的心意,舒先生,我是拙嘴笨舌不会说个话,您到时候可要帮我们劝劝魏书记……” 
“一定一定,不过,我劝归劝,魏书记要是真的不要我也没办法……”见老张脸色一暗,舒子歆微笑起来,“放心,老张,要是魏书记真不肯要,我就跟你买下来,好不好?” 
“您买?”老张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啊,我买,买了以后送到魏书记家里去,我要到他家去做客,不见得不准我这个客人自己带菜去吧?”舒子歆拍了拍老张的肩膀,微笑着宽慰这个老实人,看他这样认认真真地计算着该怎么让魏夜檀下礼物,他的心里也觉得踏实了一大半,显然,魏夜檀现在至少安然无恙,而并不是如他之前所胡思乱想所担心的那样出事了,否则老张一定不会还有心思筹划送礼的事,“不过……老张你知不知道,魏书记现在在东襄干什么?地委接电话的人告诉我说什么隧道出事故,这具体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第二十九章 
“隧道出事故?”老张闻言一楞,转过头来,他迷惑地望着舒子歆,“舒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那个不是隧道出事故,那个是矿道出事故,我听电台里说,昨天晚上东襄市那边的一个煤矿矿井出事了,十几个矿工被埋在里头生死不知,魏书记连夜赶去处理了,不是隧道出事,东襄市那边又不造桥又不修路哪有隧道?” 
“煤矿矿井出事故?”舒子歆也楞了一楞,仔细回想今天凌晨时的电话,“可是我听到的确实是隧道出事故……”否则他也不用提心吊胆,“老张你确定是矿井不是隧道?” 
“当然是矿井,那个跟您说是隧道的人肯定是说错了,东襄市那边这种小煤矿多得很,都是私人承包的,领个不知道什么证就敢招工开工挖煤,听说那煤老板个个赚得冒油,可是矿工过的,那真不叫人过的日子,每天下井采煤……那哪是采煤啊,那分明就是拿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去玩命!”说到矿井,老张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政府部门不管吗?”这又是舒子歆闻所未闻的事,他当然不是没看过矿井,但老张说的却是他认知范围之外的新闻。 
“管?管收钱还差不多,”老张轻蔑地嗤笑一声,“东襄市的当官的,那是有名的不像话,老百姓都给他们编了顺口溜啦,什么,革命当官,请客吃饭,拿出合照往里看,站着全是贪污犯,东襄市那儿过去可比我们富裕,我们这儿揭不开锅,他们那儿总还能吃饱肚子,但现在您去看看,那儿能和我们这儿比吗?路不象路,村不象村,可是买我们公司的大理石倒买得多。” 
“那是为什么?”舒子歆感兴趣的问,他知道,自己公司出的大理石板材质量好又大多数是外销货,在大陆市场上卖得比一般的大理石板材贵,基本上定货的都是为了装修高级饭店商品写字楼派用处,东襄市既然不富裕,为什么又会买得多? 
“造高级酒店啊,还有……装修那些大老板大官的房子,我听我们车队一个送过货去过那儿的同事说过,他们那儿一个副市长的房子,那弄得比我们鹤鸣饭店还气派,您知道,魏书记他在我们鹤顶山市时,他家是什么样子,那除了房子是市里分给他住的以外,那房子里可是一大半都是空的,别说装修,连一台电视机都是前几年买的那种最便宜的黑白的,您说这能比吗?” 
“连你们都知道那个市长有问题,难道上级部门的人都不知道?”舒子歆只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一个官员如果明显地消费了比自己的收入多得多得多的钱,那不是就等于是招供了自己有来源不明的财产,这监管部门怎么可能看不到? 
“知道了又怎么样?上梁不正下梁歪,管着东襄市的那些上级部门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根本就是一窝的,这一次魏书记调地区,听说在他前面一任的那个副书记就是因为被查出有经济问题才给提前劝退去了政协,都查出有经济问题了还能换个地儿接茬当官,您说这算怎么一挡子事?” 
 
“那……你觉得这些干部都有问题?”舒子歆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想到魏夜檀居然是在这样一个乱糟糟的环境里拼命工作,他简直没法不代心爱的人感到委屈。 
“那不能,那不能,”老张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四轮驱动的越野车转向省道,“那咱们也不能昧了良心说话,当干部的要个个都是白眼狼那国家不早就乱了?咱们鹤顶山市不用说了,那叫真是好福气好运气,平日里没事时大家凑到一起那谁不是这么说?自从北京来的调查组把刘昌明给一窝端了,那真是一年一个样,魏书记,那不用说了,一等一的好干部;周市长,现在是周书记了,那也是没的说的,就是其他干部,您就说我们的公安局长吧,两年前为了抓一个流窜犯,还被歹徒狠狠地戳了两刀,躺在床上直养了大半年才好,人事局的副局长老家是农村的,到现在他爱人还在农村种那三亩四分责任田,象这样的好干部,咱们老百姓可也都瞧在眼里。要没他们带头领着大家干,咱们鹤顶山市也脱不了贫翻不了身,更不会成了什么全国百强县!” 
“那你怎么又说都是贪污犯呢?”舒子歆被这个憨厚的老张给弄糊涂了。 
“这么说吧,要一个地方的一把手是贪污犯,那这地方的其他干部也都好不到哪儿去,要一个地方的一把手是好干部,那这地方的其他干部也都坏不到哪儿去,”老张很有把握的说,“您想,象我们鹤顶山市,一把手魏书记是那么样的好干部,套句戏词,那真叫清如水明如镜,成天想的就是怎么样带领大家奔小康,那其他市里的干部,不都得向魏书记看齐?怎么会还有贪污腐化不像话的呢?您再想,象他们东襄市,市委书记市长带着头给自己造比宾馆还高级的小楼,那其他干部不都得往那条道上跟?我老婆说那叫什么‘氛围’,还给我解释了半天,其实要什么解释呢?这不就是我姥姥以前说过的话吗?” 
“你……姥姥说过的话?”舒子歆倒被一本正经的老张给逗乐了,怎么说着说着说出个“姥姥”来? 
“是啊,我姥姥说的那是大白话,不过我听着就是这个理没错,舒先生您可别笑话我,”也许是也觉得自己突然扯到姥姥有点怪,老张不好意思地看了舒子歆一眼,“那话叫,跟好人,学好人,跟着神婆学跳神,您说,不就是这个理吗?” 
“恩,是这样的,”舒子歆真心地点了点头,同意老张的话,他的话虽然朴素,却确是至理,“那现在魏书记成了地委副书记,应该就不一样了吧?” 
“那是那是,”一提魏夜檀,老张立刻眉开眼笑,“大家都说,魏书记到了地委,将来肯定还能到省委,那咱们省就有希望了!” 
老张径自高兴,他却不曾发现,他这话出口,本来始终微笑听他说话的舒子歆的脸色骤然低落阴沉了起来。[蓝儿] 
第三十章 
车到东襄,已是下午一点,果然,迎接舒子歆的,是一场大雨,而且,据老张向路边杂货店的店主打听得到的消息,这场雨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下的,断断续续时大时小一直下到了现在,看这阴沉沉的天色,恐怕一时半会也还停不了。 
“老张,去十字煤矿,我打过电话了,魏书记现在在那儿。”拧着眉头注视着车窗外的大雨,舒子歆道。 
“舒先生,您看,雨下得这么大,刚才您不是也打了电话,说魏书记现在在十字煤矿那儿一时回不来,我送您去宾馆先住下好不好?” 
“不,直接去煤矿。” 
“直接去……”老张仔细打量了一下舒子歆的上下周身,见他雪白的衬衫袖口领口,笔挺的浅灰色西装,铮亮的皮鞋,忍不住摇头,“舒先生,您这一身衣服,还有这双鞋子,要是到那儿去就准毁了,您没去过煤矿不知道,那地方……到处都是黑泥黑水……” 
“衣服……”舒子歆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就算了,倒是鞋子,这么大的雨皮鞋要进水的,老张啊,这儿的百货公司在哪儿?我去买双雨鞋。” 
黑漆漆的棚子、竖井的井楼、宽敞的卷扬机房和方形水塔,所有的东西看上去都是陈旧而发黑的。越发变大的雨水冲刷着地面,黑色的泥浆水流淌得到处都是,成堆成堆的矸石或高或低堆得杂乱无章,在那些井楼、机房和水塔的后面,穿着雨衣的舒子歆需要瞪大眼睛,才能看清那些低矮破旧挤在一起的简易工房,说是工房,实际当舒子歆走到近前定睛看时,才发现那所谓的工房其实不过是比窝棚稍微好一点点罢了,而在这样的已经回暖的天气里,尽管雨水冲刷走了大部分的气味,但走过那些破门板敞开着的房子,舒子歆还是能够闻到一阵阵混合着腥膻恶浊与强烈的霉味混合的刺鼻气味,工房的门前拴着晾衣服的绳子,绳子上挂着破破烂烂不多的几件衣服,有的,已经被雨水打湿,即使没有打湿的,衣服上似乎也蒙着一层黑色的煤尘,门口有几处摆放着破面盆破搪瓷碗,碗里无非是辣酱咸菜,而那些敞开的门里面看起来也都是黑洞洞的,似乎曾经有看到人影闪动,但却寂寂无声。 
 
“是!”知道舒子歆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封轲也只好点头答应。 
一个真正可怕的舒子歆! 
这是急匆匆赶到宾馆然后敲开舒子歆的房门然后看到舒子歆时,杜励鹏的第一个想法。虽然看起来舒子歆非常之正常,开门,请他坐下,和他寒暄了几句,还请他喝咖啡,一点点都看不出可怕之处。 
但杜励鹏认识舒子歆已经足足有二十年了,眼前的舒子歆,他确信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虽然他正在泡咖啡,手很稳定,表情也很平静,但杜励鹏却注意到他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与修长颈项处绷紧了的肌肉。 
“知道魏夜檀出事了吗?”接过咖啡杯,杜励鹏在心里叹了口气,封轲找他的时候已经稍微提醒过问题的关键,所以,还是由他来直接指出主题的好,“我来的时候,组织部也已经收到相关情况汇报了,想不想听听看?”还好他已经调回组织部任副部长,否则还真的不能及时知道情况。 
“说吧,”舒子歆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那边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颅内出血,深度昏迷,淤血压迫到了神经,可能会……”说到这里,杜励鹏也不忍心说下去了,魏夜檀是那么样一个勤政爱民勇于进取的好干部,谁也不想看到他出这种事。 
“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是不是?”舒子歆望着咖啡杯,坐在杜励鹏对面的沙发上,神情阴郁而语气平静,仿佛这几个字已经在他心里重复又重复地翻滚过千万遍,“我已经打过电话问过美国的脑外科权威赫顿教授,知道这种后脑受到撞击造成颅内出血演变成植物人的几率很高。” 
杜励鹏心中一凛,他知道舒子歆与魏夜檀是极好的朋友,但他没想到魏夜檀出事舒子歆会变成现在这模样,强笑一下,他试图开解,“我知道……” 
“你不知道!”舒子歆一口截断杜励鹏的话。 
“我知道……”杜励鹏再次努力。 
“我都说了,你不知道!”舒子歆的表情越发地阴郁,直楞楞地盯着杯子里深褐色的液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了?”两次被近乎无理地打断话头,本来心情也不好的杜励鹏也有些火大了,“我知道你和魏夜檀是好朋友,但这种事谁都想不到,我已经打过电话问过当时在场的锦阳地委副书记了,他说当时魏夜檀是一个人悄悄地在去休息前再去察看一次堤坝的,所以没有人跟着他,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大家已经是尽了全力去救了……你倒想想看,魏夜檀是什么样的人?在他面前有孩子掉进大水,他的第一反应会是不跳下去吗?他是英雄!你要知道这一点!你是他的朋友,你该为他自豪,而不是……” 
“我不是他的朋友……”舒子歆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机械化,但这样的声音具有那样巨大的迫力,竟将激动的杜励鹏也压制住了,他抬起头,平静地、深深地看进杜励鹏的眼,杜励鹏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怔怔地听着他述说,“我是他的爱人……我是他唯一的爱人……当然,他也是我唯一爱着的人,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在打内退的报告?他本来答应我明年就和我一起去隐居,去看这个世界……我不怪他,我真的不怪他,你说的对,他就是那个脾气那个性格那样高尚的人,有孩子在他面前被冲进急流,他不可能还有其他的想法,一定会跳下去的,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做错……你不知道……”舒子歆突然抱住自己的头,象一头受了伤的豹子般地嘶吼出声,“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 
被“舒子歆与魏夜檀居然是恋人”的事实震得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杜励鹏完全是出于直觉本能反应地追问,“那你到底在后悔什么?” 
“我本来可以在那里的,我本来完全可以在那里陪着他……如果我不要到北京来参加什么企业家峰会,参加什么访谈节目,我本来早点赶到那里去的,如果当时我陪在他身边的话……跳下去的就应该是我而不是他了……” 
“那现在你就会躺在病床上!还是你要告诉我如果是你的话你就不会被那根该死的木头撞到?你到底在说什么蠢话!魏夜檀受伤绝不是你的错!”被舒子歆的古怪逻辑吓到,杜励鹏也忍不住大吼出声,企图用力地敲醒舒子歆让他不至于去钻牛角尖,“我不管你和魏夜檀是朋友还是情人……”说到这里,杜励鹏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居然并不觉得舒子歆和魏夜檀是情人关系有什么不对,“现在魏夜檀已经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知了,你该做的绝对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难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有多后悔?” 
 
这是个山上埋藏着世界上最美丽的大理石的城市,但当时呈现在我面前的,却是惊人的……不、确切的说该是骇人的贫困。 
有的农民家里仅有的就是三间土房一张炕,一家七口一共只有两条裤子,十七岁的大闺女没有裤子穿只能躺在床上;有的农民家里生了六个孩子,一家九口人却没有一个小学毕业,学历最高的人也不过读到小学三年级勉强会写自己的名字;有的农民家里年年粮食不够吃,年年到了冬天就得出门走远路逃荒,为的是乞讨一点粮食和钱好让一家人吃饱肚子撑过青黄不接的冬春时节;还有的农民,一辈子没吃过白面馒头,没见过五元十元的人民币长什么样……我还记得,生产基地开始正式运转时在鹤顶山市招的第一批工人,他们能在食堂里吃到白面馒头白面挂面时眼里的惊喜,第一个月领到几十元工资时拿着新票子浑身发抖的模样…… 
但这里的农民的精神并不麻木,事实上,最初给了我信心的是一场农家的婚礼,我看到穿着崭新的红布棉袄的新娘子和蓝布褂子的新郎双双胸口处戴着大红花,羞涩地低垂着头接受乡亲们的喝彩和嬉闹,放得震天响的鞭炮,难得地浮着油水的餐桌,欢笑着打闹着的人们,那一双双闪烁着生命活力与喜悦的黑眼睛在阳光下闪耀……贫穷,并不能消灭他们对生活对未来的希望和向往。 
而只要民众还没失去希望,无论现状怎样都不会太可怕。 
更何况,鹤顶山市还有幸得到了一位名叫魏夜檀的市长。 
我第一次见到魏夜檀是在襄江边的一个贫穷的村子里,连我这个到鹤顶山市没几天正在到处踏勘的外乡人都已经知道,如果说在我的眼里鹤顶山市简直连市政府都是破旧不堪的话,那这个叫杨家角村的小村子在鹤顶山市的当地人看来也是穷到了极点了,但我却记得,在那一个落霞满天的黄昏,一身浅灰色中山装的魏夜檀,背上背着一袋苞谷面走进一栋用泥土和茅草草草砌就的茅屋。 
我后来才知道,那是杨家角村里一个无儿无女的孤老太的家,直到她去世为止,魏夜檀照顾了她整整六年。 
后来,作为兆恒集团在鹤顶山市的负责人,很自然地,我和魏夜檀就熟悉起来,刚认识的时候,他最烦恼的,就是市财政的紧张状况,紧张到什么程度呢,堂堂市长,却拿不出一点闲钱来整修小学中学,给公办教师发工资,最好再能给民办教师发点津贴,还有……那更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了——给鹤顶山市修几条像样的,能跑重型卡车的公路! 
我一边听他偶尔这么说,一边忍不住就想告诉他——其实,兆恒集团本来就打算在这里投资造公路的,但我终究忍住了没有说,毕竟我只是一个生产基地的负责人,总裁又马上就要来了,我可以请总裁舒子歆决定,却不能乱开口许诺什么。 
修公路的事,很快就办到了,到鹤顶山市的第六天,我的学长也是我现在的上司舒子歆就很爽快地答应了出资修公路,而且,后来还答应从兆恒集团的慈善固定开支里拨款改善这里的农村小学的教学条件。 
我的学长,也是兆恒集团董事长兼总裁舒子歆,他是一个非常能干非常有魄力非常讲朋友情义但又公私分得很清的人,他确实一直在救助需要帮助的人方面从不吝啬,但是,这一次他的反应让我觉得很奇怪,他似乎……似乎非常热切?热切得……让我心里忍不住要犯嘀咕…… 
但舒子歆很快就离开了,他是个大忙人,而我在鹤顶山市也有数不清的事要处理,所以,很快地,我就把我的那点儿嘀咕给忘记了。 
但是,没过几个月,某次与魏夜檀在邮局里偶遇让我心头疑云又起,鹤顶山市内一共只有一个邮局,去邮局填包裹单拿信发电报什么的总会遇到个把熟人,再加上那个时候我和魏夜檀已经很混得很熟了,不免对捧着一个大包裹微笑着正准备走出邮局的他远远地多看了几眼,确切的说,是对那个包裹多瞄了几眼,因为我早就听说过魏夜檀在国内没有任何亲人,见他微笑得那么满足那么开心,我还以为那是他的女朋友寄来的爱心礼物。 
 
一瞥之下,我却是吃了一惊,那包裹上面除去邮局方面的各种印戳标记,所填写的收信人姓名地址之类,那一笔字迹,铁画银钩极其遒劲,分明正是我极眼熟的舒子歆的字体,说起来也并非我擅长书法,实在是海外华人圈子里极少有象舒子歆这样写得一笔好字的人,故而印象特别深刻。 
舒子歆在给魏夜檀寄包裹?离得实在有点远,我又不好意思凑近去从魏夜檀手里拿过包裹仔细端详,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决不寻常,也许,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直觉,实在是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魏夜檀,要知道,他虽然比我大不了几岁,而且长得算得上清俊,但也许是因为身为一市之长的原因,总是见他冷着脸,眉梢眼角都带着沉静肃穆之色,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能露出那样单纯喜悦发自内心的微笑,象一个小孩子拿到了最心爱的礼物一般的快乐…… 
我很想上前去和魏夜檀打招呼,顺便打听这个包裹的来历,但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是不是真的是舒子歆在给魏夜檀寄东西,那都是他们两人的私事,好奇心重到去打听人家的私事,似乎不是一个好习惯。 
这件事在我的心里留下一个疑团,不过,我并没有把我的疑惑和任何人说起,我只是偶尔在碰到魏夜檀时,会突然想起这回事,暗暗好奇着,舒子歆为什么会那样亲自封一个包裹寄给他,怎么看,象舒子歆这样的人和象魏夜檀这样的人……他们都不该在私人关系上有所交集才对…… 
我的想法是错误的,而且错得很厉害,但当时我并不知道。 
我是一个迟钝的人,所以,真正发现异样是在某个深夜里,那时候我已经躺在被窝里做着好梦,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我着实地吃了一惊,睡眼蒙胧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响起的,是舒子歆焦急的声音—— 
“你给我找个好的厨师来,马上!” 
我被他的焦急震住了,于是,什么也没问,翻身穿好衣服下床,乖乖地帮他去找一个老实负责菜烧得又好的厨师……后来才知道他不是要找厨师,而是要找一个厨师兼管家,来帮他照顾他平时照顾不到的魏夜檀。 
于是我知道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正在悄悄发生,奇怪的,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和反感,虽然我曾经认为,象舒子歆这样的人和象魏夜檀这样的人,他们不该在私人关系上有所交集。但是,望着窗台上在晨光里悄悄绽放的一丛火红的杜鹃,谁,能阻止一朵花开? 
他说这话时,我们正面对面地坐在房间里,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阳光很好,舒子歆说话的时候,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郑重,“请代我照顾他!”他只说了这六个字,他没说明那个“他”是谁,我也没问,有些事,并不需要说明。 
我从来没想过舒子歆会爱上魏夜檀。 
就象我从没想过我会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午后接待一个头发上还滴着水的女律师,还在洗耳恭听她的一番慷慨激昂之后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是的,你永远不知道爱情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它会和谁一起来,但只要你全心地拥抱它,它会送给你满满的幸福和快乐。 
是的,爱情是那样的使人快活。 
虽然,魏夜檀的快乐藏得很深,他只是偶尔会在以为没有人注意他时恍惚地望着远方淡淡的微笑;他似乎是不经意地在我面前问起舒子歆,没什么重要的话,只是问起的频率却高达每月两次;我经常在邮局前看到他抱着包裹或者拿着航空信封的身影,我真奇怪,为什么偌大的鹤顶山市里就没一个眼尖的人看到他耳根后泛起的红晕?他曾经向我抱怨,舒子歆让我转送给那只胖乎乎的阿猫的猫罐头害得阿猫每天都眼巴巴地望着门外而不肯吃家里的普通猫食,抱怨的语气里,三分嗔怪却有七分心喜,附带说一句,后来舒子歆专程托运了两箱猫罐头来,于是那只本来就壮实的阿猫彻底就被养成了一只完全可以和加菲猫媲美的鹤顶山市第一肥猫(正好它的皮毛也和加菲差不多颜色花纹)。 
 
但显然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怒吼过后的第二天,舒子歆已经赶到了鹤顶山市,而同时,让魏夜檀撞得头破血流的现实却也发出了谁都没有事先预料到的变化,刘昌明的刘家天下在鹤顶山市的赫赫权威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数万群众发自内心的强烈呼声足以让乾坤扭转。 
我从来没有那么真实地看到民心,才知道魏夜檀,这个似乎是孤独一人挑战风车的骑士,他的身后其实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支撑。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魏夜檀很快得到了自由,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升任鹤顶山市市委书记,我听着高音喇叭宣布这一消息时象过年一般响彻整个鹤顶山的鞭炮声,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我不知道魏夜檀知不知道在他的事件中舒子歆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不过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爱情会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付出,但不是一定要得到很多才能确认彼此之间的爱情。 
接下来,是一次传奇式的英雄救美,一次不可思议到了极点的事件,至少我听了全过程以后只能怀疑那两人之间一定有某种我无法了解也无法理解的神秘心电感应,而且,我确定,他们两人一定都觉得这次受伤十分值得。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被歹徒袭击受伤住院手上头上还绑着绷带的人能象魏夜檀那么快乐,虽然他总是冷肃着脸,漆黑的瞳眸里也总是闪烁着沉静得有些严厉的光。他的快乐象冬季流淌在厚厚冰层下的河水,虽然很难为人察觉,但却确实是在人类的视力范围之外流得那么欢快。 
因为,我也从来没见过那么快乐的舒子歆,虽然同样是打着绷带离开鹤顶山市的,但他那种洋溢在眉梢眼角遮都遮不住的喜悦和幸福,那种巴不得我去问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布的得意与骄傲,那种即使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时也忍不住会飞扬起来的语气…… 
爱,原来可以如此美丽…… 
真的,就是从那时候起,我真正发现,原来,爱可以是那样纯洁那样超脱那样无功利性的一回事,剥去了身份地位性别种种差异,仅仅留下两个高贵的灵魂彼此吸引……多么令人羡慕且嫉妒的感情…… 
明天,就是我的婚期,站在上海某幢线条流丽的大楼的顶楼,我凝望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今年,是1996年,我所亲眼见证的那段美丽爱情仍然悄悄继续……虽然他们要到四年以后才能拥有我明天的幸运,一念至此,我忍不住,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蕙,我爱你,” 
“啊?…………我也爱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就觉得,我真的很幸福,还有,谢谢你!??
 
  “可是子歆,”主人弯下腰,一边抚摩我的头一边温和地开口道,“乐奇可是一条优秀的导盲犬,你不能把他当普通宠物养啊。再说,你也好多天没去公司了,今天就让乐奇陪我去医院好了。” 
  我欢叫一声,伸出舌头去舔主人的手,逗出主人的微笑的同时也不忘得意地睨二号主人两眼,哼!主人说得再对也没有了,我可是堂堂导盲犬,有证书的,怎么能把我和那些没用的宠物狗相提并论!哈哈哈,我今天一定要彻底行使我的职责,好好地把主人带到医院再带回来! 
  “什么导盲犬,让你跟着一条狗走路我不放心!公司那边你不用担心,没什么比你更重要了!再说,天渐渐冷了,我们还是开车去吧。”二号主人拿着一件大衣让主人穿,动作很温柔,但说的话很过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我终于忍耐不住大叫起来,我可是导盲犬啊,什么叫让主人跟着一条狗走路你不放心?你把我的专业置于何地? 
  “乐奇乖,”主人安抚地在我背上来回摩挲,“可是子歆,你既然不放心我带乐奇出门,那你何必还非要让我有一条导盲犬?” 
  就是就是!我抬头瞪向二号主人,我虽然是狗,但我也知道,二号主人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厉害的人物头脑一定不坏。既然他根本不放心我带着主人出门而非要自己跟着,那他何必大费周折把我请回来?难道他的脑子进水了? 
  “因为我们的家应该有一只聪明懂事的小狗啊,你不是喜欢吗?”二号主人突然也笑了,笑得比主人更温柔,他蹲下来,摸摸我的头,虽然我很想不承认啦,但二号主人这种时候也是很让我喜欢的啦,“听说没有比导盲犬更聪明懂事的狗了。所以……” 
  羊毛地毯好软啊,我舒舒服服地趴在门口打了个哈欠,虽然我现在是一只完全不能做我的导盲工作的导盲犬…… 
  但既然我的主人们都温柔地抚摩我夸奖我是世界上最聪明懂事的小狗…… 
  唉,其实想想,我的主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复明的,那个时候我可就彻底失业了。 
  失业的感觉…… 
  啊,多么幸福啊。 
  注:啊啊啊,幸福是一只温暖的小狗……知道查尔斯·舒尔茨是谁吗?SNOOPY之父啊,就是《花生豆》的作者。 
  愿今天过生日的小甲永远象一只温暖的小狗那么心满意足地幸福。 
《在此守候》后记 
请,在心里给他们幸福 
————《在此守候》后记之一 
故事,是终于写完了。 
这个故事能够在不到一个半月中一口气完成,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整整写了九万多字才能完结,这也大大地超出了笔者事先的估计,本来以为这个相对简单的故事三四万字就可以搞定了。 
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诚然。 
《在此守候》既非悲剧,也非喜剧,而是一部正剧,笔者所叙述的,是一个在现实环境中发生的现实的爱情故事,爱情本身近乎童话,完全是因为相爱的两人罕有的高贵和纯洁,但爱情终究仅仅是爱情,它所能影响到的,不过是两人的情感世界,对现实中的种种,不会不能也不该有太多影响,会为了一己感情之私而放弃现实中所有责任的男人,也许是让大多数女孩子感动的情圣,却不能说是一个现实中值得敬重的有担当的大丈夫。笔者希望写的矛盾,是个人感情与社会责任之间的矛盾和妥协。 
因此,在这个想法支持下,就有了舒子歆与魏夜檀这样两个主角,在笔者看来,这两个人之间发生的这样一段对双方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已经达到了笔者所能梦想的爱情的完美极致,基本上,一个爱情故事是否足够完美,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前提是,完成这个故事的双方是否首先是足够完美的人,只有两个大写的人,才能成就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这篇文章粉不错的,不过看的出来作者是那种非常严肃的作家,真实平凡中的浪漫。看到两只在病房里互相表白的时候,还有在煤矿里那段(汗!都是这么米情调的地方)真是让我心疼。。。
是华亲稀饭的文。。。。亲可以看看
 
看!!!
就看!!!!??
 
偶比较喜欢作者大人的《狭路相逢??
 

偶去找来啊
等等
 
嘿..阿布超速度!~~BO一个~~
HOHO~~
 
汗!米想到希音和心檀还真是一个人!
可素,偶怎么看着这两篇也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大家表打偶哦,偶素觉得《狭》和这篇比起来,太小白了的说。。。
小爱拉住暴走的圈圈布。。。。
小龟迅速爬走。。??
 
4、 充满爱和希望的笔触。确实是爱和希望支撑着这个远称不上完美的世界,就象有阳光的地方必定会有阴影,也不能因为看到了阴影就不相信还能找到光明。可惜,耽美的现实题材文中的爱要么就没有,要么就是强相授受,而且,爱的视界狭小到只容得下自己,没有国家,没有人民,没有父母,当然,也就更没有对这些的责任。古人说,天地盖载之恩,日月照临之恩,国家水土之恩,父母养育之恩,在耽美里,这些恩情要么就象不存在,要么象银行坏帐一样,存在但一笔勾销,人人的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说老实话,作者似乎就是为了要让读者看了心情压抑找不到希望才写的,文笔越好,希望也就越小…… 
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我们脚踏的大地,我们头顶的蓝天,我们沐浴的阳光月光和星光,是父辈辛勤的劳作,是母亲唠叨的叮咛,是高考前的累死累活,是毕业后工作中的种种受气种种烦恼……是一切我们天天感受的小小的幸福、小小的痛苦、深深的愤慨和深深的无助,还有……不可以忘记的是永不会灭绝的人类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与希望,还有,夸父追日般的人类追求光明与希望的生生不息的努力。 
真正的现实态度应该是————哪怕上帝让我一生下来就落进黑暗,我也不会就此放弃伸出手去抓住哪怕一缕阳光的努力。 
咖啡馆里的密谋
——《在此守候》后记之三 
某日,风和日丽,气候宜人,某家环境清幽的咖啡馆里,三个无聊的女人展开某隔两个礼拜就进行一次的下午茶聊天活动。聊天主题——无题。
风过无痕:啊,最近真是无聊啊。
风色:啊,最近真是无趣啊!
希音:小姐,给我一杯冰巧克力卡布其诺,不要肉桂粉,谢谢。你们怎么又无聊无趣了?
风色,扳手指:最近,没有八卦、没有吵架、没有踢馆、没有好的文、没有好的评论,连稍微说得像样一点的谬论都没有……真是让人沮丧……
希音:有那么糟吗?(暗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风过无痕:差不多啦,你没见我多么勤劳……全都是给逼的!
希音:逼的?
风过无痕:没有好文看啊,只好自己写了……
希音:自力更生?这可是美德啊,一定要发扬发扬再发扬,比如你那篇写小气鬼的文,什么时候能交出来?
风过无痕:………………别闹,我现在在赶古代文的潮流…………
希音:…………我喜欢那个小气鬼的故事…………
风过无痕:你别说我,你最近怎么不写?
希音:你怎么知道我不写?
风过无痕:你不就是生命不息挖坑不止吗?怎么最近连坑都不挖了?
风色:就是啊,良心发现了?我都被你坑习惯了?
希音:最近受了点刺激……
风过无痕:什么刺激?
希音:现实主义文的刺激啊……你不知道最近流行现实主义路线吗?
风过无痕:最近流行现实主义路线?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看风色),风色,你知道吗?
风色:好像……有听说过?不过那不是几个标榜同志文学高雅品位的站点的一贯特色吗?希音你又不是以前不知道,怎么今天刚刚受刺激。
希音:谁让最近实在没文可看,我翻到了几篇所谓现实主义经典巨作……
风色:写得很糟?
希音:算了……我还是别说人家写得不好比较好,省得让FANS们跳起来和我拼命,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一定会跳将起来大叫道——这个专门惹是生非胡说八道的希音,自己只会写写半红不紫半紫不黑的小白文,居然敢大放厥词攻击现实主义经典……姐妹们,扁她!
风色:你反正又不怕。
希音:我又不是受虐狂,干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人愿意认为只要主角是个出租车司机,环境放在北京就是现实主义经典,那就让他们那么认为好了,反正我只要确信我今天乘出租车去找痕痕,痕痕和我不会为了出租车司机争风吃醋打破头就对了……
风色:………………
风过无痕:…………………………||||||||||||||||||||||||||||||||||||||||||||||||||||||||||||||||||||||||||
希音:你们两个干嘛这么盯着我,那个情节又不是我想出来的。
 
果然好文啊!!! 
想不到是一个小白文作者写的吧??? 
嘿嘿,偶给你搬个后记过来,看看你就明白了哦! 
还有个番外哟??
 
偶还素不能理解,作者怎么这么双面。。
不过偶还真素不稀饭那篇《狭》,那个雷也小白的太过火了的说,和文开始的严肃形象严重不符(MS和他妈一样双面)。。
还素这篇好啊。。。虽然是一个妈生的,难道这篇是基因突变???
54圈圈布已经红里透着白、白里透着青、青里透着蓝的调色盘脸。。。。
我快爬。。。快爬。。??
 
好东??
 
很好的文,一对出色的男人,有朝气有理想有冲劲??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1]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浅浅寂寞 最新文章
当冷酷遇上冷漠 BY :炎
绝 BY:午夜深蓝
清萍结绿番外篇:玲珑配by niuniu 好文~~~
《我的同性恋人》又名《银色的妖怪》BY 邀月
路漫漫其修远 BY 月下桑(solongati
《成智者交易》修正完结版 by 凌影
好细菌,坏细菌 by Ben
大卫诗篇 BY 孟来 (音乐家与元帅的命运交响
关于爱情,我们了解的太少 by 小小艾(校
转个仙魔番外 应该是没看过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7-12 15:08:53  更:2021-07-12 15:18:06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