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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史家四长(大学师生,半纪实)[第1页] |
作者:泠泠青石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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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德。史才。史学。史识。 史有三长:才、学、识,世罕兼之,故史者少。夫有学无才,犹愚贾操金,不能殖货;有才无学,犹巧匠无楩柟斧斤,弗能成室。善恶必书,使骄主贼臣知惧,此为无可加者。 ——刘知几 “德者何?谓著书者之心术也。”“盖欲为良史者,当慎辨于天人之际,尽其天而不益以人也。”——章学诚《文史通义》 |
一位睿智清傲的导师,一个有梦想的学生,因史学而相识结缘,朴实而精彩,平凡而光辉。 此文算是对我快要结束的大学生活的追念。大多数故事都是楼主个人的经历,大约都会围绕史家四长展开。当然,夸张的成分自然是有的。楼主在潇湘看文也有了不少时日,其中若有撞梗或借用之处,万望大家提出,楼主自当删文重写。 史学,是我自己的选择,三年来从未后悔,更在追梦途中遇到了对我影响巨大的老师,希望未来我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更好一些。 史学,是最为古老的学问,也是少人问津的幽径,但千年文脉未断,是前辈的坚守,也是我辈的责任。 史学并非当今显学,文献学、经学更是随着大师的去世日渐衰颓。时代变迁,本也不求其辉煌再现,只求千年之后依旧有人能看懂千年之前的文字,能理解千年之前的智慧。 |
唉,题记和简介写的太大了,感觉自己驾驭不了,头一篇史德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谎话梗了,楼主笔力着实有限,又是头一次写文,有不周还请见谅。本文大概是个周更吧,毕竟楼主还在写学年论文。 ——分割线—— “本周读书会取消” 群里突然蹦出一条消息,还是导师大人发的。杨欢惊呆了,却又不敢问是何缘由,李老师虽说一贯慈眉善目的,但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在,更兼今日全无往常诙谐俏皮之语,竟让群里一众本科生研究生都忐忑起来。 安静,诡异的安静。 杨欢捧着手机,从最初的听到消息的如释重负到略感失落,再到现在的惶恐无措,全因收到了导师私发的信息“到我办公室来” 李老师是杨欢的导师。H校历史学基地班在本科阶段便有导师,大一大二多由学院分配,大三则尊崇学生意愿。杨欢自从大一上文选课时被李老师圈粉,便开始了漫长的追师之路。由于瞻前顾后性子和不愿耽误老师时间的考虑,竟一次也没主动联系过,直到大三才最终实现愿望。人逢喜事精神爽,杨欢得偿所愿之后竟分外用功,加之本来史学功底也不差,前几次读书会上有过不少颇有内容的发言,渐渐也得了些老师的青眼。看到李老师微笑颔首,杨欢更是像上了发条一样,一切以师命至上,读书也愈发刻苦用功了。 问题出在上周,杨欢有一个喜欢了很久却一直没能见过面的偶像,恰巧读书会那天有个活动,杨欢纠结了好久,可惜学术的吸引力还是没能敌过想见偶像的欲望,再加上连续好几周绷紧神经,也有些倦怠了,便打上了歪主意。杨欢当天向李老师扯了个谎,说自己病了,烧的厉害,李老师自然没有不准病假的道理,还嘘寒问暖的关心了好几句,扯谎时本就忐忑,见导师这般关心更是愧疚,犹犹豫豫的去参加了偶像的活动,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毁愧交加竟折腾他失眠了好几天。好容易勤勤勉勉的补足了读书任务,想着这周在导师那里刷刷好感,却没料到导师今日竟然取消读书会,取消就算了,单单叫他去办公室又是何打算? 难道是知道自己说谎逃读书会了?不不,肯定不是,哪就有这么巧了,杨欢自我安慰着。虽然心里不安,却也到底不敢违拗导师的意思,放下了手机听话的走向导师的办公室。 导师的办公室是一个独立的单间,摆设也很是简单,两大排书架,一张办公桌,几把凳子,办公桌上除了电脑和和茶杯,还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不少书。导师从不坐靠背椅,所以办公室里备下的都是凳子。这样一点小小的生活习惯,也让杨欢很是佩服,坐在无靠背的凳子上总是得正襟危坐的,很难放松小憩,便是生龙活虎的年轻人一直这样坐着也不免腰酸背疼的,更何况年近花甲的导师。 杨欢来导师办公室的次数也不少了。李老师学术功底深厚,治学严谨,说话又诙谐幽默,讲起典故来绘声绘色,谈笑间便能让学生收获良多,故而这间办公室是杨欢极爱造访的地方,可惜今日,哎。 此时已是傍晚了,入冬日头渐短,天黑的早,办公室里的灯光估计也亮了不短时间了,门虚掩着,门缝里依稀可见导师伏案工作的身影。 手拿起又放下,伸出又缩回,杨欢犹豫许久终是伸手轻轻敲了门。 “进” 熟悉的声音,干脆利落的一个字。杨欢无暇多思,推门走了进去,在导师办公桌前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轻声问了声“李老师好”。导师并未理睬,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经过允许,杨欢也不敢落座,更不敢出声询问,就那样默默的站着。心里不够坦然,来来回回想着前些天的事儿,不多时,竟冒出了一身冷汗。 越站越觉得难堪,从小到大,杨欢虽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尖子,却也一直属于老师喜欢的学生,平平淡淡顺顺利利的读到了大学,从没有过办公室罚站这样的困窘的时刻。冷汗渐渐渍湿了最里层的衣裳,摩擦着皮肉痒痒痛痛的有些难受,想要动一动却又不敢,虽然导师并不是严肃刻板的人,几乎没有发过脾气,但杨欢就是不敢,或许最开始还是因为愧疚,那这会儿完完全全是因为畏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导师放下了手中的笔,端起早已失了热气的茶杯,将那冷茶一饮而尽,搁下杯子,才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学生。杨欢低着头,任由导师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本已消去的冷汗又浮了上来。 |
“身体可大好了?”李令昭轻轻一笑,带着些调侃的语气打趣着眼前的学生。看杨欢这战战兢兢样子,便知那事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杨欢大二时上过梁邱开的文献学课,梁邱之前也在李老师门下读了硕士和博士,后来就留在本校任教,前不久刚刚进行了C大博士后的出站答辩,也算是H大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在课上杨欢表现挺出彩,最后的校勘作业也完成的很是漂亮,一来二去交流也不少,加了qq好友,微博也互相关注了。坏就坏在这微博互关上。周四读书会是李老师万年不变的习惯,梁邱自然是知道的,故而看到周四那天杨欢连发好几条莫名其妙的微博,便有些怀疑,又留心看了一下定位,好像是在哪个体育馆附近,梁邱本也没有深究,直到上午得闲,和李老师聊天的时候又突然想起这茬,顺口问了句上周因故是不是取消了读书会,这话问得李老师莫名其妙,应道上周一切如常,这下轮到梁邱奇怪了,便把杨欢微博的事情说了,说完见李老师沉下了脸,全无之前聊天时松快的模样,求学时那畏惧的记忆渐渐浮了上来,梁邱忙反省着自己刚刚是否有言语失当之处,起身应了错。李老师道了声“不关你事”,宽慰了这个大弟子几句,便起身出门去了。 “谢谢老师关心,已经大好了”,杨欢强做镇定,回答了导师的问话。 李令昭觉得自己压制了一下午的怒气回来了,看来刚刚站的那半小时对他竟全然无用啊。怒气中又夹杂了些失望,难得看重一个年轻学子,竟是一个欺瞒师长失德无信之人吗?虽然生气,却仍给他机会,又问道“在哪家医院看的病呀?” “就在校…校医院” “当时你烧的严重吧,医生让你验血没?” “没…没有…” “那当时是只拿了药还是挂了吊瓶?” 杨欢心头愈发忐忑,为何导师一直问他“生病”的问题,专程叫他过来竟是为了嘘寒问暖?难道是导师真的知道他上周请假的理由是胡编的?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了,然而师长问话又不敢不答,最终也只从唇缝里漏出了一个字“没…没…” “没什么!”李令昭真的生气了,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霍然站起,“杨欢,我看错你了!”李令昭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默默点了支烟,转身不再看杨欢。 面对导师突如其来的怒火了,杨欢呆愣住了,导师重击桌子的那一下,就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上,脑子里嗡嗡的,很乱。直到导师转身开窗抽烟,窗外的冷风激的他打了个寒颤,才恢复了些许的清明。导师最后那一句话,分明是对自己大为失望了,杨欢心里怕极了,恐慌,也悔恨。全然不知所措,他自是无颜辩解什么,可此时坦白可还有分毫用处? “李老师,我……”杨欢抬起头,鼓足勇气,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导师清癯的背影,先前聚的那股子劲,又全泄了。 李令昭似是已平复了,吐出了一口烟雾,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了句“你回去吧”。 杨欢张了张嘴,最终也是不敢,积蓄许久的眼泪也顺着眼角默默流了下来,分明腿脚沉重,走出去却是轻轻的,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待烟抽完,李令昭才转过身来,没有听到脚步声,也不知道杨欢有没有走远。浮躁的世界里,能喜欢史学的人早已不多了,史学中能喜欢文献学的更是极少,喜欢的人中,能潜心研究的大概都是凤毛麟角了。近几年代的几个研究生都不尽人意,有几个是被调剂的,有几个只打算混个文凭,偶尔有个真心向学的,确又基础太差,教起来很是费劲。想想也是,H大文献学荣耀大概已经随着张先生的逝世退去了,章老门下的近代史所才是如今最风光的,这边内部空虚,那边人才济济,说不羡慕又怎么可能,虽然他年岁渐长,可雄心未消,然而面对现状,也只能叹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其实想招徕人才总是有办法的,虽说书生无用,但人脉总有几条,多走动走动,政策倾斜、各类补贴也自然会来。但他很是固执,靠这种东西吸引来的,又有几个是真愿献身故纸堆的?终归还是自己这一辈学术根底太差,成不了张先生那样的通家,称个专家都够呛,少了那份实力和魅力,又怎能怨年轻人不愿追随? 杨欢等了两年,而自己大概等了七年了,上一个弟子都已经要博士毕业了。杨欢的出现算是重新点燃了他的血。作文献学经学的,可不都是腐儒,他们也是有胸怀、有心气、有志向的人啊,纵使做不到为万世开太平,为往圣继绝学是他们必须承担的责任,历经千年传下来的东西,中国学术的根基,可不能在这一辈断了。那一学期的文选课上,他也喜欢上了这个踏实、也有几分聪明劲的学生。虽然后来并无交集,但他也一直关注着杨欢学习生活,其实他很清楚,杨欢一直是想和自己多有交流的,可又端着“有来学而无往教”的傲气,等了两年都不见这混小子来联系自己!好容易真成了师生,杨欢的各方面也挺让自己满意,虽有些小毛病,但自己已做好细细雕琢的准备了,但今日他真的失望了,给了他那么多次坦白的机会,他依旧想着隐瞒掩盖。或许今日是自己有些过了吧,毕竟年轻人哪个不犯错,可看到自己看重的人这般言行,便压抑不住的生气,学术是一桩,德行是更重要的一桩,罢罢罢,就当没遇到过好了。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了十一点了,李令昭放下手中的史料,摇了摇僵硬的脖子,突然笑了笑,若是张先生还在,大概又会轻斥自己点灯熬油了。从事史学工作这么些年了,似乎很少这样感性了,大概是真的老了吧。细心的灭掉了烟灰缸里每一点火星,起身披上外套,关了灯,准备回家。 门还未全推开,变见着地上黑黢黢映着一个人影,那小子还没走?抬头一看,立在一边的旁边的不是杨欢是谁,刚打算开口问询,杨欢便后退了半步,朝他深深的鞠了个躬,顿了几秒方才起身,道了句“李老师,对不起。”声音有些哽咽,又带着些沙哑,全无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的模样。 ——分割线—— 本是只存着记录和追念的目的,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捧场,还看到了不少学历史的同行,太开心了。 还没有写到真正的拜师,所以头一篇与主角史学生活可能没有太大的关系,是一个几乎所有师生文里都有的说谎梗。但这也确实是真事,也确实是我与导师关系更进一步的契机。关于那个偶像,如果打家有兴趣可以猜一猜,是一个退役许久的运动员,那次活动我逃了两节课和导师的读书会,连夜往返,周五清晨才回学校上课,确实挺作死的。 文里几乎都要明写出我的学校了,历史同行稍稍留心肯定都猜到了,不过最好暂时保密哦。对了,导师是从不打人的,他的惩罚大多是背书,抄书和标点翻译任务,拍的情节都是我夸张和脑补哒。 后面应该会与史学的关系更密切一些,如若不喜欢第一个滥俗的故事可以先跳过哦。楼主爱你们。 |
杨欢的这个举动着实让李令昭吃惊,深深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经意的竟泛起一种“孺子可教”的感觉。初冬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夜里更是寒意刺骨,楼道里冷风吹过,面前的学生此时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影不由一阵瑟缩。 “你还没回去吗?这会儿宿舍的门禁都过了吧,今晚是打算去喷泉广场看月亮吗?”看着杨欢硬挤出来的僵硬笑容,不待他应答,又道“你今晚先去我那里吧,明早再回宿舍拿书上课,至于你的事儿,我们整个周末都可以来谈。” 杨欢不知是如何跟着导师走到教工宿舍的,导师一路无话,杨欢自己似乎也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纵使心中诸多疑问、多重担忧,进门时还差点撞在了导师身上。若是平日里能有机会去到导师家里,杨欢指不定有多兴奋了,但今日却只敢默默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寸方之地,拘谨到全身僵硬。进了屋也只垂手立于一侧,看着导师收拾着空置的房间,也不敢上前搭把手,帮个忙。直至导师递了崭新的毛巾牙刷到他面前,才回了几分神,又犹豫着该不该伸手去接。 李令昭看着他那拘谨小模样,竟有几分想笑,原来还是有畏惧惶恐之心的嘛。 “快去洗漱,莫不是还想借了今日晚睡的由头逃了明早的课?” 话音刚落,杨欢便猛摇头,嘴里还小声来回念叨着“不”“没有”这两个否定词,活像了受惊吓傻的小动物。 “那就快去!” 杨欢赶忙接了导师手里的东西,迅速向卫生间小跑而去。然而没走几步,又听得身后传来似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方向错了,在这边”,杨欢回头看着导师似笑非笑的表情,手还指向正处在相反方向的卫生间,脸骤然涨红了,也顾不得什么师生礼节了,慌慌忙忙的奔向了卫生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李令昭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心里头积着的那团怒气好像就这样消于无形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子这么蠢萌。之前在办公室确实是过了些,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虽然小孩这次确实触及了自己的底线,但自己似有不教而诛之嫌。若是完美无瑕,那要自己这导师何用?只是这次的瑕疵稍大了一些罢了。得,左右这个周末无甚急事,那便来细细雕琢一番吧。 话说杨欢这边,一直把水开到最大,热气很快弥漫了整间屋子,耳边除了流水声啥也听不到,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尴尬到极点的气氛。杨欢懊恼的用毛巾使劲在身上搓着,这次在导师面前算是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杨欢也不敢多磨蹭,很快就收拾好自己开门出来了。导师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手上还夹着未燃尽的烟蒂,眉宇间带浓浓的疲意。悔愧在心头一堆杂乱的情绪中慢慢浮到了表面,自己着实不该让导师如此劳心费神。 “李老师”杨欢走到导师面前,轻轻叫了一声。 “快去睡觉吧,事情等明天你下课再说。”李令昭摁灭了手头上烟蒂,温和平静的笑了一笑。 杨欢还想说些什么,再道个歉?或是劝导师少抽些烟?似乎此刻都不太合适,只应了声“是”,微鞠了个躬,走向了导师刚刚整理好的房间。 ——分割线—— 再更一点点,码完没检查,欢迎捉虫。 至此,楼楼已经没有存稿了,再次跟大概要等到下周了,还请看文的朋友们见谅,确实最近有些忙,码字的时间不多。 楼主笔力不够,可能有些啰嗦,故事进展慢了些,日后会加以改进的,希望能越写越好吧。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 |
上来伪更一下,这会儿是真得去参加读书会啦 |
很抱歉啊,好久没更新了,最近码字的时间有点少,本来打算今天码完拍了就发出来的,结果我还是太啰嗦了,还没码到拍拍,所以可能要请大家再等一等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
杨欢是真心不想听到这下课铃声。虽说对德国史没那么感兴趣,但总比面对未知要好受得多。周五,本是一周最轻松的时刻,只有一节课,再加之图书馆下午也闭馆,想自习也不太好找地方,故而即使是对于那些学霸大神,周五下午也是放松的好时机,可惜今天,怕是不那么好过了。 “杨欢,下午打球去不去?” 若在平日里,杨欢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可惜今日实在是没时间也精力去了,只好摇头回绝了,背起书包乖乖地又去了导师的办公室。 旧地重游来得真快,杨欢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今天导师并没有掩上门,大开的门扇似乎就像在邀请他一样。杨欢略微缓了缓有些急促的呼吸,才敲门告进。 “进。” 还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抬头示意自己知道人来了之后,李令昭又旁若无人的继续工作去了。 场面和导师的举动都与昨天一模一样…… “不是吧,又要罚站!没空理我为何要叫我急赶着过来啊,还必须十点之前见到我人!我知道我错了,要打要杀给个痛快好吗!这样晾着我很方的!”杨欢内心简直抓狂了,他可是个有轻微多动症的人啊。 说来也怪,那点破事儿被导师知道以后反而安心多了,虽然对导师如何处理他还是很惶恐畏惧的,但心里却坦然多了,自己确实错了,导师也还肯教导自己,这便已经是上天的优待了,至于惩罚,那是自己该受的。这样想着,罚站也不老实了,也敢腹诽了。当然,这腹诽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所以只好表现在行动上了,一会扶一扶眼镜,一会儿握一握书包背带,总之就是不消停,直到李令昭抬头看他。视线接触不到五秒,杨欢就慌忙低下了头,怂了,手也乖乖贴在了裤缝上,慢慢拔出一个还算标准的军姿。 察觉到导师视线移开,杨欢才敢稍稍松了口气,不过站姿还是没敢松的。心里一面吐槽自己竟然对导师畏惧到这个程度,一面也真的慢慢沉静下来,还剩的一点点焦躁也渐渐消失了。 一再说谎,欺瞒师长,这已算是大错了,也难怪导师昨日那般生气。虽说不是在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上欺瞒,但“勿以恶小而为之”和防微杜渐的道理他是很明白。当时大概是脑子抽了才回编这么个谎言搪塞导师。导师平日里那么多次强调德行,自己还敢撞上去也真是勇气可嘉。过去这么久了,也没啥事犯在导师手里,没想到一犯就碰到了底线。 张肩拔背的姿势很是累人,身后的书包也显得愈发沉重,不过杨欢着实不敢再动来动去了,悄悄换一换重心也不敢。 似是看到了最后一页,李令昭合上了手中的书,看了看手机,10:54了,又看了看杨欢,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满意,淡淡的问了一句:“站了快一个小时了,反省出什么了吗?说说吧。” “老师,对不起 我不应该说谎欺瞒您。”杨欢很是真诚的又道了次歉。 “嗯。还有呢?”李令昭蹙了蹙眉,站起身来。 “还有,就是……不应该因外事耽误学业。” “还有呢?” “还有……还有……,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了。”杨欢实在不清楚自己还有什么错处了,心里又惶恐忐忑起来。 李令昭点了点头,低低笑了一声,道:“说的大体不差,那就先罚这两条吧。”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又道,“书包放下,跟我过来。” 导师口中“罚”字一出,杨欢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人总是对未知有着无限的恐惧,尤其是在这种未知即将来临的时候。 |
跟着导师出了办公室的门,向楼道的尽头走去。在杨欢的记忆中,那似乎是一个很少有人进出的文献资料室? 确实如此。这确实是一间资料室,文献书籍摆放的极为密集,看上去都又些年代了,资料室空间也显得有些逼仄。李令昭带着杨欢径直穿过一排排的大书架,又转了一道弯,在一道古朴的木门前停了下来,门上有一把不知有多长历史的铜锁,锁身锈迹斑斑,长满了铜绿,看的杨欢瘆得慌。可导师的背影看上去却极为端肃。取钥匙、开锁、推门,李令昭仪式般的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连带着杨欢也一起庄重起来,他只觉此时的导师显得格外高大,却不知晓这扇门的开启,于他的求学生涯有着怎样的影响。 门内的空间是普通的办公室的大小,脚下铺置着类似青砖的石料,屋内的方桌、书架、几案等全都漆成了暗红色,乍一看确实有几分前清学人书斋的意思。 “把门关上。”李令昭在负手而立,吩咐着身后又有些愣神的杨欢。 这两天,杨欢明显觉得大脑不够用了,导师种种举动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还没消化完那个“罚”字,又被领到了这么个处处透着古怪且让人不自觉敬畏起来的地方。杨欢愣愣的去关了门,又愣愣的站回原地,等候着导师的发落。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李令昭看着眼前遒劲的两个大字发问。 杨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无逸”二字很是醒目,口随眼到,杨欢小声的念出了这两个字。 “没错,‘无逸’,‘无逸’所出何典?” “语出《尚书·周书·无逸》篇。” “何解?” “《尚书》言君子所,其无逸’,‘其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 “不错,”李令昭转过身来,面对着杨欢,“这里是张先生晚年治学之所,无逸老人之无逸堂。‘无逸’二字易知,难行。杨欢,若你真的要走这条艰苦枯燥的路,日后便再难‘有逸’了。”第一次,李令昭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训导杨欢,“诚然,学术并非生活的全部,但若耽于他物而废心志,我便劝你早日另择坦途罢。” “老师,我真的知错了,还请老师再信我一次。”听到导师的最后一句话,杨欢这才算是完全回神了。 “你方才说的不差,一错耽误学业,而错欺瞒师长。若你非逃课而去,我自不会责你,若你实言相告,且能将这任务如数完成,我也未必就不准你去。” 李令昭顿了顿,又问道,“《大学》‘诚意’段你可还记得?” “记得” “诵来。”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曾子曰……” “停,再诵《中庸》。”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停,自‘诚者物之终始’再诵。”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 “停。” 这次叫停之后,导师并未继续发问了。若再不明白导师的用意,那便真是白读这些经典,大约杨欢也不会得导师青眼了。 杨欢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导师借此之机欲传达给自己的正是一个“诚”字,何谓“诚”、当何为、其深意,全在方才三段文字之中了。“逸于他物,失诚失信,老师,杨欢知错了,日后定当诚意正心,勤勉向学。” 这应该是杨欢第四次道歉了,前三次导师都未置可否,这一次导师又当如何呢? 正是杨欢忐忑之间,导师沉重浑厚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他心头炸开“去将那边的戒尺取来!” 杨欢愕然,这才发现导师指向的博古架上,赫然正是一柄暗沉沉的戒尺! 戒!尺! ————分割线———— 还是没能码到拍,我果然太啰嗦了。。。 |
今天坐在电脑前差不多四个小时了,才码了不到七百字,本来还打算今天把杨欢小朋友的第一拍发出来的,看来是不可能了 大概是我真的不太会写拍。我争取明天晚上能发出来,到时候还请大家多给些建议 |
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好青年,杨欢何曾见过戒尺这种东西,二十岁的大男生竟对块小小的木头露了怯意,看着那个物件,再看看导师,脚下愣是迈不动步子。 李令昭倒也不急,就一直默默看着他,杨欢哪哪都不自在,很快便在这实力悬殊的“对峙”中败下阵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去取那方戒尺,脚底竟踏出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站在博古架旁,杨欢使劲的握了握掌心,却还是不敢伸手去取,回头望了望导师,眼里显出几分哀求的神情,这东西太瘆人了。知错归知错,真要受罚哪有不怕的呢,更何况是这样的方式呢? 李令昭丝毫不为所动,也并没有心软,直到杨欢乖乖捧回了戒尺,在他面前站定,表情才有了些微的变化,似有些感慨?戒尺看上去是个老物件了,大概很是有些故事在里头吧。李令昭接过了杨欢奉来的戒尺,认真端详其面前强捺紧张忐忑、乖顺垂手而立的学生来。其实这小子很少行差踏错的,还未到非得动戒尺的地步,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李令昭摇摇头,甩开脑中心疼不忍的念头,玉不琢不成器,怎地还忘了防微杜渐的道理。 “伸手,二十下,小惩大诫。” 杨欢心里还是很怕,虽说也曾挨过父亲的皮带,但那时场面混乱,父亲气急要打,自己便四处躲闪,还有母亲从中拦着,真正落在身上的统共也没几下,哪像现在气氛严肃,乖乖摊平双手,分毫也不敢有逃罚的心思。 “啪!”戒尺重重的落在手上,饶是杨欢有心里准备,也着实有些吃不消,死死咬住牙关,将痛呼声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啪!啪!啪!啪!”李令昭丝毫没有给杨欢喘息的时间,又连续重重的砸了四下。疼,太疼了,手指不受控制的蜷曲,额上冷汗涔涔,眼睛紧紧的闭着,眉峰也蹙在了一起,浑身都在颤抖着,看上去极为狼狈。 这种折磨还远没有结束。“啪!”又一下,杨欢狠狠地咬住了嘴里的嫩肉,强忍着疼痛,将双手又往高处抬了抬,四指从新伸直,用力并着。 “啪”“啪”“啪”“啪”……杨欢已经数不清自己挨了几下了,脑子里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一个“疼”字格外清晰,心里没有其他念头,只是死死地告诫自己不能躲闪。 直到察觉到导师停了手,杨欢才略带疑惑的睁开眼,看着导师。 “怎么,还想继续挨?”李令昭作势举起戒尺。“不不不”,杨欢赶忙缩回了那双疼的恨不得剁掉的双手,想放到嘴边吹吹气,却又不敢,终是犹犹豫豫的垂到了身侧。觉察到导师仍是紧紧地盯着自己,心里又是一慌,下意识的握了握手,却不料挤压到伤处疼的直抽气。小心翼翼的表情,配上贴在额头上的几缕湿发,看上去可怜极了。 李令昭却敲了敲桌子,示意杨欢把手再伸出来,“谁让你缩回去的!” 杨欢欲哭无泪,认命地再次将双手摊平举到了导师最方便下手的高度。看了看自己的手,杨欢更想哭了,哪里还有原本骨节分明的模样,掌心肿胀的厉害,还泛着青紫,最严重的地方像是要被撑破皮,看上去很是可怖,微动一下手指,都能牵动钻心的痛感。老师你看,我都伤成啥样了,你怎么忍心再罚呀。杨欢幽怨的看了导师一眼,有些委屈。 “委屈了?” 我去,老师你会读心术吧!被戳中了心思的杨欢吓的一颤,面上却是不显,嘟嘟囔囔的说“不委屈”。 李令昭倒也没有追究他的口是心非,将戒尺放在了他的手上,道:“捧着好好反省,想想你的第三条错。”说罢便不再理会,踱步走向书架,抽出一册《郑氏校雠学发微》,翻阅起来。 |
拍拍码了一半,楼主又要去参加读书会了【摊手】所以只好这样放上来了。第一次写拍,肯定写得不大好,请看文的朋友们帮帮忙,多给提提意见哦,感激不尽。 终于拍上蠢欢啦,按照剧情发展,拍完大概就要写拜师了,之后可能就会多写一些学术上的事情了,毕竟是“史家四长”吗。 啊,原来我的进度这么慢。怎么有种还没进入正题的感觉。捂脸逃走。 |
手心被风一吹就疼的厉害,何况现在还压着一块分量不轻的戒尺,杨欢可怜巴巴的望着安闲自在的导师,却又不敢出声讨饶,尽管心里极其特别非常想这样做。 “老师,杨欢愚钝,不知还有何错处,还请老师教导。” “受不住了?”李令昭依旧盯着手中的书册,眼皮都没抬一下。 “老师…” “罢了,你过来吧。” 杨欢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走到导师身前,微微躬身,将手上那东西往导师眼前送了送。心里暗到,导师你快点拿走啊。李令昭有些想笑,但忍住了,慢悠悠地合上了手中的书,却并未放下,似乎还故意在杨欢眼前晃了晃,示意自己手里拿着书呢,接不了。 《郑氏校雠学发微》是吧,我记住你了!杨欢气得直咬牙,却又不敢发作,仍是恭恭敬敬地捧着戒尺,等着导师开恩。 “方才让你诵读的两段经典可还有印象?” “还记得。” “二者有何共同之处?” 杨欢楞了楞,共同之处?杨欢只好在心里默默将方才背诵的内容过一遍,至《中庸》“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句时,突然明了,道“《大学》有‘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中庸》有‘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二者都强调‘慎独’。” “对,‘慎独’。这二字的涵义学界尚有争论,且不论,其通俗解法你应当知道。”李令昭此刻终是将书放回了书架,神色也变得严肃了些。 “慎独,谨慎独处时之所为。” “记得不错,你做到了吗?” 天呐,独处没人注意时做过的事情太多了,该做不该做的都有,这是哪桩犯在导师这里了啊。 看着杨欢的表情变化,李令昭心里明了,这小子,是真欠雕琢。“不说别的,你告诉我,今天上午的德国史课程,你听了几分钟?”杨欢刚要回答,李令昭又道,“想好了再告诉我,直接回答就成,不需要你用手机电量或是笔记来证明。” 其实导师不加这一句,杨欢也没扯谎的胆儿了,加了这一句的作用就是吓得杨欢腿软了。心里战战兢兢,面上痛心疾首,“对不起,老师,今天上课我基本没有听讲,”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之前也么怎么听。” “看来那二十下还有些作用,这次很坦诚。” 听得这话杨欢愈发羞愧,头又低了几分。 “你之前有没有听讲这次我不追究,你能坦诚道来,我很欣慰,”李令昭拿起了杨欢举了许久的戒尺,“但今日这一次,我得追究!” “今日没认真上课,你不内心不喜是其一,心有旁骛是其二。虽不喜欢,但你选了,这就是你的责任,也是对老师最基本的尊重,以后别想着再混过去!心有旁骛,是担忧着这件事,若是换作文献学,你今日也未必能听进去吧,是不是?” “是”杨欢仍是不敢放下双手,低声答道。 “你的心志太易受外物影响。因为诱惑,你逃课扯谎,因为担忧,你心神不宁,若你真有你想象的那么热爱学术,你真会这般行为吗?” “杨欢,这并非小事,不过半学期的读书任务便让你觉得烦躁倦怠,不过一点小事便足以乱你心神,那你该如何在这条过程枯燥乏味路上走下去,如何抵御圈子里各式各样的诱惑与纷扰,不慎其独,何诚其意,何正其心?心未得正,又谈何史德,若无史德,则终究难成良史啊。” 这是杨欢第一次听导师说了这样长一段话,字字锤心,比打在手上的伤还要疼。大三了,自己依然是这样一幅模样,多少次得过且过的敷衍,多少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半途而废,多少次考前临时抱佛脚却还抱怨老师给分低?或许与大多数同学相比,自己还算努力的,可这与成为一个学者该付出的还差得太多太多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心志远不如想象的那样坚定。 “不止一次说过,学问不是生活的唯一,但万事皆应有度,过与不及皆不得当,你,要做好取舍。心,贵诚,贵坚。” 李令昭走到博古架旁,将戒尺放归原处。 “今日不打你了,你自己先好好想一想。” ——分割线—— 还没完呐,那么说还要不要继续拍小欢欢呢? |
强迫症都快被这格式治好了,有木有哪位小天使能教教我怎么调整格式啊,看着太别扭了 |
周二,已经过去四天了,手上的伤已好了大半,但导师的话却时时在脑中回想。杨欢懊恼的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睡到十点才起,打开手机的游戏界面便会有强烈的罪恶感,甚至连打球时都不能畅快的运动。到底应该怎样啊!杨欢烦躁的将书包重重地摔在桌上。 对于史学,杨欢是喜欢的,对于轻松安逸的生活,他也是留念的。杨欢很明白,若是自己不做出改变,所有的理想都不过镜花水月,好容易下定决心,又因为敌不住习惯的力量的不了了之。单说早起这回事儿,来来回回都念叨快两年了,到现在也没能有丝毫的改善。 生气,生自己的气,明明目标理想都定好了,但行动一直迟缓,之前还曾以为是杂事太多,得花大量时间应付,那日导师才算点醒了自己,其实哪有那么多客观因素,不过都是自己耽于玩乐,以及众多不良习惯造成的,归根结底还是心志问题。可是这么多问题又当从何改起?如何才能做到心诚志坚?在自己没有想清楚之前,杨欢也不敢贸然去找导师,不敢轻易许诺。 杨欢前所未有地陷入了自我厌弃的状态,觉得自己简直浑身都是毛病。上课铃声响了,杨欢还保持着对着书包生闷气的状态,没有发现这节《左传》研究换了代课老师。 代课老师正是梁邱,他是替出差的师弟沈斌来上课的,一进教室就发现了缩在后排似在神游的杨欢。梁邱从未见过这样的杨欢,难道是被导师大人修理过度,折腾成这副模样了?想到这一层,梁邱心里还有点小愧疚,毕竟这事是自己不小心透露给导师的。因着这一点小愧疚,梁邱决定还是去提醒一下,无论怎样,课还是要听的。 被梁邱拍肩提醒,杨欢短暂的惊愕过后总算是回神了,抛开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打起精神听起课来。其实也很久没听梁老师上过课,去年文献学结课之后,就仅限于一些零星的线上交流了。看着讲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身影,杨欢突然想起大一时李老师上课的场景。彼时他刚刚入校,虽是凭着对历史的一腔热情来的,但依旧很是有些迷惘,大学史学的教学与人才培养与中学时代的期望有着不小的差别。正是因为李老师,他才渐渐喜欢上了文献学、经学、史学史这类学科,并有志于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再想起自己得知李老师成为自己导师时的欣喜,这几个月相处的点滴,欢愉而有意义。可为什么自己会是这个样子呢?好吧,又走神了。杨欢苦笑一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又才听起课来。 下课之后,梁邱将杨欢带到了一个少有人去的教师临时休息室里。梁邱还是很关心这个学生的,更兼着导师的关系,很自然地多了几分用心。 “怎么心神不宁的?发生什么事情了?”梁邱很温和地问。 梁邱待人随和,与学生比较亲近,与杨欢更是亲厚。故而对着这位老师,杨欢没怎么犹豫地描述了一下那两日的情景,当然,挨打这一条很自然地略过了。最后,也谈了谈自己这几日所思所想,末了还将自己狠狠否定了一遭。 梁邱半晌无话。顿了好久才悠悠开口:“杨欢,在你心中,我和李老师的眼光竟差到如此地步吗?若你当真一无是处,李老师又何必费心教你?他责你,不是让你矫枉过正,自暴自弃的,而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说罢,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杨欢规规矩矩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手背上还有几条指甲掐过的青紫痕迹,“那天挨打了吧?” 杨欢身体一抖,手指不安地动了动,耳朵尖都涨的通红。 “很疼吧?” 杨欢飞快地抬起头,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别瞪我啊,又不是我打的,你瞪李老师去啊?”梁邱恶趣味的笑了笑,继续逗着杨欢。 又沉默了许久,气氛有些尴尬,杨欢正打算起身道谢告辞,梁邱又严肃起来,道:“戒尺之下,少有改不了的恶习。玉不琢不成器,就看你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雕琢了。心的诚与坚,尚可慢慢培育,首当其冲的是你是否情愿。” 杨欢抬起头,眸子你发出明亮的光芒。 “想清楚就自己去找李老师吧。” “梁老师,谢谢您。”杨欢起身,深深地向梁邱鞠了一躬。 看着杨欢走到门口的身影,梁邱突然严厉地说道“杨欢,李老师从未对未入门的弟子动过戒尺,你该知道他有多么看重你。今日之后,倘若你再敢阳奉阴违,便是我也绝不会饶你!” 杨欢没有回头,他坚定的脚步声就是答案。 |
今天木有写到蠢欢和导师大人的对手戏 估计写到了就得拍了,让小欢欢多休息几天嘛 |
“你想好了?” “是,我想好了。无论需要我做出多大的改变,无论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我都愿意。日后,还请老师教我。” 李令昭不置可否,另起了话头:“杨欢,我从未问过你为什么要学历史,今日便一并说了吧,你的初心,以及你现在的决定。” 初心?为什么要学历史?这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中学时代,自己虽喜欢历史,但成绩更好的似乎是地理吧,为什么当年填志愿时,会只填下历史,还豪气的勾了个不服从调剂呢?大概是一点初生牛犊的勇气和热情吧,喜欢便去做,非得把这个冷门的专业学出个门道来。那后来呢?后来似乎越来越喜欢了呢。喜欢历史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没有分清楚自己喜欢的是历史还是历史学,前者奇趣,后者艰深,一两年便足以消磨最初的喜爱之情。而自己恰好相反,枯燥的理论著作看的越多,晦涩的元典史料读的越广,反而爱的更加深沉。历史是一个很难准确形容的世界,高远的理想,深邃的思索,静谧的山水,熙攘的街巷,皆可从中寻见。叫人如何不喜欢啊,它可以作为朴学成为局势紧张时众多读书人的慰藉,也可以作为董狐之笔成为帝王将相也敬畏的对象,它可以是汴梁城内的街市,记录东京市民的日常生活,也可以是程陆相聚的鹅湖,留存下理学与心学的风云际会。 然而无论脑里如何波涛汹涌,答话却依旧踌躇犹豫。 “老师,我也不清楚了,应该是因为喜欢吧,或许还有别的东西,但我不知道。当时是这样,现在也是,只不过现在比当时多了几分坚定,还请老师信我。” 李令昭看着杨欢的表情从疑惑到努力思考,接着似乎沉浸其中,一脸享受,再到有些迷惘,最后回归最初的坚决。听了他的回答,李令昭竟有几分满意。 “既然你今天来找我了,我自然是信你的,”看着面前的学生似乎松了一口气,李令昭又道,“但你还要让我看到你的决心。从明天开始,每天六点半起床晨读,每节课都认真上,每周读书任务翻倍,你可能做到?” 导师“但”字出口,杨欢便知道没好事。六点半起床,还是每天,对于自己这种热爱被窝的人来说还不如死了痛快;每节课都认真上,混学分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喽;最残暴的还是读书任务翻倍啊,本来每周的任务就不少了,更何况导师那的高要求!算算时间,这王者荣耀是没时间玩了,篮球乒乓球估计也不能每天打了。这要求来的太猝不及防了,虽说刚刚下定决心了,但这么快就要面对这样的事实还是有点接受无能啊。杨欢强忍着面部抽搐,使了好大劲才挤出“能做到”这三个字。 “行,能做到便好,下周五,嗯,刚好十天,你下周五再来办公室找我,我们再聊以后的事情。”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明早喷泉广场见,读什么不拘的。” “是”杨欢心里一惊,导师每天也早起晨读吗?看着导师又点起了烟,忙道“打扰老师了,老师再见。” “杨欢”李令昭突然叫住了已经要走出门去的杨欢,想了想,终是没说什么,只又提了一句“明早不要忘记了”。其实是想告诫他,这个诺,既已许下了,便不要食言,不过想想还是作罢,便当做是一次小小的考验吧,下周五再看,若有一二不足之处,便拿了戒尺同他说话,若还敢扯谎欺瞒,便当真是他李令昭眼瞎! ————分割线———— 楼主假期还来更文有没有很感动。宿舍四个人三个出去浪,独留我一个寂寞如雪啊。 最近还是在忙论文,码出蠢欢受苦的日子感觉还是遥遥无期啊。我原来是一个如此懒散、如此啰嗦的拖延症晚期患者啊。 |
上来伪更一下,等文的小伙伴们抱歉啦 今天依旧是独守寝室寂寞如雪的一天啊,这个节也就要这么过去了 |
该死!怎么刚闭眼这闹铃又响了! 杨欢郁闷的把手机扔到一边,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却也不敢再躺着了,这已经是第五个闹钟了。爬下床,看了看窗外,心里暗暗腹诽导师太残忍,天还黑着就让人离开温暖的被窝,真不近人情。 用冷水洗了个脸,总算清醒一些了,收拾收拾就可以出门了。可在此时,杨欢又犯难了,晨读读啥呀?快速扫了一下自己的书架和桌子,还真没看到什么适合晨读的东西,毕竟上一次晨读还是在高中呢。杨欢也不敢犹豫太久,随意抽下了一本大一买的还没翻开过的英语词汇书。死就死呗,导师总不能带个戒尺去喷泉广场吧。 肩上背着书包,口里嚼着饼干,呼吸着清晨的空气,竟觉得很是舒畅,对早起的怨念也少了许多。杨欢是从不吃早饭的,无论有课没课,都是十点半左右早午饭和一顿吃了,可今天起太早了,肚子破天荒的有几分饿意,还好宿舍有小饼干。别的不说H大的树是不少的,毕竟也还算建在个小山上,不少树都有些年代了,脚下是刚洒过水的路面,头顶是参天的古木,太惬意了。 杨欢到的时候,李令昭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让老师等着自己,杨欢还是挺不好意思的,赶忙走上前去,有些局促地问了声好。李令昭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也没多说什么,道了句“来了,那就开始吧”。说罢,自己先坐下拿起了空白封面的文稿,杨欢也很自觉的坐在了对面的长椅上,有些窘迫地打开了英语词汇书,心虚地瞟了一眼导师,看导师似乎完全投入到了手上的文稿中,才稍稍安了安心。 坐下没多久,杨欢就开始犯困了,连探究导师在读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了,费劲心思控制眼部神经,却就是止不住那仿佛安装了吸铁石非要合上的眼皮,不一会儿,脑袋就一晃一晃的开始打瞌睡了。 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叫醒对面的学生了,看到低眉顺眼站在自己身前的杨欢仍有马上就能闭上眼睛的趋势之后,李令昭觉得自己实在忍不住心里的火气了,深呼吸了好几下,眼瞧见不远处一丛孝顺竹,李令昭毫不犹豫的吩咐:“去,折枝竹子来” 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杨欢终是被吓醒了,磨磨蹭蹭半天,脚下没挪动半步,脸倒是涨的通红,酝酿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老师,破坏植物是不对的。” 李令昭险些笑出声来,这小子真是蠢的可以。火气虽是消了不少,但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无妨,扑作教刑,也算它物尽其用了。” 看着不远处打着太极的爷爷奶奶,还有偶尔走过的保洁大叔,杨欢抬头看向导师,眼里是满满的哀求。可惜啊,在与导师的对视中,杨欢还从未赢过,折腾再久,也只能乖乖地照做。初冬的竹子还是绿绿的颜色,看上去韧性就不错,杨欢很费了些劲才弄断了一小枝。乖乖捧着这根竹枝往回走的路上,杨欢开始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另一边的李令昭也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情绪波动这么大了? 杨欢捧着竹子,低头站定,怯怯地叫了一声“老师”。 ————分割线———— 来更一小段。还是木拍上,楼主亲妈,决定让蠢欢先轻松几天。 |
终于把学年论文的初稿写完了,虽然导师的意见是哪哪都没写好,要大修,但只要不是重写我就很感动了 所以,正文先不更了,我去码个蠢欢被狠拍的番外去,纪念一下我这提心吊胆两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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