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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君臣不相负[第1页] |
作者:敐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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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傲娇皇子遇上高冷太傅... 自己的学校镇楼 新人求罩~ |
小贴士 1. 此文会很欢脱很白很甜(因为楼楼的另一篇文不仅苦大仇深而且把自己写的绞尽脑汁) 2.这几天考试缓更 等寒假爆更(flag立在这) 3.楼楼新人一个 求勾搭互动冒泡发言建议批评掀桌炸毛总之别潜水啦 |
one 我叫燕容,字阎之,是大燕的太子,也是当今皇上文治帝燕南唯一的儿子。 我的母妃是如今宠冠后庭的宸妃,从小我就是她的心间肉,具体属于含怕化捧怕摔系列。哦对了,我还有两个皇姐,一个是皇后所生,另一个则是仪贵人的骨肉,皇后和仪贵人虽有子嗣,可她们的宠爱加起来,哦不,是所有嫔妃的加起来,也不及我母妃的万分之一。 没错,我就是你们口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男人,什么,你说我只有十五岁?呵,本宫身边围着的女人,上至五十岁太后,下至十四岁宫女,你呢,你身边有啥? 我这个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遍好吃的,逛遍好玩的,什么,你说我没志气?这也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我父皇,实在是太勤劳了,一个人干了几代人的活,既然如此,你要,我这太子有何用?如今大燕歌舞升平,国泰民安,俨然一个太平盛世啊,没办法,我只能勉为其难,跟着享福了。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天本宫正在御花园赏菊,思索着挑哪一朵给我的贴身小太监小李子戴上,好不容易挑了朵又大又黄的,一扭头望见宫女小翠的身影。 “殿下,殿下!”她一路风风火火跑过来,全然不顾规矩和形象,怕是有什么大事,我的小心脏还来不及收缩,便听她接着道: “殿下,皇上又给您请了个老师...您快回去吧...” 哈?不是吧,父皇你怎么就这么执著呢,这半年被我气走的老师没有一锅也有半瓢,这是请上瘾了?还有那个要来教我的,放着太平日子不过,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父皇啊,母后啊,你们的小祖宗要驾崩了。 罢了罢了,本宫气走老师的经验总结总结都可以出书了,不多他一个。我懒懒迈步,不忘伸手将菊花cha在小李子的发髻前。 “这个新来的又是哪个老头子?” 回去的路上,我禁不住问小翠。 “殿下,不是老头子,我听小贵子说,年轻着呢,好像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小翠口中的小贵子是太监总管,也就是父皇的贴身太监,平时有啥噩耗都是他来通传,活脱一个黑无常,本宫一见,哦不,一想他那张老脸就知道准没好事。 新科状元,还年轻着? 哎,我禁不住叹气,本宫伤害了那么多老头子,想不到如今还要对一个大好青年下手,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吹胡子瞪眼的老脸看多了,倒还真想看看年轻人的反应。 这么想着,我长袖一甩,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坐在大殿之上,我嘴里啃着卤猪手,脑子里却在琢磨着往日的伎俩。说实话,自从上次把一个老头子气的在我父皇面前涕泗横流后,本宫已经两月没再见过老师了,一身本事难免生疏,正好今天练练手。这么想着,我嗓门一开,大喝一声,“小翠小红小绿小青李子桃子枣子杏子!” 不一会,一众宫女太监便齐齐来到殿前。其实他们本不叫这些名字,可本宫懒得记什么春梅冬雪那样的俗名,便给他们新赐了名。其中,小桃子多次和本宫反应这个名字是小姑娘用的,可我也没办法啊,水果就那么多,你又不愿意叫瓜子,我也不是你们爹妈,凑合凑合得了。 “往日本宫教你们的,可没忘吧?”我抽出猪蹄,给百忙之中的嘴挤出一点说话的时间。 “没忘没忘没忘...”众人连连摇头。 “嗯...那等会...” “等会奴才一定见机行事,殿下你就放心吧!” 桃子笑脸接道。 嗯,不错,不愧是这些下人里最有文化的,张口一个成语就让人如沐春风,我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们下去。 哎,为了等下一个来遭我毒手的,连歌舞也看不成了,我瞥一眼空荡荡的大殿,顿觉猪蹄也是索然无味。 一手支着脑袋,眼皮慢慢下沉,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殿外一阵恭迎声,接着是一串由远而近的脚步。可我懒得睁眼睛,昨儿和几个宫女捉迷藏睡晚了,今天一大早又被母妃叫去吃桂花糕,换谁谁受得了。 “臣公孙陌参见殿下。” 冷不防一声温润男声传来,我终于想起来要来要见老师这回事,一睁眼,发现口水已经顺着胳膊留到桌上去了。我轻咳一声,斜眼望底下站着的李子,顺带另一只手也撑上左脸,我知道,脸上肯定红了。 这是最气的,我明明心里无所谓,可身体总是和我作对,不就是流了口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脸红什么啊,就算是丢脸,你也要丢的不要脸一点啊? 瞪完小李子,我才回头去看这个所谓的新科状元。 |
白玉面容,狭眼薄唇,目深似井,眉若青峰。一身白色里衣,对襟交领,束以淡蓝腰带,上挂半月鱼形玉佩,其下朱色流苏半隐,外玄色长袍曳地。 好家伙,比我穿的都好。我一侧眼,正好望见底下的小翠,俩眼珠直勾勾的,不知道斜到哪里去了。 “小...翠...” 我咬牙切齿,“下去沏茶!” 小翠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下去了。哼,自己的主子这么光芒万丈,居然还忙着看别人,要不是本宫忙着正事,非得好好教训她。 “殿下,臣奉皇上之命...教与殿下做人之德,为君之道...” 殿下之人又开口了,然而本宫哪有功夫听?我一个脑袋瓜俩脑仁全没闲着: 此人袖子宽大,料子结实,若要撒娇,可用秘技:扯袖 (自从扯断了一个老头的袖子被父皇骂后,对每个新来的老师,本宫都要细细考量此法的适用性) 此人正值年少,耳清目明,若要睡觉,必用秘技:撑脸术 (本宫修长的手指正好可以掩护住双眼) 此人文弱书生,力弱身娇,若要揍我,可用秘技:反复横跳 (有次撞到桌子 差点把老头吓昏) 此人衣着风流,相貌堂堂,若要脱身,可采用秘技:翠红绿青勾/引术 (虽然此人相貌在本宫之下,可与小翠小红小绿小青而言,也不算委屈) 此人状元出身,思虑严谨,若要欺瞒,需用独家法宝:夜光剧本(这可是本宫夜里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旷世奇作,共十出八幕,效果一流) “殿下可听清了?” 公孙陌见他的视线越飘越远,神情也恍惚起来,微微皱眉,声音也大了几分。 “啊?听清了听清了...” 我连忙起身下座, 挤出一抹笑,“太傅,我可是日夜盼着您来啊...” “既然殿下求学心切,那我们便开始罢。” 公孙陌往后退一步,避开了他还沾着油的爪子。 啥?不应该先拉拉家常熟悉熟悉亲热亲热,再不济也该问问你吃了没我吃了没吃好没好吃不还有没,咋一上来就开始? “那个...太傅您姓字名谁,家住何方,年方几何...” 听着好像有点不对? 看来是前阵子溜出宫,在公堂里待多了,没办法,谁让我相中了那公堂里的惊堂木,拍桌子多带劲,像我这么在宫里,只能靠手,疼不说,声儿还不大,那个小破县官也是的,死活不肯给我,抱着那惊堂木像抱着亲爹似得... “臣公孙陌,字东迎,年二十又一...”公孙陌无奈,只得再道一遍,他素来听闻太子顽劣成性,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奥...公孙先生,”我一句话拖的死长,正努力找话题间,他这厮又开口了。 “听说殿下不喜去书房,那么我们便在这大殿之上罢,”公孙陌语气冷淡,显然耐心已经不多,“不知殿下是否介意?” 呵呵,这时候,机智的本宫能说不介意吗? “那个,太傅啊...”我嘴角一扬,几乎要咧到耳后,“本宫自然是不介意,可是这大殿人来人往,殿下宫人笑的欢,桌上猪蹄香犹在,怎么好授课呢?” 公孙陌点头,似觉他说的有理,“那便去书房吧。” 英明之举,当然,我是说本宫。 “哎呦,今天的猪蹄不新鲜啊,”我忽地一把捂住肚子,“那个李子,你带太傅去书房,本宫随后就到。”说罢不等公孙陌回答,我便如同脱缰的野狗一样往外奔去,估计等他老人家反应过来,我早没影了。 “呼,呼...”累死本宫了,要是小李子不带着那个公孙陌绕着东宫转上三圈,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想来前几个老头第一次来,一个绕半圈要歇半个时辰,两个半路上突发哮喘被抬回去了,还有几个劳累过度,陪我在书房看了一下午歌舞,哎,为人师表,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半个身子靠在假山上,刚把气喘匀,眼前又晃来了一片翠绿。 “殿下,太傅已经到书房了,催着您快去呢...” 天呐,又是小翠这颗天煞孤星,我暴怒弹起,“你们怎么带的路?” 小翠慌忙跪下,“奴婢和小李子原本是要按殿下教的走,可公孙太傅他认路啊,自己就找着去了...” 啥,他认路?我往前探了探,目光狐疑。 “殿下,他是真的认路啊...根本就不顾我们这些奴才往哪走,您快去吧...说不定一会他要亲自来找您呢...”小翠都要急哭了。 我真是日了娃娃鱼了。 “行行行,我去。”我咬咬牙,掸掸身子往书房方向挪去。 |
有人吗 |
没人朕还是要来更文 |
two 就当我悲痛欲绝步步回头寻思着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我看见门外的小李子朝我抛了一记媚眼。 妈呀,有救了,那是夜光剧本的暗号,本宫的各色水果已经准备好了! 故作镇定地迈进门,公孙陌正于案桌后端坐,一双幽深凤眸望着我有些发毛。 “殿下,你过来。”他淡淡开口,目光落回桌上,那堆我看着就头皮发麻的书卷上。 我扭头望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小翠,她正垂眸研磨,一副恭谨乖顺的样子,我对她挤眉弄眼了半天,她竟然连头也不抬。 好哇这个小翠,胳膊都外拐到外太空去了,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本宫落难,亏本宫平时带你们宽厚如父...啊!本宫好惨啊,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后院里的大黄狗都比你们有良心... 我来不及再感叹几句命途多舛,便被他拉于身侧坐下。 啊...好香啊,是什么这么香,我环顾左右,也没见什么花花草草啊?我不自禁往他身边凑了凑,哇,更香了,不似平时宫女丫环们擦的脂粉,也不似母妃身上那般浓郁扑鼻,是那种淡淡的,绵薄的,有些像栀子,又有些像初开的百合。 哎呀和你们说不清楚,反正很好闻就是了,不然能吸引到本宫? 我斜眼看他,一个大男的,难道还用香粉?真是人不可貌相,慢着,会不会,我的太傅其实是个女的?看他这白净皮肤,纤纤细指,也不是没有可能啊?难道说...我父皇是要给我纳妃,先来接近我...我要不要作势扑倒在他怀里,试探试探顺便占一把便宜? 于是,我望着他的眼神愈发yin荡,思绪也飘到了万里之外。 “殿下,殿下?”公孙陌微微皱眉,紧接着声音陡然转大,“殿下!” “啊?”我刺溜一声吸回几欲落下的口水,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太傅,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按照我的剧本,他应该回答香从何来,说不定还会解下个香囊给我看,我再顺水推舟,问这个香囊是从哪来的并表达强烈的想要之情,他若要送我我便以不能夺人所爱拒绝,这样我这个学习下午便会变成上街买香囊... 不料,他只是敛了衣襟,“殿下,开始吧。” 真不给面子啊,这还是本宫第一次主动勾搭别人呢... 得,我坐回身子,一手支着脑袋,你讲吧,三分钟我睡不着叫你大爷。 “殿下,您可读过此篇?”公孙陌翻动手中书卷,将一页摊于桌上。 我侧眼扫了扫最右一列,黄纸黑墨,赫然写着:三国志·荀彧传。 “狗货?没读过,”我打了个呵欠,“这名字真够特别啊...” 我没看见他的脸色,不过我相信,已经黑了。 一旁的小翠忍不住轻笑出声。 “大胆奴才,竟敢嘲笑本宫,来人,拖出去砍了!”我忽地抬头,大喝一声。 好你个小翠,不帮本宫演戏,本宫就不会见缝插针了?接下来关乎你的身家性命,本宫看你演不演。 前面的部分按照剧本,小翠应该不小心把墨蹭到我的袖子上,接着我大怒发威,再继续接下来的剧本,往常都好好的,可今天,从我进门到现在,她都和个石雕似得毫无反应,非逼本宫另辟蹊径。 “殿下,殿下饶命啊...”小翠丢了墨锭,跪在案桌前求饶。 然而本宫不为所动。 “殿下,求殿下可怜可怜我吧...我爹...” 不错不错,终于知道配合我了,按照剧本,小翠接下来将会讲长达半个时辰的悲情命运史,而我,正好趁这个空挡眯一会。 |
可接下来她的表演,让我不得不再次睁眼。 “我爷爷五岁的时候就死了,只剩我奶奶拉扯大我爹...” 死你大爷,本宫是这么写剧本的吗?我气的白眼都要翻出去了,一旁的小李子也是尴尬异常。 “额呵呵...”我打断了小翠不着边际哭诉,“我们小翠出生在相声世家,太傅您看刚才讲的一段还不错吧?” 公孙陌不语,脸色更黑了。 好吧,我承认,圆的有点生硬。 “主子的话听不见吗?”公孙陌忽然开口,声音已不似先前温婉,兀自回荡在这迷之静默的书房内。 突如其来的威严开口,吓得我一机灵。相信小李子也被吓着了,因为他已经忘了他的台词,作势就要拖走小翠。 此时按照剧本,小翠应该抓住桌子腿,或者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小李子则该虚虚发力,拖拖停停,二人推搡不已,你来我往,当然,动静要以不吵本宫睡觉为限。 可我想多了,小李子拉着小翠,小翠跟着小李子,俩人麻溜地,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我:??? “殿下,这二字念,荀彧。”公孙陌从容拿起书卷,好似刚才一幕根本没有发生。 “是是是,本宫记住了。”我咬牙回头,你们俩给我等着。 “殿下念一遍与我听。” “念什么?” 这也不能怪我,我刚才气血上涌,命都差点气没,哪能听见他说什么。 公孙陌兀自叹口气,“殿下,朝中太傅一职久无人应,你可知,我为何愿意来?” 我怎么知道,嫌人生苦短,想寻点刺激? “殿下,皇上待公孙一族恩重如山,公孙自当死生以报,”他顿了顿,剑眉下,眼眸清亮如湖水,“我来,不仅是想要教导殿下,更是以,想要辅佐殿下登上皇位,与殿下,一同守护这大燕江山。” 说的倒是像那么回事,我哼了一声,“那你怎么不去辅佐父皇?” “陛下,不需要辅佐。”他望着我,一字一句道。 行,就我笨,就我需要辅佐,我就是那地主家的傻儿子。 “殿下可知孙权与诸葛瑾?”公孙陌放下手中书卷,温声问。 这俩人名字耳熟,好像...是在哪个酒馆听说书的讲过? “殿下,臣虽不才,却也不会居诸葛之下,日后千山万水,愿与殿下,似子瑜仲谋。” “他俩...什么关系啊?”我听的云里雾里,吞吞吐吐问。 “君臣不相负,来世复君臣。”公孙陌语调柔和,神色却是郑重,眉下双眼,炯炯望着眼前的少年。 这感情是要把自己的脑袋别我的裤腰带上?信息量太大,我得缓缓。 “殿下,”他轻声唤我,手指温柔抚正我的头,“你可愿意?” “我,我...” 该死,我的脸肯定又红了,嘴肯定也不争气地答应了! 他收回手,微微一笑,“殿下今日无心书本,便且作罢。” 我心里一喜。 “殿下今日,将那十字抄写百遍,次日交于我。” 我差点没哭出来。 “这不是罚,只是臣坦诚与殿下的,希望殿下记得。”公孙陌轻笑,说罢,缓缓起身,“臣告退。” 我信了,你信吗,你信了,他信吗,他信了,我信吗,我信了,你... 公孙陌施然离去,一袭蓝袍掠过我眼前,徒留下脑子里像贴了几张符一样转着三字真经的我。 |
three 我趴在桌上,左手撑着头,堪堪写了一遍,手腕一垂,便再也不想动了。 “小李子!” 我大声唤。 门外候着小李子本昏昏欲睡,听到传唤连忙赶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你过来,”我招招手,“照本宫写的仿一百遍。” 小李子头探了探,面露难色,“殿下,奴才不会写字啊...” “不会写就学!”我一巴掌拍上他的头, “这一百遍画也得给本宫画出来!” “哎,哎...” 小李子违抗不得,只能唯唯诺诺端了笔墨纸砚,上一旁摹画去了。 我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哎,终于可以玩去了,听说红衣昨儿学了支新舞,让小翠给我寻的风筝不知寻到没,厨娘做的糯米团子别凉了... 红衣广袖,随轻歌慢鼓开合遮掩,阵列变换间红裙扬起,似是初开花蕾,而那领头之人红衣,莲足舞动,美目流转,动静间映出身姿百转,体态万千。 我在殿上边吃边看,今天读书久了太累,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丫环太监们知道我的脾气,自然不敢唤醒,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我抬到寝宫,晃荡了一路,我除了说几句梦话外,毫无反应。 第二天待我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还没醒透便听见小翠焦急的声音:“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公孙太傅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真想一掌拍飞小翠。 虽是极不情愿,我还是不得不起床洗漱更衣,墨迹到书房的时候,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 房内墨香扑鼻,公孙陌掩卷低头,如葱尖手指执笔,正坐在案后写字,未被挽起的青丝如瀑,遮住了他的半边面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知怎地,我忽而想起以前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原读书写字的样子,也可这般从容闲雅。 “殿下,” 他忽而停笔,抬头望向我,“你过来罢。” 我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他身侧。 “殿下可否将那一百遍交于臣。” “奥...奥,”我恍然想起,“小李子,把本宫昨日写的一百遍拿过来!” 没过多久,小李子便赶进,一双手战战兢兢,递过我一沓纸张。 我正要伸手,公孙陌长袖一揽,接过了那厚厚一沓,我心里有些打鼓,毕竟小李子写了个什么样我还没看,但愿能糊弄过去吧... 公孙陌一页页翻着,到最底后,他撂下纸页,轻叹口气,“殿下的字...写的真是,不甚好。” 我扭头去看,只见那字歪歪扭扭似鸡爪,只勉强有个形状。 这个小李子真是愚笨,本宫的字虽说不上好看,但起码工整,他这写的,真是让本宫丢脸。 “罢了,往后,臣教殿下写字。” 公孙陌收起那一摞连我都羞于看的笔迹,“殿下基础尚薄,今日便从论语起罢..” 我抬手支头,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反正讲什么我都不会听,你爱讲什么讲什么。 往日的夫子发现我跑神总要训斥我,连着几次便要打我,最后便以整个书房鸡飞狗跳而告终。而公孙陌自始至终只是讲他的课,连我睡着几次都不曾叫醒。 没吃早饭午饭,到最后我已经饿的睡不着了,肚子也是不是地叫上两声,惹得我脸红一片。 “殿下,今日便到此罢,”不知过了多久,公孙陌合上书卷,“殿下记得温习,明日臣会考殿下。” 我满口答应,送走公孙陌后便是一顿胡吃海喝,几句嘱咐早已被忘到九霄云外。 这时的公孙陌在我看来是温和到没有脾气的如玉公子,无论怎么闹,他都不会生气。 于是次日见到他的时候,我自然是空着脑袋,什么也不会。 “殿下,”公孙陌看了我一会儿,忽从怀间拿出一个小纸包,“这是江南盛产的水晶糕,臣早年游历,曾随一师傅学来,”他拆开纸包放于桌前,“臣只问三个问题,答对便给与殿下,答错无罚。” 我看着那水晶糕,色泽明艳,玲珑剔透,香气盈盈,口水不自然地便涌了上来。 “殿下,臣昨日教的,是论语的哪一篇?” ... “此篇教与殿下何道理?” ... “殿下有何体悟?” ... 本宫好后悔,这问的也不难啊,本宫该随便听一听的... “罢了。” 公孙陌收起纸包,转手扔进了一旁的纸篓,“明日殿下答对了,臣再给殿下。” 我眼睁睁地看着美食被扔,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于是今日的课上,特意记了这三个问题的答案。 不料第二日,公孙陌问了三个不同的问题,于是我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那含香的纸包被扔。 我在皇宫的御膳房寻遍了厨子厨娘,可没一个会做的。如此往复,直到第五日,我不得不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听完公孙陌讲课,甚至还圈圈点点,做上了笔记。 第六日,我特地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后便急急忙忙地跑到书房。 我去的太早,以至公孙陌进来的瞬间,竟有丝愕然。 仅仅只一瞬,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神色,拂衣垂袖于我身侧端坐。 快问我问题,快问我问题,快问我问题...我心里叫嚣不断,生怕过一会记得的忘了。 “站起来。” 公孙陌忽道。 东西还没吃上,我这时候哪敢唱反调,连忙撑起身子站起。 “过来些。” 我依言过去,在离他不足半尺的时候,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直直载到在他怀中,眼见着下巴即将磕地,我一阵惊恐,闭上眼睛。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只有一股淡香扑鼻,接着便落在一个温暖的臂弯。 “殿下,今日答对无赏,错了有罚。” 公孙陌将我揽在怀里,语气波澜不惊。 啊?没吃的就算了还有罚?...反应过来的我又急又怕,撑手便要起来,却觉腰上猛然受力,刚起来些许的身子又重重栽倒在他怀里。 “公...公孙陌!你要干什么?”我开始慌了,声音也颤抖起来。 “殿下不必惊慌,若是答得对,臣自会放殿下起来。” 公孙陌一手按在我腰上,声音淡淡。 我就这么趴在他怀里,脖子枕着他的手臂,广袖上流云织纹隔的我皮肤酥痒,淡香时不时从他的衣里袖间传来。 我脸红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大脑一片空白。 |
four “殿下,将《学而》篇背与臣听。”公孙陌的声音仍是温润,一字一句似是浸满了清泉温水,从耳朵流到心里。 可我哪里背的出,背书且不说从未考过,连吩咐都不曾有,如今这般要求,岂不是故意为难我。 良久无音,冷不防,我感到身后被轻拍了一下,力气不大,不疼,只有一阵酥麻。 他...他...他居然打我,还是打那里!隔了一秒,我才反应过来,脸上迅速变的烫红,双手使力便要挣扎起身,却再一次被重重按回怀里。 “公...公孙陌,你这个王八蛋...” 我又羞又气,已是咬牙切齿,“你居然敢这么对本宫...本宫要告诉父皇,让他革你的职...” 而这些话只是换来了下一巴掌,比起上一掌力道大了许多。 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子,眼角泪花积攒,嘴上仍是不停,“公孙陌,你就是个无耻小人...” 啪。 “公孙陌,本宫不会放过你...” 啪。 往后越来越重,一阵接一阵疼痛像是炸裂开来,到最后我终于承受不住,泪水一涌而下,再无力气开口。 直到我再说不出话,只剩低头小声啜泣,公孙陌才缓缓停手,“殿下骂够了?” 我一手抓紧他的搂我的臂腕,眼泪早已蹭满了身下精致的衣袖,“我不骂了,你...你放我起来...” 公孙陌似是没听见,长睫微抬,从怀里还在颤抖的身子上移了去,继续问:“《泰伯》篇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殿下觉得,于当今大燕,可否遵行?” ...此时我也不敢再忤逆,回想半天,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没有讲过,我怎么知道能不能遵行? 又是一阵沉默,此时我早已心跳入鼓,恍然间听见公孙陌叹气,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等了良久,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却觉被翻过身来,接着便跌入一个温软怀抱。 我睁开眼睛,方觉正靠在他的胸前,那抹淡香益盛,从四面八方涌进鼻腔,隔着单薄的前衣,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温。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是大颗落下,挣扎着便要起身。 公孙陌轻叹口气,双手仍牢牢将我搂箍怀间,“殿下觉得委屈?” 想起刚才,我不由又是一阵羞愤,脸上的红晕更染几层。索性不理他,侧过头去,将脸紧紧贴上他的胸膛。 “殿下,”公孙陌伸手,轻轻将我的头侧过,“往后,圣贤经书,凡臣教与殿下的,皆须谨记于心。” 下巴所触一阵冰凉。我缓缓回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极为认真,如谷深邃,如镜清悬,似是从不带情感,却又分明映着期许万千。 鬼使神差般地,我点了点头。 日光清明,眼前人眉际发间似是镀了层暖阳,染得脸色一片柔和,只是一双凤眼里仍是平静无波,只有漆黑的眸子映着我带泪的脸。 “君子之德,处世之道,皆需殿下自己体悟,非臣教什么,殿下便记什么,”公孙陌伸手点去我眼角泪痕,顿了顿,“且,殿下身为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岂可如今日随心所欲,口不择言?” 他的手指很滑很冷,手心处尽是淡淡粉红,想必是打我所致,不知怎地,我心里竟生了丝丝愧疚,想来以前的夫子打我,皆是找戒尺竹板,似只有他用手... “本宫,本宫...”我支吾半天,无话可辩。 “殿下可知错?” “...知。”我侧过身去,脸色又是一阵潮红,手心摸索着攥住他的衣角,声音糯糯,几乎微不可闻。 |
正当我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公孙陌一句话差点让我又哭出来。 “趴回去。” “不...不是已经打完了吗?” 我真是要崩溃了,打也打了,道理说了,错也认了,怎么又转回开头了... “臣何时告诉殿下打完了,”公孙陌将我从怀里放开,“殿下是自己来,还是要臣帮忙?” “我...我自己来。”我嘴角一抽,连自称都忘了用,也罢,本宫不能拖着“本宫”这么高高在上的身份,被人如此对待。 胸腹伏在他的腿上,脖子枕着手臂,简直像趴在三根竹竿,我虽是爱吃,身上也没有几两肉,这么一弄咯的肋骨生疼。我向上挪了挪,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以后多吃点,咯着疼...” 公孙陌被我说的一愣,旋即臂弯抬起,将我向上揽了揽,“殿下是想,以后经常如此吗?”他眼睫低垂,似笑非笑。 我...我哪有这层意思?还不及我细想,便觉身后一阵钝痛,力道之大,只一下我便止不住地涕泗横流,满脑只剩下疼痛。 “公孙,公孙...”我话语哽咽,手往四下摸索着,“你别打了,你别打了...” 手被一阵冰凉握住,四指散开,连握拳也不能,毫无预兆地,第二下力道丝毫不减,再无着力点的我下意识地仰头,接着情不自禁地咬上了颈下的手腕。 我听到一声轻微的吸气声,再一垂眼,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我连忙松口,“公孙...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顾不得疼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生怕因为这事再惹一顿打。 “无妨,”公孙陌微皱的眉头只一瞬便散开来,语气仍是淡淡,“最后一下,殿下若是受不住,便咬吧。” 这事什么话?我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受不住这种教训小孩儿的把戏? 好吧我受不住,当最后一下来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什么脸面尊严都不要了,就这么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后来的我再回想这次大哭,真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这顿打算起来,可谓是公孙陌最耐心,最温柔的一次了,当时的我真是哭的莫名其妙。 这突然的动情,似乎把公孙陌吓着了,可能在他眼里,高贵的太子无论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委屈,都应该保持王贵之气,哪能像这样在他怀里肆无忌惮的大哭。 本宫也想啊,本宫在一见他一直都好好的保持着王贵之气,如今被打的哭成这样,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他把我重新搂起,擦去我脸上的泪,到最后我已经哭不出来了,只剩个嗓子在那不停地呜呜,公孙陌无奈叹口气,“殿下以后听话,臣便不会再碰殿下。” 我不理他,往日母妃骂我一句,事后都要好吃好玩的哄上几天,如今他打了我,还打的那么重,一句话就像把我哄好? “殿下委屈至此,是觉得没错?” 我立马闭嘴,一句话哄不好,两句...绰绰有余。 我将头往臂弯里蹭了蹭,父皇日夜忙于朝政,母妃要侍奉父皇,算起来,我也好久没有与人如此亲近过了...埋头在胸前,他身上的香气盖过了浓重的油墨味道,细滑的绸衣贴在脸上凉凉软软,其时...就这么被他抱着的感觉也挺好,当然,忽略掉那顿打的话。 “殿下还想呆多久?”冷不防一句话窜入耳内,我才发觉自己还依偎在他怀里,连忙爬起身,慌乱中蹭到伤口,疼的我一阵吸气。 “过来。”公孙陌看我后退到两米之外,不由气笑。 我现在已经怕了这两个字,磨磨蹭蹭不愿过去,却见他揽袍起身,缓缓朝我走来。 “殿下昨日用心,臣看在眼里,只是殿下身为皇子,要做的,远非于此,要取悦的,也非臣一人,”他微微俯身,递过一个荷叶纸包,“殿下还是孩子,臣不会一昧苛责,只望殿下心存向上,知错能改。” 我低头去看那纸包,正是我日思夜想了几天的水晶糕,想不到最终竟是凭着读书用心得到...我慢慢伸手接过,虽然刚挨了打,心里苦闷却瞬间烟消云散,身后似也不那么疼了。 手指触到公孙陌掌心的一刻,丝丝灼热传来,没了纸包的遮掩,我才看清他手心指间通红一片,似是渗进了那方白色肌肤,比刚才在他怀里看到的更甚。 我逃离般抽回手,“你...你往后不要用手了...本宫,本宫不想欠你人情...” 公孙陌收手,定定望我,“这,可是殿下自己说的。” “恩。”我信誓旦旦,自己说的就自己说的,反正他的手虽然摸起来软软的,打起人来和铁板似的,又娇贵成这样,换个什么都好,也省的本宫觉得心里愧疚。 公孙陌眉眼弯起,淡淡一笑,“那殿下以后,不要后悔。” |
嗯问下 往后你们是要看纯师生还是bl |
five 这天我站着听完了一天的课。 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得到了一直想吃的东西,还有一个长长的,亲近的怀抱。 待公孙陌走后,我将那纸包取出,视若珍宝般捧在手心,好香...我将鼻子凑近,深吸一口,接着便迫不及待地拆开,轻轻咬下一角。 入口即化,酸甜交杂,从舌尖一直渗入喉咙深处,比糯米糕柔软,比桂花糕清甜,比芙蓉糕细腻...似是胜过之前吃的任何,我再顾不得矜持,三口两口解决完后,帐然若失地看着空空的荷叶纸。 纸上似还有淡淡的梨枣香味,更多的是公孙陌身上的味道,我想了想,终究舍不得扔,一层层叠好后,揣进了怀中。 另一边,公孙陌沿着大道,快走至宫门忽迎面遇上翰林院大学士程远立,程远立本是上一任太傅,可干了两天便毅然向皇帝辞职,想来是快要六十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公孙太傅。”程远立一面打着招呼,一面上下打量着公孙陌,真是奇了怪了,这小子面色从容,衣衫整齐,这能是教完太子回来? “程大人。”公孙陌微微颔首,礼貌回礼。 “太傅可是从东宫过来?”程远立与公孙陌并肩走着,似是不经意问道。 “是。” 程远立一脸狐疑,“嘶”地轻吸口气,横在嘴上的两撇八字胡也跟着抖动起来,莫非...太子转性了?他偏过头,小声咕哝道。 “大人说什么?” “啊...没什么,”程远立回头笑道,“教导太子殿下任重道远,公孙太傅辛苦了,老身家有急事,现行一步了。”程远立心里像拧了两根绳子,百思不解却又不好多问,只得匆匆告别道。 “程大人慢走。”公孙陌望着程远立快的几乎是抡起来的步子和左偏右侧的头,忽地嘴角勾起,淡淡一笑。 “你出去出去...”我推着要来伺候我沐浴更衣的小李子几个,今天被人揍的那么惨,万一伤被奴才看见了,那本宫的脸往哪放... “殿下...”小李子带了几分哭腔,“奴才做错什么了,您连伺候都不让...您一个人可怎么行啊...” “是啊殿下,奴才们错了您要打要罚吩咐便是,别委屈自己啊...”一旁的小杏子跟腔道。 “殿下,殿下今天若不让奴才伺候,奴才就跪死在这里...”话音未落,几个人便齐溜溜地跪在了我面前。 “大胆!”我又羞又气,怒喝一声,“你们是要威胁本宫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行了行了,你们去屏风外站着,本宫叫你们,你们再进来...”我挥挥手,不耐烦道。 眼见着奴才们都走了,我长舒一口气,缓缓解下衣带,袍服轻落,我微微侧头,只见泛白的皮肤上染着淡淡红色,有些地方轻轻肿起,再想起今日,我只觉脸上一阵发烫,手足也无措起来。 我就那么愣愣站了良久,待迈进木桶时,里面的水已经温凉。 “阿嚏...”半夜里,我忽而一阵咳嗽,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正在门外守夜的小翠闻声而来,她一手扶住我,另一手在我发热的额头上探了探,“快,快叫太医...”小翠连忙抽手,朝门外宫人吩咐道。 我只觉头上越来越重,又困得厉害,躺回去一会便又昏昏睡去,再醒来时,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床边。 “容儿,你可算醒了,可急死母妃了,”眼前的女人一阵欣喜,她往前坐了坐,拉住了我的手,“这好好的,怎么就染上风寒了?” “母妃...谢谢母妃探望,孩儿没事,只是着了些凉...”我连眨几下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想来是这几日读书累了,你父皇已经给你免去后几天的课业了,你且安心养病,别再让母妃担心了。”她说着站起来,帮我掖好被子,“母妃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恭送母妃。”我点点头,强挤出一丝笑意。 一连在床上养几天病,好吃好玩伺候着,确实舒服不少,可不知怎地,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特别想公孙陌...带来的水晶糕。 “皇上驾到!”这天夜里,我正撑头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那张荷叶纸,忽听得殿外一阵通报,我连忙收拾下床,“儿臣参见父皇。” 眼前的一抹明黄走近,一把将我扶起,“容儿还病着,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他将我扶回床上,坐于我身侧,“父皇朝政繁忙,拖到今日才来看你,是父皇的不是。” 我连连摇头,“儿臣没事,父皇乃一国之君,自当以国家大事、黎民百姓为重。” 父皇看了看我,忽而一笑,“几日不见,容儿长进了,看来公孙爱卿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父皇,儿臣已经无碍了,”我挽住他的胳膊,“儿臣这几日荒废课业,想来便心里愧疚,明日便请太傅来授课吧。” “容儿如此好学,父皇很欣慰,”他说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只是明日旬休,等后日吧。” 还要等一天...我的脸瞬间苦了下来,接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父皇,既是旬休,儿臣想去拜访太傅。” 父皇收回手,细细思量一会, “公孙爱卿身在书香门第,想必家中也是藏书万卷,你去...也好。” “谢谢父皇。”我瞬间换上一副笑脸。 送走父皇后,我一下躺回床上,双手拉住被子盖上笑开了的脸,只留双眼睛在外。父皇居然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太傅家会是什么样呢,他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家里肯定也是一板一眼的,明日本宫一定要早早起来,赶在中午前到,这样才能蹭上午饭,说不定还有想了几天的水晶糕... |
six 白衣正身,紫袍落地,一方玉冠束青丝。 镜中少年身躯凛凛,一双剑眉入鬓,目似朗星垂湖,面容丰润如璞玉,脸角分明似线裁,虽身骨尚未长成,敛眉抬眼间仍难掩英气。远望去华贵威魁,龙仪万千。 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良久,时不时伸手理理平到不能再平的衣领袖袍,“小翠,你说本宫这样穿好看吗?” “好看好看,殿下生的英俊潇洒,怎么穿都是好看的。”小翠忙不迭地应道。 “可本宫总觉得,不及太傅风华万分之一。” “啊...”小翠愣了半分,勉强眼下嘴里的附和的话,“殿下和太傅不一样,论起豪气英姿,还是殿下更胜一筹。” “是吗...”我犹自左右顾盼,不肯罢休。 小翠帮我笼好腰下的珠缨,道,“殿下还是快去吧,否则要赶不上了。” 我点点头,最后望了眼镜子,便随着小翠走出殿门。 “哎...哎,”殿外的小李子直直望着身侧走过去的一袭紫衣,伸手拉拉身侧的小杏子,“咱们殿下一向不爱打理衣着,今儿这是怎么了?” “你懂什么,”小杏子四处环顾一番,悄声道,“咱们殿下要出宫,自然得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太子的气度...” 小李子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拉着杏子三两步跟上前去。 “太子殿下,老奴奉皇上之命,特来送殿下。”黑无常见我来了,一甩拂尘,规矩道。 我轻哼一声,这奴才,总算通报过一件好事了。 一路上摇摇晃晃,我本就紧张,此刻更觉心都要颠出来了。我往侧边挪了挪,拉开竹帘,只见轿外人来人往,路边尽是些小摊小贩,夹杂着吆喝声不断,再往后则是各式茶楼酒家,其里喧嚣鼎沸,一派繁华。 哎,还是宫外好玩,若不是今日要去找太傅,我定要此时下车,沿着这长街柳巷一路逛下去。 待到公孙府宅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虽过了大半上午,一路上吃了不少小翠带的糕点,倒不是十分饿,我摸摸肚子,还好丫环心细,若我自己来,怕早饿死在路上了。 “太子殿下!”待我表明身份后,开门的小仆马上扑通跪地,“不知太子殿下大驾...” “嘘...”我摆摆手示意他闭了那破铜锣般的嗓子,“你家公子现在在何处?” “公子这时候,一般都在后园看书,待小的前去通传...” “哎...回来,”我喝住他,“带本宫过去找。” 那小仆连连应声,引着一众人进了宅子。 “你们都给本宫小声点,”我扭头吩咐跟着的奴才,“打扰了太傅,本宫饶不了你们。” 走过一小片竹林,连着交错纵横的白壁画廊,再往里,便是一条条蜿蜒的青砖小路,路两边开满了碎玉梨花,小仆一路将我带至一处园门前,深鞠一躬。 我摆手示意他下去,目光却早已远远落在丛花深处那方四角凉亭下,端坐的人身上。 一身白衣坠地,只镶银线丝络于袖口,滑落出的半截手腕凝白如玉,黑发未挽,闲闲垂落腰间,长身半扶桌侧,手执卷,萧然绝尘,肃肃凊举。 时至五月,偶有风过,我与他之间的钟石小道上,万白飞落,在地上铺成一片雪衣,残瓣压枝无力,簌簌纷纷,渐迷人眼。 “小翠,本宫...今天是不是穿太花了?”我断续问道,等了半响未见回音,再一扭头,只见小翠的目光呆落前方,心神早已无定。 我咬牙忍下怒气,横身挡在她面前,指着跟着的一众奴才小声道,“你们都去外面候着,别跟着本宫。” 小翠回神,“殿...” “听不见吗?” “是...”小翠只得应道,跟着众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众人散尽,我低头理理衣服,这才轻步朝凉亭走去。 “太傅。”我在凉亭阶前停下,微微躬身道。 公孙陌缓缓回头,目光落在我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便要起身。 我连忙三两步上前,按住他要起来的身子,“太傅不必多礼,今日旬休,我...是特地来拜访太傅的,”我一手压在他的肩侧,“太傅读书辛苦了,我帮太傅捶捶背吧?” 公孙陌不着痕迹地推掉我的手,“殿下如此殷勤,是有求于臣?” “我...我没有啊,书上不是说要尊师重道...”我讪讪一笑,在他身侧坐下。 “书上...”公孙陌若有所思,“殿下这几日,还记得读书?” “额...啊...恩。” 听了这个回答,公孙陌只是淡淡一笑,“殿下若此时不说,便不要再说了。” “好吧,”我略略垂头,“太傅...我想吃水晶糕,能不能府里的厨娘做给我...” 公孙陌将手中书卷紧了紧,微微抬眸,“她们不会做。” “那...那你带的...”我一头雾水。 “老师傅教的时候,曾叮嘱不能传于外人。” ...原来如此,我不说话,心里某处却像渗出了蜜,原来他每天早上带来的水晶糕,都是亲手做的。 我正暗自高兴,忽见公孙陌掩卷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太傅...你要去哪啊?”我倾身拉住他的袖子。 公孙陌回身望我,“殿下不是想吃?” 我愣了愣,旋即扬起笑容,“我去给太傅帮忙...” “殿下...帮忙?”公孙陌轻笑,接着拂去我的手,“殿下在此默书罢。” 眼见着公孙陌走远,我坐回去,视线落在了那本书上。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过来,只见封面上写了两个大字:周易。往里翻了翻,字里行间,写满了细密的注解,一列列清隽的蝇头小楷整整齐齐,从第一页至最后一页。 试着看几页,可无论是正文还是注解,皆不解其意,翻弄几回只得放回原处,我暗叹一口气,半月一次的休假,太傅还忙着看这些高深的书,实在是太没情趣了。 左碰右看,耗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见路尽头人影绰绰,我马上来了精神,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 眼见着丫环将一盘水晶糕端在桌上,整整六块摆成雪花状,似还温热,伴着香气盈人,我暗自咽下口水,接着抬头望向公孙陌,“谢谢太傅,太傅先吃吧...”我将盘子推到公孙陌面前。 公孙陌摇头,一手拾起书卷,“臣...” “太傅,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都不自称本宫,你也别一句一个臣了,”我顿了顿,向前探了探身子,“太傅是我的老师,也就是我的长辈,太傅,你以后唤我阎(三声)之,好不好?” 公孙陌微微皱眉,“殿下,君臣之礼不可废。” “那太傅当初打我,可曾顾及君臣之礼?” “那是...” “太傅不愿这么唤我也就罢了,” 我声音小了些,微微有些失落,“可起码要答应我,私下里,不自称为臣。” “太傅,太傅...”见他不答话,我往前蹭了蹭,一手拉住他的袖子,软声求道。 “也罢,我答应你。”公孙陌微微叹气,似有些无奈。 我满意地笑起来,目光落向他手里的书,“太傅,半个月才一次的休假,你都不出去玩吗?” 公孙陌轻应一声,眼睛仍是看着书。 “太傅,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记得东街有吹糖人和卖风筝的,南街有几家酒馆做的菜可好吃了,西街有窑,窑,药店...可以买些放家里备用...”我擦擦额角冷汗,差点说漏嘴了。 公孙陌不答,只剩书页在他指尖哗哗作响。 “太傅...”我伸手挡在书前。 “待殿下学完四书五经。”公孙陌沉默一会,终是道。 “真的?”我喜笑颜开,脑子里迅速盘算起来,现在是四月,能赶在八月学完的话,正好可以带太傅去看中秋节的水上花灯,我掰着手指数算一会,“太傅,那我们一旬学一本吧?” 公孙陌放下手里的书,望我半响,“殿下说什么?” “一旬学一本啊。”我答的飞快。 公孙陌忽而轻笑,“殿下,我虽不欲严苛与你,却也不会容你走马观花,敷衍了事。” “太傅放心,我不会敷衍的。”我话说的中气十足,信誓旦旦,接着坐了回去,一手揽过水晶糕,“太傅看书吧,我不打扰了。” 趴在桌子上,侧头枕着胳膊,正好可以看见公孙陌读书的样子,周围很安静,偶有几声莺啼从浓郁的葱木间传来,凉亭远处夕阳渐起,暖光爬上檐角,时不时飞落的梨花瓣附在了他垂地的白色衣摆和散落的发丝上。 这一切映在我眼里,美的像幅画。略略抬头,嘴角不自觉扬起。 好好读书,等到八月,带太傅去看最美的花灯。 |
我这么勤劳不夸我一句吗 |
seven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摇晃中惊醒,昏昏沉沉睁眼,忽发现正坐在一辆轿子里。 这是哪儿,太傅呢?我慌忙起身,一把拉开帘子,“停轿,停轿!”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小翠慌慌忙忙跑过来,焦急道。 “这是去哪?本宫要去找太傅...”我说着便要探身出去。 “哎...殿下,”小翠忙拦住我,“您在亭子里睡着了,太傅怕您着凉,吩咐奴才们把您送回去...” “不行,本宫还没跟太傅告别呢...” “殿下殿下,日头已经偏了,再不回去,宫门就要锁了...”眼见我一只脚已经踏出轿外,小翠忙招呼来小李子,二人一左一右裹在轿门前。 “可本宫的水晶糕...”本宫的水晶糕还没吃啊... “殿下,您看这是什么?” 小翠手里提着一个竹编小篮,在我眼前晃了晃,“太傅知道您惦记,特地让奴婢给您带回来呢...” “殿下,殿下在想什么?”小翠把竹篮递到正在发呆的我手上,问。 “啊...没什么,太傅可还说了些别的?” “嗯...太傅还让告诉殿下,明日辰时在书房等您。” 小翠想了会,道。 辰时...明日又睡不成懒觉了。我暗自叫苦,一手提着篮子,转身回轿,“本宫知道了,走吧。” 我坐在轿里,将篮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淡黄的竹条缠绕成圈,翠绿的竹叶镶嵌作纹,手把上还横贯着青色的竹丝。 太傅府上的东西就是精致,看来以后我要多来...我将篮子抱在怀里,暗自道。 第二日一早。 “快快快,本宫的发簪呢...不对不是这根,你系快一点...小李子怎么还没端来热水?别理了别理了...” 眼见着要到巳时,我再顾不得其他,一手拨弄着发冠匆匆出门,一路上风风火火,终于在辰时的末尾冲进了书房。 “太傅...”我嘿嘿笑着,手上不忘理着路上跑的散乱的头发。 “坐吧。” 公孙陌语气冰冷,“殿下就准备这样,一旬一本?” “...太傅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早到。” “今日姑且作罢,往后不可贪睡。”公孙陌翻开手里的书,淡淡道。 “是,是...”我连连应声。 公孙陌和往日一样讲课,我仍是支着头看他,开始还听的清他在讲什么,后来便是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再也听不下一字了。 “殿下累了?” “嗯...有些。” “累了便歇会吧。” 我轻应一声,仍是挪不开目光。 “太傅,你额上的花钿真好看。”我呆呆地看着他眉间的弯勾银月,忽道。 大燕男子,弱冠未婚者,皆须描花钿。 “待殿下成年,也会有的。” 公孙陌答。 “那待我成年,太傅给我画,好不好?”我一瞬间来了精神,挺直身子,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好。” 我笑起来,“太傅,我歇好了,我们继续吧。”我从案下抽出几张纸,顿觉做什么都来了力气。 公孙陌的声音仍是温润如水,语速徐徐,不急不缓,我一面听着,一面时不时记上两笔。 就这么一页一页过去,公孙陌忽微微抬头,眼睛不经意间扫过我纸上的笔记。 他抿了抿唇,停了下来。 我诧异抬头, “太傅怎么不讲了?” “殿下的字与那日,大有长进。”公孙陌冷声道。 “太傅对不起...我第一日不懂事,不该让小李子替我写,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丢下笔慌忙认错。 公孙陌不说话。 “太傅,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这次就饶过我吧...”我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一角,声音颤颤。 |
感觉再拍太频繁了 要不这次就饶了太子吧...? |
我低下头,手里将他的袖子摇来摇去。 “殿下不愿意写便不写,何苦欺瞒于我,” 公孙陌打掉我的手,语气陡然冰冷,“既知错,还求饶做甚?” “可是太傅,这是我弃恶从良之前,一时鬼迷心窍,您要连这都计较,那我五岁的时候还偷过鸡,八岁的时候刮了太傅老头的胡子,上月出宫还逗哭了个小姐姐呢...一样样算,还不得算到明年啊...” 我一时心急,愈发不择言,滔滔不绝半晌感觉气氛不对,声音慢慢转小,头也低了下去。 正忐忑不安之时,忽听得一声冷笑。 “殿下的光彩事迹,可真多。” “”傅...那都是以前,现在我已经立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我小声替自己辩解一句,继续垂头等待他的发落。 “罢了,过去之事,既往不咎,” 良久,公孙陌淡淡开口,“只是往后,殿下若再行奸邪yin盗,自欺欺人...” “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眼见形势转好,心里大喜,不等公孙陌说完便连连保证。 公孙陌望我半晌,忽轻叹口气,“身为师者,育人为重,授业次之,传道再次之...是我疏忽了。” “太傅...”我有些无措,他话里的自责,竟压的我有些透不过气。 “殿下,立身必先正心,才始于德,亦轻于德,殿下即使不愿做君子,也不可做小人。” “太傅,我记住了。”我抬头对上他的眼,这句话是发自心里的。 公孙陌脸色稍缓,语气也温柔许多,“殿下读书之余,也可去寻些兴趣爱好,琴棋书画,或是看些诗歌画本,怎样,都不可再贪享念欢,花柳寻乐。” “好,太傅说的我都听。” 日头高升,我撑着头继续听公孙陌讲课,阳光透过窗撒向长长的案桌,将他的影子投落在我身上。 当日晚。 “殿下,这都要子时了,您快去歇息吧...”在桌前磨墨的小翠轻声央求道。 “不行,本宫还没写完...”我抬手点了点墨,“你困了就下去吧,今天不用你伺候...” “奴婢不困,可殿下再不歇息,明日怕又要起不来了...” “下去,告诉外面的奴才,今夜谁都不许打扰本宫。” 赶走了小翠,我打了个呵欠,手上仍是一笔一画地写着,不知怎地,总想起那日,太傅轻托起我的头,与我认真到肃穆,说这句话的时候。 这是...我欠太傅的九十九遍。 夜深露重,更声连过两重。 我只觉脑袋越来越重,眼前也模糊起来,字间好像有了重影,再往后,便没了知觉。 天色由深蓝转为灰白,再渐渐透亮,我忽然一个机灵坐起,脑子瞬间清醒。 完了完了,快要迟到了...我收拾着桌上的纸张,来不及整理仪容,便匆匆赶往书房。 一路上好像有几个奴才叫我...算了不管了,见太傅要紧。我一路飞奔,在门口喘匀了气,规规矩矩地走了进去。 “太傅,这个给你。” 我恭敬地将那摞纸地上。 公孙陌接过,略略扫了一眼,“怎么湿了?” 湿...了? 我夜里枕着它睡觉,该不会是,是...我连忙把头低下,脸...又要红了。 公孙陌抬头,视线落向我,忽伸手触上我的侧脸。 “殿下的脸...” 他的手指很凉,指腹柔软,轻蹭着我脸上的皮肤。 脸? “太傅等会,我马上回来...” 我忽而意识到什么,拔腿往外冲去。 |
内什么 我终于考完试了...亲们久等了 |
eight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那个大大的,被蹭到变形的“不”字,顿觉天塌地陷。 完了,全完了。本宫这么多天太傅面前苦心营造的美好形象,就这样毁了。 小翠端着盆进来,怯怯看我一眼,“殿下...” “你怎么当奴才的?”我一手捂脸,顿觉气血上涌,“本宫早上顶着这么个大字出门,你都不拦着?” “殿下...”小翠欲哭无泪,“奴婢叫您了,您不听,想跟着您还被吼退下了...” 有这回事? 我强压下怒气,讪讪接过毛巾, “下去,没你的事了。” 凑近镜子,拿温水慢慢擦去那个字,我一边擦一边咬牙,忍住摔了这面映着我滑稽模样东西的冲动。 一遍一遍,直到脸上再无墨水印记,甚至还泛了些红色,我罢了手,“小翠,把本宫的玉肌膏拿来。” “殿下...玉肌膏您上个月让扔了,说是小姑娘家用的东西...” “本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正欲发作,想起自己出来这么久,太傅怕是等急了。 我轻哼一声,起身走向书房。 轻轻推开门,却见白衣落地,青丝绕桌,太傅头枕着胳膊,竟是睡着了。 我心里一颤,轻掩了房门,悄声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太傅是累了吧...每日要早朝,还要来给我上课,他家住的那么远,怕是每天天不亮便要起来...还是不要吵醒他了。 那我温习功课好了,不能让再太傅操心...我心里想着,轻轻拿过他手边的书,翻到昨天讲的那一页,默读起来。 “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 轻吸口气,忍不住扭头。 太傅身上好香啊,可惜坐在他身边淡了点...好想,好想再被他抱一次... 燕容!你在想什么?我心里暗骂,强迫自己静下心,将视线转回书上。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 扭头。 太傅的皮肤真白,合着的眼睛像是弯起的柳叶,还有那个花钿,淡淡的银色像是要渗进皮肤里,它到底是怎么画的?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吧... 这么想着,我轻轻起身,慢慢探身凑了过去。 一袭黑发散落,遮住了太傅的脸,只留了双眼和那个描着花钿的额。 我屏住呼吸,慢慢俯下身去,白皙的皮肤映在我的眼里,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感到他羽翅般睫毛轻颤,和缓缓的,温热的气流扑在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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