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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最初

作者:阿欢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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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25日 -
我写的完吗？
晋江专栏:http://www.jjwxc.net/oneauthor.php?authorid=353141
年代：http://tieba.baidu.com/f?kz=665608048

最初
【一】< 最后一次。> 1  作者：欢

「王老师，张老师，请坐。」
「您先请坐。」王宗桓的客气很薄很淡：「茶，咖啡？」
「咖啡，谢谢。」
王宗桓拨分机，请人送进来。
采访记者穿着牛仔裤，短T，一件很多口袋的战术背心，里面塞了某些东西，不少东西，我就见他掏出其中三样：录音笔和笔，和一本A6速记簿。
录音笔轻放到桌上没有碰出任何声音。
「不介意录音吧？」
宗桓略微点头：「可以。」
沙发不错，咖啡也不错，这里是执行长办公室内会客用的地方。以为督察采访的公关事宜都是符征亲自应付，但是没有，符征出国了，不会向底下讲到底在处理哪些事，总之最近几个月他出国出的频繁，我感觉他的轻松变成认真，散漫变得紧绷，时间会不预警地害生命转弯，让离题的再回去正题？
我几次看着记者搁在腿边那架采访相机和正亮着红灯的录音笔，就有点紧张，宗桓则没有甚么特别反应，好像驾轻就熟，一定是预期需要拍采访照片，他穿了一件我从来没看过的深蓝色衬衫，这种不见底的蓝，在这间办公室不同角度的灯光照射下，时黑时亮，特别吸引我的目光。
记者除了穿着显然比较机动，随时准备上山下海外，还有一个地方看起来跟我们很不同：表情丰富，情绪高昂。

谢谢拿鹤,月,菲菲,小火箭,小萌,童颜,收到鼓励~~
我拿文来发了~~

【一】< 最后一次。> 2 作者：欢
记者，表情丰富，情绪昂扬。
他在沙发上展开笑容：「不要拘束，这不会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写上报纸的那种采访，那些东西我早就做到不要做了！虚假的制造出来的新闻，报导方，被报导方，纯粹的，利益的交换。」
「……作厌了」他轻轻说，他年纪可能不大，也许比宗桓大不了几岁，笑起来眼角已经会牵起一些需要仔细看才看的见的纹路。「你想不到我经历过哪些，……当然可能我也想不到你经历过哪些，可是我曾经很痛苦，很空虚过，我不屑对已经包装过几千层的东西做再包装，不论是再做一次美丽包装，还是再做一次反向的丑陋包装，来喧哗效果，来，卖钱。」
「会炒作短线话题的拼的你死我活的环境，卖别人的名誉消费一切能消费的个人在所不惜的逻辑，我可以做的不错，但是如果我舍不得高薪攀贵，如果我还眷恋那个战场、」「我想过也挣扎过，我知道那些不是我要拿来放在自己生命里的，也不是我应得的，我想要作更有意义的专题报导，有深度的，经过思考的，用生命的热情才能型塑起来的某种确实坚实的内在观点…」
「所以现在你为杂志作专访了。」
宗桓喝着茶，声音平平缓缓的。
「是，我认定的理想的采访，是一种本质上近似于挖掘大型化石的东西，我想采访的是真实，完整的，小心翼翼才能弄出来的最原始的最完整的那种东西，存放在最深的地方，没有绚丽色彩加身的那种很能真正暗示人、萌发力量的东西…」他努力想形容出那个听来实在很抽象的「东西」，眼中散发出某种炽热。并且补充说：「贵校执行长保证这次采访能让我满意，而且可以是最完整的，最真实的，毫不经过包装的」
宗桓不置可否，我正在想：天，老板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惊喜，也许等下回来？他做了一个吓人的保证，自己跑掉。
这个学校的一切禁得起一位人本生存杂志专访记者的「完整的」「真实的」挖掘？
记者先生还在急切说明：「我不希望采访沦为某些商家自我膨胀，自我宣传的工具，我期望你给我最坦诚的东西，恩，」他面露天真笑容：「贵校执行长也是声称绝对没有问题。」
听到这里宗桓倾身向前，笑道：「我们执行长还保证了什么？」
「他向我保证，采访王宗桓就没有错。」

宗桓老师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趴两个小孩绝对没有问题
二位请...
阴雨烦躁的晚上
等我关东煮和热狗吃好
出门练跑跑好
接着就来写小说
（那不知道几点了？）

终于吃好跑好也写好啦！
先拿三分之一出来，后三分之二我明天找空改改再拿来
谢谢拿鹤大人，吧主，14F亲!

【一】< 最后一次。> 3 作者：欢
宗桓主动问：「我们执行长还保证了什么？」
「他向我保证，采访王宗桓就没有错。」
「这个人…!」
王宗桓笑骂，歪了歪头，还让自己稍稍斜倚在沙发扶手上。
今天以前,
我一定难以想象这是那位，以前非常客气的教导我身为老师应该随时坐得端正以示尊重和模范，并且永远以身作则严格恪守的王老师。
总之，好久好久不见的宗桓，这次回来，身上别有一种我以前总见不到的轻松自在。
我想，如果是别的任务，符征指名要王宗桓，恐怕这里的热衷争取表现的职员们会有点意见，他已经不是这里的人，就算曾经他是主管，但现在他凭甚么？
这次，关于人本色彩很重的杂志的专访，优秀教师群刚好全都避之唯恐不及，他们说：「为什么每个人每天用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偏偏有一种人，成天只会质疑妨碍别人工作，搬是非，这个那个批判没完，写一些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的事，连他们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写甚么，还美其名叫报导…这种不做功课不怀好意，又带着强烈预设立场的访问阿，搞好是不可能的，搞杂就弄坏名声。既然王宗桓早就不是这里的人，他也比较没顾虑…」
是的。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宗桓已经走了将近一年了。
走下讲台，离开他的工作，离开他的学生，离开他的家。

【一】< 最后一次。> 4 作者：欢
宗桓已经走了将近一年了。
走下讲台，离开工作，离开学生，离开他的家。
那趟和平岛旅行回来后，宗桓开始每天整理业务到半夜，用一种极其安静耐性的态度，把手上繁复的工作一一交接清楚，直到走的最后一天，都没让我们看出半点情绪。
我实在没有理由认为有什么事他不能独立处理好，
但是，如果他真的够坚强，怎么能让任何困难逼自己放弃喜欢的学生，一份他认真经营了这么久的生活？
中间我见过他一次，是九月二十八教师节，他班上的学生写了一张很大的卡片，密密麻麻，托我转交。他们联络不上他，那时他已经辞职几周，
以为会更轻松但是反而没有人闲下来，学生忙着捉摸新老师的性情底限，我们则疲于进入另一种新的行政分工模式。
他从来没给学生知道他住在哪里。所以我送去了，那天宗桓家里已经整理的差不多，是要搬走的样子，少年的房间里只剩下空床，空桌，墙上几张比较过时的动漫海报，看起来像是孩子把要的拿走，剩下那些不要的。
而且孩子一个也不在。
我问「那些小孩呢？」
宗桓淡淡表示花了一些钱，暂时一一安排住处了。又说：不必问那么多，你帮不上忙的事或者跟你没有缘份的人，问多了还是徒增心理负担。
因为去年底公费留考没有过，又想住蒙马特，总之自费的话我的钱还差那么一大点，所以一年前来面试时觉得自己连24小时都干不下去的我，阴错阳差变成留到最后的人。凯蒂应届毕业不到两个月通过航空公司面试，当然去。我相信她的活力会很胜任。我短短职涯中的第一个助理小芙升大四，准备考比较文学所，要用功读书，辞职。
梅青姐姐去了哪里？符征说：「不提也罢。」
从此没有下一句话。
他找来一个护理系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比梅青年轻太多。
符征则没有管更多的事，以前心血来潮就出来教学走廊闲逛露脸，天天晚上都会躲进办公室，翻翻杂志抽抽烟干些跟校务行政搭不上边的闲事，偶尔把王宗桓叫进去数落的他，
现在除了约见一些开名车，穿着讲究的人士，隐隐密密关在执行长办公室内侧隔间很严肃又正经地谈些似乎很重要的事以外，几乎不再进办公室，我一个月跟他讲不上三句话。
他不再喊吧台煮咖啡水果茶，改订外送，说是可以减省行政人员工作负担。
我以前就不清楚这里对他而言是甚么，现在更模糊了。
总之，气氛有些改变，真的像是不知不觉空气被整批换掉似的。
这里开始让我觉得很符合一年前我刚踏进年代时那种第一印象：只有豪奢的设计和背景不错的学生。是我的错觉？很奇怪，刚来时交会在一起的有血有肉的人，还在的和不在的，突然都毅然决然错开了，我为之生气高兴难过释怀的那些事情，都变成曾经的，偶然的一出戏。

【二】< 戏弄。> 1 作者：欢
他一直长篇大论在扯他的采访理念，刚好讲完时，我也差不多像前情提要般，把说短不短的一年就那么转完一次了。
记者姓关，这位关先生，话还不少。
我在桌面下悄悄翻手腕看时间，半小时都过去了，现在我相信他一定是为了「很崇高」的理想，抱着某种「实践理想的觉悟」，来作这次访谈的，他很希望最好我们也要产生跟他不相上下的觉悟，以免令他期待落空。
看宗桓一直无可无不可的听着，手上把玩着关先生的名片，一副完全不急时间很多的样子，等到这位记者讲到一个段落突然转成一脸歉意：「抱歉，占用太多你们宝贵时间，我是来采访的呢。我想说的是我很重视也很高兴这次见面，不然我们就开始了？」
「好。」宗桓说。
记者握在手上的本子都还没翻开，抬头欲言又止。
「你还需要甚么？」宗桓问道。
「噢，不，没甚么。」
宗桓颇带体谅说，「任何需求」
记者才很不好意思：「抱歉，那我们能暂停一下，让我先出去抽个烟马上回来？」
宗桓笑着答道：「好阿，不急的」
又积极建议：「回头可以顺便去这里的教学区到处逛逛，只要不摄影打扰到老师上课，这可能让我们都更进入状况。需要请人带你吗？」
「不必了～那我会很快去转一下」
关先生把摄影机留在沙发上，起身出去了。
宗桓随后站起来，溜到落地窗旁拖开半面，
夏夜的晚风灌进来，带着新月的香气。

【二】< 戏弄。> 2 作者：欢
夏夜晚风穿过那半面敞开落地窗，挟着新月的香气，滑过宗桓肩腰，一波一波灌进室内，到书柜，到沙发，到我的面前。
宗桓自在地掏出烟，稍稍侧过身子用手掩了把烟点燃，
我奇怪：「你也抽烟？」
「不可以吗」他连转都没转过来。
「不当老师以后？」
「很久以前就会抽了，大概你还在初恋时那么早喔。」
宗桓长久地站在往日符征常站的那个位置，嘴里含着烟雾，一口一口叹气般吐完。好像可以想象白雾在那里面缓缓转动，带出他从来不肯多说的自己。
他抽了一根又一根，左手倒按在符征办公桌上，时不时侧身把烟灰掸进桌上那个擦拭的干净的别致的烟灰缸里，不让一点点灰烬落到地板，
然后利落的把烟灰拿去倒掉。
我说「虽然执行长不在，可是还是天天都有人会来整理，整理的很频繁呢，太频繁了点，特别是在执行长不在的时候，几乎每小时来一次，像被下好指令的机器人一样。」
「我知道阿，那个是我特别安排的。」
「什么？」

【二】< 戏弄。> 3 作者：欢
「是我亲自，特别安排的，过度频繁的整理…」
才说着话，王宗桓已经拿了卫生纸把里面残余烟灰擦拭干净，反过来倒扣在原位，清脆的一声在桌面上敲开，那就是一颗小巧方正的咖啡色骰子，一个童心未泯的装饰品。
这间办公室里的花样，也已经很久没翻新了，不知道宗桓有没有发现？
「那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太久没见到这个人，使我频频走神，恍神了一会又回过神接上话。
「因为那时，我有一些私人需求，公器私用。」他好像想到甚么好玩事情似的，脸上划过一闪而逝的得意。
「你？私用？怎么用？？」
「呐，如果某人压力很大需要抽烟，但是必须不被发现，包括要闪开爱打小报告的闲人，又不想要制造自己办公室挥之不去的烟味，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这里唯一可以抽烟不被管的人，趁那个人不在的时候从从容容躲进他办公室，拿出同一种牌子，再大大方方的享用完毕，然后最好有人频繁的进来整理让空气流通，让办公室只剩下一阵淡淡的，那个人在自己地盘上不能否认的烟味。」
「你…」
「我是不得已的。」他说的煞有其事。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左后方，我反射性的回头追，只有一面墙，立灯从宗桓背后穿过来，把他的身影轻轻贴在墙面上。他慢慢想慢慢说：「…面试时我向符征保证我可以放弃自己过去的一切，那些没有错但不合适的行为，自尊和骄傲，过度批判什么的」宗桓笑道：「我以为我可以。」「然后很奇怪，很简单的事我好久都做不到。比如这个也是其中一件。」他晃晃手中的烟盒。
「于是你放弃努力又下有对策。」指控王老师”你放弃努力”这五个字，太不现实，太不现实，太不现实了。
王宗桓反而乐道：「而且一举两得。很长一段时间符征也很满意办公室可以一直保持很干净，以前他不让工读生常常进来打扫就是怕工读生乱移他的东西移成他讨厌的样子，可是经过我对工读生全盘的训练指导，完全符合他心里的乱中有序，当他觉得每样东西都待在该待的位置，乱成他喜欢的样子时，规矩就这样照计划定下来了。”
“那某人又何必戒掉…，快快乐乐抽到地老天荒不是很好吗”
「就是不能」宗桓移了两步，垂下眼像在寻找位置，不一会定定按着桌沿左侧离边角十公分的地方，说：「这张桌子好怀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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