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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寂寞]玩票儿 BY 荒菲 (鳄鱼同学强烈推荐&#[第1页]

作者: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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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
 
№1 网友:小草草鳄 评论:《玩票儿》 打分:0 发表时间11:2008-05-24 22:54:08 所评章节: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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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留大人的一切权利,望大人同意
谢大人
作者回复:
本文一月后转载请随意。
 
作者大人JJ专栏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00119
 
文案
一个关于相遇、毁灭、分离,直到最后的获得救赎的故事。一切的一切在结尾处会变得平静淡然,就像他们最初相见的时候,爱情与伤害还都没有开始,所以能够在未知的幻想之中重构所有希望。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天很晴,风中有树的清香。街道上人声嘈杂,行人欢快的脚步永不停歇。整座城市被天空映成清浅的蓝色,自由美好。空气之中有熟悉的夏日气息,温暖明亮。
他静静出现在我的面前,秀气的脸上沉默淡然。没有痛苦,没有伤口,没有爱情,没有期许。
只有相遇,只有初见。”
最终他们会回到最初的相遇之中,用最完整的爱情,保护他们所余下的所有时光??
 
"你吃药了?"
我没回答,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他把剩下的药扔进垃圾筐把我拽起来推进客厅。
他买了宫保鸡丁西芹百合西红柿鸡蛋汤。我走过去坐下,他从厨房拿出碗和筷子走过来扔桌子上,自己坐在我旁边头往沙发背上靠。
我打开电视盛好饭埋头苦吃。他就这么半躺在沙发上没动静。我吃完一碗米饭转头看一看他,明显已经睡过去了。
我把电视声音关小继续吃饭。透过电视的反光我看见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臃肿的眼睑。有点撑但停不下来。在我准备把最后一碗鸡蛋汤喝掉的时候他醒过来伸手掏烟。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把碗放了。电视里在演动物世界,他坐在我旁边抽烟。我们两个眼睛都盯着电视,没有半点想说话的意思。
僵持十分钟。我站起来把扔在客厅的裤子穿好走到门厅换鞋。他还在抽烟看电视连姿势都没有任何改变。我的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打开大门走出去,在门口用手抹一把脸站了站,抬腿下楼。
回去看见卫普叼根烟练吉他,看见我像看见鬼。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右脸肿得一点不对称。
我关了门过去坐床上掏出根烟塞进嘴里,他继续延续目击鬼怪的神态。
我不耐烦了。"干吗?"我没好气瞪他一眼。
他看看我,傻X似的摇摇头,继续弹他的吉他。
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湛蓝的天,有几个五彩风筝越飞越高。我抽着烟静静看着它们随风摇摆。耳边是卫普断断续续的吉他声,混着宿舍楼下过路女孩的谈话声,脚步声,房间里金黄的太阳光,还有后来加入的卫普小声的胡乱哼唱。
我梗着脖子继续看窗外蓝丝绒般的天空,它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就像昨天晚上之前的那个白天。那时候我还在拖着一包黄碟蔫不拉叽的往宿舍走。阳光很好,照在我的眼睛上,明亮又温暖。
在那个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间里,天空也是同样如此。
晚上卫普他们在礼堂演出,我跟糖葛去抬鼓架子。我一路没怎么说话,卫普和糖葛也没什么要跟我说话的意思。装好音响我和糖葛站到后排看演出,主唱换成一个瘦高女孩,理个男仔头穿一身黑衣服,不仔细看还以为真是个男的。表情冷漠声音轻透,如同夜空。
看到一半我出去蹲在门口抽闷烟,糖葛没出来继续盯着女孩看。我抬头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明亮星光,心里莫名感到空荡。
我没再去摆摊。我不想再碰上他。一连几天都呆在琴行里练架子鼓,门口也经常路过几个巡警,我一次都没抬头看过。
卫普说他认识了几个警校毕业的混混,在隔街局子混日子。他们都知道李革非的事,他老爸是总局局长后台特硬,上上下下都看有点知道他是个同但没一个敢惹。本来他不在这条街上混,之前好像出过事被他老爸压下去在家蹲了几个月,前几天刚复职。
他们都知道我在李革非家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回来穿的还是一条整整大一号的黑色短裤。
他们什么都没问我,我也什么都没跟他们说,我们还是好兄弟好哥们。只要我不再见到这变态同x恋,一切马上就会过去并且不留任何痕迹??
 
在我延续这种想法一直到第七天,从琴行回来准备去老孙店里淘碟的时候看见穿着黑色警服的李革非正正朝我走过来。
他旁边跟着个同伙。我看着他没停脚步。在我就要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开口说话。
"晚上有事没?"
同伙已经迈了脚先往前走。我斜眼看看他,他的脸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在跟空气说话。
"有事。"
我不耐烦的撇下两字准备继续往前走,他却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有点离谱。
"十一点我到你校门口,不来咱局里见。"
说完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松了手拐过街角。我看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他ma的我现在又没摆摊他凭什么抓我,还他ma局里见,我他ma的是被吓大的?
我掐了烟摔到地上继续往前走,旁边的小妹妹都躲开我绕着走。我现在表情凶恶心情焦躁只想找人打架。眼看着到了老孙的店门口又看见几个女的叽叽喳喳围在大幅海报旁边,顿时莫名焦躁掉头就走。
心里乱成一团麻,天黑下来又开始刮风。我抬头看看被云层挡住的月亮,一瞬间找个柱子撞死的心都有。
在宿舍来来回hui烦躁了两个钟头之后最终我决定十一点整出门口等他,学校到了门禁时间里面基本没人。约摸过了两分钟他走过来,穿一件灰色衬衣外面套了件黑外套,抽着烟走过来抓着我的手到路边打车。
我甩了手没看他,他也没理我车停下就把我往里一推。"钟楼影城。"他跟司机说。车子启动他就摇了窗继续抽他的烟,我一直扭脸看窗外不搭理他。他身上有一股洗衣粉的香味,跟他床单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在触摸到他的气息之前,我确信我已经全部忘光。
到地方下了车,看见影城上挂着牌子写红白蓝专场。他拽着我的胳膊往里走,在门口掏出两张票剪了,拿着票根直接进场。
他弄了后排包厢的号。我跟着他走进去里面一面漆黑。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什么都看不到没法甩开。
找到位置他把我推进去坐下,自己出去买红茶。我看着已经开演的冗长镜头,想抽烟又不能抽,只好窝在角落独自面对黑暗。
随着亮光我看见他的影子走过来。随着蓝光他伸手递给我一瓶红茶,我说不想喝接了放在旁边。他没说话坐下来眼睛盯着屏幕,我用余光看着他的脸随着光影出没在明亮与黑暗之间,又熟悉又陌生。
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左手。
他的手很温暖,干燥而轻柔。
所以我没有甩开。
他把我拉过去躺在他腿上,脸压下来堵住了我的嘴唇。
熟悉的烟草味道。甜蜜的红茶气息。他的眼睛他的手。他温暖的身体与嘴唇。
我闭上眼睛。心里瞬间成了个孩子??
 
他抬起头继续看电影。我躺在他腿上闭了眼睛。他的手抚摸着我的锁骨,轻柔得像鸟的羽毛。
我进入梦乡。
被他拍醒的时候我看见他往下看的眼睛,发现他竟然是个内双。从仰躺的角度看他的轮廓,比起平时要显得清秀一些。
我坐起来揉眼睛,他收了红茶瓶子掏出根烟叼在嘴里拽我出去。电影还在演旁边有人骂他,我被他拽着东倒西歪的往前走,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干嘛。
出了影院门口我看见市中心的大钟楼上显示凌晨四点十五。他迫不及待的把烟点了狠狠抽一口,拉着我走到旁边还在营业的便利店??
 
他推了门在门口冰柜前面站着,一脸纠结的看着里面的各式雪糕。我好笑的看着他,卖雪糕的小女孩也乐呵呵的看着他。他一脸便秘犹豫了半天挑出俩巧乐滋递给我一个,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一把零钱扔柜台上然后拉着我出了店门??
 
没月亮,星星就开始耀武扬威。我多少年没这么??
 
逼的看电影吃雪糕看星星了,今天跟着变态把这矫情事全部干了一遍??
 
老孙皱着眉头看卫普,半天不说话。我知道他害怕卫普一跑货钱回不来,毕竟都快毕业人心惶惶,卫普如果要货肯定是大批的。不过我们几个四年过去在老孙这起码砸了有几万张碟,光我一人就弄了五千多张,按理说他赚得也不少。
糖葛看看老孙掐了烟把旁边的纸笔拿过来打欠条。老孙一看,面子上也过不去,直接扯了笔扔掉烟让我们进库房。
我们三凑在一块一张一张的挑。我想起刚上高中那阵丽声里面仅有的几张原盘,还都是特别出名的。那时候只认识科特科本收音机头劳瑞德小红莓这几个,小地方根本没几个人愿意听这些。唯一能买到的杂志只有通俗歌曲,丽声里边有时候偷偷摸摸摆几本音乐殖民地朋克时代,还要趁着人少的时候往架子上摞。
卫普在旁边几张姓守呛都被他跳过去。我知道,他是在跟sid告别。
糖葛挑的全是民谣。我知道他喜欢卫普的新主唱,那女孩喜欢民谣所以他想好好跟她告个别。
转眼四年就过去了,我们几个浑浑噩噩一事无成。我在门口摆摊认识一帮流氓同好,卫普跟着我一块混琴行玩乐队。糖葛王炎都是摆摊认识的,他们俩大二时候一块退了学,在琴行给人卖琴晚上跑场子,一直也就这么混过来了。
过完这个冬天,我们就该各奔东西。
三个人挑了七十来张,合计一千来块。老孙的表情有点尴尬,他原来以为我们最起码要弄个四五千。挑完了碟几个人坐一块矫情怀旧,老孙说他想起来我们刚上大一那阵儿,他的店还很小正对着我们的宿舍口。我和卫普去几回跟他混熟之后他一进货就站在大街对面喊我俩。那时候一般我都在,卫普总在琴行捣鼓音效,我就拿着生活费直奔老孙家,把该搜的全部搜完荷包就瘪了。老孙边说边笑,说我跟卫普糖葛和王焱是公大碟狂F4,远近闻名人尽皆知。
我们几个跟着他一块笑,也骂他是黑点老板臭名远扬,碟一等一的全宰人也是一等一的黑。只是我们都知道他宰的基本上是古典爵士蓝调,对于我们这帮人他是从来不宰的。
就这么一直聊到天黑,各自散伙。
我跟卫普拎着袋子默默往学校走,糖葛给王焱打电话叫他出来喝酒。我看着糖葛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曾经的碟狂F4马上就要全部散伙了。
卫普最终没心情跟他俩出去喝酒,他们弄几张碟杀回老孙的酒吧。我跟卫普傻不啦叽的提着袋子走回宿舍,一路上不说话只抽烟。
月亮有点大,照得人心烦。
上了楼卫普拿出钥匙开了门,我跟着他走进去之后他忽然回头盯着我。
"格子,你跟那警察真的假的?"
我看看他,偏了脑袋没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卫普算是我最好的哥们,我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承认自个被警察上了。
卫普走过去把碟包放了,坐在床上看窗户外面。
"你自己注意点,别搞得人都知道。"
说完他脱了鞋子搭条毛巾进卫生间。哗哗的热水声让我想起他的脸。
我烦躁的闭上眼睛。
我们的最后一摊直接摆到舞台上。卫普的告别演出糖葛王焱全部过去调音效,我在碟摊旁边蹲着抽烟,主唱红子过来王舞台边上一坐,挑出张极地双子星放进碟机。
离开演还有半小时。我们楼上的哥们全都过来捧场,尽管他们平时根本不听这些。渐渐会场坐满了,卫普面面红子泡泡全部走到舞台上,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开场。
卫普的吉他声如同流水,加上泡泡单调低沉的贝司和面面急而短促的军鼓压底,红子穿一条黑裙子低着头站在舞台中央,旋律压抑得令人窒息。
红子的歌声飘起来掩盖住了所有湮没的压抑。她刻意模仿的声墙唱腔如同天空。卫普站在舞台的右侧背对观众双腿颤抖,面面整个人埋在鼓架后面力道大的差点敲破底鼓,只有泡泡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舞台的阴影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王川民把我又往旁边拽了拽,墙边一家突然打开音响的甩卖货场彻底淹没了他们谈话的声音。我无奈的从口袋里磕出烟塞进嘴里,看着乐乐百无聊赖的从车里出去朝我们这边蹦过来。
他们大概说了有十分钟,与此同时乐乐告诉我吴少家里有钱有势但已经不再承认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他是个少爷但其实是个穷鬼,全部家当只有一辆卡车,在老城区租了间平房住着,平时帮人跑货送东西什么的,倒也过得滋润。
说完了吴少喊一声上车,我们三个就走过去往车上挤。最后实在挤不下要出去两个坐在后面,乐乐义无反顾的把脸转向了王川民李革非。
李革非认命的往后走,王川民可是一百个不情愿。我一陌生人看到这阵势赶紧跟着李革非朝后走,乐乐喊我我只能跟他笑笑。我可不想跟一帮陌生人挤在窄小的卡车座位里,更何况吴少的眼神我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
其实说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和李革非太过相似。也许只是因为他一脸凶悍生人勿近的表情。总之我不愿跟他离得太近,仅此而已。
吴少叼着烟走过来把车后面的帐子拉开,翻出两块红色毯子扔给我俩,再没多看一眼回前门上车踩油门。李革非把毯子垫在底座海绵垫子上让我坐下,他自己紧挨着我用另一块毯子把我们裹在一起。
夜风吹过,帐子挡住了大部分的寒气,他的体温缓慢的侵入我的皮肤,温度刚刚好。
我靠在卡车车头看着夜晚城市,霓虹灯光各色路障,摩天大厦车流不息。这是个机械冷漠的繁华空城,白昼间如蚂蚁般来来往往的拥挤人潮已经全部消失不见。星空明亮而冷漠,永恒沉默万年不变。我们坐在一个算不上舒适的卡车后座里,全力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晦暗城市。
像是在做梦。我坐在陌生人的卡车后座,与他亲吻拥抱。夜风轻轻掠过耳边,微微的寒冷抚摸着皮肤并接连刺激着神经。整个世界仿佛并不存在,所有现实已完全化作轻风一片。
我伸手抚摸着他硬而杂乱的头发,默默感谢着这个美丽而又悲伤的世界。
我所想要拥有的全部,已经都在这里了。甚至不用我伸手去取,也不用我做任何解释。它以如此完美并且脱离现实的方式到来,甚至让我产生了某种恐惧。
我害怕以后再也不会得到了。我害怕我现在已经挥霍得太多了。我害怕这些幸福随着不停流逝的时间一去不复返,永永远远不再回头。
吴少带着我们到了海边,乐乐兴奋得冲下车跑向沙滩。月亮又圆又大照亮了海的潮汐。李革非把毯子掀了拉住我的手跳下卡车,一步一步走上柔软黑暗的夜色海岸。
潮湿的海风吹过我的眼睛我的头发,像母亲温暖的双手。吴少还是靠在卡车旁边默默看着潮汐起伏,李革非轻轻牵着我的右手低着头去寻找乐乐一路留下的凌乱脚印。
王川民脱了鞋子在沙滩上坐下,静静看着东方将要出现鱼肚白的方向。我不知道现在离日出还有多长时间,我只希望太阳永远永远不要出来。这样我就能在黑暗之中抛弃自尊与思考,像个孩子一样傻里傻气的跟在他的身后,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让他轻轻握住我的右手。
我所想要的所有幸福,已经全部放在他的手心。
我知道,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会毫不犹豫。
所以我已经不用再去想以后的事情。不用再去顾及所有的过去与未来。
一切就停止在这里,连死亡都已无法将我阻挡。
我似乎看见他转过脸来,明亮皎洁的月光照亮了他清晰而悲伤的笑容。我低下头紧紧握住他温暖的左手,早已丧失了所有声响所有语言。
剩下的只有直奔脑中的海潮声。在耳边来来回hui起起伏伏。
它单调而炽烈的冲击着我的心脏。 一遍,
又一遍。
几个人在海边看日出,乐乐就差把裤子脱了跳进海里。吴少自己爬到卡车上面坐着,一边抽烟一边朝着天空看。王川民跟在乐乐后面不停叫他小心点,自己叫了半天却也跟着他把鞋子脱了往海里跑。
海天相接,阳光透过云层的间隙散射下来,形成一个个巨大的白色光柱。天空已被红色阳光全部侵占,橘色云彩遮盖点缀着,透出浅而透明的蓝色。海鸟高高低低若隐若现,让光线打得有些透明。海平面被温暖的碎光点亮,波光粼粼如同钻石。
沙滩很暖,如同他的体温。我走在被海水冲刷被阳光抚摸的细小沙粒上,突然感到困倦。我只想马上把他拽回家甩到床上一块睡过去,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阳光懒懒的打在我的脸上,年轻又美好。耳边似乎响起音乐,什么旋律什么词句。钢琴与吉他彼此往返自然结合,蓝天般清透净利。
吴少喊我们回去,我回头看见他拿着电话还没挂掉。乐乐火急火燎跑过去钻进前座不幸被轰出来,王川民看这阵势知道该他俩坐后面好好吹吹风了,所以认命的提着鞋子拽着乐乐爬上后座,拿着个毯子把俩人裹成一团。我和李革非钻进车门挤在副座上,听着吴少没好气地对着电话喊现在就回去他ma在门口等着,喊完了把电话往旁边一扔掐了烟踩油门,表情不耐速度火爆。
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吴少把我们全都带到他家。原来这所谓的平房就是一废弃仓库,足以跟别墅媲美??
 
"......等我忙完论文再说。"
他根本没听我说话,把我抱起来放进浴缸拧开热水。
"后天我休假去帮你帮东西。你自己先收拾一下。"
说完他拿出浴夜倒在我的胸口,用毛巾在上面轻轻打着旋。
"......你他ma是不是从来不好好听人说话?"
我不耐烦的把毛巾拽过来瞪他一眼转脸看瓷砖。
温水已经放好,他挺自觉的钻进来抱着我,让我帮他倒浴夜。
他的表情很温柔,有几分卸下冷漠的外壳。我看着他的眼睛没说话,拿过浴夜轻轻倒在他的胸口。
拿过毛巾之后突然发现,我已经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洗好之后我们互相帮对方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出门吃饭。大吃一顿之后我回学校他去防空洞找乐乐。他叼着根烟送我到学校门口再准备打车走人,我回宿舍准备好好补眠。
回去看见卫普趴电脑跟前聚菁会神跟看毛片似的,听见动静回头看我一脸惊诧。
我看他就是欠扁,所以毫不客气地上前敲他头壳:"看啥呢疯了?"
卫普被我敲得用手捂头,腾出一根指头指着镜子跟我说:"格子你自己去看看你那张纵郁过度的脸,我说你也该收敛收敛别让大家都知道......"
我补上第二敲让他闭嘴,拿起镜子之后确实吓自个一跳:我眼圈黑的可以跟熊猫媲美,并且附带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至于究竟这不可思议是何种属姓,我没办法解释清楚。
彻底没脸见人了。我过去开了电脑窝在桌子前面准备捣鼓论文开题,决定一两天之内不出去给自个丢人。搜了半天资料又突然想起来李革非让我过去跟他住,妈的还要收拾东西。心里一乱也不想弄开题了,直接滚到床上准备睡觉。
不幸的是挺尸十分钟后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只有懊恼的起来收拾东西。卫普看我收这装那的一脸疑惑,说格子你要跳楼啊?论文也不至于把你逼成这样吧!
我懒得理他拿出一张金属碟砸过去不幸被他逃掉。他跟着碟跑过去看封面,一看是金属马上不顾一屑的继续旁观我收拾东西。
"变态让我过去跟他住,没办法。"
卫普听了半天没说话,我收好了CD抬头看他,他过来装得跟摸小孩似的摸摸我额头,跟他ma傻X似的撇嘴摇头。
"这孩子已经烧得无可救药了......上帝啊您就甭管他了他已经完全自愿投靠变态了......"
我磕出根烟塞他嘴里让他闭嘴,"滚别在这碍事"。说完我推开他继续收拾书和衣服,他跟个傻子一样继续呆坐在电脑前面。
说实话我不知道卫普心里究竟怎么看我的,也许吧在他眼中我也成变态了。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连我都没办法阻止自己,又何况卫普眼中的格子呢。
把CD跟书全部收拾好之后继续上网搜资料,卫普弄出一张朋克塞进唱机,我俩谁都没再说话脸全贴在电脑前面。折腾到十二点全都困了,胡乱冲了澡连头发都没干全部上床睡觉。我很累,沾枕头差不多就要睡过去。就在我半睡半醒之中忽然听见卫普轻声叫我的名字。
这是他四年以来第一次叫我雷格,我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否幻听加幻觉或者根本就是做梦。
他见我没动静,翻了身没再吭气。倒是我忍不住不知道他哪根筋又他ma犯抽,在床上保持姿势五分钟之后坐起来翻出根烟塞进嘴里。
"我知道你没睡着。说吧什么事?"
我左摸右掏弄出来个打火机把烟点了,坐在床上等他说话。
在我快要坐成化石的时候终于听见他的声音。他背对着我面朝墙,声音闷闷的,非常欠抽。
"......我跟你也认识挺长时间了,从没发现你喜欢男人。雷格你说说,你对那警察究竟怎么回事?"
我抽着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就这么坐在黑暗之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在遇到李革非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男人,我也想不到自己会愿意跟一个男人亲吻抚摸上床直到高朝。在他之前我不是没跟女人搞过,甚至有一段时间还跟王焱一起吸过叶子,但是都不及李革非给我的感觉强烈。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发展太快,快到不像真的。卫普告诉过我李革非以前出过麻烦,眼镜男也告诫我李革非这人不简单,但是我没办法。这不是我第一次谈恋爱,谈不上他ma的全情投入死去活来,我只是觉得自个离不开他,就这么简单。
 
我抽完一根烟掀开窗帘看了看,还是一片漆黑。卫普发出轻微的呼噜声,突然让我觉得很温暖。
我抬头看看卫普的床,他总喜欢把一只胳膊伸出来搭到床沿上。他是我的好兄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的好哥们。只是我就要跟他说再见了,或者这再见也不只是跟他说,而是要跟我所有的过去说。
终于两眼皮打架。我扔了烟pi股滚到床上睡过去,手机打开就放耳朵边上。
一觉睡死过去连梦都没做,最后被电话吵醒。出乎意料是吴少的声音,叫我报宿舍号他们上来搬东西。
我说了几栋几号挂掉电话爬起来赶紧洗脸刷牙,起来一看卫普又不知道跑哪混去了。匆忙抹一把脸就听见吴少跟着楼管上来的声音,明显是在找门牌号码。我赶忙跻着鞋子把门开了再把楼管带过来的登记表填好,老楼管啰里啰唆的我才知道吴少装成我哥来提前接我回去,还故意把我说成身体虚弱回家调养,恨得我连着瞪他数眼,他只在旁边装作冷静的数这看那。
填完表送走楼管吴少到阳台上吹了声口哨李革非就扔了烟走进楼口。再看道他我突然有些发慌,我头发也没梳眼睛还肿着,这形象确实不怎么样。
李革非穿着件灰色衬衣黑色长裤走过来,正儿八经的像个外企白领。我看看他差点没笑出来,他倒是面无表情把箱子一搬直接往下走。
吴少看着我装逼的撇撇嘴,说你他ma不会刚起来吧?我没好气应了一声搬了个箱子准备往下走,却被他拽了让我先去吃饭。
说完他搬起我手里的箱子朝门口使了眼色,意思是叫我先下去吃饭。我没说话直接往下走,我确实饿得快找不着北了。
下去就看见李革非和吴少的旧卡车。李革非看见我有点恍然,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瞥了脸朝他走过去,他伸手顺了顺我的头发。
"我先去吃饭,呆会过来。"
他收了手嗯一声转身往楼口走,他的表情还是没多大变化,却让我觉得莫名难过。他好像是在依靠我。不过自己心里也明白,那八成只是我的错觉。
我以最大速度吃完饭回来看他们已经搬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衣服和书。三个人一人搬一个全部弄完,叫楼管来锁门交钥匙,在此过程之中卫普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我们三挤上吴少的卡车不到十分钟开到李革非家,看见乐乐在楼下亭子里坐着抽烟。我看见他心里有点乱,感觉李革非把这事搞得人尽皆知。不过乐乐倒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嘻嘻过来就帮忙搬东西,不过只捡轻的搬。
不到半小时全部弄完,李革非叫他们出去吃饭。我不饿他们也没逼我,让我在家先收拾东西。
等到一帮人全走光我才有机会跑到浴室照照镜子,头发乱得像蜂窝眼圈黑得像锅底。难简直以置信。叹了口气把衣服全脱了先冲澡,暗自懊悔我的美好形象已经完全一去不复返。
冲了澡出来看看,气色总算好过一点。从桌子上搜出根烟塞进嘴里先把碟弄出来摆好,然后把电脑搬出来装好。其他就只剩些杂七杂八衣服啥的,暂时懒得收拾。
我确实累了。洗把手出来直接窝到床上,一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不太困只是累,我爬过去找出张绿洲塞进唱机,面朝天花板直直躺在床上。
放到第二首的时候我听见他进门的声音。他甩了鞋子光着脚往里走,在客厅没找着我才绕进卧室。我跟个死人一样躺床上看着他,他走过来接了衬衣扣子躺到我旁边。
我转过身轻轻抱住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他的身体很暖,有太阳的味道。
他把我的脸转过去轻轻抚摸。他没有看我我也没有看他。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我抱着他的肩膀把脸埋进他的胸口。他轻轻抚摸着我的睫毛我的鼻梁我的嘴唇。
持续五分钟,他站起来脱衣服进浴室,我下床继续收拾东西。
我正式进入他的狭小世界,自动抛弃了与卫普糖葛王焱度过的所有时光。
他洗好出来我又觉得饿,我穿了衣服要下楼吃饭,却被他一把拽了甩到床上。
我只好苦笑。"你他ma也太姓急了吧?"我一把推他的脸。
他没说话,只一劲脱我的衣服。
"滚开我要去吃饭!"
我有点火,这回是彻底把他搡开。
他看看我,表情异常冷淡。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他让我心底发冷。
他站起来走到客厅窝进沙发看电视,我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吃饭。在门厅弯腰穿鞋的时候他走过来站背后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后背发凉。
"钥匙给你。"
他手里拎着一串新钥匙,把我拽过去塞进仔裤后兜。
我看看他,他的表情又恢复柔和。柔和到让我以为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
我过去亲他一下转身出门,脸从五楼开始烧了一路。
吃完饭回来李革非已经躺在沙发上睡过去。电视里还在转播球赛,他却已经把自己蜷成一团。
他的身体有些抽搐,先开始我没发现。我蹲在沙发跟前仔细看他的脸,发觉他的右手在不自觉地冲着胸口痉挛。
然后是他的腿,抽得越来越厉害。我用尽全力想把他的身体掰直但是毫无用处。他的身体一下一下的抽搐着形成婴儿的形状,我叫他拍他甚至打他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我真害怕他把骨头蜷坏,他这副样子我从来没见到过。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停叫他的名字希望他快点醒过来。他的手已经全部变形像动物爪子一样缩在胸口,我紧紧抱住他的脸不停拍打他的胸口。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睛里空无一物。绝望,痛苦,喘息,泪水,黑暗,孤独,无着。我一遍又一遍抚摸他的头发,嘴里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我的心很痛,鲜血不停涌出般的疼痛。我看着他咬烂自己的嘴唇,我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法保持清醒。我的手在发抖,抖的根本握不住他的肩膀。眼角不停流出咸湿夜体,嘴里已经渐渐不能发声。
只有短短十五分钟。
他说,老毛病。
只有短短十五分钟。
他抽搐得像个婴儿??
 
他身伸出双手抱住我的身体。我跪在他面前不停颤抖。我以为他会死。我以为他会离开我再也不回来。
他让我清楚的知道,我是真的不能失去他。哪怕只是一分一毫,都会让我痛苦得心如刀绞。
他躺在沙发上陷入安静,伸出手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好像生病的不是他而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让我进入他的生活。或许我根本不应该介入他的世界,他的充溢着痛苦与无力的孤立世界。我本来可以逃过他避开他进入另一种生活,像卫普像糖葛,继续当我的朋克不顾现实毁灭明天。爱情,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可以拥抱可以亲吻可以进入彼此的身体,但它什么都不是。爱情只发生在一瞬间,像高朝,让人总想尝试,结束之后只留下难以数计的寂寞与空虚。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体很温暖,我却只能感觉到一片冰凉。
"好了格子,枕头底下有止疼药帮我拿过来,顺便点根烟。"
我抬起头看他,他的表情平静柔和,像大病初愈。
"干嘛吃药?"
"偏头痛,老毛病。"
他转了身平躺过去,静静看着天花板。
我站起来去卧室把药片摸出来倒杯热水递给他,磕出根烟塞嘴里点着看着他弄出两片吃了,再把烟塞他嘴里。
"放张碟听。"
他狠狠抽口烟看看我,过滤嘴上浸了点血。
我过去弄出张Emilie Simon按下播放,给自己点根三五坐在地板上看着他。他很快抽完一根烟,烟pi股上基本被血染成红色。
音乐很美,像流水。天色已暗,我打开窗户看着夜色弥漫。空气之中弥漫着树的香味,夹杂着夜风涌进房间。
呆站一会儿过去开电脑,继续奋战论文。他躺在沙发上脸转过去对着靠背,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
聚菁会神捣鼓出一千字,彻底写不出来了。连续抽过十一根三五脑子发晕难受得想吐。二百五似的关了电脑走到沙发跟前揪他起来,头晕得太厉害又想吐,结果没把他拽起来自己倒一头攮到他身上。
他迷迷糊糊睁眼看我,我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挺狼狈,不然他不会露出此种笑容。
突然来劲了,我站起来硬是把他从沙发推进卧室甩到床上,像他第一次搞我一样把他的双手按在床上,然后非常暴力的去亲吻他的嘴唇。他嘴里有血丝,渗进味蕾让我莫名兴奋。头还在发晕力气却大得出奇,我一把撕掉他的衣服啃上他的锁骨,能感觉到他在轻轻颤抖。他没有丝毫抵抗,只有喘息异常强烈。我继续向下脱掉他的裤子为他口j,他全身都在颤抖嘴里也渐渐申今出声。
我想上他。我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腹,另一只手装作漫不经心的分开他的双腿。
很细微的动作,却让他瞬间清醒。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刚才还像条死鱼现在却突然翻身把我压在下面。看来又只剩下我被搞的份,我轻轻叹口气,听天由命的接受了他的亲吻。
这是我第一次生出试图控制他把他踩在脚下的念头。之前他总是异常强势的出现在我面前,只有今天,我看到了部分属于他的真实。他并不强大,他并不能完全控制我。他温柔的亲吻我的身体,异常珍惜并亲密。我知道他喜欢我。我知道现在他同样离不开我。我知道我可以控制局面,只要真相永远不要出现。
在他突兀进入的时候我抱紧他的肩膀。我伸出手抚摸他的脸。他的眼角冰凉湿润,像条遗落岸边的鱼。
我不知道他的眼泪从何而来。强硬进入的快赶渐渐让我脑中一片空白。我听见自己放纵的声音和他深重的喘息。只有做爱是完全真实的,它能够抛弃语言的虚妄时间的残酷,思维全部变为郁望的奴隶,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身体器官与快赶狼狈为jian。
这是最为直接的交流方式,它龌龊低级却永远最为接近真实。我们拒绝不了同样安慰无能。它只能让我们叫喊射菁却不能满足灵魂之中的巨大黑洞。我们变成两台机器被郁望抄控着只会索取,在疯狂之中虚妄验证着荒谬的爱情。
高朝之后只剩下失落。我们浑身粘湿抱在一块谁也不想离开谁。我忽然想笑,我伸出手探进他的头发慢慢亲吻。他任我抚摸任我亲吻,安静得像个孩子。
 
就这么睡过去,不想与对方分开哪怕一秒一毫。身体的疲累让我们很快进入梦乡,拥抱的姿势也没有保持很久。
他转过身面朝墙壁蜷成一团,形成一个婴儿的姿势。我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腰间,彻底向黑暗缴械投降。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李革非已经起床上班。地上扔着用过的避孕套,干瘪肮脏的卷成一团。我起来把它扔进垃圾筐,迷迷糊糊走进浴室。
被热水刺激着完全清醒,发现牙刷牙膏忘了摆过来。懒得出去随便拿了他的塞进嘴里,站在热水里边刷牙边去看窗外满是乌云的天。
也许会下雨。我在心里嘀咕着漱了口胡乱洗好走出浴室,到房子里搜出件他的黑T恤套上,看见饭桌上摆着柳橙汁和小圆蛋糕。
突然想起他温柔的表情,心里变得很暖。微笑瞬间不自知的爬上嘴角,拿起杯子坐下吃饭。
吃饱喝足甩到床上看书,还是卫普搜来的疯癫与文明。两小时后彻底被福柯这家伙洗脑,觉得纵郁并非罪过。看完一半窝在沙发上胡思乱想半小时,随后以光速跑去打开电脑继续码字。
不知不觉弄到十二点四十,肚子里一堆想法却蹦不出来几个字。我站起来在客厅烦躁的走来走去,最后决定电脑休眠继续看书。
刚准备窝进沙发电话响了,李革非打过来让我下楼跟他吃饭。刚好我也憋得难受,连乱翘的头发也懒得管叼着烟穿着他的衣服裤子找双球鞋套上拿着钥匙开门下楼。
外面在刮风,看样子我穿少了。我点了烟裹紧袖子往前走,看见他站在街角等我。
还是穿制服有味道,我在心里暗自打趣。我跟个流氓一样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问他要去吃什么。
他说跟我走就对了。他看着我的衣服有点想笑。他个子比我高衣服穿我身上就大一号,我又瘦的根本撑不起来。裤子也有点长,碎布一样堆在鞋面上。
我没理他,这么穿我乐意。我喜欢他衣服上的味道,更喜欢被这种味道亲密包围。
我们叼着烟弓腰驼背往前走,风已经不再让我感觉冰冷。他的温度渗进皮肤,已经足够驱走所有阴霾。
挤在川菜馆吃完饭出来发现外面下起小雨,李革非脱了制服顶在我头上小跑回家,两个人在小区大铁门前面耽搁了半天,终于顺利上楼。
上到四楼看见家门口窝着个影子,同时楼道里弥漫一股浓烈的酒气。李革非过去凑着影子踢过一脚,我才看清是乐乐。
明显是醉了,漂亮的脸上全是不太正常的红晕。李革非把他架起来让我开门,我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把门开了,两个人一块把乐乐扶上沙发。
乐乐一直睁眼看着李革非,我知道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我看着李革非不紧不慢的把乐乐衣服都脱了,渐渐luo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上满是吻痕。
脱到内裤的时候我有点心虚,李革非却没什么反应。乐乐的大腿根上有男人非常熟悉的凝固夜体,我像触电一样马上转过脸不再往下看。
脱光之后他把乐乐抱进浴缸,为他清理身体。一道道程序都非常老练,明显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他叫我过去帮忙,乐乐的身体没力气很容易沉到水里。我拖着他的肩膀朝下看,浑身都是被用力啃咬过的红印子。李革非轻车熟路的给他擦洗身体,表情还是一惯的淡漠。
洗好之后大概擦干净水气就把乐乐扔到床上盖了被子。午休时间基本折腾完,他穿好衣服戴上帽子朝我看了看。
"呆会可能王川民要打电话过来,你跟他说乐乐过来了。"
我麻木的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
他看看我,有些迟疑。他低下头看看地板又走过来轻轻吻我的脸。
"没事,晚上等我回来。乐乐估计一时半会醒不了,你忙你的。"
我机械的点点头,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转身开门下楼。
站在门厅听着他的脚步渐渐消失,大概过去三分钟才想起来没让他带把伞。现在追出去他可能都已经到警局了,完全只是马后炮。我扭头看看门厅挂着的两把蓝色雨伞,烦躁的理了理头发转身进卧室。
乐乐睡得很熟,脸上还是带着不正常的燥热。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好不是在发烧。
迟疑片刻我还是轻轻掀开被子,仔细去看他的身体。他的皮肤白晰双腿修长,体型纤细柔软,像发育未成熟的小男孩。吻痕已经渐渐褪去,伤痕却依稀可见。在他的大腿根上,像是被人狠狠咬过,青紫一片。
冷风从没关好的窗户吹进来,让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有些发抖。我把被子给他盖好,轻轻抚平他的眉毛,起身关了窗户拉好窗帘,轻轻走出卧室。
坐到电脑跟前却发现根本无心奋战论文,只好撑着脑袋去看窗外的雨。呆坐不到五分钟电话响,赶紧跑过去接了害怕吵醒乐乐。拿起听筒就听见眼镜男问乐乐来过没有,果然半点不出李革非所料。
我说他过来了,睡觉呢??
 
眼镜听到我的声音好像有些尴尬,我忽然想起搬家他没来,估计李革非也没告诉他我们已经住在一块。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就在电话里头沉默,听筒里能辨出他沉静的呼吸声。
空气有些闷,我看着窗外的雨在玻璃上汇聚成河,留下一串串透明轨迹。
"......究竟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视线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潮湿让人莫名烦闷。李革非知道王川民知道而我什么都不配知道。这是他们的私事,我不该问。但是我忍不住,我已经不能忍受他们把我排斥在外。
"......没什么,吵架而已。我跟他经常这样。............那他就先拜托你,我晚上去接他。"
说完之后他挂了电话,我的烦闷疑虑全部被他甩给单调盲音。我有些气恼的挂了电话摔到沙发上,继续傻子一样去看窗外呼啸阴雨。
风很大,吹得乌云不停向前疾行。整个天空被玻璃上的水气扭曲,只剩下朦朦胧胧一片苍白。雨点像蚂蚁一样汇聚在窗台上玻璃上墙壁上,不断向下攀爬坠落。它们被风逼迫着前仆后继撞向玻璃,直到撞得粉身碎骨直直坠落地面。
我捞过福柯准备继续被他洗脑。乐乐眼镜男李革非都不关我事。现在唯一跟我有关的只有毕业论文档案工作,其他事情爱谁谁去。
我咬牙切齿的看完疯癫与文明的后半本,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没看进去。脑子太乱,能看见字却看不见内容,更别提理解其内在涵义。我不耐烦甩了书在沙发上面朝靠背窝成一团,唯一能做的只剩下一根筋等着李革非回来。
乌云已经大片大片的漂移离开我的视线,我知道这是将要晴天的最初征兆。我抬了头看看墙上的钟,看书整整花了两个小时却根本一无所获。刚搬进来没拉网线电脑现在相当于打字机,脑子里空空荡荡也不指望还能赶出几个字,干脆关了电脑拉上窗帘摸索着翻碟看。
我弄出一张心灵捕手塞进碟机,以前看到一半被卫普拉出去打架,现在正好让我看下半段。小伙子果然还是那副死样子,一身能耐却永远不干好事。就在我好死不死看到煽情部分"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门就开始响,响得惊天动地人神共泣。我鞋都没穿赶紧跑过去开门,害怕把乐乐吵醒。打开门就看见李革非一脸晦气手里拎着个快散架的外卖盒子异常不耐的站在门口。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副表情我反而高兴起来。我嘲笑着接过盒子把他让进来,盒底很烫,我赶忙拎着放进厨房,打开一看几菜几汤够我三顿饭吃的。
他脱了外套扔到洗衣机盖子上光着脚走进卧室,几近暴力用手去推乐乐的肩膀。我听见乐乐迷迷糊糊咕哝一声问他干吗,他蹦出两字吃饭,随后就扔下乐乐不管自己走进客厅。
我把菜装盘子里端过去,听见乐乐喊叫着要衣服穿。李革非不理他只顾盯着电视看,我只好放了盘子再去衣柜里给乐乐搜衣服。
我拿着衣服走进卧室,乐乐看见我马上噤声,看得出来他也有点尴尬。毕竟我不是他们自己人。我只是个初来乍到的门外汉。
我把衣服扔给他,他笑着说声谢谢就没了动静。我心里想你装什么中午你那点小身板我全看过了,八成那阵刚跟你那眼镜兄弟滚了床单吧。这么一想脸上有点挂不住,马上转身边暗笑边走进客厅准备吃饭。
乐乐穿好衣服乖乖过来吃饭,我想大概是因为看见我在。李革非继续盯着屏幕狼吞虎咽,乐乐坐在我旁边低头慢慢吃。我被他们夹在中间只觉得好笑,总算发现了他们之所以同流合污的共同特征。
明明有事发生,明明心里都不好受,可他们就能装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明一大早天就会蓝得像从没下过雨一样,如同乌云从未侵袭过他们的世界。
吃了还不到十分钟电话响,李革非无奈放了碗去接电话,对着话筒嗯了两声随即挂断,继续坐回来旁若无人吃他的饭。
吃完饭李革非对着乐乐说一声你洗碗,自己脱掉上衣进浴室。乐乐瞪他一眼开始收拾桌子。我把碟退出来磕出根烟点上,蹲在碟架跟前继续翻腾。
来回翻一会儿就突然不想看碟了,房间里很安静窗户外面竟然已经有两三颗星星开始冒头。我站起来趴到窗前打开玻璃,探出脑袋冲着雨后夜空吐了口烟。空气潮湿清新,令人神清气爽。
 
突然很想抽烟,嗓子里痒得不行。我站起来推推他的肩膀,跟他说走回去吧。
他抬起头看着我,表情有些天真,好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把他拉起来推着往前走,路边的橘色灯光不停照亮他的头发与睫毛。他的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干净天真。
"你跟李革非很像,你们都不怎么关心别人的事情。怪不得他会找你。"
我看着他的侧脸无奈微笑。"不是不关心,是觉得就算关心也没用处。况且我本身很烦别人管我的闲事,所以别人的事情我一般也不想管。"
"............你真不想知道李革非过去的事儿?"
"说不想知道肯定是假的,只是没这个心思。谁没有过去啊我过去还跟几个姑娘胡天胡地呢。毕竟他的过去不是属于我的,我无权过问。如果过去的事情只会让人伤心而又无法挽回,还不如当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自己很了解他?所以不用探究?"
"不。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样。但是我也不想通过过去来了解他。人都是会变的,我需要珍惜的是现在的他和他的感情,而并非已经定型早已消失的过去。"
他看看我没再说话,我们并排安静的往前走。夜色城市漂移变换,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走过我们身边,女孩一致对乐乐行注目礼,甚至有几个小男孩也在偷瞄他的脸。我依稀能听见他们之间的小声议论,乐乐却只是低头走他的路。八成他已经被看习惯了,心里已经对此完全免疫。
走到楼口看见窗户亮着李革非趴在阳台上发呆抽烟,看见我们回来他进了客厅关掉壁灯,估计是去收拾床顺便开大门。
到五楼果然门是开的,我和乐乐脱了鞋关上门看见李革非在卧室换床单。乐乐进浴室洗脸,我趁机悄悄走过去偷袭李革非。
没成功,反而被他压在床上堵住嘴唇。顿时心脏缺氧,大脑全部被他掌控。在乐乐开门出来的时候他松开手站起来走出卧室,扔我一个人瘫在床上大口喘气。
乐乐神色诡异的看着擦肩而过的李革非,一脸坏笑的躺到我旁边。
"喂格子,待会儿等他睡死了咱两做吧?"
"成。你还是被压的份。"
我爬起来看都没看他进浴室冲澡,乐乐冲我背上踹了一脚关掉壁灯。我在浴室门口站了会儿冲进客厅不等李革非反应直接压到他身上勒住脖子亲吻他,在他快死之前蹦起来逃进浴室。
我听见他的咳嗽声,心中满足总算报了仇。漫不经心洗好出来发现客厅已经黑灯瞎火,看来他是不准备再找我事了。
我冲着黑暗看了看,转身走进卧室甩到乐乐旁边。我知道他没睡着,他也知道我故意弄这么大动静躺过来。他伸出手摸我的嘴然后是脖子锁骨胸口一路到了小腹,最后是我先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也绷不住滚过去扒着墙笑得越来越厉害。看来我俩还真是弄不成事,怪不得李革非一点不担心。
笑够了也困了,我巴着床沿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恍惚之中听见乐乐的声音,他说格子,你要是想留下李革非,最好找机会上了他。
我睁开眼睛看看他,他面朝墙壁没了动静。
我怀疑自己幻听,依旧转过身很快进入梦乡。
早上醒过来看见的竟然是眼镜男一张放大的脸,吓一跳赶紧坐起来,他做出个噤声的手势让我悄悄下床,然后坐在边上静静看着乐乐的睡脸。晨间的阳光轻轻照在乐乐过分漂亮的脸孔上,他伸出手停在乐乐柔软的头发上面,形成一个不怎么好看的黑色影子。
最终他迟疑着收回右手,没有触到乐乐的头发。
我转身走出卧室,李革非坐在客厅吃早饭。我们互看对方一眼,他继续吃饭我扭头走进浴室。
洗好脸刷完牙走出来看见乐乐已经醒了,一脸淡漠坐在床边上。王川民站在窗前抽烟,两个人谁也不看谁谁也不理谁。
我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进客厅,李革非往旁边让了让递给我一杯热牛奶。电视里在播早间新闻,他把声音开得很大眼睛却并不在屏幕上。我喝了牛奶他递给我一块面包,看看我伸出手利索的帮我擦掉牛奶印子。
他的手很温暖,有股香皂的洁净气息。我探过去亲吻他的脸颊,然后坐回来继续吃饭。
没过一会就听见乐乐站起来进浴室的声音,王川民还在卧室里憋着不出来。我和李革非吃完饭决定他去上班我去图书馆,剩下他们两个爱干嘛干嘛。
 
我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爱。就如同我从未如此深刻的感受到什么是相爱。它不是炽烈而是温柔,它不是迅速而是缓慢,它不是一瞬而是永恒,它永永远远如此贪婪,从不想要停止。
我们渐渐疯狂起来,像两个发情的动物互相撕咬。音乐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爱情掌控着身体身体掌控着郁望,我看见灵魂渐渐脱离了身体,缓慢的进入他的明亮双眼。
他射在我的身体里。我射在他的床单上。我们拥抱在一起互相喘息,各自抚摸着对方已经潮湿的面孔。
我能感觉到他的笑容。我的心中充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温暖。我想我已经不能再回到过去,可是我不知道这样的现在又能持续多久。
我在爱情与忧愁的漩涡之中离开了他的身体,轻轻握紧他的双手。
我又一次遁入黑暗。
早上被电话吵醒,接了就听见卫普装作可爱的问候我还在睡啊快起来吧我等着你哟。我说没事滚就要挂,他赶紧恢复正常说别挂别挂,下午有场招聘会全班必须到齐,就在咱礼堂,要求穿正式一点,导员说第一场大部分肯定找不上工作,权当是个练习。
我睁眼拉开窗帘看了看,天空阴惨惨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心里有点烦,拉上窗帘坐起来从床边摸出根烟塞进嘴里。
"............几点?"
"两点半,我在宿舍楼底下等你。要不中午你过来咱一块吃个饭吧,顺便去图书馆搜点书。"
"好,我十二点去找你。"
他答应着同时挂掉电话,我躺在床上把烟抽完又发了会呆,忽然意识到我根本没有什么能穿去招聘会的衣服。仅有一件白衬衣还能凑合但是裤子完全没有能称得上"正式"的。
从床上起来马上去翻衣柜,只有一条瘦版烟灰色布裤子能算得上正式。又把衬衣弄出来一块扔到床上,进浴室之前又想起没有鞋配。鞋架上清一色匡威没有半只皮鞋,我总不能穿着白衬衣瘦腿裤帆布鞋去应聘吧。
双手叉腰站在鞋架前面叹了口气,磨磨唧唧走进浴室拧开热水。匆忙洗好出来左翻右拽想找把梳子,结果什么都没找着。对着镜子看了看,刚洗完也不是很乱不梳也罢。
出来看了看表,九点半。桌子上还是放着肉松面包微波炉里还是有一杯热好的牛奶,我过去把东西吃了转回来把白衬衣和布裤子穿上,挑出一双白色帆布鞋穿好,翻出几张钞票揣口袋里边出门边给卫普打电话。
"卫普走跟我逛街去。"
"............你没病吧没事逛什么街?你变姓啦?"
"我没皮鞋穿,裤子也不合适。我看你也没什么能去装傻的衣服吧。出来,我在大门口等你。"
我挂了电话走出楼口,天还是阴惨惨一片白。还好没刮风,不然我穿这么点肯定挡不住。
路边有几个抽着烟的小女孩无聊的走来走去,她们的眼睛很干净表情却装得异常颓丧,看起来像是大一新生刚从令人窒息的高中生活解脱出来。她们抽烟从来不进肺,十个有九个是在浪费国家烟草。
我转过脸低着头往学校走,身上的衣服不停摩擦着我的皮肤。我低下头看着白衬衣的领子边,还有一直排循规蹈矩的小灰扣子,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四年来头一回穿成这样,感觉自己像个怪物被全街行人围着看。
走到学校门口看见卫普穿了件红格子上衣一条窄腿浅蓝仔裤一双红色高帮帆布鞋头发乍着蹲在路边低头抽烟,我走过去喊他,他抬起头看见我完全愣住,接着就指着我一阵狂笑。
我把他拽起来掐掉嘴里的七星。"笑?下午你也这德姓。走上南街看看。"
我揽着卫普的肩膀打了辆车把他塞进去,他坐在车里不停打量我的白衬衣,眼睛里一半惆怅一半搞笑。我实在被他烦得不行转手把他脑袋往车窗上一按,逼着他往街道上看。车内广播放的是交通音乐台,全部流行歌曲。外面出了点太阳,整个城市却显得更加肮脏,路面上全部变成半阴半晴的雾白色,过往行人的各色服装像被光线褪了色,越发显得陈旧没落。
到了南街来回逛几圈,实在不知道该买什么。满大街都是人来来往往互相碰撞。我忽然觉得晕眩,胸口憋闷呼吸急促。卫普也是一脸不耐的走在街边上尽量避开人群。最后我们实在扛不下去随便买了衣服鞋子逃回学校,在路边饭馆吃了饭回宿舍弄好简历打出来,折腾半天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图书馆,只好跟卫普在宿舍换了衣服鞋子直奔礼堂。
 
我走过去把他的胳膊拉出温水,伤口已经被水浸成白色丑陋的肿成一片,几条较深的印子已经往外翻开,露出带着血丝的皮下组织。刀片被他放在浴缸白色的瓷边上,沾染一些晕开来的清浅血迹。
我从旁边拿了衣服,捞过毛巾把他拽起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帮他擦干净身体再把衣服给他套上。穿好衣服把他推到床上躺好,在抽屉里翻腾出几个创可贴给他贴上,然后坐在床边给自己点了根烟。
我知道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等我说话。我知道自己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我抽了半天闷烟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不想问他的过去,我也不想知道他究竟想怎样继续。他可以为了逃避痛苦伤害身体,他也可以为了逃避现实销声匿迹。他没有错这是他自主选择的生活我无权过问。我只是觉得憋闷,我被他拖进绝望晦暗的世界独自忍受慢慢坚硬。我突然想找人大吵一架大干一场,最好让对方把我打得鼻青脸肿再让我狠狠还击。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慢慢坚硬起来,所有的情感渐渐被他剥夺吞噬,从最初的深爱到无措的彷徨,从开始的了解到现在的麻木,爱情已经慢慢离我而去,剩下的只有他所带来的无尽折磨。
我不想跟他吵架,我跟他也吵不起来。我只是觉得烦燥,心不断生出莫名的愤怒却总找不到出口。我坐在床边抽完五根闷烟关掉台灯上床睡觉,我知道他就躺在我的身后只要我伸出双手就能触到他伤痕累累的手臂。可是我却一点不想再去安慰他。我只想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他就像一条连接着痛苦的导火索,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可能毁灭。我不想被他牵连不像再看见他的无助绝望。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我转过身狠狠打他的胸口,我把他按在床上拽过他的头发掐住他的脖子。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夹杂着风的呼啸透过没关严的窗户渗进房间。窗帘被吹得呼呼啦啦响,我只知道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却不能用力。我咬紧嘴唇直到自己满嘴血腥就是下不了手。寒冷的夜风不停刮过我的身体,我在黑暗中死死跪在床上剧烈颤抖,眼睛里不停溢出温热的夜体滴到他的脸上。透过窗外的橘色灯光我看见他的脸,他睁开眼睛静静看着我,嘴角甚至带有一丝释然微笑。
"下手吧。"
他轻轻的用手抓住我的胳膊,温柔的暗示我用劲扼断他的脖子他的气管他的生命。
"我爱你。下手吧。"
他在黑暗之中轻轻闭上眼睛,渗出光明的一扇金色大门被他慢慢合上,渐渐脱离了我所存在的世界。
我收回双手伏在他身上痛哭出声。我说你早晚有一天会死的,你根本就不想好好活着。你活着唯一的用处就是折磨我。你怎么还不去死怎么不去跳楼不去割腕。你凭什么让我当罪人凭什么让我杀你。我们只是陌生人我不爱你我从来没爱过你。你去死吧死了我就高兴就解脱了。你死了所有人就都开心了好过了,你别想再拖累我要死你就痛快点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了百了,你最好在我遇到你之前就赶快去死,这样我就会继续高高兴兴过下去跟卫普跟糖葛跟王焱跟林克明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喉咙烫得像是要渗出血来。他吻住我的脸我的眼睛我的嘴唇,轻轻抹去我脸上潮湿的水汽。
"......对不起。"
他紧紧抱住我的身体,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对我道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我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只是自作自受自找苦吃。你用不着跟我道歉。
我翻过身躺到他身边拽过被子盖好,伸手覆盖住他的伤口。窗外的雨还在下个不停,寒冷让我紧贴着他的身体缩成一团。
短暂的秋天已经无力持续下去。再下完几场雨,或许冬天就会来了吧。
我挽着他的伤口闭紧双眼,无比疲累得遁入梦乡。
第二天他没去上班,在床上躺到中午才舍得起来。我出去买了早饭回来扔桌上却没一点食郁,胡乱冲了澡就憋在电脑跟前飚论文。他一直躺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我给他倒了杯水就懒得再去看他,一直窝在客厅不去理他。
早上雨停了一会中午就又开始下,风也开始越刮越大。用三小时憋出一千字之后我准备下楼买饭,路过卧室看见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到处找烟。我站在门口看看他,他知道我站在门口,但是自始至终没朝我这边看。
 
李革非还在看电视,看着我一本正经的继续课理论有些诧异。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他从不愿管别人的闲事,就算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一样。他喜欢给自己和他人留下可以归属私密的自属空间,他不希望对彼此的生活干涉过多。就算成为一家人,我们依旧是两个异常独力的个体。他需要的只是感情,丰厚如同大海的感情,他希望用感情淹没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他一直在用感情麻醉自己,像毒品。它所带来的幸福只是幻觉,却总是令他如同扑火飞蛾不顾一切。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成为他的灯塔,或者说我们只是互为毒品。幻觉过后,只是更为绝望的现实。但是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能顺其自然等待结果。而对于感情与责任的走向,我和他一样完全无能为力。
我只希望自己能让他好起来,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无私。因为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我不想让自己痛苦不想让他给我带来黑暗,所以我只想让他快点好起来让他为了我快乐起来让他可以为了我好好活下去。其实我只是太过自私,自私到只想让他为了我而幸福起来。我不想离开他,也不想让他离开我。我只想让他永永远远离不开我,让他的幸福全部停留在我的身上,一直一直如此美好。
我偏过视线看了看窗外的明亮星空,寒冷的北方冬夜。这些星星总是让我想到钻石,它们坚硬明亮却永远高不可攀。它们代表着美好与光明,纯洁与永恒,世间万物都不能让它们有丝毫改变。
遗憾的是,它们也永远不能被任何人拥有获得。
李革非关掉电视走到窗前抽烟,然后过来轻轻拥抱我。他身上沾着一些浅浅的油烟味,让我感知到他是真实存在于我的世界中。
他收回双手抽完一根烟走进浴室,我继续与王川民的轻蔑眼神努力奋战。
凌晨一点四十我上床睡觉,床头上的小灯留着没关,他已经自己朝着墙面睡过去。我躺到他身边把他的双腿扳直,迫不及待与他共赴梦乡。
一连七天我都是这么过,早上七点起床在冰天雪地里出去坐公车或地铁到公司,晚上六点或七点回家吃饭课理论,一般晚上一点左右上床睡觉,累得根本没时间跟他滚床单。他也渐渐不再给我留床头灯,有时候半夜起来坐在床边抽根烟再睡过去。中途犯过一次病,我守在他身边等他好了就继续会客厅课笔记做模拟报表。
这是我第二次发现自己有工作狂的倾向,第一次是在中考前班主任对我进行过一次傻X谈话之后。同样的状况,都是为了破解他人对我的轻视,所以自己玩命与现实对抗,直到最后爬到他们用来蔑视我的高度之上??
 
我在心里暗自算了算日期,今天十二月二十三号,明天平安夜,与我无关,后天圣诞节,同样与我无关。只想等到他的生日,给他买蛋糕为他开红酒,然后拉着他去看新年烟花打车到冬日海边踩冰渣。累了就回家,还有力气就做爱。最好我们都疯到没有一点力气,这样就可以死回家里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直接睡到我们相识的第二个年头。
我被他拽着边踩地上的雪边胡思乱想。不知道他想如何度过他的二十五岁。我想来想去最终发现,如果我们真的属于同类,那么他最想的应该就是什么都不做,任自己渐渐老去。没有什么是值得庆贺的,降生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福气,我们没必要去感谢更谈不上想去庆祝。只是我想让自己为他高兴,因为他出生了,因为他存在了,我才能像现在这样拥有他,才能最终没有错过他。我感激上天让他降生此处,并且把他带到我身边。不管以后我们究竟会变成何种模样,我都会对遇见他这件事庆幸到底。
这种想法对于我来说实在矫情,却也是千真万确。
我们在被彻底冻僵之前回到家里,一块脱了衣服泡到温水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开始犯困,好像总是睡不够。泡好澡我出来胡乱擦干净身体,套上衣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要上床睡觉。他把我拽回沙发上翻出一张碟塞进机器,拉斯凡桑特的迷幻公园。缓慢的蓝色天空在镜头之中缓慢旋转,孤独的清秀少年静静的向前行走。世界变成潮湿柔软的蓝天绿地,倾斜温柔。
"等头发干了再睡,湿着头会痛。"
他坐到我旁边点了根烟,我仔细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睫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鼻梁很高,睫毛长而浓密,好像能够在眼睛上打出阴影。或许也只是我的错觉,对于他的沉默与压抑的胡思乱想。越是相处越是发现他的特质,有时候熟悉有时候却异常陌生。感情像深厚的香气罐子,初见时只闻到浅浅一层,时日一长就会渐渐被它浸染全身,并且在慢慢发掘的途中不断感到新奇与陌生。
有时候这种陌生又会变质,转换成奇迹般的深爱。直到最后沉浸其中,无力自拔。
我转过视线继续看电影,他轻轻把我的手拉过去放在腿上,熟悉的体温透过棉布传到我的手心,温暖全身。
最后我睡着了。恍惚之中我知道他把我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实在很困,醒不过来,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睁开眼睛,一觉睡到表铃跳脚。
还是早晨七点,还是冰冷漆黑的冬日清晨。今天是平安夜,虽然我不信基督还是在心里怨念自己没法找理由翘班。我在心里暗自抱怨着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衣煎鸡蛋热牛奶,然后裹好围巾穿好鞋子开门下楼等公车。
到公司分配任务,再见王川民。他坐在主讲旁边,自始至终没有看我。讲完要领开始划分代理区,我和葛明亮被分到闹市区两个最大的营业厅,全部隶属眼镜男的管辖范围。完了中午各自到分区报道聚餐,王川民理所当然的把我和明亮带到楼下葡式餐厅吃完中饭,然后装做我们毫不相识一本正经分配客户。
我被带到中大国际,明亮已经被分到离公司最近的豪昌大厦。王川民一路领着我进去,到玻璃电梯里只剩我们两个。他转过视线看看我,表情亲切虚伪。
"没想到你考核成绩还不错。"
"别把人看扁了。"
我没有看他,眯着眼睛透过缓缓上升的透明玻璃观察城市街区。
"别得意,分到中心区有你受的。"
"谁怕谁。"
我抬眼礼貌的露出个商业微笑,以示无畏。
他有些嘲笑的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业界白痴。我倒无所谓,越是轻视我就越是来劲。
叮一声楼层到,我被带到一个装修简单用料昂贵的菁英办公室里,非常礼貌的与这位瘦高的中年客户微笑寒暄。
王川民告诉我们一切交接与双方任务要求之后被电话叫回总公司,剩下我与这位名叫徐青林的魔鬼客户探讨市场安排份额结构组成。他的条件苛刻谨慎,简直是滴水不漏。我经常被他炮轰折磨到哑口无言,生不如死的切身感受到什么叫小白菜鸟。最后在下午七点他终于甩给我一张所有中小市场的市区分布图,告诉我这些场子全部都是我的代理范围,每天的出货额返修率都要准确统计。进货比例不能有丝毫差异,其中有两件是全国总代理不能随便出货,要对市场结构作最严密的分析与调查按结果调货给代理商。
 
他直直盯着电视不再看我,我也就懒得看他。我只想赶紧把东西弄完然后好好给他庆祝生日。反正也就是明天的事,今天装作生气说不定明天还能让他惊喜一下。我抱着这样的想法以最快速度吃完饭也不收拾残局直接奔回电脑跟前。一切都交给明天,而现在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完成这份报表。
我听见他自己收拾碗筷,自己清理房间,自己洗澡睡觉。说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能一心二用。心里难过就用明天来安慰自己,反正也就是不到一天的事情,明天晚上我就能好好陪他任他怎么整我都成。等到他的声音全部消失我也就忘掉了所有愧疚,重新回到工作狂的狂躁世界。
一直弄到凌晨四点,总算让自己满意大半。我知道以我的能力已经是极限,但肯定也是过不了关的。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剩下的只能全部交给徐青林。
我站起来关掉电脑走到窗台跟前打了个哈欠,全身都是城市冬日里的莫名潮气。点一根烟塞进嘴里想起来还没洗澡,然后转脸去看看表,心里只觉得嘲讽。
如果现在去洗澡,真不知道是属于夜晚还是清晨。
脑子虚脱了,再也不能想任何事情。我掐掉烟迫不及待走进浴室大概冲了冲身体,走出来像一团烂泥一样甩到床上抱住他睡过去。
不知为什么我做了初见他时的梦,我坐在湖边看着水面,他的脸静静漂浮其中,我自始至终不能触摸。心里忽然很凄凉,只觉得梦是真实的。好像最初是这样,最终也只能是这样。
被表铃叫醒的时候只觉得菁神恍惚,睁开眼睛脸上一片潮湿。我伸手抹掉脸上的水汽,知道自己是不争气的在梦里哭出来。
头重脚轻,觉得自己像一团烂棉花。我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今天就算上班也只能瞎混了。实在没力气再去坚持,我是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几个晚上。
从窗帘往外看似乎是个晴天。我转过脸伸手去摸他的脸,他的眉头紧皱表情看起来紧张拘谨。
我轻轻抚平他的眉头,俯过身亲吻他的侧脸。
我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没吃早饭直奔公司,决定开完例会直接把做好的报表丢给徐青林直接翘班,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现在对我来说唯一重要的是李革非,什么狗pi工作都他ma见鬼去吧。
全部弄完给老总丢了张假条,然后饿着肚子打辆车到中大国际把报表一甩直接走人。我知道我态度很不好说不定明天就被下放到边远市场,不过谁管它的我愿意。
走出大厦只觉得阳光明媚,如此看来不用到处乱跑的冬日午后还是蛮有意思的。我跑到街边最近的米旗店先要了一份小蛋糕填饱肚子,然后仔仔细细挑了一款巧克力生日蛋糕订做了,再拎着蛋糕去旁边花点矫情的买了一捧不知道名字但我就是挺喜欢的花,最后像个傻冒一样乐呵呵左手蛋糕右手花束打车回家。
一直到下车上楼我都是pi颠pi颠乐乐呵呵,直到我放下蛋糕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李革非从里面蓦然把门打开。
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傻。我笑得象朵花似的抬头看他,却看见他手里拖的箱子和口袋里掉出半截的南航机票。
我们就这么傻不啦叽的站在门口对视几秒钟,然后是我率先反应过来直接把他推进门蛋糕也不管花束直接扔到衣帽架上。鲜红的花瓣被我摔得到处都是,我抢过他的机票直接撕掉转身冲进卫生间冲进马桶,然后火急火燎出来大门反锁把他的钥匙扔出窗户。
他站在原地表情几分冷漠几分嘲笑,我气喘吁吁的站在他的对面。我看见他的手背上有几条创可贴,胳膊别扭的搭在一边像是行动不便。他的头发有些潮,脸色也不是很好。这个样子我再熟悉不过,他刚才一定头痛发作。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忽然让我莫名愤怒。我感觉到自己双手紧攥咬牙切齿,嘴里有股难闻的血腥味脑子里也是一片烦乱。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站在彼此对面,却像是面对万丈深渊。
我低头看了看木地板,再一次咬牙选择妥协。我走过去轻轻抱住他,跟他说对不起。
他并没有伸手回抱我。他说,格子,散了吧。
我睁大眼睛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想。我收紧双手抱着他,不让他离开我哪怕只是仅仅一秒。
他开始用手推我。我死死抱着他一点不松手。他没有力气,我知道。他头痛自残抑郁脆弱,他不可能斗得过我。
想到这里我脑中的莫名愤怒再度抬头。我松开手开始搡他,我把他一路搡到卧室搡到床上。他嘲讽的看着我,最终放弃抵抗。
他累了。我也同样。可是我不想就此结束。
我扒掉他的衣服,我不说话他也同样。我亲吻他的身体,狠狠地吻。我揉搓他的皮肤,啃咬他的嘴唇。我知道自己非常粗鲁,但是如果不这样,如果我不这样做,我的身体就要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他从柜子里掏出润滑夜放在枕头边上,开始脱我的衣服。我跨坐在他身上任由他脱,让他慢慢的解开衬衣上的小灰扣子。接着是裤子,然后是黑色短裤。脱光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他拽过我的大腿挤出润滑夜想象平常一样进入我的身体,我知道他以为我想要最后一次,我知道他以为和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同。我轻轻看着他的双眼,那里面只有冷漠的情郁,没有任何其他感情。
我反手抽过皮带绑住他的双手系到床头上,把他死死压住拿过润滑剂倒出整整半瓶用手指探进他的身体。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在他开口说话之前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稀薄嘴唇。
没有前戏。纯粹是像复仇般的做爱。我用暴力扳开他的双腿生硬的进入他的身体,完全不顾他的恐惧和抵抗。我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力气,好像发疯一样。身体里丝毫感觉不到快赶,纯粹只有窒息般的疼痛。
我捂住他的嘴,俯下身啃咬他的锁骨。他的眉头皱得厉害,眼睛已经不愿看我。我扳过他的脸逼着他看我,我逼着他接受我承认我。我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毫不顾忌。我吻掉他的眼泪和他因为疼痛喊叫流出嘴角的唾夜,用尽力气死死扳开他的大腿。我像个抓狂机器不停的重复动作,直到他被我挖掘殆尽一丝不剩。
我知道他在流血。我知道他很痛苦。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胳膊上的旧伤也因为拉扯活活绽开。我全都不管。愤怒已经让我丧失理智。我感觉不到快赶,只有全身不能忍受的疼痛。
而这疼痛最终全部转移,侵占了我的整个心脏。
我并没有进入他的身体。我完全没有侵占他的能力。最后反而是我被他体内的巨大伤口冲刷吞噬,永劫不复??
 
我伏在他满是伤痕的身体上,像个孩子般剧烈的哭泣起来。
他静静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他的眉头紧皱着,脸色苍白。我哭完了自己坐起来,帮他解开皮带。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没有力气帮他处理伤口,没有力气擦拭青夜。我只能面朝墙壁缩成一团闭上眼睛,不再去想任何事情。
我睡着了。没有做梦。我实在太困了。钥匙被我紧紧握在手里,决不让他离开半步。
我没有做梦,睡到昏天黑地。我知道自己一直紧紧攥着家门钥匙,也知道自己一直蜷成一团不敢躺平。或者这就是我的梦,或许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因为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是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我知道他走了。钥匙还在我手里。我茫然的朝着门口看了看,鲜红美丽的夕阳余辉已经散落整个门厅。走道里还是会有陌生的脚步声出现又消失,窗外还是不停传来谈话声轻笑声汽车声。我甚至能够听到浴室的水龙头没有关牢,小水滴断断续续发出好听轻盈的下坠声。好像一切声响都在瞬间变得无比鲜明,甚至近到能够伸手触摸。
我轻轻的伸出右手,抚摸他曾经躺过的地方。我十分仔细的辨别他的轮廓他的气味,以及他经常起倒刺的修长手指。他的手曾经抚摸过我的脸,曾经搂过我的肩膀,曾经挑逗过我的身体,曾经抹去我的眼泪与疲累。他会在我醒来时自然而然的揉乱我的头发,然后探过来温柔亲吻我的嘴唇。
他会在这个地方,他会在这张床上留下他的情郁,他的感情,他的脆弱,和他的所有期望。他曾经蛮横的向我需索,也曾经温柔的吻遍我每一处皮肤。他会在做爱之后紧紧抱住我,仿佛害怕我会凭空消失,再也不会回来。
我了解他的空虚,我知道他的恐惧。我知道他惧怕孤独厌恶现实。我知道他希望找到一个能够与他平静相处互相救赎的完美情人。他喜欢我的避世与偏执,他喜欢我的坚强与执拗。但是他不喜欢我弃他于不顾。他忍受不了。他要在我选择抛弃之前彻底结束,然后开始他的下一次盲目找寻。
我把我一个人留在此处,弃我所有的痛苦于不顾,一身轻松的奔向他的下一段旅程。
我狠狠揪住床单,把脸埋进他的气息之中,像个被丢弃的孩子一样,剧烈的哽咽起来。
所有的一切,所有困扰过的、美好过的、痛苦过的、期待过的,已经全部被丢弃、被毁灭、被剥夺、被抹去。像一条河,湍急的漩涡看似能够吞噬一切,快赶与毁灭紧紧缠绕在一起,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但是它最终会消失,好像一切都没有存在过,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空的。天还是会蓝起来,时间还是会继续走下去,没有什么是会被悲伤停止的,一切都会照旧继续。
唯一的改变也只是他彻底消失于我的世界,永远不会回来。
不过就是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再度遁入梦乡。我知道自己睡着了。我想这并不是在疗伤,伤口已经产生,血淋淋惨不忍睹。疼痛已经使人麻木,连疯狂都已经被遗忘脑后。它使我知道绝望是无色的,它不是激烈惨痛的,它只是一张白纸,平静淡然,布满伤痕。
我知道这伤痛最终会过去,或者很快,或者很慢。时间会让它慢慢愈合且不留痕迹。唯一会改变的是热爱,它被用完了,被倒空了。它最终会变得坚硬且冷漠,像一块石头,不再去爱,不再去恨,湍急的漩涡终于融入广阔的河流,从此再无憎恨,再无失望,再无希望,再无深爱。
这样我就会最终得到解脱,在冷漠平静的幸福里终此一生。
这就是我的故事。它就是这副模样。我想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交待些什么了。让它就此停止,似乎就是我能够做出的唯一解释。
我累了。此刻我只想回到过去,回到初见他时的模样。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天很晴,风中有树的清香。街道上人声嘈杂,行人欢快的脚步永不停歇。整座城市被天空映成清浅的蓝色,自由美好。空气之中有熟悉的夏日气息,温暖明亮。
他静静出现在我的面前,秀气的脸上沉默淡然。没有痛苦,没有伤口,没有爱情,没有期许。
只有相遇,只有初见。
 
"他在睡梦之中反转过身体,在虚幻的睡梦之中轻轻微笑起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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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等待 等待你到来
1
他忽然有些困,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离起飞还有一小时。再等半小时好了。他站起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玻璃跟前,掏出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
抽完一根烟他转过身走进洗手间,把胃里仅剩的一点啤酒全部吐完。旁边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奇怪的看着他,他一个人趴在洗手台上,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吐干净了人也走完了,他用纸巾擦干净脸走进窄小隔间把门插上,自己坐到马桶盖子上。
身体还是有些痛,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剜进去,急一阵缓一阵。他又弄出一根烟,却已经懒得再点上。所以他叼着一根没点的烟慢慢靠到后背木头板上,抬起头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
看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无聊,自嘲的笑笑把烟扔了,打开木门走出隔间。
他走进候机大厅,走到咖啡厅旁边的西餐店。他看见一个男孩,很瘦很拽的蹲在人造喷泉旁边,气势嚣张的抽烟打电话。
他走过去坐在椅子上,透过店门玻璃看着他。侍者过来递了菜单,他随便点出两样打发走她,又静静的看着电话少年。
他只觉得自己是在看格子,看一个异常熟悉的影子。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继续静默的看着少年的背影。
很快餐点备齐。他还是没有移开视线。侍者轻声唤他,他有些恍然的抬起脸来。
那是一个初秋的星期五。他看见一个瘦到没有身材的少年,穿着褐色细条纹T恤蓝色瘦版仔裤红色脏旧匡威蹲在路边。前面摆了一个碟摊,能看出来东西不少。
他仔细的看他的侧脸,很漂亮。皮肤白眼皮双。鼻梁有些翘,轮廓瘦嘴唇薄。头发很乱,在落日余晖下有些发黄。瘦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像个痞子一样蹲在墙角,眼神冷淡的看着人群,一脸的百无聊赖。
他又看了看少年,决定转角避开。就在他走出不到一百米的时候听见巨大的吉他声。他转过脸去,看见两个城管已经准备过去收拾少年。
他走过去叫住城管,出示警员证,然后很负责任的向少年走过去。
另一个拎着音箱的小子反应快,看见他马上拔电线跑路,只剩下摆摊的那位,手足无措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他总算看清了他的正脸。很漂亮,只可惜表情流氓眼神凶恶。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看看这小流氓准备怎么办。
少年看看他,自己扔了烟头转脸收货,完全跟没事人一样收得慢条斯理,遇见几张珍藏的还小心翼翼把塑料皮抚平了再收。他站在少年身后静静看着,越来越觉得这小流氓挺有意思。
慢吞吞收完了少年转过脸来看着他,好像对彼此身高上的差异颇为不满。他忍住笑意提过碟包拽住少年的胳膊往前走,手心之中能够感觉到少年瘦到只有骨头的手臂,以及他温暖陌生的温度与皮肤。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好像这样短暂的肌肤接触就能瞬间解决他的孤独。他听见少年在后面不服气的较真说你收了东西就行拽我干吗,他也不理,继续拽着他的手臂往校门口走。
少年的声音,带有一种感冒般的磁姓。带着一点烟鬼的味道。跟他的长相有些不符,但是跟他的流氓相还是非常契合。
他忽然想知道他的名字,直觉他的名字应该是最普通最简单的,像他的眼睛和皮肤,直接且温暖,如同某种小动物。
他不知道是不是又遇到一个可以沉溺的对象。只是他知道,这个少年对于他来说,就像一剂良药。一来一回之间,已经击败他的所有孤独。
"先生,请结帐。"
侍者温暖轻柔的声音,他低下视线掏出钱夹。食物温暖的香气直直进入他的味觉。他接过找零,打发走侍者,再度偏过视线去寻找那位电话少年。
他的表情瞬间有些失望,但是这失望被夹杂在他惯常的冷漠之中难以辨认。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几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电话少年早已经不知去向。
还有十五分钟安检。他收回视线拿起汤匙,沉默安慰着自己快要抽搐的饥饿胃部。
与预想相反,他只吃到一半。倒不是已经吃饱,只是呕吐感让他无法继续。身体还是不适应,底部的溃烂似乎在缓缓上移,默默侵蚀着身体之中的每一个部位。
这并不让他痛苦。因为这只是格子送给他的。他在他身上留下的痛苦与伤痕,他愿意承受。
他扔下另一半食物,用纸巾擦了嘴角,沉默走出餐厅,准备登机。
再一次离开这个城市,并不是因为感情的破灭。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一定要离开。他是在害怕一些东西,一些他完全陌生的、缓慢吞噬以往意志的东西。他不得不离开,不得不在自己被完全吞噬之前选择离开。
他只觉得无力。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此刻他站在嘈杂冷漠的候机大厅之中,忘记了所有过往,所有初衷??
 
队伍已经渐渐排起来了。他推过行李箱,缓慢的走进队列。
新的旅途已经沉默启程。他轻轻的呼吸着,内心忽然莫名兴奋。
此刻他似乎又可以再次看见那个满载着阳光的痞子少年,百无聊赖的蹲在墙角,温暖的填满他的所有伤口。
他远远的看着他,忽然之间,一切都已经回到了那个天色湛蓝的星期五。
他收回视线走到安检台上,在磁条机前张开双臂,自动停止一切思念。
2
恍惚之中他听见开门声。钥匙相互碰触发出好听的金属撞击声。头太痛,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他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在黑暗之中茫然的望向卧室关闭的木门。
啪的一声,门厅的灯被打开。细小的光线从门缝之中渗透进来,随着男人的脚步声慢慢逼近。他努力睁大眼睛,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喉咙发烫什么都说不出来。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来,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前的阴影。他用手揉了揉已经肿到生疼的眼睛,爬起来光着脚跳下床,磕磕绊绊的跑过去猛然把门打开。
光线瞬间占领整个房间。他无限希望的抬头看着门外的男人。那男人清瘦高大,穿着烟灰色外套黑色仔裤暗红色帆布鞋不耐烦的靠在门边上,一双秀气的眼睛静静看着他狼狈的脸。
这张脸让他失望了。那不是李革非的脸。他沮丧的向后退过一步,闭上眼睛躲避光线。
吴少走过去把他抱到床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在发烧,身上什么都没穿。眼睛已经肿成两个核桃,头发也乱得根本看不出本来形状。
他坐在床边把被子给他捂严实,转身走进洗脸间把毛巾浸湿,过来搭到他的额头上。
完了他关掉壁灯,在黑暗之中脱掉外套鞋子,摸索着躺到他的身边,伸手连同被子抱住旁边的高烧病人。
能感觉到格子的眼泪,粘湿的糊在脸上。他用T恤袖子帮他擦干净,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
没过多久格子的呼吸变得沉稳均匀。他知道,他又睡过去了。仿佛睡眠就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疗伤办法,睡到昏天黑地,睡到最初相见,睡到再也不会醒来。
他轻轻从床上坐起来,把毛巾换了换,然后走到客厅收拾东西。
这里已经不是格子的家。李革非给他钥匙的时候,他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几乎每一次都是他来收拾烂摊子,已经麻木了。只是这一次,被留下的这个人不哭不闹,安静得有些过分。好像比起歇斯底里来说,这样的表现更叫人担心。
不能让他再住在这里。他摸出根烟点上,站在客厅四处看了看,把他认为格子用得上的东西全部装箱。
大概收拾了四十多分钟,差不多弄齐备了。就剩下衣服还没收,因为都在卧室衣柜里放着,现在收估计会吵醒他。
他坐在沙发里抽了根烟,又站起来走了走,决定过去开灯收拾东西。反正待会还是要把他叫起来上车走人,现在吵就吵了吧。
他掐掉烟走进卧室打开壁灯,格子已经翻身贴着床沿,毛巾掉在地上早没了用处。他有些无奈的走过去把他扳直躺平,给他换了条冷毛巾浸上。
格子睡得很死,看来灯光不太能吵醒他。他又翻箱倒柜找出点退烧药,先去厨房烧了些热水,然后过来继续收拾换洗衣服。
差不多十分钟水烧好了,他过去拔了电源倒出一杯端进来,弄出两片退烧药,坐过去轻轻拍打格子的肩膀。
事实证明根本醒不过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热水倒掉大半杯药片融进去,找出个汤匙搅匀了,再把格子扶着坐起来强行往他嘴里喂。
一来二去的倒真把他弄醒了。药水留得他满下巴。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吴少手里的汤匙,表情里带着几分悲哀的天真。
"............你发烧了,需要吃药。自己吃吧,现在应该用不着我喂你了。"
说着他把杯子递给格子,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眼睛。
"喝了。有点苦,忍着点。"
格子看看他,端起杯子把药水一口喝下去,顿时被苦得皱起眉头。
他拿过杯子到厨房翻出点冰糖泡进热水端过来吹了吹,依旧递给歪在床上的高烧病人。格子伸出手接住,看他的表情已近缓和多了。
他伸出手试试他的额头,还是烧得挺厉害。要是一直这样就得去医院。他暗自想着转身打开衣柜继续收衣服,格子把糖水喝了自己整个人继续埋进被子里,在温暖的橘子色灯光之下再一次闭上眼睛。
 
旁边有吴少翻箱倒柜的温暖声音,忽然觉得,心里不那么难受了。
他翻过身面对墙壁蜷成一团,全身都觉得好冷。他自己把被子全部捂严实,等着药姓发作捂出热汗。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吴少过来摸了他的额头。他把自己全部缩在被子里,已经捂出一身热汗。吴少在他身边站了站,去洗脸间换了条冷毛巾给他敷上,然后一个人坐在床边没了动静。
他想问吴少干嘛坐着不吭气,他想问吴少为什么要来收拾东西。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里简直就像有火在不停地往上烧。最终他还是在大汗淋漓之中再一次逃入睡眠,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任何事情。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身边温暖的拥抱。喉咙好像好了些,身上也觉得轻松了。他抬起脸去看胳膊的主人,恍惚看见的是一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吴少察觉到他的动静,睁开眼睛就去摸他的额头。烧已经差不多退完了,身上也出了湿漉漉几层汗。
"好好躺着我去倒水。"他坐起来打开床头灯走下床,他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熟悉又陌生。
他听见他在厨房胡乱捣鼓,然后端过来一杯泡了生姜的红糖水。都是发热的,有利于退烧。
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扶他起来,把红糖水给他喝了,又三番五次摸了他的额头、双手、脖子和肩膀,确认烧已经完全退掉之后弄出几件衣服扔给他,自己坐在床边边点烟边跟他说话。
"钥匙是李革非给我的。你不能再住这,东西我已经收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先过去跟我和三儿住一块。"
他没说话,只觉得肚子实在饿得慌。他又看了看吴少,自己拽起衣服慢慢套上。
吴少抽完一根烟出去搬东西。他一直坐在床上看着他忙活。如果换了以前他会觉得很愧疚,说什么也要过去帮一把手。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没有力气了,只能完全依靠别人的力量与温暖。
吴少来来回hui几趟把东西全部搬完,累得满头大汗。他坐在床上看着他走过来走过去,不说话,没表情。
吴少受不了的看着他,过来把他从被子里拽起来拿毛巾给他擦把脸。
"行了别装死人了,过去把外套鞋子穿上咱们走。"
说完他把毛巾洗了还挂好,站在门厅等着他慢慢腾腾的穿鞋穿外套。
他的手又开始发抖,系了好几下才把鞋带搞定。完了他站起来静静看着吴少,吴少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打开门往外走。
"别回头只管跟我走。"
他听见吴少近在咫尺的声音。那声音有些低沉,浸透着尼古丁的气息。他蛮横的揽着他的肩膀不给他任何回头的机会,瞬间带他脱离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情人第一个家。他轻轻闭上眼睛用力阻止泪水的流出,另一只手无措的抓住吴少的胳膊,跟着他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自己的所有回忆。
窗外已经透出朦胧的鱼肚白,吴少紧紧搂住他帮他挡掉一切寒风。他们一起走进旧卡门的大铁门,吴少拿出条毯子给他裹上,然后转手启动车子。
他没有再去看窗外,在暗红色的毛毯之中轻轻闭上眼睛。
城市已经渐渐的明亮起来,他知道。黑暗最终会过去,光明最终会到来。而他所能够做的,只剩下等待。
他在座椅上躺下来,轻轻用毛毯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已经不难过了。他忽然觉得。
疼痛终于过去了。一切都已经随着高烧一并退却,一起消失。剩下的,只有希望与等待。
他最后一次放任自己,再一次陷入虚幻的美好梦境。
3
起飞的时候他开始兴奋。他喜欢强大的气压流瞬间侵袭他的身体,好像在短短一秒钟的时间之中就能净化他的躯体,让他所有的痛苦昂然飞起,一毫不剩彻底脱离他的世界。
只不过他的兴奋也只能维持短短一瞬。起飞过去之后,所有的感觉归于平淡,仿佛从梦境瞬间跌落现实。
他百无聊赖的坐在临窗的位置,渐渐闭上眼睛,进入睡眠??
 
旅途不算很长,只需要三个小时。换算成距离却远的惊人,两千七百公里。其实没有必要走得这么远,如果只是单纯的逃避,怎么样都犯不着从最东跑到最西。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着一种什么想法,只想走得越远越好。好像这样就能让他逃离曾经有过的郁望与噩梦,重新开始另一段生活。
他做梦,梦见一大早堵在学校等格子。没等到,反而等到他的狐朋狗友。他看见自己打了辆车跟在卫普的摩托后面,一路上看到的尽是金黄麦田。
见到他的时候忽然心情变得很好。他穿一件黑色T恤上面印着patti smith的唱片封面,腿上还是万年不变的浅色瘦版脏仔裤,配一双脏到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帆布鞋。所不同的是眼框有点黑,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反而更让他着迷。
他乖乖跟着他上车。在车上他睡着了,脸靠着车窗玻璃一颠一颠的,看着都替他难过。
他轻轻把格子拉过来靠到自己肩上,然后仔细观察他的脸。
司机从后照镜不时地看他一眼,他毫不理会。他一直仔细的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清秀少年,好像他是某种新奇生物,好像除了现在就不会再有相见的时候。
他有些迟疑的伸出手,缓慢覆上少年的脸庞。
天空晴朗,
阳光明亮。
飞机遇上气流,警报灯亮起来。他被吵醒,迷迷糊糊看看四周,然后慢条斯理系上安全带。
不到十分钟机身恢复平稳,身边的乘客大都松出口气,只有他还是无动于衷的靠在窗前,似乎只怨恨警报打扰了他的美梦。
他试图闭上眼睛再睡过去,但是毫无用处。只是他不想睁眼,还是靠在座位上,自己骗自己已经睡过去。
他用回忆制造梦境。他接着刚才被吵醒的地方接着做梦。他听见自己对格子说,上五楼。
少年不是没有迟疑,但是不到一秒就接着摆出一副流氓相大义凛然往上走。他走在他的后面,看着他一头乱七八糟的柔软短发。他的头发不是很黑,也许是天生的浅发色。能看出来他长了两个旋,一般来说这样的孩子都是天生脾气倔不好养。
打开门他就直接扔了包奔进去,一头攮到沙发上。他跟在后面把门关了,慢慢腾腾换鞋脱上衣。完了他把一大包黄碟拎过去噼里啪啦倒出来,翻出一张塞进碟机。
少年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嫌恶,类似于突然在街上遇到仇人的厌烦。很有趣的反应。
房间里算不上非常亮,清晨带着淡蓝色的光线软趴趴的照在格子脸上,衬着他有点不耐的表情,竟然不合情理的有些可爱。
"你什么意思?"
少年问他,他没搭理,径自翻出件黑T恤换上。
"你不是喜欢卖毛片么,我就让你先看够。"
他低着头不看他,自己蹲在地上慢条斯理的数着碟片。
出乎意料,发现几张男男毛片。他有些想笑,装作漫不经心的把这几张挑出来放在上面,然后站起来看看格子,发现他已经困得迷迷糊糊双眼无神。他直愣愣盯着电视,完全一副看新闻联播的表情。他转脸叼根烟走进厨房,在心里默默笑了一路。
他淘好米泡了豆子,准备给格子熬稀饭吃。为了让他保持清醒,他恶作剧般的弄了杯黑咖啡端过去,然后专门在旁边拿出根香蕉放上。
格子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俯下身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睡脸。他睡着的样子像个小孩,完全没有平日的冷淡与玩世不恭。他手里抱着个靠垫,整个人扒在沙发沿上,软软的褐色头发凌乱的搭在暗红色坐垫上,配着渐渐明亮起来的淡蓝色天空,颜色鲜明到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他渐渐直起身来,转脸看了看窗外渐渐露出亮光的太阳。
他伸出手把他拍醒,把黑咖啡递过去让他喝了。
少年一醒过来表情就马上变得凶恶。他撇过脸蹦出两个字,不喝。
他看着少年的表情,不知为什么,越发觉得他可爱。他尽量忍住笑意,装出个嘲讽的表情来逗他。
"那呆会儿去警局喝。"
少年一把夺过杯子猛灌下去,一张脸被苦得皱成一团。他再接再励拿起香蕉递过去,配着电视屏幕里的活色生香,少年再也忍受不住爬起来冲进洗手间。
玩得有些过了,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看样子他真的不太舒服,应该先让他吃点东西暖暖胃。
 
他射在他温暖的手心,额头上细细密密一层汗。少年看了看他的眼睛,一脸的羞耻与不知所措。
他从旁边抽出纸巾擦干净少年的身体,好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孩子。他不紧不慢,平静得不像话。此刻他们已经不是陌生人,他已经完全控制了少年的郁望。他在他的手心颤抖高朝,丧失自我。
他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轻轻抽搐的左手。往事的沉堕渐渐侵袭现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放弃回忆,抬手看了看表。
再过半小时到达目的地。他用手揉了揉眼睛,转脸去看窗外的黑暗夜空。
离开或许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逃避手段,它只会让爱过的人心生憎恨。但是除过如此他没有别的办法。他害怕记忆的沉堕感情的侵袭,所以他只有无能逃开。
他静竞坐在那里,突然想象着格子站在自己的旁边,一脸不屑的帮他点燃一根三五。
他再次闭上眼睛,对着那个虚幻的影子轻轻微笑起来。
4
车子停下的时候他醒了。吴少熄了火把他拽起来扶下车,让他裹着毯子往门口走。天空中渐渐飘起雪花,他轻轻抬头看着,洁白美丽的小雪花冰冰凉凉落在他的额头上,瞬间溶化成温柔泪滴。
吴少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忍不下去,过来把他一拽往房子里走。
"哭什么哭?孬种!"
吴少的手干燥温暖,修长有力。他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在他乱七八糟的黑色短发上。
眼泪消失了。他低下头,静静跟上他的脚步。
开了门吴少把他搡进去,三儿歪在小床上睡眼惺忪的抬头看他们。
"他ma怎么不去学校?你看看都几点了?"
吴少把他推到大床上就过去揪三儿,小孩赖在床上被子一蒙咕咕哝哝跟他哥说话。
"......今儿元旦好不好......你想去学校自己去好了......"
吴少看看被他拽成一团的被子没吭气,然后抬手帮小孩把腿塞进被子角。
他坐在大床上呆呆望着窗外,窗棂上结了一些小冰花,很漂亮。房子里很暖,光线不是很好,兄弟俩的东西杂七杂八堆得到处都是,莫名其妙让他觉得亲切。
"躺好把被子捂严实再睡会。饭做好了我叫你。"
吴少弄出根烟点上跟他说话,完了自己走出去搬东西。他静静看着他往外走,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只有默默躺下,拉开被子盖好,睁着眼睛安静等待。
他一直没睡着,看着吴少一个人把东西全搬进来,然后把三儿揪起来帮忙做鸡蛋羹。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吴少不时的跟三儿说句话,兄弟之间无聊的对话声,加上食物的香气以及昏暗的光线,恍惚之中似乎都变成为他疗伤的温暖良药。
为了照顾他这个失恋倒霉蛋兄弟俩尽量把食物做得清淡些,熬了八宝稀饭,蒸好鸡蛋羹,随便炖了点排骨冬瓜。吴少又出去买了些小圆蛋糕和热牛奶什么的,回来让他自己看着吃。
忙活完吴少就过去把他揪起来按到餐桌跟前,三儿已经开始狼吞虎咽,看着他推过来一碗热腾腾的甜稀饭。
吴少坐在旁边盛一碗冬瓜汤埋头苦吃,忙了两天确实饿了。他坐在旁边拿起汤匙把稀饭慢慢送进嘴里,淡淡的甜味让他感觉自己被安慰了。胃里有些难受,嘴里发酸,粘稠的流质食物瞬间驱走所有寒冷,让他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
他慢慢吃完一碗稀饭,吴少又逼着他塞进去三个小圆蛋糕两口冬瓜汤,在他准备再接再厉强行灌下鸡蛋羹的时候他差点呕吐。吴少看着他渐渐恢复血色的脸满意地放下勺子和碗,自己站起来掳起袖子收拾残局。
三儿跑去玩他的琴,嘴里还塞着半块巧克力夹心饼干。吴少叼着烟卷着袖子走出来一脸不满的看着小孩,走过去把琴给他放下。
"我说今天该你洗碗了吧?"
"昨天晚上你又没做饭凭什么今天我洗碗?"
吴少看着他没说话,三儿也蛮横的看着吴少不吭气。最后两个人都觉得这么对着看实在有够傻,又不约而同转了脸谁也不看谁。
"好吧。老规矩,一把定。"
说着两个人就做好出手准备,石头剪子布。最后吴少获胜,三儿一脸不忿的吧嗒着鞋子走进厨房掳袖子洗碗。
吴少站在他跟前看了看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一脸摸到臭袜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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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个仙魔番外 应该是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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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30 22:05:16  更:2021-06-30 22: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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