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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寂寞]回复:麒麟正传 by 桔子树[第1页]

作者:何处落樱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3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一楼照例留给百度??
 
不想说太多,男儿热血,生死与共??
 
阅读此文前建议先看《麒麟前传》一文。
吧内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492758505
 
授权:
小樱 16:12:20
啊啊啊我的转载申请= =
想问下麒麟正传现在开放转载了么?
桔子树 16:14:21
开放了
桔子树 16:14:30
桔谭不转
桔子树 16:14:35
番外不转
桔子树 16:14:40
正文可转
小樱 16:16:17
明白鸟
申请转载大人的《麒麟正传》一文至百度浅浅寂寞吧
承诺保留大人改文,撤文等一切权利。
地址稍等,我去翻翻收藏夹orz
桔子树 16:16:34
嗯,可以的,转吧
桔子树 16:16:36
没事
小樱 16:19:09
呼呼,地址在此:
http://tieba.baidu.com/f?kw=%C7%B3%C7%B3%BC%C5%C4%AF
如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百度id“何处落樱”,或者直接抓住我的衣领摇晃^^
以上授权来自群内聊天记录??
 
作者大人ljj首发地址: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89209
 
文案:
一只手,戴着妥贴的黑线手套,挟着浓浓的血腥气,落到陆臻的头发上。
陆臻缓缓的摇头,却看清了夏明朗眉骨上狞猊的伤痕,血液与尘土混合,凝为深褐色。眼角,被血液刺激出的泪水混合了鲜血的红蜿蜒而下。陆臻抬手,擦去他脸上的血红色液滴。
夏明朗忽然闭目,在这生死莫测之际,放纵自己做这一秒的沉溺,把脸埋在陆臻的手掌里,在他的手套上擦去所有硌在眼睛里的苦涩异样。
这一刻,时间与空间都停止,陆臻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因为心脏被某种东西充满了,而那,并不是血液。
这一刻,他们在死劫中余生,彼此相对,他的手放在他的发上,他的脸埋到他的掌心,只是一秒钟的温柔相对,却足以铭记终生。
这一生,你曾与谁,真正生死与共?
陆臻忽然相信,他们会在一起,无论以何种方式,永远,直到时间的尽头,宇宙洪荒!
 
以下正文开始??
 
前言(看过前传的朋友可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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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一直以来我就想写一个这样的故事,我想要没有争议的感情,强烈,非你不可,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除了你。
  我一直在期待这样的感情,配得上这种感情的故事,能够承受这种感情的人物,于是我一直在等待,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我不相信只靠热情如火的人可以维系这样的爱,我不相信说一千遍的我爱你,霸道与蛮横的占有可以构成这种爱。
  我不相信的事有太多,我看过很多人,我总是在想,啊,这个,他不可以。
  最后,我遇到了夏明朗和陆臻,他们让我心中安定。
  他们有足够的强大,成熟,理智,有能力养大他们爱情的小婴儿,给他磨砺让他成长,他会成为像夏明朗和陆臻那样伟岸的男子,于是,终于有一天,他开始保护他们。
  
  只有强大的人,才可以尝试深爱。
  而只有彼此深爱的两个人,才足够强大。
  麒麟,是我深爱的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我努力生动的记录他们的经历,我希望这个故事可以给所有人看,我期待到最后,全天下都觉得他们应该要在一起,这会是一本你可以坦然的介绍给朋友们看的BL小说,请相信我。
  而同时,也请习惯了天下大同的JMS随我高喊三声,这里是中国,这里是军营,这会给你的阅读带来更多的紧张与刺激感,也由此让我们回归同性之恋最初的隐秘、禁忌与感动。
  
  可以说,《士兵突击》给了我人物设定的最基本的启发,没有那部我深爱的电视剧,没有段奕宏的袁朗和李晨的吴哲,我就不会认识陆臻与夏明朗,于是我还会继续在等待着,寻找着,可是《麒麟》的故事早晚会出现,或者,夏明朗是一个保险推销员,而陆臻是一个医生。
  进入正传,《麒麟》的重心主线会正式转入感情方面,当他们打打仗,演演习之余,还会随便谈谈情,这段感情的纠葛,到最后会成为他们彼此之间的属性,像头发的颜色,皮肤的质地那样不可分割。
  兄弟,是一个很好的关系,非常有力,然而,那毕竟不是爱人。
  爱人,是可以融入血脉的关系。
  
  有耐性的读者可以先转去看前传:
  
 
  性子急的朋友们可以看完前情提要之后直接进入正传的阅读,虽然我总觉得你们最后还是会去看看前传的,因为前传也真的很好看……嘻嘻
  前情提要:
  年青的海陆排长陆臻在人生的一次演习中惨败,ji合前意外遇见了敌方打死他们的狙击手,那个人的侧脸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年后一个神秘的特种基地在大军区内部招人,此时的陆臻已经完成硕士学业,并担任电子营副营长,因为优秀的学历和头脑他被征召进入面试,但是当他发现当初遇上的狙击手是他以后的同事兼上司的时候,他要求进入行动部队。
  狙击手夏明朗原本只觉得这个人体能不行可是头脑聪敏,但是在整个训练过程中渐渐被陆臻所表现出来的坚韧、冷静、乐观与永不服输的精神所打动,并开始看好他。在经历了一系列超极限的训练后陆臻终于成功的进入了行动部队,同时就另一个队员徐知着的评价与去留问题上与夏明朗开始了新的碰撞。
  然而就是在这一次一次的碰撞中,他开始理解夏明朗的想法和立场,而同时夏明朗也看到了陆臻在他人生中所能承担的旁人不可替代的价值,到最后,他们终于殊途同归彼此理解。
  
  (此前情提要参考了苍炎姑娘的BLOG)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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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正传 引子
  
  金秋九月,一年之内最美的日子,即使是夜晚也不会觉得冷,天空是纯净的冥蓝色,月朗星稀。
  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在零下的低温中在野外睡着,而像现在这样,幕天席地,身边有战友安静的呼吸,这是美好的享受,陆臻睡得很安稳,他把自己蜷起来靠着温暖的地方,整个夜里做了无数的梦,全是快乐的画面。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把陆臻从睡梦中唤醒的时候,他睁开眼睛仍然觉得身在梦中。
  晨辉初现,太阳的光雾从夏明朗的身后漫出来,勾勒他侧脸的轮廓,
  
  陆臻眯着眼睛看过去,从额头到下巴的那一条折线,与记忆相重合,一分不差。心里悄然的起了一些变化,好像输入密码,三遍之后绿光闪烁,心门悄然打开。仿佛着了魔似的,陆臻慢慢把自己撑起来,于是夏明朗的脸渐渐由单薄变立体,他看到饱满的额头和浓丽的眉,睫毛不长,然而浓密,勾出黑色的曲线像是微微睁了眼在看着谁。视线往下走,掠过挺直的鼻梁,唇线分明而利落,颜色偏深,暗红色。
  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咬下去,尝尝他的血,是什么味道,想知道夏明朗的味道。
  这个念头曾经无数次在陆臻的心里响起,而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不可抑制,陆臻慢慢俯下身,嘴唇相碰的瞬间,他悚然惊醒,手上脱了力,跌在夏明朗的胸口。
  
  那个瞬间他像是站在一个高湖的堤坝下,堤防骤然崩溃,他看到像山一样的洪水奔腾而来,将他的灵魂击碎,灰飞烟灭。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他听到那些碎片发出细碎的声响,是这样啊,果然,是这样。
  稳定,强大,深不可测,充满了神秘感,温柔而幽默。
  就是这样,他从来都喜欢这种人,从来都是,那些人总是可以轻易的吸引他的视线,让他将灵魂和身体一并奉上,只希望他会喜欢。
  原来如此!
  
  他感觉到夏明朗在他身下动了一下,陆臻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僵硬。
  夏明朗把手掌放到他背上,小心的翻身,将他放平,然后轻轻拍他的脸:“嗨?小家伙做恶梦了么?”
  陆臻猝然张开眼,眼中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可惜兵不成行,马不成列,只余一派马乱兵荒的烟尘。
  “怎么了?”夏明朗把手掌按在他额头上。
  陆臻缓慢的眨着眼睛,让自己缓过来,半晌,扯动嘴角笑道:“我梦到你了。”
  夏明朗哈的一声笑出来:“果然,好惨的梦,我把你怎么了?”
  “你把我撕碎吃掉了。”陆臻道。
  夏明朗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煮熟了我可能会有点兴趣。”
  陆臻配合的笑起来??
 
  徐知着还在熟睡,夏明朗压低了声音在陆臻耳边道:“既然醒了就陪我去走走吧。”陆臻被他拉着站起来,心情复杂的跟在他身后。
  晨风吹在脸上,带着些微凉意,清冽而舒爽,陆臻张开手臂往前走,渐渐觉得心情轻松起来。夏明朗站在坡顶上转过身,陆臻看到朝阳悬在他的脚边,刚刚离开地平线。
  夏明朗伸出手:“谢谢!”
  他微笑,笑容模糊在晨光中,皮肤被染成金黄,与太阳的颜色融合在一起,分不出边际。
  “为什么?”陆臻小心的把手指放进他掌心。
  
  “因为徐知着!”
  夏明朗用力握紧,手腕上加了一些力,陆臻不由自主的靠近,被他拉到怀里,夏明朗拍拍他的脊背,郑重的又说了一遍:“谢谢。”
  陆臻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清晨干净的空气将他们包围,他忽然注意到属于夏明朗的味道,带着淡淡的烟味,有些微苦的清爽的气息。
  “人们分辨一个人的方式主要是脸,但其实毛发气味体貌身形都可以!”
  陆臻模糊的在想,是否当我已经记住了他的样子,我又要开始记忆他的味道?
  听说嗅觉是比视觉更长久而深刻的记忆。
  
  于是一直到夏明朗放开他,陆臻才转过神来,他非常惊讶的问道:“你是指,有关徐知着,你是故意的?”
  不会吧!
  陆臻几乎有些绝望,这多么可怕,他的心机费尽,他的苦苦挣扎,与他的尽在掌握。
  “不是。”夏明朗道:“我只是非常高兴的看着你在努力,通过你,看到他真实的状态。最初的时候我是真的希望他走,而我相信以他的个性如果不是你在坚持,他一定会走。”
  陆臻松了一口气,有些闷闷的:“但事情证明小花会改变的,他适合留在这里。”
  
  “我知道,假如他能改变,他能看清自己,他会比任何人都适合这里,但是在这之前,他是个不安全的因素,可我必须要为全队负责。而且我没有办法去引导他,去教会他这些事,你明白吗?他太听我的,他会把我要的一切都给我,哪怕他没有,我能看到的,全是他给我的假像。再设计一个生死时刻,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同时我反而担心的是,他会因为我去死,在战场上,分不清贪生与怕死的界线是很可怕的。可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我希望我的兵都有属于自己的理想与希望,对这样战斗的生活,充满了自豪与满足,因为,这样的生活本身,才是我唯一能给你们的礼物。说到底,一枚勋章,一个烈士的称号足够买你们的命吗?我觉得不能,我们为之骄傲的,是我们热血。”
  陆臻看着朝阳贴着他的身侧往上爬,越过膝盖,越过衣角,而夏明朗的眼睛在这晨辉中如此闪辉,像另一个太阳,他于是无法言语。
  
  “陆臻,我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其实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我的兵。”夏明朗安静的看着他。
  “哦?”陆臻莫明其妙,有些尴尬的笑道:“中校先生您这话说得让我很伤心啊。”
  “你有时会觉得我很冷血,对吗?只凭个人的喜好去判断,逼着别人抛弃什么,放弃什么。但其实,我也没有办法,我站在这里,就要代表最高的利益,任务的成败,还有所有人的生命,我只有这一个角度,我看不到其它。所以,陆臻,你不是我的兵,士兵应当完全的服从他的长官,可你没有这样的天分,你也不必如此,你可以像以前那样站在自己的位置,给我提供一个另外的角度。我能够看见你们所有人,但我看不到自己,我需要你,让我看到自己。”
  夏明朗深邃的眼中藏着期待,那是一种无人可以拒绝的期待。
  
  陆臻很想说完了,这次真的完了,不要再看他,但是不行,他挣脱不开。
  这个人,先是抢走了他的注意力,后来又骗走了他的信任,然后是他的感情,现在……陆臻觉得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把整个人生都交到他手上,连同所有的理想与希望,一切。
  “队长……”陆臻低下头,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个傻瓜。
  “考虑一下。”夏明朗的声音很温和,连同笑容,一样的温和。
  “哦,当然!当然可以!”陆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其实他太不习惯这样没有交锋感的对话,不习惯一个不再咄咄逼人的夏明朗。可是他觉得感动,他们不做争吵,不再攻伐,他是他的镜子,他们是镜中对持的两面,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个问题。从此以后辩论不是为了反驳,而是求同,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信任。
  他居然,给了他这样的邀请,这种信任让他豪情万丈??
 
我的队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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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生死与共
  
  1.我的队长a
  
  徐知着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之后惊讶的发现人都不在,站起身找了一圈看到夏明朗和陆臻正站在不远处,一瞬间心满意足。
  这样的生活,有梦想,有追求,有兄弟,还有一个好队长,简直春暖花开。
  高强度的演习让人身心疲惫,陆臻他们到食堂吃了顿早饭,回去翻身又睡,一直睡到下午。徐知着满足的睡醒之后的第一句话是:“臻子啊,队长他,果然是好人哎!”
  陆臻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回味半天,忽然操起枕头杀了过去:“你个死没良心的小白眼狼,老子养了你这么久,他一根骨头就把你招走了……”
  
  徐知着被他压在身底下海扁,笑得缩成一团,最后哎哟喂的狂求饶,陆臻很帅的停了手,吹吹额发:“看你小子以后还敢不敢红杏出墙。”
  徐知着拈起兰花指,飞着桃花眼,娇媚一笑:“奴家再也不敢了!”
  陆臻傻眼呆住,飞身扑到床沿上,吐得昏天黑地。
  “哎,你不至于吧!”徐知着摸了摸脸,伤自尊了:“俺好歹在俺们高中也是校草一名哎!多少小姑娘对俺秋波暗度,俺都没带搭理她们。”
  
  陆臻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校草,我看你是校花吧!校草得长成我这样的,哥们这才叫帅!”
  “那我这叫什么?”徐知着愤怒的指着自己。
  陆臻相当轻薄的挑了他一下:“你这叫漂亮。”
  “不想活了!”徐知着抬脚猛踹:“哥们我介帅一哥……”
  陆臻忽然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小声喃喃道:“对啊,你怎么漂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他说得轻,但徐知着还是听着了,前半句略过直跳了后半句,徐知着一下子愣了,试探的:“陆臻你不喜欢我吗?”
  
  陆臻眨巴了一下眼睛,顿时笑喷:“什么嘛,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哎,你看我对你这么掏心掏肺的,自家兄弟,不说这种肉麻话。”
  徐知着心想也是,顿时美滋滋的,他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好,只觉得感天谢地看到谁都想抱着说一句你对我真好,于是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陆臻让他抱得挺囧。然后徐知着不光是抱上了,他还穷摇上了,一边乐和着,一边问着言情台词:“哎,你说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陆臻脑子一抽与他狗血对狗血,泼得血腥一片,他顺极而流的答道:“喜欢你呗。”
  徐知着一阵恶寒之后终于发现了他们这囧囧有神的对话,然而最后一句穷摇对白已经滑出了嘴边:“你为什么喜欢我?”
  陆臻当场就抽搐了,执手相对泪眼之后,囧囧有神的回复了他一句堪称经典的对白:“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然后兄弟俩齐生生的,打了一个寒噤,觉得这天啊,可真冷。
  不过,话说回来,陆臻同学天然天生的喜欢所有人,直到那人给出确切的理由让他不再喜欢他。
  至于徐小花?当然,他只有给出确切的理由让他更喜欢了他。
  可是喜欢从来不是爱。
  真可惜,喜欢常常不是爱。
  
  因为想到了爱,想到这种纠结的情绪,想到了陆臻同学那难以启齿的少男情怀,他忽然发现虽然只是半天未见,他已经开始想念某个人了。
  于是,在那个下午,他去别的寝室串了门,聊了天,坐下来斗了两把地主,然后跟着徐知着去食堂吃了晚饭,某种可以称之为无聊的情愫开始像荒烟蔓草那样在他的心头滋长。陆臻在没事之际开始找事儿干,比如说,把身边的布类用品都洗一洗,一个夏天过去了,好久没有收拾过了。
  然后,在阳台上晾衣服的同时,陆臻看到夏明朗提着电脑,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回了寝室楼,陆臻沉默的把剩下的衣服都夹好,沉默的擦干了手,沉默的决定:那又怎么样呢?想他就去看看呗!
  
  他像往常一样的敲门,听到自己的呼吸并没有比原来快了一拍,门内许久未应,于是平静的心湖里像是投下了一颗石子,荡出连绵的波纹。陆臻数着自己的呼吸又敲了几下,然后转头打算走,门里面干干净净的传出来一声:“进来。”
  风乍起,吹皱一湖春水。
  陆臻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夏明朗洗完澡出来,发稍上滴着水,落到肩膀打碎,闪着细微的光,赤着脚,迷彩裤的一角被踩在脚底下。
  “哎呀!”夏明朗一看到他就做出懊恼的表情:“我把衣服给洗了。”
  陆臻无奈:“那我给你洗明天的。”
  
  夏明朗拿着毛巾擦头发,边擦边甩,水滴四溅,沿着肌肉的纹理往下滑,陆臻忽然觉得这回真是倒霉催的,居然连身材都好得这般正中红心。
  “什么事这么开心呐,说出来听听?”夏明朗抬眼看他。
  陆臻摸摸脸,嘴角果然翘得厉害:“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什么人养什么狗,上次给发财洗澡好像也甩得到处都是。”
  夏明朗挺诚恳的叹了口气:“没办法,随我。”
  陆臻只能笑喷。
  
  “说吧,什么事找我?”夏明朗把毛巾绞干晾上,陆臻看到他抬手,牵动背上的肌肉划出漂亮的弧线。
  “哦,”陆臻咳了一下,三分心虚:“因为徐知着,谢谢你。”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他自己倒没声,你都跑我这地儿跑好几回了。”
  陆臻想了想:“我觉得小花应该不会为了这事儿感谢你的,他大概觉得这不是一个应该能说声谢谢的事……就像……”
  “我知道,”夏明朗打断他:“我知道!”
  他于是抓抓头发眼神狡黠:“不过怎么说你要谢我,我不能不承你这个情对吧?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陆臻少校?”
  陆臻笑起来,看着桌上的笔记本:“要以身相许吗?”
  
 
  夏明朗傻了一眼,于是陆臻在这难得的反应不及中,保留了胜利的果实,迅速的转身离去,留下背后那群没心没肺的继续爆笑。玩笑归玩笑,只是当夏明朗验完陆臻手上那一堆高精尖宝贝之后,忽然发现这个玩笑成为现实的可能简直大得没边,陆臻实在太重要了,哦,不,应该说,陆臻手上的仪器实在是太重要了。
  于是夏明朗几乎全面插手,切入他的整个训练日程,理由,自然非常的充分:你的命比我重要。
  这句话简直就像个咒语,每当陆臻心头升起那么一星半点偷懒的意思,脑海里就会自然而然的啪啪乱闪,然后就是夏明朗被他连累中枪倒地的血腥画面,于是……OMG,陆臻在心中问候了一下上帝。
  
  通常人在被逼疯的时候总是会有点离奇的念头,陆臻现在看到夏明朗,眼睛里都会放出绿光,逐行扫描,夏明朗为人再凶悍也挡不住这样邪行的眼神,到底还是讨饶了:“怎么了,你这是?”
  “没事!”陆臻把目光收回来,恶狠狠的一口咬在鸡腿上,夏明朗莫明其妙的后颈一阵发凉。
  “真没事?”夏明朗苦笑。
  “哦,那个,什么,你让我咬一口行吗?”
  “啊?”
  “嗯,就一口。”陆臻一本正经。
  “你就这么恨我?”夏明朗露出无辜而哀怨的神情。
  “你怕疼啊,那算了,”陆臻眼底明明白白的写着:省省吧,当我不知道你是拿过金酸霉的么?
  “好!随你。”夏明朗忽然豪迈起来,一挽袖子送到陆臻嘴边:“要不要先洗洗再褪个毛?”夏明朗笑道。
  
  “不用了。”陆臻严肃的摇了下头,居然真的舔了下嘴唇。
  “哎,你不会是真的……”夏明朗又有点发毛了。
  同桌的众人显然发现了这场好戏,对于这群蠢蠢欲动的热血青年们而言,任何一点风波都是美妙的,任何一次欺负队长的行为都是令人振奋的,于是欢呼雷动。
  “陆臻,别客气,队长都说了随你了。”
  “就是!陆臻狠点,连我的仇也报了。”
  “要见血,要见血!”
  “见血小意思啊,索性咬他一块下来……”
  
  唯一的那一声不同意见是嚅嚅而不连贯的:“这,这,我觉得吧,陆臻,队长是好人,他也是为你好,你别……别这样……”
  于是这样的呼声自然而然的被淹没了。
  夏明朗沉痛的发现,他的人缘还真是不怎么样。
  “快点啊,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还要抄个地图,标上火力点再下嘴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实在是太坏,夏明朗有点后悔了。
  他话音刚落,陆臻便一口咬下去了,他其实是真想咬来着,可不知怎么的,在牙齿落到结实紧绷的皮肤上之前,嘴唇先碰到了,濡湿的柔软的唇贴到干燥的皮肤上几乎是惊战的感觉,牙齿顿时打滑几乎磕到舌尖上,而夏明朗猛得收手,笑得有点尴尬:“你还真咬啊。”
  
  “君子无悔哦!”陆臻绷着脸。
  “是无悔啊,落子无悔。”夏明朗笑嘻嘻的把袖子放下来。
  切……众队员齐齐失望。
  “怎么了?牙都痒了是吧,不如下午一起来加个餐?”夏明朗用无比纯洁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去,各种吱哇乱叫,瞬间归于沉寂。
  
  这个妖怪!
  陆臻抱肩看着,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表情已经变得很柔软,为什么会喜欢他呢?这个耍奸作诈的家伙!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干脆淋漓的去恨呢?
  恨么?应该是真恨啊!
  陆臻眨巴着眼,真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他于是想象了一下把夏明朗剥了皮趴着睡的情境,顿时觉得日子还是蛮爽的,简直心旷神怡!
  所以,不如就这么着吧,想他陆臻年方二十四,青春年少风华正茂,道德高尚思想端正,吃苦耐劳军事过硬,不过就是私底下暗恋个队长,那又怎么了?
  所以就这样吃吃豆腐,看看真人秀,没事打打架,咬咬人,也是快乐的人生。
  
 
于是,介绍一下本章的小朋友们……
  
  介个素发??
 
介个还素发财
 
介个素破??
 
介个还素破军,不得不说,破军真是帅啊^_^
 
介个素七杀,眼神犀??
 
介个还素七七
 
暗潮浮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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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暗潮浮动d
  
  “不过我妈最近一直在催我年底回去一下,说是手上攒了十七八个姑娘,让我无论如何都得见一面,我原本就想着那十几天假还够不够,你看现在还要分给你的话……”夏明朗作为难状。
  “明朗,我以后一定还你。”郑楷罪恶的自私了一把。
  
  夏明朗抬起眼在郑楷脸上滚过一圈,继续作为难状:“倒不是还不还的问题,主要是我妈那边催得紧,成天跟催命似的,要让她知道我今年又不回去,我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所以……”
  “队长……”陆臻是为民qing命,到底脸皮比较厚:“您要向老太太阐述一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她不能为了还存在于遥远将来的一点可能性而阻挠了既成事实的发展……哦,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可以,”夏明朗无奈的点头:“不过我担心我妈会听不懂。”
  郑楷心中一阵绝望。
  
  “那,要不然这样吧,你们两个打电话向我妈解释一下,如果她老人家能答应,我就把假都送给你算了,好歹结一次婚,也别太寒碜。”夏明朗看着那双绝望的眼睛,最后终于犹豫的,为难的,心痛的松了口。
  陆臻和郑楷对视一眼,卷了卷袖子开始舌灿莲花的蒙骗老年人的工作。
  事实证明姜不一定就是老的辣,而语言,永远是复杂的,会让人着迷的存在,所以夏家老妈屈服了,因为郑楷正直的好名声,还有陆臻即兴编出来的那段心酸催泪的爱情故事。夏明朗坐在桌前竖起耳朵听,无声的笑到抽搐,陆臻看着他抽动的嘴角,一边继续的鼓动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边无可奈何的滑过一丝心虚。
  
  这两人挂了电话,回头看到夏明朗一脸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不由然齐齐心虚的矮下三寸。
  “明朗……”郑楷动容,欲言又止。
  “行了行了……啊!”夏明朗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推着他往门外走:“你少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走吧,利索点,再让你耽误一会儿,我今晚上就得通宵了。”
  郑楷走到门口还捏着夏明朗的胳膊:“明朗,你放心……”
  你放心,兄弟我亏待不了你!!
  
  “得了,我放心的很!你日子定了通知我一声,我好调假。还有啊……”夏明朗忽然压低了嗓子神色暧昧:“你给我办事效率高点,我可是让你了十几天假啊,你要是十几发都不能中靶,回来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我夏明朗丢不起这个人。”
  郑楷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忽然一点血色从他脸上爆开来,整张脸红成了猪肝,逃命一样的窜了出去。
  夏明朗撑在门口大笑,笑声十分嚣张猥琐,陆臻头疼的坐在自己电脑前面按太阳穴,心道自己这算是什么眼光,多少美人如玉从自己眼前过,到头来栽到这么一个流氓手里?
  
  夏明朗笑完了,又坐回去继续干活,脸上的哀怨倒是一点痕迹也不见了,眉飞色动喜气洋洋的,陆臻心想他由楷哥带着出道的,情份到底不一般,再怎么心疼自己的休假没了,也是兄弟大喜,他也陪着高兴。
  陆臻这么一想就没了边际,眼睛盯着显示屏上的一串串代码,脑子里就开始跑马,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队长?”
  “啊?”夏明朗还以为他写代码遇上了什么问题,脚下一蹬就滑了过去,一手扶到他肩膀上,探过身去看屏幕,陆臻被他衣服的领子擦到耳朵,顿时就觉得痒,偏过头揉了一会儿,失神了几秒。
  “怎么了?”夏明朗草草扫了一下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哦,那个,我是想说,我的假你能不能用?”
  夏明朗一下子笑出来,抬手在陆臻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小子还在想这事儿哪?给我专心点儿,你这边搞不定我那边弄不好,你真想让我陪你通宵啊?”
  “没啊,只是,你想啊,反正到年底了训练任务轻,有侯爷和郑老大镇着,你就算调假回去几天也没关系的。”
  “哟……”夏明朗转过头去看他:“今天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陆臻哪,你的纪录太差,无事献殷勤……”
  陆臻的视线略微偏了偏,又马上弹开了去,牢牢盯着了屏上的数字,太近了,相隔不到三寸的距离,所有温热的呼吸都拂到他脸上,脸颊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像疯了似的在兴奋着。陆臻在桌子上踢了一脚,椅子带着他转了半圈,变成个面对面的格局。
  呼,安全了!
  
  夏明朗看他清清亮亮的圆眼睛里没什么怒气,倒是添了几分尴尬,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怎么说人也是好心不是,还被他这么埋汰了一把,想想也真冤枉,马上又笑道:“行了,我心领了,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再难也不至于跟你这抢假休啊!”
  “我怎么了?”陆臻忽然认真起来:“我也不小了,我都二十四了,晚婚年龄都过了,你干嘛总拿我当小孩呢?”
  “这……”夏明朗实在忍不住笑,把那小子又按回到椅子上去:“我知道,我知道,陆臻同志,我不是这意思,你知道吧……不过,晚婚年龄都够了……”夏明朗双手扶着他的肩,慢慢弯下腰去贴到他耳根悄声慢语:“陆臻,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啊?我们的小陆少校红鸾星动了吧……说说吧,什么时候能管我这儿请假啊?”
  夏明朗故意要逗他,声音黯得不像话,暧昧难当。
  
  陆臻顺着这个角度看过去,夏明朗军装T恤的领口有点斜,露出从脖子到肩膀的一小块深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并不是很光滑,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柔软,像亚麻,旧的,沙沙的麻,柔软而贴服,可以融化皮肤的质感,陆臻于是心跳。如果现在靠过去,十分之一秒之后,他的唇就可以落到他的皮肤上,然后夏明朗应该会有两秒钟的愣神,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他把舌尖滑到锁骨的位置,再然后夏明朗应该就会把他推开了。
  他应该会很诧异,神情古怪的追问:你想干什么?
  要怎么回答呢?
  说我喜欢你与说我一时冲动,那听起来都很无厘头。
  
 
  陆臻深呼吸定了定神,劈劈啪啪的开始按起键盘,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过了不知道多久,陆臻忽然伸了个懒腰,脑子里灵光一闪,模模糊糊的抓到一些灵感。
  “队长……”他蹬脚滑到夏明朗身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应该也不是很想回家相亲去啊?”
  夏明朗敲了敲鼠标,慢慢的转过头去,似笑非笑的神色很暧昧,轻轻挑了挑下巴:“哦……?”
  “喔……”陆臻恍然:“队长……”
  夏明朗竖起食指在自己面前晃了两下,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陆臻感慨,果然如此,从夏明朗嘴里说出来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队长,不如这样吧,你要还想再诈点什么好处就跟我说,我去帮你在楷哥面前吹风。”陆臻坚定不移的要做共犯,眼睛闪闪亮。夏明朗望了一下天,忽然发现他这队里的风水可能真是不怎么地,甭管他多白的兔子,进来了之后人品都是直线下降。
  
  说不通宵说不通宵,那天还是忙到了旭日初升,夏明朗伸懒腰看着天幕慢慢变红,忽然声音变得低沉,异样的柔软与醇厚,他问道:“陆臻,你为什么呆在麒麟?”
  陆臻愣了一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清凉的,像水流一样滑过他心头,半晌才反应过来,笑道:“队长,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夏明朗撑到窗台上看天色的变化,东边半个天幕上像是着了火似的烧出来,陆臻走过去站到他身后很近的地方,晨风送给他夏明朗的味道,带着淡淡烟味的,微苦的清爽气息。
  
  “看着朝阳初升,会比较想聊点有豪情的事。”夏明朗转过头来看着他。
  陆臻笑道:“是啊,一个人早上六点钟的时候,都会比较兴奋,觉得一切刚刚开始,自己无所不能。”
  “为什么来麒麟,为什么呆在这里,这个问题每个人我都问过,我没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自己知道理由。”夏明朗双手交叉撑着自己:“不过,现在,能说说吗?”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建设中国的国防事业,你会不会觉得特虚伪?”
  “不会,”夏明朗回答得很干脆:“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保家卫国。”
  陆臻失笑,露出漂亮的牙齿,他眨一眨眼,表明他真的听懂了。
  
  夏明朗抬起手揽着他的脖子低声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陆臻身体一僵,愣道:“队长?”
  “你不是会在这里呆一辈子的人,你总是要走的。”夏明朗道。
  “但不是现在。”陆臻很冷静。
  “对,不是现在,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太心急,好好感受这个地方,那么即使你离开了,这片土地,也会持续的给你力量。”夏明朗的声音很低沉,起伏间有奇妙的折转,让陆臻觉得好像有流金的沙,缓缓的就这么在他的指缝间流过。
  基地的建筑在晨光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们脚下的土地,无数人用热血和激情浇铸而成的土地,那样的深沉厚实,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陆臻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看起来很心急吗?”
  “没有,你很好,非常。”与最初的尖刻不同,如今的夏明朗已经不再吝啬他的称赞。
  陆臻笑得很开心。
  “有没有想过,将来给自己找个什么样的老婆?”夏明朗眨了眨眼,眼神戏谑。
  陆臻笑道:“给自己找个伴。”
  “呃?”
  “生命是漫长的旅程,而我,不希望一个人走。”陆臻微笑的看着夏明朗,只看了一眼,然后,别过。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可能会流露太多情感,而这些,不适合让夏明朗看到,他的爱情,应该像静静开放的玫瑰,暗夜流香,不腻人??
 
  
  为了赶早上的训练,夏明朗大清早的开了车回基地,吉普车开过办公楼的时候看到机房的灯还在亮着,暗暗的一盏,不算太亮。他先回宿舍换了作训服,看看时间还早,便踱到机房去转了一圈。
  陆臻正在最后攻坚时刻,程序补丁什么的都写完了,正盯着屏幕在调试找BUG。黑亮亮的大眼睛,青郁郁的黑眼圈,一张脸极为憔悴,眼睛却发亮,神色间的执着甚至有点像偏执。
  
  夏明朗虽然是暴君转世,时时刻刻的挖空心思,想要榨干队员们的每一滴血,可遇上个这么善于自虐的主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他站在门边敲了敲门框,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陆臻同志,辛苦了。”
  这一回陆臻为了辨认他花了更多的工夫,本来夏明朗以为他会豪迈的回上一句‘为人民服务’什么的。
  当然,只有这种回答才更符合陆臻随时随地的恶搞作风,可没想到陆臻竟然很认真的想了一分种,然后继续很认真的对他说:“不辛苦,喜欢就不会觉得苦。”
  夏明朗站在门口僵了一下,有一种周星星看串了跳到央视一套的违和感,一时之间不知道往下应该怎么接,好在起床号及时的救了他,他摆了摆手往楼下跑,陆臻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句:“队长,再帮我向楷哥请一天假,我今天下午就能搞定。”
  
  落日西沉的时候,陆臻终于完成了他的定稿,打包备份,又给夏明朗再拷了一份塞到他办公室的门缝里,终于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这时候知觉回来了洁癖也回来了,他闻到自己身上酸津津的汗味,顿时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连饭也顾不上吃,直奔宿舍去洗澡……
  三分钟后,陆臻悲愤的装了一塑料袋的洗浴用品又一次跑下楼,很明显,从军区那边派过来的锅炉工比他的工作效率差多了,到现在还没搞定集成电路他祖宗。
  
  在经历了差不多80个小时的高速运转之后,陆臻的大脑现在跟车祸现场没什么本质的分别,看到白色自然会想到屏幕底色,看到黑色则自然想到代码字符,他一边脱衣服一边眼前在滚动着最后几组程序语言,脑子里像是安了个播放器,在不断的进行着单曲循环。
  好不容易等他扒光了衣服一转身,蓦然间看到自己身边站了个人,半弯着腰在脱最后一件军装T-恤,从身形到侧影,怎么看怎么像是夏明朗。陆臻愣了一会,心想,大爷的,至于吗?居然都出现幻觉了!
  于是幻觉同志把脑袋从自己的衣服里拔出来,转过脸冲他笑了笑:“这么巧?”
  陆臻又狠狠的愣了一下,抓起自己刚刚脱下的衣服往头上套。
  
 
  哦?夏明朗很有兴致的尝试起来,冰冷的水流瞬间激得他全身肌肉急剧收缩。
  “哇,靠……”夏明朗兴奋的磨搓着皮肤,玩得兴起,笑道:“果然很爽!”
  陆臻的嘴角抽搐。
  是很爽,他快爽得冻死了,总算是下身的血也冷了,又哆哆嗦嗦的打开了热水闸。
  好暖,陆臻晕乎乎的抱着胳膊,整个人像是在热水里化了似的,舒服得他不想睁开眼,不过太舒服的直接后果就是过头,暖洋洋的水温,耳边是最喜欢的那个人在兴奋的哼着声,手掌磨过湿滑皮肤的水响……
  陆臻猛然间瞪圆了眼睛,一边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念有词,一边开始准备收工走人,他认栽了,不呆在这鬼地方自虐,大不了回去求助万能的右手,总好过在夏明朗眼皮子底下硬起来。
  
  夏明朗刚刚冲完一轮冰水,整个人神清气爽,听着陆臻嘴巴叨叨唠唠的鸟语,好奇心又一次大炽:“你这又是唱哪出?”
  “林肯,解放黑人奴隶宣言。”陆臻面无表情的转过脸,被夏明朗胸口大片红通通的皮肤刺得瞳孔一阵收缩。
  夏明朗哭笑不得:“你开什么玩笑。”
  “不开玩笑……”陆臻提高了声音背给他听。
  夏明朗无奈的摸摸头:“陆臻同志,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
  “哪能啊……我这是在练口语呢,队长您能听懂吗?”陆臻笑得挺诚恳,诚恳得咬牙切齿。
  
  “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是吧!?”夏明朗笑骂,抡起湿毛巾就砸了过去:“过来帮我擦背。”
  
 
  夏明朗没料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忽然肌肉僵硬,然后很快的就开始震颤痉挛,转瞬间就陷入了昏迷,陆臻软在他怀里像滩泥似的抱也抱不起来,夏明朗只好顺势坐到地上,让他靠到自己肩膀上,一只手绕过去按到了他耳根下,颈动脉在自己的食指之下飞快的跳动着,几乎连在了一起分不出间隔来。
  见鬼!夏明朗在心里骂了一句,伸长了手臂够到了水龙头把水温调低。
  陆臻其实已经慢慢清醒过来,可是挡不住这事实在太尴尬,他根本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去面对,索性就一味的装死企图蒙混过关。他悄悄的睁开一条缝瞄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还好还好,所有的污迹都射在了毛巾里,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陆臻不动声色的扭动了一下身体,把双腿并起,让自己藏得更好一点。
  
 
  15.情难自禁 f
  
  “没吃?徐知着没给你送饭吗?”夏明朗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偏过头去看他,陆臻从那一眼怒视中忽然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他以为自己搞成这样是饿出来的!
  陆臻心里哭笑不得,不过,心慌,心悸,震颤,虚脱……算起来还真的跟低血糖的症状挺相合,既然夏明朗已经为他找到了借口,陆臻倒真是一点也不介意沿着剧本唱下去。
  
  “问你话呢,今天午饭吃的什么?”
  陆臻想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说道:“小花,今天,外场打靶。”
  夏明朗一阵懊恼,还真是昏了头了,今天去外场打山地的移动靶,明明是自己带的队,午饭是干粮,可是这么一想,火气又更大了起来:“那这么说晚饭你也没吃?”
  陆臻不说话,又轻轻点了点头,他今天这一天的口粮是两包美味酥,要算起来也是真的没吃饭。
  夏明朗这时候已经气得只会笑了,眼珠一转又想到一个可能性:“那你昨天晚上吃了什么?”
  中午那顿不必问,他看着徐知着抱着饭盒去找陆臻。陆臻吞了口唾沫,昨天晚上他给自己泡了碗面,包装盒此刻应该已经在垃圾场集中处理,完全毁尸灭迹,于是某只狡猾的小狐狸铁了心要装白兔,软绵绵的脖子摇了两下。
  
  夏明朗心头火起,双手掐在陆臻脖子摇晃:“你个不要命的小混蛋,你玩绝食也挑挑时候。”
  一个人的心理暗示是很微妙的,如果一直叫嚣着不抛弃不放弃,真到了精力衰竭的时候也能再撑一阵,可如果心头藏了个小恶魔,一直撺掇着大叫晕吧晕吧……那么也就真的可以随时晕过去。
  更何况陆臻本来就体力透支精神不济,刚刚才熬过一场惊魂,连心脏都在不堪重负的呻吟不绝。他就着夏明朗的力道摇晃,抱着脖子咳了几声,软软的又倒了下去。夏明朗吓了一跳,伸手去摸陆臻的脉,手指下脉动均匀和缓,这才放了心,索性把他放平,脑袋枕到自己大腿上,好睡得舒服一点。
  
  血糖偏低的时候不宜太大动,否则体内能量供应不足,搞不好会真的晕过去,过了一会,陆臻听到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夏明朗低声说了句谢谢,窸窸索索的开始拆包装袋,然后一块软滑甜腻的东西顶到了嘴里,陆臻一沾唇就知道是什么。
  巧克力,恍然间明白了夏明朗抱着他呆在这里等什么。
  有点失望,一些感动,很复杂的心情,不一而足。
  “慢慢吃,别太急,一会就好了!”夏明朗把巧克力一块一块掰开递到他嘴边。
  浴室里的环境高湿高热,巧克力不可避免的融开了一些沾到手指,浓腻腻的深褐色糖浆闪着诱人的光泽,陆臻垂着眸子往下看,夏明朗的手形并不粗大,不过食指上有很厚重的茧,是长期摸枪的结果,他正犹豫着要用怎样的方式舔干净这点糖浆才不算突兀,夏明朗已经把最后一块塞到他嘴里,自然而然把手指收回去含到嘴里吮吸。
  
  唔……
  陆臻睁大了眼睛往上看,有些失望。
  夏明朗低下头,询问的姿态:“好点了吗?”
  陆臻璨然莹亮的眸子一点点的黯下去,转而,又是另一种平静。
  “嗯!”他点了点头,撑着自己爬起来,凡事不能演过,其势太尽,过犹不及。
  夏明朗总觉得迷惑,他有点看不透陆臻,这小子一时冷一时热,一时软一时硬,怪里怪气,又说不上是为什么。有时候看着娇气,可拼起命来比谁都狠。嘴巴很坏,尖酸刻薄挑衅到死,下手却不狠,偶尔会看着他发愣,眼神专注而热情,却怪异无比。
  
  夏明朗有种从心底里发毛的慌乱,很奇怪,徐知着看他的眼神也很专注,但那是一种谋求一枪毙命的专注,所有的注意力都盯在他的弱点上;方进的圆眼睛里永远热情洋溢,是一种随时会扑到自己身上去的热情。
  然而陆臻的眼神是怪异的,好像藏了很多,却又摸不着边际,如果不是对这小子的人品有信心,夏明朗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背地里在被他算计着,当然有可能现在也是在算计着,陆臻式的小计谋,没什么恶意的算计,却让他不自觉心生警惕。
  唉,夏明朗心中感慨:如今手下的兵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有个性,但,也是真的,越来越难管了。
  
  陆臻慢吞吞的把自己撑起来,慢吞吞的走出去穿衣服,夏明朗到里间去帮他把东西收了回来,零零碎碎的装了一个塑料袋子。陆臻看他低着头翻捡,脸上憋着笑好像挺辛苦似的,于是很诚恳的叹了口气:“队长,您要笑就笑吧,憋坏了身子可不好。”
  夏明朗笑着摇了摇头,帮他把袋子拎好。
  “队长,其实用肥皂洗头挺不好的,改天我送你一瓶洗发水吧,就当是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真的啊!”出乎陆臻所料,夏明朗居然笑嘻嘻扬起脸,伸手就从陆臻的袋子里捞了一支出来:“别改天了,就这个吧,我拿走了。”
  陆臻的嘴角抽了抽:“队长,您好像很信不过我。”
  “是啊,没办法,自己教出来的兵,随我。”夏明朗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把毛巾绞得精干,东西一卷塞进了迷彩裤的兜里。
  
  晚上夏明朗给陆臻打饭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又小怒了一回,数落他这种杀鸡取卵式的粗暴工作作风,陆臻埋着头听了一阵,最后收完了碗筷送去餐车的时候才小声分辩了一句:“队长,那不是什么,再过几天就要开演了嘛,参数改了挺多的,我怕你来不及上手。”
  夏明朗呆在他背后愣了一阵,抬手就想要揉揉陆臻的头发,陆臻像条鱼儿似的一闪,从他手底下滑了出去,笑眯眯冲着他乐:“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摊上个您这样的文盲队长……”
  夏明朗的手掌悬在半空,虚空里抓合了几下,最后还是握成拳挥了过去。
  
  那天后来,陆臻回到寝室蒙头就睡,睡到半夜忽然惊醒,看到窗外的月亮已经爬得很高,圆圆的,还有一点点黄澄澄的底子,像一个大柚子似的圆泽的大月亮。
  和那天的很像。
  陆臻摸索着按上自己的脖子,过了一会,忽然笑了。
  看来将来得躲着点他了,有些托大了??
 
  “是啊,是不错,也就是比你们师侦营多了这一支烟的好处。”夏明朗手指一翻,像变魔术似的,手上的烟卷又一次消失无踪影。
  “得瑟,至于嘛,你还怕我抢你的?”
  夏明朗点点头:“你别说,我还真挺怕的。”
  周源气结,眼睛瞪圆,夏明朗完全视而不见,从背包里拿了小型的军用笔记本电脑出来,打开电子地图做模拟测算,周源贴在他背后看了一眼,奇怪道:“你这是什么软件。”
  
  “实验产品,还没有开始推广。”夏明朗回头拔拉:“一边儿去啊,别挡光。”
  周源不屑的踱开:“得瑟,好像你编的一样。”
  夏明朗慢条斯理的点头:“我队里人编的,就是我编的。”
  周源大声哼了一下,以表明他的不屑。
  夏明朗用新软件测算了一遍,又用旧的再算了一遍,另存参数保留下来。无论如何,新编出来的东西都会有无数的BUG,而这些都要在实践中才能测得出来。
  
  夏明朗正在对比新旧两款之间的差异,通讯器忽然响起,严正亲自向他报告了自己的死讯。
  夏明朗简直哭笑不得,捏着耳机问到:“你怎么死的?”
  严老大的声音听来悠远而意味深长:“导演部通知我,我刚刚被人打了一枚前卫1号。”
  夏明朗无奈:“节哀顺变。”
  “对了,你应该在周源那儿吧!顺便告诉他,他们师长就坐我旁边,你等一下,我去问问他是怎么死的……”
  夏明朗听到一阵沙沙声,然后严头的声音又回来了:“问回来了,是被火炮炸死的。”
  “嗯,严头,还是您死得值。”夏明朗严肃的说。
  周源听到这句忽然反应过来到底是谁挂了,马上瞪大眼睛要冲过来,夏明朗抬脚抵住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安静。 
  
  “所以,你现在明白那帮小子搞什么鬼了?”严正道。
  “嗯,”夏明朗问道:“红方的高层也被斩首了?”
  “他们死得更值,死在‘战斧’之下。”
  夏明朗差点笑喷:“导演部真有幽默感,所以现在是混战?”
  “混而不乱。”严正甩给他几个字。
  
  周源在另一边等得都快冒烟了,夏明朗冲他露齿一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家严队在导演部喝茶。”
  周源虽然刚才是听到了,可是现在一确定,还是惊得张口结舌:“那怎么?我们师长呢?”
  夏明朗笑笑:“在陪他喝茶。”
  周源眨眨眼,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掌拍在行军桌上:“靠,玩这手。”
  夏明朗趴过去陪他看地图。
  
  当自上而下的指挥忽然变成了各平行部门之间的协调联络,于是相对的作为侦察部门,身上承担的责任也变得沉重了很多,在战场上,掌握更多讯息的人,就能掌握全局,于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一级指挥部被定点清除,而第二套班底还没有流畅运转的时候,夏明朗和周源两个要为他们身后所有的战友,提供眼睛的责任,主动引导他们不会行差踏错。
  “只能这样了,我先去战区里面”夏明朗指着地图:“你的人撒网,我的人杀鱼,尖刀我们做,毕竟我手下单兵素质要好得多。”
  周源瞪他:“你们那儿单兵素质好很得瑟吗?”
  夏明朗匪夷所思的看着他:“我凭什么就不能得瑟?”
  
  “拉倒吧,你一个中校手底下才百来号人,我一少校管五百多口子,你们那经费还比我高,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等你那儿一个人能顶我一个班再说吧!”周源不屑:“再说了,咱是打仗的。”
  “我是偷鸡的。”夏明朗无奈。
  周源大笑,拍着夏明朗的肩膀:“不说啥,等赢了这一场,来军部,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夏明朗转转眼珠:“能带点人么?”
  周源道:“家属能带!”
  夏明朗笑容暧昧:“下属能带么?”
  “下属……”周源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瞧你面子,要带就带吧。”
  
  夏明朗失笑,收拾东西出门,临到门口的时候,站定了一下,手掌一翻亮出那支烟,折了一半弹过去给周源,周源大喜,半空中接住了:“得,兄弟,就冲着你这半支烟,无论家属下属,要带多少我让你带多少。”
  
 
  “累?”陆臻试探的。
  夏明朗道:“还好。”
  陆臻呼出一口气:“总算听到一句人话了,huihui演习我累得像狗似的,你老人家龙精虎猛,我都要觉得你不是人了。”
  夏明朗指了指头:“这回脑子有点累。”
  陆臻兴致顿起,舒展起十指:“不如让我来投桃报李吧!”说着,一手掀了夏明朗的帽子,手指按上他头顶。
  夏明朗一开始还随他乱动,几下之后实在吃不消了,一转身勾着陆臻的脖子,贴到他耳根威胁抱怨:“你小子拿我的脑袋当球玩呢?”
  
  陆臻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夏明朗顿时发觉不对,问道:“耳朵怎么了?”
  陆臻满不在乎的笑笑:“手动引导的时候离近了,耳鸣,过两天就好了,你换边说。”
  陆臻是不在乎,夏明朗几乎气结,掐着他的脖子骂道:“你小子怎么横起来比方进还不要命啊!那导弹炸得死人知不知道?”
  “队长,您婆妈了。”陆臻笑嘻嘻。
  
  “我他妈……”夏明朗亮爪子就想开扁,可是看着红通通的一双眼睛,小兔子似的可怜巴巴的瞧着自个儿,到底还是没下得了手,只能把这小子给揪起来指着鼻子训:“你这个样子就算是挂了,老子也不会给你报烈士!”
  陆臻叽哩咕噜翻了一下白眼。
  夏明朗抬脚踹过去:“回去到医院看看。”
  “是!”陆臻机灵的跳开。
  
  陆臻虽然答应得好,可到底还是拖了下去,倒不是他这人讳疾忌医,主要是他从小耳朵就不经事,一想到冷冰冰的医疗机械要往他耳朵眼里戳马上就头皮发炸,就这样一天拖一天的拖了下去。
  夏明朗回到基地之后把自己关屋里关了两天,回忆思考,第一次用心急切的在写总结报告,就连送上门来要卖身的都不要,只不过倒是扣下了没让走,一通的海侃,点滴回忆,细细分析。等他说爽了,陆臻掏掏如今唯一还好着的那只耳朵,眼看着飞快的一句话就这么过去了,陆臻眨了眨眼睛:“啊?”
  夏明朗危险的眯起眼。
  
  18. 心念电转 b
  
  陆臻顿感危机四起,马上陪着笑要开溜,被夏明朗一把抓了过来,压低了嗓子贴在他耳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陆臻只觉得一阵温热的气息拂过,可是声音太轻,嗡嗡的,总是隔开了一层,一点没听清,只能苦了脸,默声不语。夏明朗磨了磨牙,揪着他的领子就往外走,陆臻一路别扭,好话说尽,到底还是被他拎到了基地医院。
  作为一个大队级的建制,麒麟基地的人数其实偏少,满打满算不过一个团的人,所以基地医院里人员也不多,主要都集中在骨科和运动伤害上,平时再给大家看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反正如果有大病,都得往军区跑。
  陆臻让夏明朗按着脖子押进门诊室,搜出军官证换了个人的病历卡,然后一路押上了耳鼻喉科。
  
  陆臻扒着楼梯扶拦不撒手,苦苦哀求:“队长,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都送我到这儿了,真的,我……”
  夏明朗冷笑一声,手指卡住陆臻的手腕一拧,陆臻惨叫了一声松开手,无可奈何的被提走,心中叫苦连天,只盼着等会儿别太丢人。
  
  五官科值班的是个40多岁长相文雅的阿姨,一抬眼看到夏明朗拎猫的架式,一下就笑弯了眼睛:“你们这些当兵的啊,真是……看个病像是要你命一样。”
  夏明朗把陆臻按到椅子上,冲着美女医师阳光一笑:“这小子耳鸣,帮忙给看看。”
  陆臻连忙分辨:“不耳鸣了,就是听不大清。”
  医生偏过头去想看,手指刚刚碰到陆臻耳廓上,他条件反射的就想往旁边让,医生愣了一下,微笑:“这位同志,你这样我怎么给你看病啊?”
  陆臻眨巴着眼,从耳朵尖上开始飚血。
  
  夏明朗随手拖了张凳子坐到陆臻旁边,双手环抱扳着陆臻的脖子就把人锁到了怀里,冷哼着:“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好好瞧病,还想哄我走。”
  陆臻紧张得一塌糊涂,因为脖子被锁死了不能动,只能用余光瞄,眼看着医生手里拿着小手电,头上戴了反光镜,一步步走过来,那感觉真像是上刑场似的。
  夏明朗感觉到陆臻全身僵硬,索性把他眼睛一并挡住,温声道:“放松点。”
  陆臻深吸了一口气,牢牢把眼睛闭上,心里默念:死就死吧!
  
 
心念电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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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心念电转 c
  
  陆臻牙咬得死,嘴唇白到极点,骤然一红,一颗血珠就这么蹦了出来。夏明朗匀不出手去掐他下巴,只能嚷:“喂喂,别自虐啊。”
  陆臻不理他,反而越咬越紧,一线血痕于是绵延开,夏明朗有种悚然心惊的感觉,只觉得奇怪,平常时候也没少见他们流血流汗的,怎么这时候就特别的受不了,心里被叮了一口,刺刺的痛,好像全是自己把他逼成这样似的,莫名其妙的内疚。好在,不等他脑子里越搅越乱,大夫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好了。”
  到这当口,别说陆臻要虚脱,连夏明朗都觉得自己像刚刚打过一架似的。
  
  医生直起腰,伸手指着病床说道:“你不如扶他过去躺一下吧,我看他一时半会也没法走。”
  夏明朗心想有理,他拉了一下,见陆臻没反应过来,随手就把他给扛了起来,对于夏队长来说,百十来斤的人还是不像小猫似的一拎就起,医生是基地的老人,见怪不惊,连表情都没多送夏明朗一个,自顾自坐回桌边去休息。
  大概是轮番的打击抽空了神志,陆臻只是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眼泪从眼角滑下去,一颗一颗连绵不绝,这是一个纯粹生理的反应,就像此刻他身上各种生理反应一样,让人尴尬而无奈可又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的某一种,甚至,这还不是最让他难堪的那种。
  我没有哭,不过是在流泪;就像,我对他其实没有感觉,不过是有反应。
  陆臻心想。
  
  夏明朗讨了药棉过来帮他止血,指尖碰到嘴唇上,陆臻躲了一下,想把头偏过去,被夏明朗捏住了下巴。
  “我怎么以前没觉得你有这么倔呢?”夏明朗翻看陆臻嘴唇上的破口,尖牙把细嫩的皮肉切开,留下深刻的印迹。
  陆臻睁大眼睛看他,眼眶里含了泪,像湖水一样起着波光,夏明朗只觉得疑惑,这湖光波动中让他有种心如潮汐的起伏,手指不自觉贴到他眼角,一滴眼泪就这么滑上去,温度惊人。
  陆臻转过脸,面向墙的那一边蜷起。
  
  “哎,怎么了?多大的事儿呢?没什么好丢人的。”夏明朗无奈的坐到床边,随手顺着陆臻的头发:“这么大小伙子了,这算什么,对吧!都这么折腾了,你要还没点反应,我还得当你有问题呢,对吧!这有什么。”
  你不懂。
  陆臻咬住自己的手指,你不会懂,你不会明白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也不会懂得这于我来讲有多丢人,你永远不会懂。你不会明白,我宁愿死在你面前,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发出那种声音,在你怀中发抖,好似求欢,而你毫无知觉。
  
  夏明朗听到细微的声响,潮湿的,含着水汽似的,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想哭啊?”
  陆臻胡乱的点头,是的,所以,别管我了。
  “那你也不能在这儿哭啊。”夏明朗犯愁。
  陆臻翻身下去,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夏明朗连忙跟上去扶住他,临到门口的时候被大夫叫住,塞了一盒子药给他,说是外用,夏明朗看也没看就一把塞到口袋里。
  
  陆臻一直低着头走,眼前是飞速往后倒过的地砖拼缝,视线一时模糊一时清晰,他是真的想哭,前所未有的欲望冲动,想把所有的委屈、隐忍、不安、焦躁,一切的一切被他压抑调整化解掉的负面情绪全都倾泄出来。
  夏明朗拉着他绕到楼后的花坛里,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安抚似的揉一揉陆臻的头发:“行了,哭吧。”
  “队长,我……”陆臻抬头看他,泪眼模糊。
  “行了,别解释,想哭还用什么理由呢?想哭就哭吧!”夏明朗草草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拉着他靠到自己肩膀上。
  陆臻初时还有犹豫,到后来情绪汹涌最终不可抑制,贴墙根坐到草地上,双手抱着膝,埋头,缩到自己的世界里尽情的流眼泪。
  
  陪哭是一个技术活,不需要说太多,也不应该做太多,却要让他知道还有人在,还有人陪,还有人关心。夏明朗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手指温柔的穿行在陆臻的发间,沙沙的划过。
  这是秋色最深的时节,眼前挡着一株红枫,阳光下红艳艳的半透明似的血润色彩。
  夏明朗转过头去看陆臻,阳光漏下几点到他身上,今天没有训练,作训服干干净净的,在午后纯净的光线下微扬着飞尘,干燥而柔软。刚刚饱受蹂躏的那只耳朵还充着血,红艳艳的半透明似的血润色泽,是比红叶更鲜润的那种红,富有生机的,柔软的,透着光,几乎能看到细幼的血管,夏明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只是手指不自觉的缠上去,从耳廓上划过。
  
  陆臻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他。
  “哭完了?”夏明朗问道,声音很低,磁得不可救药。
  陆臻一愣,摇摇头。
  “那继续哭,”夏明朗微笑,手臂揽过陆臻的肩膀:“我陪你。”
  陆臻犹豫的,把头埋进自己手臂里,秋天的空气很平静,没有太多的风,于是呼吸要很久才能传到,气味也是,带着烟味的,微苦的清爽的气息。陆臻被夏明朗的味道所包围,在自己的黑暗中流泪痛哭,眼前滑过无数画面,从最初时艰难的选训到第一次杀人时蜿蜒的血痕,从所有求而不得的苦,到一切生活给他的欢乐。
  人们在伤心时流泪,欢乐亦是,痛痛快快哭一场,其实也不是坏事??
 
  陆臻喝酒不上脸,但自己知道已经喝高了,于是放过肖立文让他去寻退路,小肖只交出一只shouji就溜下了桌子,陆臻挑出号码拔过去,半晌,飞车赶到一辆陆虎。陆臻沉着冷静的指挥着侦察营的弟兄们搬运自家老大,顺便让他们把夏明朗扛军区招待所去,开玩笑,装着两斤高粱在身,总不能这样开回基地去吧?
 
  临别时挥手,侦察营的尖刀们看着月光下一张惨白的脸,清瘦锐利,激灵灵从心底里打出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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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30 22:05:16  更:2021-06-30 22: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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