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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不迟(短篇)(不虐) |
作者:凤夙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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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原是爱吗?他却一直不懂。 原是不舍吗?他却心如钢铁。 原来兜兜转转,不过是说不清又道不明感情。 如若他当时回头看过,便知他不舍, 如若他当时叫住他,便能看到他强忍的泪。 当突然悔恨,却不肯低头,只有无限放大的痛。 父子情深哪有隔夜仇,兄弟手足岂会恨你存。 |
emmm…重回来个短篇练手,找找感觉。 |
第一章 归 “请乘坐本次航班的旅客注意,飞机即将起飞…”广播里的的女声萦绕在耳旁,沈谦穿着一件卡其色羽绒服坐在候机厅,拉链拉的有些低,里面是一件白色圆领薄毛衣。两条修长的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微眯着双眼打盹儿。 听到广播催促登机,沈谦皱了皱眉睁开眼睛,一手提起身边的行李箱站起,转身回头望了望。这就是他待了六年的地方啊,如今终于要走了。没有亲人送别,因为他们都在大洋彼岸,没有朋友依依不舍,不…不是没有朋友,只是这次他走的悄无声息与决绝。努力学习修满了学分,他终于可以回家了。“爸…你别再赶走我了,好不好……” 沈谦登上飞机,握了握手里的手机。这次回去,他没有告诉父亲,甚至没有告诉他在这里多年陪伴照顾的挚友,他只是真的,真的,很想回去。那里有爱他的妈妈,或许墓地已满是枯草,照片也已经泛黄。 飞机起飞了。沈谦又闭上了眼睛。最近两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为了结业,为了回家。沉沉入梦,梦里还有曾经将他举的高高背在肩头的爸爸,有边给他叠衣边笑的妈妈。 大洋彼岸的光景,又是如何呢。 沈谦心心念念的爸爸,沈筠,坐在车上揉着眉头听秘书交代公司事务。不得不说沈父虽已年过不惑,仍丰神俊朗,一身西装穿的笔挺,金丝边框的眼睛衬托着整个人的文质彬彬。可就是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将十五岁的幼子一个人送出国,六年不曾去探望,也不曾让他归家。也是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曾经无数次将板子,皮带落在亲子身上,遍体鳞伤却不曾唤起他为人父的些许柔情。 “总裁,今年公司的业务水平较去年相比有很大提升…” 沈父听着秘书一丝不苟报告事务,是不是点个头或说上两句,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侧目轻语,“公司今年的年会谁主持?” “总裁不是去年就说今年还由大少爷主持?已经和大少爷说过了,相必大少爷已经着手在准备了。”秘书停下手里翻资料的动作回答。 “换个人。今年年会我不参与,让文司跟我在家休息。”到了公司,沈父下车交代。 “好的,总裁。我会通知大少爷准备交接。” 飞机穿越蓝天云层,沈谦悠悠醒转,透过机舱窗,呆呆的伸手却触不上。六年前,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上来的飞机,一人一箱。回的时候,也一样不曾变化。 只是心中,却有了变化。 那时候,他才十五岁,从没离过家,没离过爸妈。他拖着一个足以装下自己的行李箱一个人登上了前往异国的飞机,身后是面无表情的父亲。他不敢回头,怕眼眶里的眼泪被发现,怕眼泪再也绷不住,怕本就不喜欢自己流泪的父亲更讨厌自己,所以他没有回头,就这样,不曾回望的走了六年。 六年后,他还是他,还是一个行李箱。只是多了几分近乡情怯,抑或是…对未知的恐惧。 缓缓落地。飞机舱门打开,沈谦深吸一口气,取了行李箱慢慢下了飞机。还是那个机场,还是一样的人来人往,只是这次,只有他自己。给手机开机,炸了满屏未接来电。他是晚上的飞机,所以没有人知道。看着那熟悉的名字,他还是笑了。“没事,我回家了。”回过去一封短信,再次关了手机。 除了他,也没有人再会给自己打电话了吧。 拉着行李箱握了握杆,当做给自己打气。这时候,家里应该没人吧,应该…都上班去了吧。那他,可以直接回家吗?父亲回家突然看到他会不会大发雷霆,会不会要再让他走?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
第二章 思 上午九点。 沈谦拉着行李箱晃出了机场,抬手拦了辆的士,去了市中心广场。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没有记忆中的人。 年轻的妈妈牵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宝宝看鸽子,小小的手攥着鸽子粮,笑起来露出小小的牙齿。 温言软语,和蔼亲善。沈谦就像一个局外人。不,不是像,从来都是。从妈妈为了爸爸自杀,爸爸接回那个据说是他哥哥的人,他就成了一个局外人。 行李箱的滚轮摩擦在地面上,像刀一样刺的他心里生疼。 他知道他多余,可是他必须回来。他不想做无家可归的浪人。天下之大,他只想要这个家,只有这里,才是他的家啊。 他有点累,有点困,有点想哭。抬了抬头,看了看天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谦,你真是没用,这六年都熬过去了,还在意这一时吗?醒醒吧。”狠狠闭了闭眼,握了握拳,沈谦踏步就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多么沉重。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不是么?何必自欺欺人的要去躲避呢?既然已经被抛弃,还有什么值得自己怜惜不舍的?没有了。 面前的别墅还是当年的样子。院里的摇椅,父亲喜欢坐在上面看书,那片草坪,他曾经和小宝在那里打滚。那是一只可爱的狗狗,后来…没有了。被送走了,再也没见过。 不知道大门的密码还是不是六年的那个。抬手尝试的按下,铁门开了。居然…还是他的生日,没变过。他是该感激还是该讽刺?他还没有被彻底…抛弃。 “叮咚—”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按下门铃,他不能否认,他的心跳的很快。 “你……你是,二少爷?!”门开了,一个满含惊讶的声音。沈谦怔了怔,“张叔…” 被叫做“张叔”的人是家里的管家。沈谦很小的时候就来了家里。一直关心他疼爱他,就算是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三年,张叔也一直照顾着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张叔已经长褶的脸上满满都是笑容,沈谦鼻头一酸,抱住了张叔。“张叔,我好想你…” 张叔拍了拍沈谦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来吧,二少爷,快进来,老爷他们都上班还没回来。”张叔把沈谦身侧的行李箱拉在自己手里,一手牵着沈谦的手就往里走。 “谢谢张叔,我自己来就好。” “路上累了吧,休息休息吧?时差要倒倒吧?还和张叔客气做什么?你的房间,还是原来的那个,一直都打扫着呢,就等你回来了…”张叔喋喋不休的念叨着,沈谦的嘴角无意间勾出一个弧度。还是那个疼他的张叔…真好,还有人想着他。 “张叔…我爸,他还不知道我回来了,我提前结业了。”沈谦突然停住脚步,低声说,像一个犯了错却无助的孩子。 张叔顿了顿,紧了紧手里的拉杆,“没事儿,这么多年了,老爷一定也想你了,不会怪你的。”说着抬手抚了抚他瘦削的背。 “嗯……” 等沈谦进了二楼房间,张叔嘱咐他好好休息,就下了楼。 “老爷吗?二少爷回来了…不是不是,二少爷结业了…您马上回来?老爷,二少爷刚下飞机一定累了,现在正休息…老爷您,您就别再苛责二少爷了,这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啊……” “嗯,知道了。你吩咐厨房多准备他爱吃的,我忙完就回去。” “嘟嘟嘟——” 沈谦站在楼上走廊,听到了张叔说的所有话。是,苛责,除了苛责再无其他。那个对所有人都温和的人只对他苛责暴戾。 |
第三章 见 沈谦躺在柔软如初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伸手摸摸身下柔软的床,不禁苦笑。家里,只有他的床是这么软的啊…因为父亲说,睡硬一点的床对身体好,可是那时候,他浑身的伤,硬的床他根本就睡不着。一次高烧之后,就换了这张特别软的床。 指尖轻轻摩挲身下床单,被子上没有任何人的味道,有的只是久无人息的寂寞。 疲惫和倦意来袭,沈谦就这样合衣睡了。 上午十一点四十五,沈筠回到家中。张叔径直迎上,“老爷,二少爷还在睡…” “嗯,我去看看,文司中午不回来,你准备一下午餐。”沈父吩咐过后,径直转上了二楼。 将手放在把手上的那一刻,沈筠突然犹豫了。不知道这个六年没见过的孩子,长成了什么样。送走他的时候,他还只到自己胸口,眉眼间的乖顺胆怯都是三年苛责的后果。那年在机场,他颤抖的双肩,以及没回头的瘦弱身影。 “铿”一声,沈筠还是开了门。 入眼的是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人。卡其色羽绒服包裹的身子,露出脖下锁骨,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着搭在床沿。沈筠看着合衣而睡不盖被子的人,皱了皱眉走近。 地板上铺了一层柔软羊毛毯,脚步没有声音,可是当沈筠正要俯身摸沈谦脸颊的时候,沈谦突然睁开了双眼,双臂撑在身后,上身挺了起来。如此,便是四目相对。 刚睡醒的眼睛带着几分迷茫,几分柔和。沈筠不动声色的收回手,“醒了。” 沈谦张了张嘴,“b…”却突然换过,“父亲…”,他好像突然叫不出那个字了。 沈筠眼神暗了暗,“起来吃饭。” “啊…噢,知道了,父亲。”沈谦突然回神,猛的站起来,却脚下一软伸手就扶住了床沿。沈筠回头,就看见狼狈的扶住床沿的人。 “……”沈谦沉默,扶了床沿站好。 沈筠看着面前的青年,勉勉强强到自己鼻尖,下巴尖瘦无肉,四肢修长,身形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下楼。” 沈文司不在,饭桌上只有父子两人。沈父居主位,沈谦坐在右手边。 桌上摆的都是沈谦喜欢吃的,可是沈谦只是往面前两个菜伸筷,默默无言。 “结业了?”沈父突然放下筷子,目光落在身边人身上。 “……是。”沈谦跟着放下筷子,看着桌面回答,“已经办好了结业手续。” “计划想好了吗?” “父亲…我还没有想好。”沈谦握了握拳。 “去公司吗?”沈父又举筷拨了拨碗里的菜,语气中听不出波澜。 “父亲…我可以,不去吗?”他不想去,不想还要时刻被盯着。 “不想去?”沈筠侧目看去,看见人咬紧的下唇。 “是…” “等你大哥从公司回来再说,他那里还缺人。”沈筠没有理会。 沈谦突然抬头,“他不是我大哥!我不认!我不想跟着他!” 沈筠一顿,“出去几年,胆子大了,规矩也忘了?” 沈谦沉默。 “饭后书房来。”说完,沈筠起身离去。 “……是。”果然,还是这样吗?一遇上和那个“大哥”有关的事,就会责怪他,当初多少打都是这样挨的,多少骂都是说他不尊兄长,不顾礼义。 闭了闭眼,向投来担忧目光的张叔回一个安心的眼神,起身洗了个脸往书房去。 “叩叩。” “进。” |
第四章 责 沈谦开门进了书房,沈父坐在桌后,桌上放着一柄戒尺,三指宽,通身黝黑。沈谦扫一眼便垂下了头。那些不美好貌似已经被尘封的记忆悄然浮上脑海。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问责,从来就是他生命中难以承受之痛。 “父亲。”沈谦于桌前三步处停下,手指比在裤缝,低垂着头站着。 沈筠低头不看他,手中拿着一本相册细细翻看。“面壁思过。” 沈谦一怔,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开口,抬步走到墙角屈膝跪了。规矩不是,他从来没敢忘过,毕竟当初那样的疼痛,他才肯听话。 上身笔直的挺着,手指伸直贴着裤子,冰凉的感觉直直从膝盖钻进身体里去。 真的许久不曾罚跪了。 背对沈筠,沈谦看不见沈筠的表情,可是他不敢偷懒,他知道偷懒一定会被发现,然后罚的更狠。只是,思过?他错在何处。 半个小时,沈谦的腿有些颤抖。沈筠眼尖的发现了沈谦的动作,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跪不住了?” “不、父亲,跪的住…。”沈谦悄无声息敛了敛眼睑。 “过来。” “……是。”沈谦转身,偷偷用膝盖在地板上揉了揉,痛,可是不麻了。慢慢的膝行到桌前,一步一步。 一坐一跪,一如当年。 沈筠左手一推,将桌上东西推至一边,右手拿起戒尺站起来,点了点桌面。 沈谦沉默,扶着膝盖站起来顺势揉了揉膝盖。看着已经清理好的干净桌面,沈谦有三秒的尴尬。他二十一了,如今还像个孩子一样要被打。 低着头视死如归的俯身趴上桌面,侧脸贴在桌面上,等着呼啸生风的戒尺打下。 突然。“裤子,还用我帮你?” 沈谦脸一红,站起身来。“父亲…我都二十一了” “二十一我打不得了?”沈筠见人脸红,挑挑眉勾了勾唇角。 沈谦伸手解了皮带,外裤连着内裤一同褪至膝弯。白皙的皮肤触及外界空气,白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书房里开了暖气,倒也不是很冷。 再次趴上桌面,冰冷桌面刺激皮肤,大腿根骨头凸出卡在桌沿难受的紧,伸出双手握住两侧桌沿,深呼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痛责。 沈筠高高举起戒尺,划破空气,七分力落在人臀尖。“啪!” “呃……”多年不曾挨过这样的打,一时间竟呻吟出声来。手指死死扣住桌沿,双腿绷直,额角沁出汗水。 沈筠不满,停下戒尺,“禁声。” 沈谦紧咬了一口口腔内壁,胡乱的点了点头。 “啪!”“啪!”“啪!” 每一记都打的迅速,只是每一记之间又缓和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沈谦怀疑他可以活活痛死。臀尖似火烧,原先绷直的双腿逐渐丧失力气,又不得不支撑。 “啪!”“啪!”“啪!” 又是数记。沈父看着正逐渐失力的人,手上动作不慢反快,一下快过一下。 “呃唔!”沈谦短短一声呼痛随着沈父最后一戒尺落下而蹦出。脱力般的趴在桌上,见身后没了动静,松了松手便要滑下桌子。 “趴好。”沈筠抬手将沈谦拽着按回桌上,戒尺点在已经青紫的臀上,“为父有话问你。” 沈谦疲惫的眨了眨眼,喉咙有些干涩有些沙哑,“父亲……” 沈筠面不改色,戒尺轻轻摩挲沈谦伤痕累累的臀部,“恨我。” 是肯定句,而非疑问。沈谦又一次眨了眨眼,撑着身子轻轻摇头,“没有……”他从不曾恨过。他有什么资格恨呢?作为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还有可以出国,他感激不尽。 “怕我。” “……”沈谦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怕吗?从小到大,一直宠爱有加有求必应,突然,家里多了个人,不但宠爱没了,还动辄得咎。那不止是怕吧…是疏离,是隔阂,是父子两人跨不过的一道坎。 |
第五章 怨 沈筠收了戒尺,挥挥手,“回去吧。” 沈谦胳膊肘撑着桌面,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轻轻弯腰伸手去提裤子。小小的动作又拉扯到身后伤口,嘶嘶的抽了两口气,咬牙拽了一把裤子,原本修身的牛仔裤,此时倒是一种煎熬。 纵然是疼,也不肯喊出来。好容易提了裤子,转身朝沈筠弯腰,“谢……父亲教训。” 沈筠背过身看着墙角,挥挥手,没有言语。 沈谦一步一步的挪着出了门,往自己屋里走。站在床边,眨了眨眼睛,目光逐渐涣散,一丝疼痛的神色掩埋在深处。直直倒下,软软的床塌陷下一块,将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说不出的寂寞。 “不痛……不痛,没事…我不痛的”沈谦突然呢喃起来。记忆里,他也是这个样子,带着一身伤,一个人蜷在被子里,抱着母亲生前的照片,告诉自己,不痛,没事,会好的,爸爸只是一时忘记了爱他,会好的…爸爸还是爱他的… 一直到独自出国,他都坚信父亲爱他。在国外那些年,他也总是想,父亲会来接他的。第一年的时候,他这样想,可是父亲没有来,他一个人窝在偌大的房子里,除了父亲请来照顾自己的那个阿姨替自己做了饭,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再无其他。而那身新衣,成了他全部的慰藉。 后来那些年,也没有…… 晕晕乎乎的,沈谦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阵钻心疼痛,仿佛一只很温暖的手… “唔,怎么睡着了…”嗓子有些干涩,扭了扭身子,回过头便怔住了。 “父亲……” “嗯。”手上不停,沈筠目光幽深,看着沈谦略显苍白的双唇。身后肿起一层,臀尖的伤揉揉才好。沈筠不顾沈谦挣扎扭动,一手按了沈谦腰,一手按揉。 “你就这么容不下文司?” “我……”下意识的紧了紧拳,神色中有无措,有失落,也有不甘,“难道…一直被容不下的,不是我么?” 心中所想,就这样脱口而出,来不及掩饰,满是失望。 沈筠手下一顿,又继续揉。 很尴尬。这是第一次沈筠给他揉伤,看似自然,实则心中无数波澜。掩埋了多年的委屈,在喷薄,在撕扯。 “不是吗?送我出国,难道不是丢掉我吗?不是容不下我吗?现在来问我是不是容不下他!”沈谦双手攥紧被子,语气中带着不平。 许是没想到沈谦的反应突然这么大,沈筠眉头轻蹙,手上抹了药轻轻覆上人臀,“沈谦,”沈筠手下力度大了些,“莫偏激。” “…”沈谦突然笑了,“偏激?我偏激?你以为,你给我上了一次药我就会感激你吗?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挥之即去的小孩子吗?这次,我自己走!” 说罢,沈谦猛的翻过身,狠狠的提了裤子,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看着沈筠带着诧异的眼睛。行李箱就立在旁边,沈谦伸手拽过行李箱,绕开沈筠就要出去。 沈筠一把拉住沈谦,“闹什么脾气!还以为是小孩子吗?”说着,将人拉回来,揽在自己怀里,“好了,不要闹脾气。” “你觉得我在闹脾气是么?”沈谦伸手推开,拉着行李箱,斜着身子轻轻靠着行李箱,“没有啊…父亲。” 沈筠推了推眼镜,“谦儿。” 原来崩溃就这么容易。听到他提沈文司,他满心失望低落,听到他喊自己“谦儿”,鼻头一酸,险落泪水。 “你儿子,是沈文司。”酸涩的眼眶在沈筠眼里是微微泛红,脆弱的眼神十足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我什么时候…闹过脾气。” “爸,阿谦。” |
第六章 兄 门外一道人声,沉稳中带着几分令人心安的温暖。这是沈谦的第一感觉,以至于后来,他觉得这个哥哥也不是那么让人反感。 沈筠回头,“文司?怎么回来了?”门外青年一身宝蓝色色西装,青年才俊的温润举手投足中尽显,眉眼酷似沈筠,却比沈筠多了几分柔和。 “爸,张叔说阿谦回来了,我回来看看,”沈文司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看向仍旧支撑着行李箱的沈谦,挑挑眉,“阿谦这是就要走了?” 沈谦看着门外那挺拔的青年,温润眉眼,含笑面庞,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见他看向自己,偏了偏头故作不理。 沈筠突然气笑,“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沈谦拉着行李箱就要走,“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走,不碍你们的眼,不打扰你们父子情深!” 沈文司向沈筠投去一个不解的目光,“怎么刚回就这么大的火?”沈筠却看沈谦突然红了脸,玩心大起,“不听话,揍了一顿。” 这下沈谦更是羞的恨不得地上有洞能钻进去了。这么大了,挨了打就很丢人,还要说出去,当即就要夺门而出。却被沈文司一把拦住。 “我们谈谈?”沈文司比沈谦高上一点儿,此时居然有种令沈谦退缩的气势。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让我走。”沈谦稍稍抬头,瞪了他一眼。 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揉揉沈谦发顶,“以前……没发现阿谦这么可爱啊?” “……”额头上的青筋抽搐,沈谦一把挥开,“有事你就说,摸什么摸。” “怎么跟你哥说话的?”沈筠皱眉轻喝,“规矩还要我再教?” “……”沈谦沉默。 幸而沈筠也没有计较,只是朝沈文司点了点头,便出去了。沈文司眉头一挑关了门靠在门上。“好了,就我们俩,坐下谈谈吧”沈文司突然顿了顿,“你怕是……不能坐吧?要不要趴我腿上?”话中的调侃显而易见,沈谦瞥了他一眼,走回去趴床上不理他。“我怕父亲可我不怕你…”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沈文司也没有听清,走到床边抱着臂笑,“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沈谦侧头用手撑着,答非所问,“你怎么还不走?怎么?你也要教训我?” “我教训你做什么,我还不知道爸他为什么要打你。”看着沈谦有些苍白的嘴唇,“再说…就算我要教训你,你能怎样?” “你!”沈谦伸手指着他,又懊恼的放下。怎么今天总是生气。 “我是你哥,还打不得你了?”沈文司好整以暇看人炸毛。 可沈谦却突然埋着头沉默。 他突然迷惑,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眼前的这个人,貌似跟他很亲近的样子,可是他们,只在一起住过三年,而那三年,彼此之间也根本没有交际。为什么?还有沈筠,貌似真的不一样了…… 沈文司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在神游外太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谦?” “……”沈谦抬头,“你说要谈谈,谈什么?” 沈文司乐了,“想跟我谈谈了?来,叫声哥,哥跟你谈!” “……”大概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青年才俊都是浮云,一个枕头丢过去,“爱谈不谈!” 沈文司伸手抱住枕头,愈发喜欢这长得白白嫩嫩挺可爱的弟弟。抱着枕头坐下,收回了嬉笑,只是还带着几分柔和,“想家吗?” 目光一顿,心中某个角落便抽搐的疼。“想啊…怎么会不想…”沈谦抱着个枕头埋住脸,一字一句的回应。“可是再想,又有什么用。” 话语中突然的绝望像一把利刃,狠狠刺中了沈文司的心。 “那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 像是突然陷入回忆,沈谦的声音都带了些朦胧,“我以为,爸爸会接我回去,不会让我一个人度过一个又一个新年圣诞。” 大概这是他永远的痛吧。无论面上多么坚强,说的话多么强硬,心里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等人来寻,像失去方向的鸟儿,找不着归家的路。 像是被人偷窥了秘密,沈谦猛的回过神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文司伸手轻轻搭在沈谦屁股上,不顾沈谦的挣扎,安抚的拍了拍。“我只是想告诉你,事情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们也都…很想你。” 像一个笑话。六年不要不理,不管不顾,然后告诉他,其实他们也很想自己。多可笑。 “不用打亲情牌,不用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我可以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工作,一个人住,不需要你们可怜。”沈谦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你们不是早就抛弃我了吗?你说你是我哥?可是当初就是为了你,爸爸不要我妈妈,对我百般苛刻,送我走,你现在来告诉我,事情也许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突然间,怨恨,委屈,压抑的难过,再次爆发。沈文司看着沈谦泛红的眼睛,迟迟不语。 |
嘛也越写越淡 |
第七章 心病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晚饭我来叫你。乖。”良久,沈文司侧视,不去看沈谦泛红的眼睛,便匆匆忙忙的出去转身带好关了门。 沈谦混沌的眨了眨眼,猛的躺回床上,身后的伤还痛着,时刻提醒着自己,一切都是真的,包括迷惘的令人看不清摸不透的变化。 “到底……怎么了?” 狠狠抱住脑子,蜷成一团,又渐渐睡去。 …… “好了?”沈筠坐在沙发上翻着那本相册,看着沈文司从楼上下来,抬头轻轻问了一句。 “已经休息了,没事。”点了点头在沈筠身边坐下,伸手扯了扯领带,望了眼沈筠手中的相册,“阿谦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的病情?虽然是轻度抑郁,可长时间不管,会越来越严重的。” 沈筠合了相册,揉了揉眉心,“大概不想我们知道吧,”看了眼楼上的方向,“还是…心病啊,心病还需心药医。” 沈文司往沙发后背靠了靠,“阿谦生性善良又可爱,”说到这儿轻轻笑了笑,“没事的,只是时间问题。” 沈筠指尖叩了叩腿上的相册,稍稍点了点头。“那个男孩儿…是叫Even吗?” “应该是,和阿谦关系最好的男孩,也知道阿谦抑郁症的事情。”沈文司点了点头,“已经找到他的联系方式了。” “可以的话,联系一下吧,请他来一下中国。”说完,沈筠站起来带着相册去了书房。 “好的,爸,我明白。”沈文司点了点头。等沈筠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等到发现错误的时候才来后悔,当年如果多给了那孩子些关怀包容呵护,也许以后的事都不会有。不会要送他出国,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一待六年,逐渐生出抑郁症。如今的喜怒无常,消极郁闷都是恶果吧。那时他也还是个孩子而已啊。 沈文司捶了捶脑袋,叹了口气站起身回了卧室。“才回来一天,就这么多事了…看来还有的忙啊,不过…还是很不错的。”伸了个懒腰,准备给Even打个电话。 “Hi!This is …” 有些事,急不得,循序渐进总会成功的,这种事更是急不得啊…… 另一边接到越洋电话的Even,额头青筋乍现。知道沈谦已经结业回了国,他简直暴跳如雷。居然不告诉他就自己偷偷结了业回国!原本怕他一个人,想追过去,但是又想到手上事情没完,再加上他不告诉自己,相必也有自己的原因,准备也快速结业,飞去中国陪他。却不想,才凌晨,就接到一通电话。对方称是沈谦的哥哥,想邀自己去中国做客。 粗略的听了几句,大概是有关于沈谦抑郁症的事,Even带着起床气,打断了沈文司的话,“你们到底对阿谦什么态度?他那么小就让他一个人出国,不管不顾就算了,他病了你们不管,现在才来问?你们是合格的爸爸和哥哥吗?” “你会说中文啊?”沈文司尴尬的笑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好了,你不用解释,我明天就飞中国。”Even顿了顿,“中文是阿谦教的,他很好。你们如果不想要他,我带他回来,我要!” “嘟嘟嘟——”沈文司眉头挑挑,“这就挂了…火气真大…不过,他要……是什么意思?莫名奇妙的被小朋友凶了呢,啧。”摇摇头挂了电话,沈文司一脸无奈。 “连人家小朋友都对我们成见这么大啊…”摸了摸额头,“真的是,想挽救啊。” 事情总是进行的顺顺利利,以至于在卧室的床上昏昏沉沉的沈谦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第八章 渐变 这一觉,沈谦大概睡的昏昏沉沉,连沈文司上来叫他吃晚饭的时候,他都没醒,只哼哼唧唧的说了两句“不吃不吃”。沈文司无奈的摇了摇头,摸摸他额头确认没发烧,又瞧着沈谦一直没脱的衣服,伸手给他脱了外衣裤子,捂了捂被子,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了。 沈谦眉头忽然一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是装睡的。不知道如何能在饭桌上面对他们,也许会很尴尬,也许就只会从头到尾的沉默,但是无论那样,都不会舒服。倒不如能躲就躲的好。 “谦儿呢?”沈筠见沈文司一个人从楼上下来,皱了皱眉轻轻问。 “还睡着,估计是累了,让他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叫厨房给他留点儿清淡的。”沈文司坐下,又跟张叔挥了挥手打招呼。 “嗯,”沈筠拿着筷子点点头,“吃饭吧,最近忙,早点儿休息。” “知道的,爸你也是,别太晚了。” 两人吃饭都是慢慢悠悠的,偶尔谈两句公司的事,倒也简单。 沈谦趴在床上倒腾手机,嘟嘟囔囔的划着手机屏幕,“也不知道Even起床没有…不会生我气吧……要不打个电话去吧” 想着,沈谦就准备拨Even的电话。 “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沈谦吓得一跳,差点手机丢出去,“阿谦,醒了吗?”是沈文司。 “…啊,醒了。”沈谦顺手把手机放床头柜上,就见沈文司进来了。沈文司手里端着饭菜,手指勾着门柄就关了门。 “吃点儿东西吧,睡久了应该饿了吧。”沈文司将吃的放在床头柜上,就瞥见了沈谦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手机联系人,不经意的问道,“要给谁打电话?” 沈谦眼睛一瞪,伸手拽过手机藏在被子里,“你怎么随意看我手机?” “你自己放那儿的, 它还亮着,我也不是有意要看的不是?”无辜的摊了摊手,朝着沈谦眨了眨。 沈谦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又趴回去,“我不想吃东西。” “不饿啊?” “……嗯。”“咕……”尴尬,沈谦懊恼的按着肚子趴着,不去看沈文司憋笑的样子。 沈文司拍了拍被子下面一块翘起的地方,满脸笑意,“起来吧球儿” 沈谦猛的侧过身子,“谁是球?你才是球!你全家都是球,别乱拍!” 抱着臂靠在衣柜上,沈文司挑挑眉,“全家?我全家可不就有你吗?那你不还是个球?” “……”沈谦望了他一眼,“我从来没说过我们是一家人。” “啧,我是捡来的,行不?快起来吃饭”沈文司不得已的摇摇头,顺势坐在了床边。 沈谦不理他,握着手机盼着他赶紧走。 看出沈谦不想理自己,沈文司站起来往外走,悠悠闲闲,“饭记得吃,不吃的话,爸来喂你吃哦。”咬了咬那个“喂”字,一脸笑意。 沈谦抬手就丢了个枕头过去,一下子砸到了门上。“幼稚!” 气愤的吃了两口饭,趴回床上打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you…”手机里传来一阵清脆女声,沈谦放下手机,“怎么大白天还关机……去哪儿了?” 无奈,放下手机,从箱子里翻出睡衣,扶着腰钻到浴室去擦身子了。“嘶……” |
其实很欢迎大家提意见 毕竟我很久不写文了 这个只是想找找感觉 提意见我也好做补充修改 |
第九章 释疑 第二天醒来,洗漱完下楼,客厅里只有张叔在准备早餐,沈筠和沈文司都不在。沈谦四处望了望,才拉开凳子坐下,两手支着下巴,“张叔,怎么只有你在?”他没问“爸”或者“大哥”怎么不在。 “老爷和大少爷今天公司有个会议,已经去了公司,交代我给你准备早餐了。”张叔摆好早餐,“二少爷快吃吧,待会儿就凉了。” 沈谦戳戳盘子里的鸡蛋,点了点头,“知道了张叔,”张嘴吃了一口,“您先忙吧,我自己吃完就行。” 张叔弯了弯腰就转身走了。 另一边,沈文司已经开车从机场接到了Even,径直带去了公司。 办公室里,沈筠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的Even,沈文司靠在一边,“爸,他就是Even了”。 “你就是,阿谦的父亲?”Even打量了沈筠片刻,缓缓开口,“长得一副儒雅的样子,也是个无情冷漠的人!” “嗯。”沈筠答应了一句,对Even的话不置可否。 “那个,Even你先别激动,你看我们邀你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的。”沈文司压了压手,看向Even。 “你们想谈什么。”Even抱臂靠在沙发上一脸冷漠。 “关于谦儿的抑郁症……” “你们怎么知道的?阿谦告诉你们的?”Even突然打断沈筠的话,“不对,如果阿谦告诉你们,你们没必要还来找我。你们怎么知道的?” 突然被打断,沈筠面色有些暗,“谦儿是我儿子,我知道有什么问题?” “呵,说的真好听。把儿子打的一身伤,送出国,就是父亲对儿子的做法?”Even嘲讽的笑了笑。 “Even,我都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好歹听我们说说,行吗?”沈文司从桌上拿了那本沈筠经常翻的相册,递到Even手上,“其实我们想你帮我们,我们知道阿谦跟你关系很好,也很听你的话。我们也非常感谢你对阿谦的照顾。” 看着沈文司认真而诚恳的表情,Even翻开了相册。全是沈谦。 是从小到大的沈谦。前半本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而后半本…明显不是中国了。中间还有许多页空缺没有放进照片。 Even皱了皱眉,闭上相册。“你们找人一直盯着阿谦?” “不,不是盯,是不放心。”沈筠听着Even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轻轻摇了摇头,“而且,我们最近才得到谦儿抑郁症的消息。” Even放下相册,蓝色瞳孔泛着些幽深,“所以?你们的理由呢?” 气氛变的有些尴尬。而Even又不肯松口,只是直直盯着沈筠。 “…是我的错。当年,文司的母亲因为车祸身亡,不得已,文司的外公才找到我,我才接到文司。后来…谦儿的母亲,因为文司母亲的事,加上我那时候因为文司母亲的葬礼,忽视了她,她以为我抛弃谦儿,竟然以自杀威胁我。谦儿那时候还小,对我百般怨愤,整天吵着要我赔他母亲。”沈筠揉了揉眉心,“也是我年轻的债啊…再后来,公司内部机密信息因为遭到剽窃,受到严重打击,内部一片混乱,我又忙于公司,无暇再顾及谦儿。愤怒之下,也对谦儿下过许多重手。也不想,谦儿母亲的担忧竟成为现实。” “没了?”Even瞥了一眼沈筠。沈文司沉默着没有说话。 “谦儿我素来宠溺,他母亲生前对他更是顺从,虽没有养成他的恶习,却导致了他对文司的直接厌恶,排斥。我原本想教他接受文司,无奈他根本不听。” “所以你打他?”Even冷哼一声,“那你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我知道当时是我糊涂。后来我也曾后悔过,送他出国的那年,公司正要整顿,算得上百废待兴,我又怕自己暴躁之下更下重手,才想了送谦儿出国。一来打磨心性,二来也避开我。” Even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直直看着沈筠,“我不知道你当初是何种想法,有何种理由,在我看来,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你打他,抛弃他的理由。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始终是你亲子,你都不该抛弃他,任他孤身一人。”Even回头看了一眼沈文司,“他,同样是你亲子,你问问自己,是否偏颇了?” “……对不起。”沈筠看着Even,“恳请你能帮我们。” “好,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我不是帮你们。”Even转身就出了办公室,“我约阿谦出来见个面,你们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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