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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小蘑菇的故事匣子(各式小短篇)[第1页] |
作者:红裙子姑娘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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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滑删楼,重开。初次兄弟镇楼。![]() |
简单介绍一下~这是一个写钟家村村民日常的短篇楼集~如果不知道这些村民是谁也没有关系,当普通小短篇看就好,各个短篇之间基本没有逻辑联系,都是独立的小故事。 我是隔壁狼民村的小蘑菇,携故事集和众村民暗搓搓地回归。我会在每天晚上临睡前给大家讲述一个或萌哒哒、或温馨、或小虐的故事,每晚都有拍(划重点),希望多多支持,深情么么哒每一个读者。 划重中之重点:此楼不接受任何关于本尊的人参或者讨论,非常重要,希望大家理解。再次么么哒~ 眼熟的不眼熟的新朋友老朋友瞧一瞧看一看喂,今晚第一个故事见~ ![]() |
【第一集 初次的童年】 (设定:无杨家惨案,无长女杨慕莲,长子为杨慕初,次子杨慕次,杨羽柏也不是中年得子,文中他的年龄大概设定为而立之年左右。) 杨羽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觉火气让清醇的茶水压下去了不少,这才随手将杯子放在一旁的书桌上,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家伙,眉头忍不住又皱了起来。 同样肉呼呼的小脸蛋儿,同样圆滚滚的大眼睛,甚至穿着同样的小背带裤。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左边那个小人儿下巴上印着一排小牙印儿,而右边那个则是脖子上划拉着几道红色的抓痕。杨羽柏有些头疼,于是伸手揉着太阳穴,叹口气问道:“说吧,你们俩为什么打架?” 下巴上带着牙印的小男孩儿抽嗒了一下,奶声奶气的抢先开口告状:“爸爸,阿初乖,是阿次先打我的。” “大哥才不乖……大哥坏!”脖子上带着抓痕的小男孩儿反驳,说话明显没有前一个利索,却仍然大声嚷嚷道:“是大哥先抢我的小兔子饼干吃!” “我没有!明明是你答应给我吃的!” “我……我答应给你吃的是小狗饼干,才不是小兔子!” “小兔子和小狗长得那么像,我分不清不行吗?” “你才没有分不清,你,你就是喜欢小兔子,自己的吃完了,才来骗我的!” “我没有!我……” 眼看着俩小家伙嚷嚷着跳着脚差点又要打起来,杨羽柏是一个头瞬间涨成两个大,火气噌噌噌又往上冒,气的扬起巴掌往左右两个小脑袋各招呼了一下。“还吵!还吵!闹什么闹?都给我规矩点儿!” 听到爸爸的吼声,又见爸爸气的脸色都变了,小兄弟俩吓得同时一抖,赶紧将小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重新立正站好。杨羽柏捞过茶杯又喝了一口,目光在两个儿子之间来回狠狠瞪着,声音严厉起来:“你们俩自己想想,爸爸平时是怎么教育你们的。” 两颗小脑袋同时低了下去,谁也不敢开口。 “呵,刚才不是吵得挺顺溜的嘛,现在都哑巴了?”杨羽柏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旁边一搁,“杨慕初!你是大哥,你先来说说。” 被点名的小阿初不敢再躲,只好老老实实答话:“要爱护弟弟,要诚实,要敢作敢当。” “嗯。”杨羽柏点点头,转向另一个小人儿。“杨慕次!该你了。” 小阿次撅着嘴,咕哝了半天才说:“要尊敬兄长,要听话,唔……要……要……”半天想不出下文。 “嗯?想不起来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杨羽柏一挑眉,冲小儿子举起了巴掌。阿次吓得直缩身子,见要挨打了,小嘴一扁就想哭。阿初见状,赶紧小声提醒:“阿次阿次,还要知错就改。” “哦!还要知错就改!”阿次赶紧将哥哥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生怕慢一拍爸爸的巴掌就会落在自己的小屁股上。 杨羽柏哼了一声,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收回手继续训斥道:“这不是记得挺清楚吗?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嗯?” 两颗小脑袋同时又低了下去,只是那红润的小嘴撅得几乎可以一人挂一只油瓶。 杨羽柏看着他们又有些火大,“你俩那什么表情,不服气?” “没有没有……”阿初将头摇得像波浪鼓,“爸爸,阿初知道错了,爸爸不要生气了嘛。” “爸爸,爸爸,阿次也知道错了。”阿次赶紧顺着哥哥的话补充。“爸爸不要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生气老的快。” 杨羽柏听着小儿子连说话都还有些语无伦次,顿时忍俊不禁地咳了几声,但很快压下笑意重新板起了脸:“嗯,这招对付你母亲可能还有些用。” 阿次到底还太小,听不出父亲的言外之意,以为他在表扬自己,于是得意的昂起小脑袋。“对爸爸也有用。” “……”杨羽柏不想再和他缠七缠八的绕下去,那样只会让话题越扯越远。“行了,都知道错了,那么我们就来算一算该怎么罚。” “爸爸不打嘛!”两个小家伙同时垮了小脸可怜兮兮的求饶。 |
杨羽柏冷着脸不作理会,起身走到书柜边就从里面翻出了一把戒尺。阿初大叫一声捂住屁股就往窗帘后面跑过去想躲着,阿次看清了哥哥的动静,于是有样学样的尖叫一声,屁颠屁颠也跟着蹦了过去。 杨羽柏早就摸清楚了两个儿子挨打前的常态,根本不打算动手去抓,反而握着戒尺神定气闲的靠着书桌,抱起双臂悠悠道:“不老实过来的话爸爸可是要加罚哦。” 窗帘布后边儿两个凸起的地方明显颤抖了两下。杨羽柏正想再说几句狠话将俩小崽子给吓出来,书房的门却被轻轻敲响了。他皱了皱眉,以为是妻子来求情劝他不要责罚两个儿子的,于是直接回道:“玉真,你先回房休息吧。” “大哥,是我。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却是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 “羽桦?今儿怎么过来了,你……”杨羽柏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两个小影子一晃,下一秒就看见小小的阿初迈开小短腿蹬蹬蹬几下就冲到了门边,踮起脚用两只手拧开了门把手,一个飞扑就抱住了门外那人的左腿。“二叔抱!二叔抱!” 阿次随在哥哥身后也跟着扒拉上了男人的右腿,“二叔二叔……”他眨巴眨巴眼睛,一不小心就掉了眼泪。“呜呜呜~二叔救救,救救……” 杨羽桦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小孩儿给扑在了门边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莫名其妙的向杨羽柏问:“大哥,这是怎么了?”他手里还提着一大袋东西,不得不先放在一旁俯身搂过两个小侄儿哄着:“阿初乖啊……哎哟,阿次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唉,大哥。”他终于明白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不是又在教训他们吧?” 杨羽桦瞟了弟弟一眼,放下戒尺端起茶杯悠闲的抿了一口。“怎么,我管教儿子还需要向你打报告?” “哎呀,大哥。”杨羽桦挠挠头,讪讪的打了个哈哈。“阿初和阿次还小嘛,慢慢教,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体……” “得了吧你,少拐弯抹角的给他们求情了。”杨羽柏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杨羽桦听了大哥的话,顿时就有些不高兴,撇着嘴拉过两个小侄儿在沙发上坐下,半天才气鼓鼓的嘟囔道:“没事儿我就不可以回家啊。” 杨羽柏有些无语,自家弟弟都这么大了,还是会说着说着就像孩子似的跟他赌气。“羽桦,我没那个意思……” 杨羽桦十分大度的挥挥手表示自己不跟他计较。“好啦好啦,大哥,我是过来把在日本留学买回来的礼物带给你们的。” 窝在他怀里的两个小家伙一听到“礼物”两个字,顿时眉开眼笑。阿次动作敏捷,抢先爬上叔叔的腿使劲伸长小手去够那只放在沙发另一边儿的袋子。“阿次要礼物……阿次要刀刀……” “哎哎,阿次慢点,小心小心。”杨羽桦赶紧抱住侄儿的小身体以防他摔下去,结果另一个也跟着爬了上来,“阿初也要!阿初也要!”直接扒拉着他的脖子踩在大腿上直蹦哒,两个小孩子加在一起有不轻的重量,还不停地扭来扭去,直压的杨羽桦苦着脸呲牙咧嘴的吸气。 杨羽柏看着一大俩小窝在沙发上折腾个没完,气的一拍桌子就吼:“放肆!干嘛呢你们,啊?杨慕初杨慕次!马上给我滚下来!” 小兄弟俩到底还是惧怕父亲的威严,立刻就不敢再闹,跳下来乖乖的站在叔叔旁边。杨羽桦见两个小侄儿又挨训了,心疼得紧,于是想把礼物拿出来哄他们。结果手还没摸到袋子,就被人一巴掌拍开。“东西一会儿再给,你先该干嘛干嘛去,或者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找徐管家。” “大哥……”杨羽桦赔着笑脸刚想说好话,就被杨羽柏一眼给瞪了回去,只好起身准备退出门。阿初反应快,立马拽着救星的袖子不让他走,嘴里呜咽了一声,可怜兮兮的盯着他看。 杨羽桦看了看拉着自己的小人儿,又看了看大哥,叹口气蹲下身子,摸摸两个小孩的脑袋。“阿初,阿次,乖乖听爸爸的话好不好?二叔一会儿就把礼物给你们,有阿初要的日币收集纪念册,还有阿次喜欢的武士刀哦。” 阿初从小就对各种各样的纸币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占有欲,典型的小财迷特征让杨羽柏还颇有些不知该喜该忧。而阿次一听到“武士刀”,眼睛都亮了,嚷嚷着追问:“二叔二叔!是上次我们在剧院里看见的,那些扎小辫子的叔叔用的刀刀吗?” “嗯,对呀。”杨羽桦笑眯眯的点头,抬眼又看见大哥沉下来的脸色,赶紧解释:“模型,是模型啦,哈哈。哦,对了大哥,我还带了京都特产的茶叶,要不要先尝尝?哎,我可以表演个茶道给您看看,不是我吹的,我那技术可好了……” “你少来!去去去,外边儿呆着去。”杨羽柏完全不吃这一套,走过去就把弟弟往门口推。“再多嘴多舌的话我就赶人了!” “大哥,阿初阿次还小,比不得我,您下手悠着点儿,悠着点儿啊……”杨羽桦一脸的急切,还想接着说,结果杨羽柏根本不想再搭理他,直接把人踢了出去,反手就将门甩上。 嗯,清净了。 杨羽柏转身走到书桌边,重新拿起戒尺。两个小家伙吓得连连后退,阿初还好,只是红着眼圈委屈的看着父亲,而阿次直接就缩在哥哥身后,连个小脑袋也不敢露出来,只能看见两只白嫩的小手紧紧抓着哥哥的肩膀。 “杨慕初,你先过来。”杨羽柏用戒尺敲敲书桌。 |
小阿初抽噎一声,犹犹豫豫的杵在原地始终不敢迈出步子。杨羽柏看着他可怜的模样甚是头疼,于是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用稍微温和了些的口气说道:“阿初,你是哥哥对不对。” 阿初偏过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弟弟,昂起小脑袋使劲点了点。“嗯!阿初是阿次的大哥!” 杨羽柏赞许颔首。“对呀,你也知道自己是阿次的大哥,可大哥不是应该照顾好弟妹,并且起好带头作用的吗?你跟爸爸说,你做到没有,做得好不好?” 阿初的小脸红了,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没有……不好……”他握紧小拳头,终于下定决心朝父亲挪了过来。“对不起,爸爸,阿初知道错了,阿初认罚。” 杨羽柏微微一笑,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嗯,好孩子,这才是敢作敢当的男子汉么。”接着收敛了笑意,严肃道:“把裤子脱了。” 这回阿初没犹豫几秒,就脱下了自己的背带裤。杨羽柏抱起下半身光溜溜的儿子放在书桌上,小人儿终究是小人儿,伸长了脚丫也够不到地板,两条胖乎乎的小腿儿悬在空中一颤一颤,只剩肉鼓鼓的两团卡在桌沿上,被父亲轻轻一摁,顿时翘起老高。这样的姿势让孩子很容易就没了安全感,小嘴往下一撇,眼看就要挣扎着哭起来。 杨羽柏用戒尺轻轻拍了拍那两条已经开始不老实踢蹬的小腿。“阿初,乖一点哦,弟弟可是在瞧着你呢。” 阿初听了这话,转头就向弟弟看去,只见阿次缩在沙发边儿上,果然正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小小的他也知道不好意思,于是没有再乱动,将头埋进胳膊里捂着,只剩两只羞红的小耳朵露在外面。杨羽柏看着小孩儿的这一系列动作,早就有些心软了,但还是硬起心肠,将戒尺扬了起来。“二十下。杨慕初,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说完,高高扬起的戒尺便带着几分不轻的力道拍了下去,落在白白嫩嫩的臀肉上啪啪作响,光听声音就让人心惊胆战,吓得小阿次伸手捂住耳朵,紧紧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阿初本不想哭出来在弟弟面前丢脸,可小孩子哪有那么好的忍耐力,没挨到十下就开始掉眼泪了,只是还拼命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疼得小声呜咽个不停。 二十下并不多,很快就打完了,阿初趴在桌子上还是哭了出来,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哇哇的叫嚷出声。杨羽柏让他缓了一会儿,看着那微微红肿起来的小屁股上交错的板痕,终究还是不忍心,于是伸手轻轻替他揉了揉,然后就把孩子抱了下来。“自己去墙边儿站着。” 阿初哽咽着乖乖答应了,晃晃悠悠的往墙壁那面走过去,稳了半天才找到重心,一边站好一边伸过小手来到身后给自己揉着。杨羽柏的眼神不知不觉柔和了不少,但又想起还有一个小人儿没有解决呢,于是向阿次看过去。后者得到命令之后,也是磨蹭了半晌,才走到他身边自觉的脱下了裤子。 杨羽柏把他抱起来正要放在书桌上,结果却被怀里的小家伙使劲拽着衣领不松手。他哭笑不得,只好重新把他抱起来,捏一捏那尖尖的小鼻梁。“怎么了,阿次,你看哥哥都这么勇敢,咱们做弟弟的可不能输呀。” 阿次的性格向来要倔强一些,从来就十分争强好胜,听了这话立刻就大声反驳道:“阿次才不怕!阿次最勇敢了!”说完就放开了父亲的衣服,以同样的姿势趴在了桌上。 杨羽柏一乐,火气早被这俩让人又恨又怜的小子给冲淡了,下手自然又轻了不少。但阿次嘴上说得厉害不肯服输,结果没挨几下就大哭起来,边嚎边蹬着腿喊疼。“哇呜呜……爸爸、爸爸轻点,轻点啦……” 杨羽柏心里直想笑,手上却不减力气,啪一下拍在那嫩嫩的臀尖儿上,疼得小家伙嗷呜一声哭叫。“不行,轻一点哪儿还叫惩罚!” 阿次哭的好伤心,一边用小手擦擦眼泪一边口齿不清的继续求饶道:“那,那爸爸就轻两点好不好嘛……” 杨羽柏愣了一下,没忍住就笑出了声,剩余的几下便加快了速度啪啪的拍完,就把小儿子给抱了起来,一边给他擦着眼泪一边打趣笑道:“等咱们小阿次长大了,要是再敢不乖,爸爸就把今天的轻两点说给他听,一定比打骂管用的多。” 阿次泪眼朦胧的看着父亲,一脸茫然不懂的表情。而杨羽柏从来不会再教训完之后就立刻哄孩子,不一会儿就把阿次放在他哥哥旁边一并对着墙站好,留下一句罚站半小时的话,就自顾自的坐在书桌前处理起公司的文件来。 结果两个小家伙还没有站到半分钟,书房外边儿就又有人敲门。杨羽柏头也不抬,翻了一页资料说道:“杨羽桦,今晚不准留下来蹭饭了。” 哪知门外响起的却是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大伯,大伯开开门,思桐来找哥哥们玩儿了。” 杨羽柏的动作一顿,心里就骂了一声这臭小子,倒真是会搬救兵啊,跑回家去把思桐抱了来,整个杨公馆谁不知道杨羽柏最疼这个小侄女,简直都超过了自己的两个双胞胎儿子,怎么可能还不松口。他扶着额头转头就看见两个正在偷偷瞟他的儿子,于是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行了行了,去和妹妹玩儿吧。” 阿初和阿次同时欢呼了一声,欢快的朝门口蹦哒过去,仿佛刚才挨了一顿揍又哭又叫的小家伙根本不是他们俩一样。 【完】 |
【第一集 康兰床笫二三事】 “今儿可都是二月二龙抬头了,怎么还这么冷呢。”守夜的小宫女撅着嘴,不住地揉搓着冻红的双手。 “听说昨儿还冻死了个嬷嬷呢。”另一个小宫女接过话头。 “莫不是贵妃娘娘宫里的李嬷嬷?那老婢子没伺候好八阿哥,误了喂奶的时辰,被贵妃娘娘打发去了园子里跪着……这也是个福薄的么,就给冻没了……” “那可真是活该!想那贵妃娘娘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物,连带着八阿哥也金贵呢。” “既然皇上这么宠她,为什么一个月里也有一半儿的时间是‘叫去’呢?” “这你可问到点子上了……”那小宫女掩嘴吃吃地笑。 “好姐姐,别卖关子了,就告诉妹妹吧。” “我问你……叫去的那段时间是哪个侍卫当差?” “嗯……啊哟!是纳……” 小宫女“哎呀”一声,飞快地捂了同伴的嘴:“可不敢乱说呀,这等宫围密事……让李谙达知道了不得把咱俩提溜到慎邢司去……” “知道了知道了,嘻嘻嘻……” “李德全。”帐子内传来皇帝懒洋洋的声音。 “奴才在。”李德全连忙从门槛上爬到床沿边儿上来,磕头道:“皇上可是要传茶水?” 帐子内半晌无应答。李德全只得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一动不敢动,滑腻的冷汗逐渐将内衫浸了个透。 “你可是越发儿会调(度)教人了。”皇帝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却直唬得李德全慌乱地磕下头去。 “皇上息怒!”李德全撑着的手臂止不住地发抖,“奴才这就把那两个小贱婢打发到慎邢司去!可不关奴才的事儿啊皇上!” “嗯。”皇帝从鼻腔里淡淡地哼了一声。“赐自尽。” 李德全重重地一激灵:“嗻!” “至于你么……”皇帝似是在思索。李德全只会不停磕头求饶,连话都说不清了,一张老脸上汗水交错。 “皇上,”帐子内忽然传出另一个清朗的嗓音,有别于皇帝的低沉,“李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还请皇上……唔……” 又是半晌的安静,夹杂着细细的喘息声。 李德全只当不觉,将头埋进地上厚实的毛毯里。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里犹带一分笑意,“自个儿下去领二十板子。” 李德全顿时松了口气,磕头道:“谢主隆恩!” 皇帝又“嗯?”了一声。 李德全毕竟是宫里混出的人精了,立刻再次磕头:“奴才谢过纳兰大人!” 好半晌帐子里才传出刚才那个清朗的声音,含了一丝淡淡的赧然:“嗯……退下吧。” |
帐子内。 纳兰轻轻翻了个身,将脸朝向墙壁。 皇帝依旧以手支颌,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缓缓道:“容若这是怪朕狠心?” 那人淡淡道:“奴才不敢。” 皇帝凑过去,将气轻轻呵在纳兰的耳根上:“这等爱嚼舌根的妇人,即使朕不处置,也是活不久的。” 纳兰受不住耳根的一丝丝轻痒,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一层莹莹的淡粉,瞧得皇帝一阵口干舌燥,低头缠绵地吻了上去。 “皇上……”纳兰终于转过头,眼帘低垂,却遮不住盈盈一片水光。“那只是两个十五岁的孩子……” 皇帝恍若未闻,答非所问地呢喃:“容若这皮肤白嫩的,倒是比那些擦了脂粉的嫔妃好看……” “皇上!”纳兰有些急了,顾不得害羞,双眼直直地望向皇帝。“请皇上开恩!” 皇帝停下动作,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间的情欲依稀褪去:“容若……你今儿个定是要惹得朕不痛快么?” 纳兰撑起身子,也不顾自己只着了一件寝衣,跪在床上向皇帝叩拜,重复道:“求皇上开恩!” 皇帝面无表情地瞅着他:“别仗着自个儿受宠,就连朕也敢忤逆了。” 纳兰咬了咬牙,仍然恳求道:“请皇上……啊!” 纳兰的话还没说完,原本跪坐着的身子便被人狠狠地摁趴了下去,皇帝顺手一撩,把他的寝衣也捋到了腰部。 下身传来丝丝凉意,纳兰猛然想起那……之后,他是没有穿上裤子的,登时一张俊脸羞得通红。 “啪”地一声脆响回荡在养心殿内,皇帝眼看着那人的左臀上立刻浮上五指鲜红,抬了手,又带着五分力拍在右臀上。 纳兰却是把头紧紧地埋在枕头上,也不吭气,但微微颤抖的身子暴露了他的紧张和疼痛。 两人都赌气着不说话,一个打得沉默,一个挨得沉默,一时间殿内只充斥着巴掌着肉的声音。 皇帝是最了解自己的手劲的,他自幼习武,布库房是他的青睐之地,即使是五分力气也足以让纳兰的一身儿细皮嫩肉疼上好一阵。这十几巴掌打下来,自己的手心也微微发麻,而那人还是倔得不肯顺应了他。皇帝心里的火气又冒了几分,气力愈加大了起来。 “啊!唔……”纳兰被突如其来狠狠的一下儿打得一哆嗦,硬生生地将几欲出口的痛呼咽回喉咙,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却拼命忍着不让它掉出来。“认错。”他听到皇帝平淡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心里的委屈更甚,梗着脖子道:“奴才没错,有何可认?” 臀上瞬间又落下狠厉的一巴掌,疼得纳兰一口含住了自己的胳膊,眼泪再也忍不住地纷纷落下,将枕巾濡湿了偌大的一块。 皇帝气得咬牙,看着那人颤抖得厉害的身子和已肿了一圈儿的臀,扬了手却狠不下心再打下去。他微微喘了几口气,忽然扬声叫道:“李德全!” 门被轻轻地推开,只听见一个小太监怯生生地应着:“皇上有什么吩咐?” 皇帝皱了皱眉:“李德全呢?” 那小太监磕了个头,小心地回答:“师傅……师傅领罚去了,皇上使唤奴才就好。” 皇帝“哼”了一声,冷冷道:“那好,就你,去把案台上的戒尺给朕拿过来。” |
纳兰当即吓得浑身一激灵,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臀上火烧火燎地疼得更厉害了些。他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戒尺轻轻地挑开帐子的一条缝,皇帝反手狠狠地夺过,叱道:“滚下去!” “嗻……嗻!”那小太监吓得直打迭,忙慌慌地爬出去,掩了门。 皇帝将那把上好的红木戒尺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压在纳兰红肿不堪的臀上:“朕再问一次,你认不认错?” 纳兰感受到冰凉沉重的戒尺紧贴身子,复又扬起,“刷”地一声就要砸下来,慌忙开口哽咽道:“皇上!皇上……奴才知错了……不、不要打了……呜……”他终于抽泣着服了软。 “嗯?”皇帝挑挑眉,将戒尺重新按回那人的臀上,“这会子知错了?” 纳兰浑身又是一颤,声音犹带呜咽:“呜嗯……知错了……知错了……”他直缩了身子,生怕皇帝一个不痛快,就给自己招来板子上身。 皇帝缓缓地放下戒尺,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幸好还是将那人吓住了。扳过纳兰的身子,将他圈在怀里,手势轻柔地抹去他脸上哭得可怜的泪痕,声音却是狠狠地教训道:“要你低头可有这么难?早些认了错儿不就免了皮肉之苦么?” 纳兰挣扎了几下,敌不过皇帝的力气,便将头扭到一边闷闷地答:“奴才可不就是皇上的奴才,皇上要打,奴才不敢有怨。” “又来了是不是?”皇帝皱眉,“你觉得朕是为了那两个贱婢子打你?” 纳兰垂下眼帘不答话。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容若啊……你这性子叫朕拿你怎么办?要是搁后宫去,都不晓得被人算计了几个死活了……”他抚上那人红肿的臀轻轻揉伤,“朕只是想扳扳你的倔脾气而已,可真是比处理朝事还难哪。” 纳兰眼眶微微一红,却嘴硬道:“奴才又不是主子娘娘们,奴才怕什么!” 皇帝朗声一笑,纳兰趴在他的胸口上,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罢罢罢,朕知道你是我大清的御前侍卫么!”他忽地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自己的身下,纳兰受伤的臀被抵在柔软的被子上,依旧疼得他直咧嘴:“皇上!唔,疼……” 皇帝却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疼?疼的在后面呢……”一波又一波的情欲渐渐迷了二人的眼,理智消失之前,纳兰依稀听见爱人在耳边低语:“容若……朕知道……你还是朕的容若……” 窗外依旧是寒风呼啸,飒飒地刮着雪珠子。守夜的太监宫女冷得直打哆嗦,他们靠着温暖舒适的养心殿大门,却不知里面是怎样一副春光旖旎的景色。 【第一集 完】 |
【第三集 翅翅反拍记】 “不行!阿次!你不能去!”杨慕初从楼上急急忙忙地追下来,急切道。 杨慕次继续扣着衬衣的纽扣,看也不看杨慕初一眼:“大哥,你别瞎操心了,今天就算你说破了嘴皮子,阿次也非去做这次的任务不可。”他接着扣好袖子,环视四周。“我的外套呢?” 杨慕初一眼就瞥见了沙发上搭着的黑色风衣,抢先一步将衣服扯过来背在身后,警惕地望着弟弟。 “大哥……”杨慕次有些哭笑不得,“你别这么幼稚好不好?把衣服给我。” 杨慕初不服地反驳:“说谁幼稚呢你?我可是你兄长!”说话间又将衣服往后藏了藏,一字一顿道:“就、不、给!” 杨慕次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很紧了,他可没空陪杨慕初闹下去,但碍于长幼尊卑的理念,只得耐心地说:“大哥,请你尊重阿次的信仰。” 说完他便去夺杨慕初手上的衣服,论武力,杨慕次远远在杨慕初之上几个台阶都不止。不过僵持了几秒钟,外套就回归了自家主人手上。杨慕次穿好衣服,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然后转身准备出门,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深深的叹息。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杨慕初绕到弟弟跟前,抬手帮他把领子翻整齐,又凝视了杨慕次好一会儿,缓缓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可你……一定注意安全!”说到这儿,杨慕初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看到大哥这个样子,杨慕次的心里也有些发酸,只是答应着:“阿次明白,谢谢大哥。” 杨慕初有些掩饰性地别过头,似乎是不想让弟弟看到他的伤感,转身倒了杯水递过去。杨慕次接了,一仰头咕噜噜地喝完,将空杯子往桌上一放:“那我去了,大哥。” 杨慕初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杨慕次迎着他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而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到了! 杨慕次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已经软软地瘫倒下去了。 “perfect!实验果然精确!”杨慕初蹲下身子,兴致勃勃地戳了戳弟弟的脸颊:“哼……拽啊!再拽一个我瞧瞧!”他得意地收好了手心里的小药瓶,将杨慕次拖去了沙发边儿上,使劲把弟弟抱了上去躺着,脱下弟弟身上的外套为他搭上。而自己也心情颇好地坐下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嘭嘭嘭!”有些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杨慕初以为是阿四办完事回来了,便起身准备去开门,忽然想起今天外面似乎有些起风,随手又捞起杨慕次盖着的外套披上。甫一开门,就见一个年轻小伙子焦急的脸,拉了他就走:“阿次哥怎么今天这样磨蹭!雪狼都快急疯了!” “我不……”杨慕初本来想辩驳,突然又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他又想起昨日在弟弟枕头下发现的一页纸,很薄,拈在手里轻飘飘的,字迹也非常熟悉,是阿次一手漂亮的草书。而那纸上写的开头两个字便是:“遗书”……杨慕初当场就差点被吓得跪下去!待他勉强定下心神细细读了这篇文字,才恍悟这是弟弟因为自己危险的工作,随时可能牺牲,才写下这封“遗书”交代后事……混帐东西!杨慕初气得浑身颤抖,父母此刻远在国外谈生意,也不能和他们商量;他更没有去质问弟弟,因为他明白以阿次强硬的性格和坚定的信仰,自己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得慢慢想个好法子。没琢磨出办法之前,不惜一切手段也不让弟弟出任务!这次如果自己不去替了阿次的话,那阿次就太危险了! “阿次哥,怎么了吗?”那年轻的GD有些奇怪,但他毕竟和杨慕次接触不深,尚未看出端倪。杨慕初赶紧稳了稳心神,学着弟弟那冷冷的语调回答:“没事,走吧。” 小GD“嗯”了一声,也不疑有他,心里惦记着任务,便匆匆走在前头带路。 杨慕初低着头跟在后面,忽然回头望了望杨家大宅,眼里映出一片祥和温暖。 “阿次……”杨慕初在心里默默念着弟弟的名字,虽然明知前方生路渺茫,他也有些惧怕;但一想到弟弟那封“遗书”,他便觉得自己也顾不上懦弱了——无论如何,阿次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杨慕初把拳头握得“咯咯”做响,转过头朝着黑暗的道路上义无反顾地大步前进。 |
“大少爷,大少爷……” 杨慕次的意识依旧有些迷糊,他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推自己……好像是李嫂在叫大哥……大哥怎么也不答应一声,去哪儿了……大哥去哪儿了! 杨慕次陡然清醒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沙发上蹦得老高。“我……”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感觉到思绪仍有些混乱,“我这是……” 李嫂倒是冷不丁地叫他吓了一跳:“大少爷,要是累的话就回房间里睡吧。” 杨慕次继续揉着太阳穴,他还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李嫂今儿怎么糊涂了?我是阿次。” “阿次?”李嫂狐疑地看着他,然后嗔怪地笑了,“大少爷又在开玩笑呢,二少爷早出门去了!真是……” 杨慕次愣了几秒钟,突然浑身一激灵:“他?他怎么……”接着便猛地拽住李嫂的衣袖,“他走多久了?!” 李嫂吃疼地叫唤出来:“哎哟大少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杨慕次再也顾不得冷静,脸色苍白地大吼:“我问你他走多久了!!!” 李嫂被吓得够呛,慌忙答道:“有、有一个多小时了……” 一个多小时!该死的,来不及了!杨慕初,你行……你真行! 杨慕次狠狠地甩开李嫂,转身就朝门外狂奔而去。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荣华书店还没有打烊。杨慕次面色平稳地走进去,轻轻敲了敲柜台。 那伙计正在低头翻书,也不抬头:“欢迎光临。” 杨慕次一脸轻松地问道:“你好,贵店的借书卡昨天被我遗失了,我想补办一张。(我是来参加会议的成员。)” 那伙计猛地抬头,脸色微变,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这位先生,今晚的补办名额满了,有什么别的需要吗?(会议人员已到齐,你是谁?)” 杨慕次点点头:“哦,真是遗憾。没能赶上我前面一位的速度。(有一个不是此次会议的人混入了!)” 伙计慢慢站起身,目光紧紧地锁在他身上:“莲花开不开?” 杨慕次蹙紧了眉头,一字一顿地回答:“有缘自开。” “小王!来帮我守一下!”伙计自柜台里走出,“这位先生请随我来!”他对上了暗语,明白是这次会议突生某种变故,赶紧带着杨慕次匆匆向书店里面走去。 荣华书店地下室。 杨慕初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他紧紧地贴着椅背,汗水将衬衫湿了个透。他的面前举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枪口后面是雪狼那张警惕而狠厉的脸,旁边坐着同样一脸严肃的荣华,周围大概有十个人,全部都在沉默。 怎么就被识破了呢!明明……明明还没有说上十句话啊!杨慕初心里直哀嚎。阿次不都是做很危险的任务么?为什么偏偏这次是GD会议?自己这算不算卧底呢……那可是要被枪毙的! 杨慕初本来想解释,可人家压根不让他说话,也不让他动弹。“阿次……阿次怎么还不来……你大哥快撑不住了……”他在心里默默嘀咕,真后悔拿那么大劲儿的药整翻阿次了,正常人可是会昏迷三个小时的啊!弟弟身体素质强健,应该可以提前恢复意识吧……?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吱呀”一声,地下室的门开了。 杨慕次快步走进,一眼就把此刻的情形看了个明白,他接着眼光一扫,果不其然地和大哥可怜巴巴的眼神相撞,心里恨得直咬牙。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后,他接着跨上两步,在雪狼面前背手站好,朗声道:“杨慕次顾虑不周,耽误了此次重要会议,恳请组织上发落!” 雪狼没答话。杨慕次也不敢再说什么,房间里再一次陷入死寂。 “阿次,这是你的大哥吧?”最终,还是荣华开了口,她目光凛然地盯着杨慕初,而后者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是!” “真是胡闹!”雪狼突然低吼,一拳砸在桌上,“杨慕次!你倒是怎么解释?” “阿次惭愧!”杨慕次挺拔地站着军姿,口中字字有力,“但是是通讯员认错了对象!” “你倒是撇得干净。”雪狼冷冷道。 杨慕次大声说:“也不能全怪小林,责任一人一半。” 雪狼的声音依旧冷洌:“那这位先生呢?” “大哥无知!”杨慕次急急道。“恳请组织不要牵涉外人!” “那倒不会。”荣华叹了口气,“这次会议取消,大家先各自回岗位上去吧。关于对杨慕次同志和林明同志的处理会连着下一次会议的时间按老规矩通知大家。” 等两兄弟回到杨公馆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李嫂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里迎出来,口里不住念叨:“哎呀,可算回来了,两位少爷真是要让人担心大了。” 杨慕次抿着唇,也不答话,径直就朝楼上走去。杨慕初连忙叫住他:“阿……阿次!” “大哥有事么?”杨慕次停了脚步,但并没有转身。 “关于……关于今天的事,我可以解释的。”杨慕初有些心虚道。 杨慕次轻轻叹了口气:“算了,现在太晚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大哥,明天吃过早饭去书房吧,阿次想和您谈谈。” |
杨慕初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而且这种恐慌从昨晚凌晨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的早餐时间。他低头慢慢地咬了一口包子,是自己最爱的虾仁馅,但他此刻完全没有心情享受。 杨慕次三口两口地咽完了早餐,只觉得味同嚼蜡,他抬头看见大哥仍然在磨磨蹭蹭地喝豆浆,不由得有些好笑,而面上依旧是冷冷的样子:“大哥,阿次去书房等您。” 杨慕初硬逼着自己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长兄架势:“哦,我知道了。”然后埋头继续喝豆浆。开玩笑!他杨慕初怎么会怕他的弟弟?自古长幼有序,尊卑分明,他就不信阿次能玩什么花样……大不了以后不再这么鲁莽地干涉弟弟的工作好了! 早餐终有吃完的时候。杨慕初长叹一声,脚步沉重地上楼,途中还不断为自己壮胆。总是觉得有一种好不祥的预感啊…… 推开书房的门,迎面就扑来一阵淡淡的烟味,很熟悉的味道,经常在弟弟身上反复出现。杨慕次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上,指间夹着一支香烟,身姿修长而英挺。 “阿次!”杨慕初见着弟弟抽烟,忍不住念叨,“说了多少次让你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杨慕次辗灭了烟,淡淡道:“对不起,大哥。”他转过身,面上依旧绷得紧紧的。“可是阿次心里烦。” “阿次……”杨慕初嗫嚅着开口,“这次是大哥欠考虑了,大哥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我以为你是去出任务的……到了那里才知道是你们内部开会……那个,那个药也是对身体无伤害的……真的。” 杨慕次静静地听着他乱七八糟的解释,没有说话。杨慕初被弟弟锐利的目光盯地直发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上班去了。”说完抬腿就想走。 “大哥。”杨慕次的声音有些严肃,又带着几分无奈。“阿次在等你道歉。” 杨慕初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道歉?”他本来是有些歉意的,但听弟弟这么明目张胆地要自己道歉,立刻就火了:“杨慕次,你别给我登鼻子上脸!我不是已经和你解释得很清楚了吗?是,我是有些鲁莽,但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你的态度最好给我放端正点!” 杨慕次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从昨天到现在,大哥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挑战着他的耐性。都到了这份上了,他居然还不知错,甚至还在和自己摆长兄的架势!“很好。”他气得眉心突突直跳,“那大哥别怪阿次不敬!”说着,他便“碰”地一声大力拉开书柜,取出一根藤条。 杨慕初认得这个东西,它是父亲定下的规矩,一直摆在书房里对两个儿子起一个警醒作用。他上一次见到这根藤条还是在几年前自己坚持不肯继承家业要出国学医的时候,被父亲一顿狠抽来十几天没有下床。 现在阿次居然拿出这个东西!他……他是想……真是反了!“你放肆!”杨慕初大吼,“你想干什么杨慕次?!” “当然是请家法!”杨慕次声音愈发冰冷,他用藤条点了点书桌,“大哥,趴上去。” “我才不!”杨慕初仍然在不识时务地大喊大叫。 杨慕次不欲与他多废话,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扭住杨慕初的胳膊,狠狠地将他拽过去按趴在书桌上。 杨慕初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藤条已经如雨点般地砸在了他的臀上。他登时就羞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力气扭动着,张口就骂:“杨慕次!你放开我!我是你大哥,你没资格教训!” “我有的是资格。”杨慕次嘴上说着话,手下也不含糊,抽得那人直吸了几口冷气。“父亲定下的规矩,杨家的家法,就是用来教训不肖子孙!” 杨慕初强挣不脱,力气渐渐消耗完了,臀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狠厉的藤条几乎快要将他抽得叫出声来,他却还是兀自倔强道:“我!唔……我没有不肖!” 没有?”杨慕次直将藤条挥得每一下都用了七分力,口中跟着数落,“私自混入GD会议,差点让人拿你当奸细枪毙了!你说!你倒是肖与不肖?!” 杨慕初很久没有挨过这样的狠打了,只觉得屁股像裂开一样地剧痛,而藤条还是一下接一下地抽在身上,他感觉到有一道又一道鼓起的棱子破了皮,血液已经缓慢地浸湿了裤子。他疼得几乎听不见弟弟在训斥些什么,也再不想顾及面子这样有得没得的东西……只要能让那该死的藤条停下来! “停……停!”他的呼痛声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哭腔。“别打了……阿次……我……我认错……我知道错了……” “很好。”杨慕初感觉弟弟终于停下了狠揍,转而将藤条抵住了臀峰处,那里撕裂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疼得他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落。“错在哪里?” “我……呜……我不该干扰你的工作……啊!”突如其来的一鞭子落在大腿根上,他上身直仰,却只能徒劳地小幅度扭动。 “还有呢?”藤条又抵回了臀上。 “我不应该置自己的生命于危险的境地……”这次是连着三下抽在同一位置,瞬间疼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汗水沿着鬓角大颗大颗地砸在书桌上。 大哥明明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刚才为什么不认呢?”杨慕次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比。 杨慕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没有搭话。 “既然大哥认识到了错误,那我就正式开始惩罚了。”杨慕次强压着心头的犹豫,飞快地堵绝了心疼的退路。“三十下。你服不服?” 杨慕初听见还要打,心里的害怕早已到达顶点,此刻反而只是恍惚觉得又难过又委屈,低低地回答:“服……我服……” “家法规矩,褪裤受罚。你服不服?” “服……” 下身一凉,裤子被拨到了膝盖处。然后又是又急又狠的藤条落在光裸的臀上,每一下都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下来化成深入骨髓的疼痛。杨慕初的嗓子已经哑掉了,喊不出声音,只剩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个不停。阿次……阿次……我是你的大哥……你怎么这么狠心…… 剧痛终于停止的那一刻,杨慕初也缓缓坠入了黑暗,没有了意识。 |
杨慕初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没有睁开眼睛,但依然能听到弟弟和夏跃春在一边压低了声音交谈;能感觉到佣人们或端着盆子,或提来了开水,进进出出沉默地忙碌着;还有李嫂在床头柜上放着碗和盘子,他闻出是自己喜食的几样精致小菜。 “药瓶里的是每天吃三次……早中晚……嗯,这个是搽外伤的……早晚各一次……这个是消炎的,要是伤口消了肿就不用吃了。”是弟弟的声音,依旧清冷得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杨慕初心里蓦地又涌上一股委屈。其实在昏迷过去以前,他真的有些恨阿次,那几十鞭毫不留情的藤条固然将他疼得死去活来,但更多的是心里直发寒。而现在他趴在床上,屁股上剧痛难耐,更是让他对弟弟的怨念又了上一层台阶。 “嗯,对。”夏跃春仔细地听完杨慕次的重复,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再联系我。” “谢谢了。”杨慕次微微颔首。 夏跃春迈了几步路,复又叹口气,折回来拍拍杨慕次的肩膀:“下手又不知道悠着点儿,打完了又心疼成这样。你说说你……” 杨慕次淡淡道:“心疼个屁,那都是他自找的。” 夏跃春刚想答话,又忽然看见床上的被子动了动,接着轻轻颤抖起来。他冷哼几声:“是,你不心疼,那还忙慌慌地中午就把我揪过来,到现在才放我走?” 杨慕次斜他一眼,沉默地继续翻看手中的药物说明书。 “人都醒了,赶紧哄哄去。”夏跃春一本正经地压低嗓音,满是笑话的意味。 “你当我养儿子呢?娇气。”杨慕次没好气地推他出门,也不顾后者夸张的抱怨,反手上了锁。然后径直走到杨慕初的床边,拍拍被子:“大哥醒了?阿次扶您起来吃药。” 杨慕初自然不理他,紧闭着眼睛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大力推开。 杨慕次皱了皱眉头,放温和了声音继续好言劝慰:“大哥就算生阿次的气,也先吃了药,阿次便任您打骂。” 杨慕初本来想继续摆脸色,却立即被最后一句话吸引住了,他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道:“好啊!你现在马上脱了裤子让我抽你一顿鞭子我就吃药!” “大哥……”杨慕次简直是哭笑不得,“你还有理了?还没挨够?”他故意又板起了脸。 杨慕初见弟弟一脸冰霜,有些害怕,但依旧嘴硬道:“你说话不算数!我不吃药了,痛死算我倒霉,反正没人心疼。” “放肆!”杨慕次听到这话,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大哥非要逼我用强的么?” “……”后者十分会看脸色地闭了嘴。 杨慕次坐在床边,轻轻将杨慕初揽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然后端起水,小心翼翼地将药丸送到他的嘴边,耐心伺候他吞咽下了,才又慢慢地把他放回床上躺着。然后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碗,细细地搅动着那滚烫的粥,口里说道:“大哥休息会儿吧,得等药性吸收了再吃饭。” 杨慕初撇撇嘴,至于真把他当小孩子看么? 晚上十一点。 杨慕初正疼得在床上扭来扭去找不到舒服的姿势的时候,杨慕次又径直推门而入。 “这么晚你还不睡觉?”杨慕初忍着疼痛咬牙问,他不想让弟弟看出自己现在剧痛难忍。 “阿次来帮大哥上药。”杨慕次将手里的东西在桌上小心放好,有些担忧地瞧着他,“大哥疼得厉害?” “才没有。”杨慕初一口否定,“我也不要上药,你赶快回去睡觉了。” 杨慕次伸手摸了摸自家大哥的一头冷汗,哼道:“嘴硬。”他又抬手想去掀被子。 杨慕初赶紧一躲,疼得又咧一咧嘴:“干嘛!都说了我不上药不上药!你怎么一点也不尊重人……”话音未落,被子直接被人撩到一旁,随即睡裤也被褪了去。 啊!你给我住手……停下!”杨慕初慌忙去提自己的裤子。一天之内已经让弟弟扒了两次,再让他得逞,自己这张脸往哪儿放!这个大哥还要不要当了!“你别碰我!走开!我不上药!说不上就不上!” 杨慕次可不管他在乱吼乱叫些什么,只一味地用手肘的蛮力将他的裤子固定在了膝窝处。正想伸手把药从旁边拿过来,杨慕初突然一个挺身,险些将他掀翻在地。杨慕次本身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只是GD地下工作做久了,脸上显得比较沉静而已。这时候他懒得与自家大哥多废话,抬起膝盖压在杨慕初的小腿上,左手用力按在他的背上,扬起右手就抽了下去。 “你闹!你再闹!”杨慕次虽然生气,但也知道大哥那伤痕累累的屁股定是打不得了,于是掌掌都带着风声落在他的大腿根上。“不上药?好啊!不上药就挨揍!” “啊!唔……”杨慕初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实在想不到弟弟都把自己打得这么狠了,都还下的去手。虽然巴掌比起藤条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但杨慕初心里却是比挨了藤条还委屈。房间里回荡着巴掌着肉的清脆声响,羞得他只能使劲把头埋在枕头里,狠狠地咬了牙就是不做声。 杨慕次被怒火一冲,完全忘了自己的本意是来帮大哥上药,他气的都忘了训话,只知道一下下地往杨慕初的大腿根上狠抽。那里的肉嫩,根本经受不住杨慕次这种力气,还是这样蛮横的打法,不消一刻就肿得有二指高。 “呜……”杨慕初终于被打得忍不住哭出声,呜咽着一叠声地叫着“阿次”,但依然硬犟着没有认错。 杨慕次被大哥一叫,猛地清醒过来,连忙停了巴掌,看着大哥臀上交错的鞭痕,再加上大腿上新增的红肿的掌印,心里后悔不迭,暗骂自己沉不住气。他也顾不得再让大哥认错,抓过药倾倒在掌心内,轻轻用手上的热度揉开了,就往大哥的屁股上覆盖去。 突如其来的尖锐的疼痛刺激得杨慕初又是一个扬身,却不敌弟弟的力气,疼得左扭右动,只觉得那药水仿佛变成千万只蚂蚁在狠狠撕咬着自己臀上的肌肉。他却不想再跟弟弟讨饶,硬生生地将几欲出口的痛呼强压回喉咙,泪水在脸上肆意纵横。 足足过了有五分钟,杨慕次觉得药水像夏跃春说的那样被吸收了,这才放下自己压着大哥的已经发麻的腿,长呼一口气,然后走进里间净手。 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杨慕初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缩在被子里面,连头也没有露出来。他担心大哥臀上的药摩擦到被子,赶紧一个箭步上前就扯下来,口中训斥:“老实点!还没挨够是不是?”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看到自家大哥一脸狰狞的泪水。他杨慕次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时瞧见杨慕初实在哭得可怜,忍不住轻轻叹气,伸手抹去大哥额上细密的汗珠,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有抿唇沉默着。 “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阻止你去做任务?”过了一会儿,还是杨慕初开口打破了尴尬,沙哑的声音犹带哽咽。 “阿次不知。”杨慕次实话实说。虽然当初他加入GD的时候大哥就激烈地反对过,但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最终还是表示了妥协和理解。他确实不知道大哥是怎么了,过了这么几年突然又开始这么强烈地反对。 杨慕初颤抖着声音道:“阿次,我看了你写的遗书。” 杨慕次彻底地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记起,其实那封遗书是他第一次出任务的前夜写下的,其实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一心狂热地要为自己的组织、自己的信仰奉献一切,却完全忘了自己的亲人要是真有看见这封遗书的那天,该有多么心痛担忧? 他静静地望着大哥,突然起身,“呯”地一声狠狠地屈膝跪下,无不自责地低头大声道:“阿次知错!请大哥责罚!” 按照杨慕初前几个小时的想法,他就是不顾扯到自己的伤也定要挣扎起来抽自家弟弟个半死不活。而现在当弟弟真的跪在了自己床前请罚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心疼。这个只比自己晚几分钟的弟弟,从小到大,他真的是将之放在心口上地疼着,就算是这次挨了弟弟打,他也并没有真心怨恨。杨慕初一直认为兄弟之间本应互相督促训诫,何况他本来也确实有错,打人者又是阿次,更无可厚非了。 “起来,阿次。”杨慕初忍着痛勉强笑笑。“自己下去把那张纸烧了,留着都晦气。” 杨慕初抬头答道:“阿次谨遵大哥教诲!”便起了身,犹犹豫豫地又想说什么,张着嘴又没吐出一个字来。 “好啦,我知道。”杨慕初故作满不在乎,“虽然你下手是狠了点儿,但是是我不顾自己的安危有错在先么……我对你的歉意表示接受。” 杨慕次又静静地立了一会儿,常年冷漠的脸庞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和煦温暖的笑意:“大哥,此生有您做兄弟,阿次心满意足。” 杨慕初也开怀一笑,挑挑眉看着与自己一摸一样的那张脸,故意恶狠狠地开口:“哪里有此生这么简单!定是要永远为兄弟,生生世世地捆了你没法逃脱!” 【第三集 完】 |
【第四集 爱中爱华在成长】 正值春天最深的日子,杨家大宅的庭院里桃花梨花齐齐怒放,几棵苍翠的参天大树舒展着枝干,几乎覆盖了整个院子的天空。浓密的阳光稀稀疏疏地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地上,晴好得让人恍然已在夏季。 庭院周围是一间间闲置的客房,平日里无宾客至的时候,除了打扫的佣人甚少有人出入。此刻那明镜似的窗户迎着光,突然微微地闪了一下,紧接着其中一扇窗子猛地被人从里一推,后面的人影一跃而上,轻轻巧巧地翻过窗台就跳了下来。 那是一个八九岁的半大小子,穿着件儿乳白色的毛衫,眉目尚未长开,却透出一股英气,神情动作无不机警而灵动。他拍了拍小手沾上的灰土,转头笑着冲窗户里喊:“爱华怎么跟小女孩儿一样磨蹭!快点出来!” “大哥等等我!”又是一声稚嫩响亮的童音答应着翻窗跳下,那穿着浅蓝色毛衫的小男孩抬起头——是一张和之前那男孩子一摸一样的脸。 “你看那儿!”杨爱中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扯过弟弟,小手指点着大树上的某一处直晃。 “嘿!是鸟窝!”杨爱华惊喜地大声嚷嚷,立马挽起袖子就想往树上爬。 “等等!你想干什么?”杨爱中赶紧拉住弟弟,“忘了上次咱俩爬树掉下来,父亲是怎么罚的了?” “大哥你怕什么!”杨爱华撅着嘴,他玩心已起,自然对警告不屑一顾,“你不敢爬这么高的树就算了,做什么拿父亲来吓唬人?胆小鬼!”说完拍开哥哥的手,双臂将树干一环,两腿一蹬蹭蹭蹭地顺着就爬了上去。 毕竟是小孩子,杨爱中根本经不得弟弟这么一激,他不服气地叉腰反驳:“哼!谁怕了?我爬给你看!”说着也挽起衣袖,抱紧树干就往上爬。 “这不对了么!”杨爱华低下头冲哥哥扮了个鬼脸,咧嘴调皮地笑,“父亲即便要罚,那就一起罚好了!” 兄弟俩一边爬一边嬉闹着,不一会儿便到了高处,双腿跨坐在枝干上伸手掏鸟窝,动作危险得让人心惊肉跳,手舞足蹈地淘气得紧。 “爱华你看!是鸟蛋耶!”杨爱中像捧宝贝似的张开指缝,两枚晶莹的鸟蛋躺在莹白的小手心里轻轻滚动。 “哈,真有趣!大哥给我一个!”杨爱华看得心痒痒,伸手就抓走一个捏在手里翻来翻去地把玩。 过了好一阵儿,鸟蛋玩腻了,鸟窝也被兄弟俩捣鼓着拆完了,却都还不想下去,晃荡着小腿在树干间无聊地张望。 “奶娘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睡完午觉呢!大哥,快想些好玩的法子吧。”杨爱华两手托着下巴,鼓起腮帮子催促道。 杨爱中骨碌碌地转了转大眼睛,突然狡黠地一笑:“爱华,我们溜出去玩儿吧。”说着小手往前方一指,“你瞧!” 杨爱华顺着哥哥的手眺望,远处的繁华热闹的街景尽收眼底。他直兴奋地拍手叫了起来:“好啊好啊!我们还没溜出去玩儿过呢……只在这院子里探险太无聊了!” “好不容易今天学校放假,我们就出去逛一圈,还可以买糖葫芦吃呢!”杨爱中兴奋地扯了弟弟的手,“走!快点!先下去!” 不一会儿,庭院里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
“爱华,你确定父亲是三点出去谈生意么?”杨爱中疑惑地悄悄问,“怎么还不来?” 杨爱华一把捂了他的嘴:“嘘……大哥你小点儿声!”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嗓音道,“没错了!昨晚我路过书房的时候亲耳听到父亲要阿四叔安排下午三点的车……哎!来了来了!” 杨爱中赶紧和弟弟一起将头埋进草坪里。 杨慕初从不远处信步踱来,身后跟着阿四和三四个保镖。他抬手又整了整领带,向阿四道:“家里都安排好了?” 阿四恭声回答:“是,先生今晚不回来吃饭,已经交代过徐管家了。” 杨慕初“嗯”了一声:“夫人说没说多久回来?” “说过了,可能比您要晚些。”阿四为杨慕初打开车门,“夫人和她的英国朋友定是要叙话很久的。” 杨慕初点点头,复又皱起眉头:“叫奶娘将那两个小捣蛋看紧一点儿,免得又惹出什么事来。” “已经交代过下人们了。”阿四说完,等杨慕初坐好后,也从另一边进了驾驶座。那几个保镖也分别上了前面几辆车。 杨爱中和杨爱华紧盯着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在阿四坐进驾驶座的瞬间,两人立刻从草丛里一跃而起,三两步就奔到车尾,四只小手一起使劲,推开后备箱的盖子便跨了进去。而这一切动作都发生在阿四发动汽车的前几秒内。 在汽车呼啸声响起的时候,后备箱的盖子也“啪”地一声轻轻合上了。 “大哥!我讨厌你!”杨爱华委屈地直撇嘴,“说好了请我吃糖葫芦的……骗子,大骗子!” “爱华,我……”杨爱中拉着弟弟的手不知所措,心虚道,“我忘了买糖葫芦是要钱的……而且又没有带保镖出来……”这时候他才开始意识到平素讨厌的“尾巴”们的重要性。 “我不管!”杨爱华摔开哥哥的手直嚷嚷,只差没有跳起脚来指责,“父亲怎么教导我们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不守信用!你看看你怎么做的?哼,我要告诉父亲让他揍你去!” 杨爱中也恼了,撅起嘴大声回敬道:“好啊!你去告状呀!让父亲知道我们偷跑出来玩不挨一顿狠打才怪!” 兄弟俩平日里吵架打架是常事,一时半会儿间两人就差没扭打在一起了,要不是顾忌到这是在大街上的话。他们压根没注意自己早已吸引了一拨人意味不明的目光。 杨爱华因为没有吃到糖葫芦已经万分恼火了,这时哥哥居然还和他吵了起来,一个没忍住,直接就向杨爱中扑了过去想好好打一架。 “两位杨家的小少爷,不知鄙人能不能跟您谈谈呢?”忽然自身后响起一个蹩脚的声音,听上去就知道不是中国人。 杨爱中一怔,定睛看清楚了那站在面前的人后,赶紧伸手搂住了扑过来的杨爱华,将弟弟一把拖到身后护住他,礼貌而又不失沉稳地开口:“您好,斋藤将军。”他认得这个日(度)本军官,父亲和二叔经常咬牙切齿地提起的人物,而自己也多次在各种晚会上见过他。杨爱中虽然年纪尚小,又经常带着弟弟调皮捣蛋,但从小长在杨慕初严厉的家教下,自然明白面对这类人应该怎么应付。 “真是巧了。”那斋藤站在几个日(度)本兵前面领着头,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脸上却是笑容和蔼,“杨……爱中少爷?鄙人猜得对不对?” 杨爱中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正是晚辈,斋藤将军好眼力。”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斋藤仰头大笑了几声,又温和着声音,“爱中少爷,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而鄙人又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以及令弟喝个下午茶呢?” “多谢斋藤将军好意。”杨爱华自哥哥身后缓缓走出,脸上没有了一向调皮的神色,微微笑着的模样和杨爱中毫无差异,他和哥哥并肩站立着,沉静地开口:“爱华与大哥本着父亲的教训,不敢轻易和陌生人一起喝茶。” 斋藤用拳头抵着嘴轻咳了两声,又笑眯眯地说:“爱华少爷既然知道鄙人是谁,那你我之间又怎能算是陌生人呢?” 杨爱华一动不动,只将背挺得笔直:“中国人与日本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来都是陌生人。” 斋藤的脸色终于微变。他没有料到这个杨家连小孩子都这么硬气,更不说那杨慕初杨慕次两兄弟了,一个世故圆滑,一个冷漠无情,日(度)方多次想拉拢这个巨大的金库都以失败告终。今天他只不过是想和杨慕初的儿子有个交集,给他们的老子一个示威作用,没想到三五句话下来,竟没捞着一点便宜。 双方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僵持在了原地。 “斋藤将军,幸会。”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自旁边插入,惊得所有人又是一愣。 杨慕次穿着军装,仍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他身后跟着一群士兵,全都是一脸警戒的模样。 “二叔!”杨爱中和杨爱华同时失声叫道,模样心虚而胆怯,完全不复刚才的少年老成。 杨慕次狠狠地瞪着小兄弟俩。他今天不过是恰好收任务开车从这条街路过而已,余光随便一瞥却差点把他吓得半死:杨爱中杨爱华两个小家伙怎么被斋藤给拦在了大街上!但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稳住心神细细一想,又凭着他对那两个小捣蛋的了解就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才强忍住心头的滔天怒火,赶紧跨下车上前解围。 “杨二先生,您好。”斋藤明显气短,笑容颇为僵硬,“鄙人有幸碰上了令侄,心中欢喜,便多叙话了几句。” 杨慕次走到两个孩子面前将他们不露痕迹地挡在身后,淡淡回应:“斋藤将军抬举。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您请便。” 说完,他连看都不想再看那日本人一眼,一手拎了一个小家伙,直接转身坐上车扬长而去。 车内的气氛异常沉闷。杨爱中和杨爱华哆哆嗦嗦地蜷在后座上,简直不敢抬头去看自家二叔的脸色。偷溜出门就罢了,在大街上吵架也算了,居然还被日本人给绊住了脚,其中的危险性他们自己也清楚得很。总之不管怎么想,这次的结局都是三个字:完、蛋、了…… “都是你啦!”杨爱华憋不住心中的委屈和害怕,用手肘戳了戳哥哥埋怨,“好端端地做什么要跑出来玩……” 杨爱中登时气得够呛,立刻反驳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要不是你大吵大闹,我们能让日本人给发现了么?!” “还不是因为你出门都不带钱!”杨爱华仍然对没有吃到糖葫芦愤愤不平,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大骗子!说话不算话!” “你……”杨爱中经不起这么一挑衅,完全忘了自身的处境,抡起拳头就又要和弟弟打了起来。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副驾驶上的杨慕次突然就是一声怒吼,额上青筋都气来绷得老高。别说两个小家伙,就是专心开车的士兵都被吓了一跳。兄弟俩赶紧规规矩矩地坐好,再不敢造次。 |
等到车开进杨家,里面的下人们早就乱成一团了。那老管家听奶娘哭哭啼啼地找不见了两个小少爷,只差没吓来厥过去。召集了所有的侍从保镖几乎把整个杨家翻了个遍,仍是没有孩子的踪影。管家便再也顾不得会打扰先生的生意了,正要给他挂个电话去的时候,却听有下人来报说二先生带着两个小少爷回来了,身子一松摊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哎哟!我的少爷啊!”两个奶娘慌慌张张地迎上来就分别抱住了兄弟俩,“这是跑哪儿去了呀……谢天谢地,可算是回来了!” 杨慕次也下了车,佣人们齐齐鞠躬问安:“二先生好!”他却只是铁青着一张脸,紧抿着嘴唇不搭话,径直就进了大门。 杨爱中和杨爱华见状,也顾不上向奶娘撒娇了,赶紧尾随其后,生怕一个态度不好再将二叔给激怒了,被教训得更狠。 杨慕次几步上楼,跨进了杨慕初的书房。两个小孩根本不敢犹豫,也小跑着跟了进去。留下一众佣人在楼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书房内。 杨慕次斜斜地靠坐在书桌前面,双手抱臂,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站得端端正正态度良好的兄弟俩。 杨爱中和杨爱华被瞪得浑身轻轻颤抖,却仍然一动也不敢动。 半天,杨慕次才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解释。” 杨爱中偷偷瞥一眼弟弟,见后者小脸都白了,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对不起,二叔……我们知道错了……” 杨慕次突然“碰”地一巴掌大力拍在书桌上,直吓得两人慌忙跪了下去。 “我说,解释。”杨慕次忍着怒火又道。 杨爱中再瞥一眼弟弟,不敢有隐瞒,战战兢兢地老实交代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杨慕次微微松口气。事情和自己想得相差无几,幸亏没有糟糕到更棘手的地步。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大哥在谈生意,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教育孩子要趁早,恐怕这次得是自己代劳了。 于是他走到书柜前,取出杨慕初放在里面的家法——一块上好的紫檀木板。握在手中掂了掂,转身走到跪着的兄弟俩面前:“杨爱华,给我跪那儿去。”他指了指墙角。“你,杨爱中,给我趴上来。”说着又用板子敲敲书桌。 杨爱华得到“缓刑”,忙不迭地缩到了墙角去端正地跪好。而杨爱中扁着嘴,连眼圈儿都红了,却也不敢反抗,乖乖地伏到了书桌上趴好。 杨慕次不想耽误时间,抬手直接褪了裤子,扬起板子就开始揍。“啪啪啪”的五下全招呼在了小孩的臀峰上,登时肿痕就浮了起来。 “呜……”杨爱中疼得扭扭身子,呜咽着就哭开了。 “哭!还好意思哭呢!”杨慕次抬手又是两板子,嘴里冷冷地训斥,“自找的打怨谁去?给我收声!” 杨爱中不敢呜咽了,紧紧的握住小拳头,承受着一下接一下的板子狠狠地落在屁股上。但毕竟是孩子,哪里有太高的忍耐力,过不了一会儿就开始哇哇地又哭又叫,小身子左躲右躲地想逃避那尖锐的疼痛。 “啊!二叔!呜……”杨爱中扑腾着小腿哭得可怜,口中一迭声地认错,“对不起……再也不敢了,爱中再也不敢了!疼,疼……哇……” “不敢了?嗯?”杨慕次压制住乱动的小孩,仍然一下下准确地落着板子,“知道错就好!再有下次我和你父亲抽不死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杨爱中哭得嗓子都开始发哑:“呜……知道了、知道了……二叔不打……” 杨慕次停了手,将板子抵在小孩红肿起来的小屁股上沉声训诫:“杨爱中你听好了,你是杨家的长子,是爱华的大哥,必须明白自己担负的重任,摆正自己的位置,以后再整天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惹事生非,我见一次打一次!听清楚没有?!” 杨爱中小脑袋直点,抽噎着答应:“听清楚了……呜……谨记二叔教诲。” “很好。”杨慕次放开了压着孩子的手,“把裤子穿上,跪墙边儿上去。杨爱华,你给我滚过来。” 还是轮到自己了!杨爱华尽量缓慢地站起来,只敢小步小步地朝自家二叔挪去。刚才听大哥哭得那么凶,他就知道惩罚一定比起父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小二叔几乎没动手揍过他们,最多嘴上训斥两句,而这次得是气到了什么程度才……他越想越害怕,停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了。 “杨爱华!”杨慕次看见小孩这个样子,又是一阵怒火往上冒,“还要老子请你是吧?!” 杨爱华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恐惧,“哇”的一声吓得转身就往门那边跑。杨慕次气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小孩的衣领提溜过来,按在书桌上扒了裤子就打。 “啪!”“跑!还敢跑!”杨慕次抡圆了胳膊将板子拍在小孩的屁股上,连声骂道:“知不知道这在战场上叫什么行为?逃兵!抓住了是要被枪毙的!” 杨爱华哪里挨得住这么狠力的板子,早就“哇哇”地哭着大嚎大叫,身子不住地起伏摆动着。 杨慕次给气得忘了训话,也忘了像教训爱中一样收着力气,只将板子挥得几乎划出了风声。小孩子的皮肤本来就嫩,哪里经得起这种力道连续不断的狠揍,直接就肿起来一圈。而杨爱华疼得只会哭闹嚎叫,也顾不上认错,一时间被打得要背过气去。 杨爱中本来规矩地跪在一边反省,见弟弟挨了这么多板子,早就超过了自己挨的数量,也跪不住了,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一路膝行到杨慕次身边,拽着杨慕次的裤脚求饶道:“二叔!二叔!错都是爱中带着弟弟犯下的,爱中没有做到大哥的责任,才连累了弟弟受罚……弟弟不懂事,爱中愿意替他挨打,请二叔饶了弟弟吧!呜……” 杨慕次被爱中这么一扯,倒是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罚得狠了,忙停了手。看着手下哭都哭不出声的小孩,心里微微后悔,面上强忍着不动声色道:“知错了?” 杨爱中疼得眼泪“啪嗒啪嗒”直掉,连连点头:“知道了……呜……知道了……” 杨慕次抬起手腕,将板子撂在一旁,淡淡道:“都给我去继续跪着,跪到你们父亲回来。” 两个挨了狠揍的小家伙纵使委屈,也不敢在杨慕次面前放肆了,一个个抽噎着,将小手背在身后轻轻揉着,面对墙壁乖乖地又跪了下去。 |
老管家领着一群下人站在楼下,能隐隐约约听见有孩子的哭闹声,他猜到是二先生在教训两个小少爷,碍于先生平素教子的规矩,也不敢上楼劝着,只得打发了众人各自做各自的差事去。张罗了一阵儿琐事,忽然进来一个丫头,向他请了个安道:“徐叔,站岗的侍从叫我来告诉您,先生的车已经进门了呢。” “先生回来了?”老管家微微吃惊,抬头望了望许久没有动静的书房,又有些担忧,“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果然过了几分钟,杨慕初就带着一贯神定气闲的神色走了进来。老管家忙跟着大伙儿一起鞠躬道:“先生好!” “嗯。”杨慕初看上去面色欣悦,似乎心情不错,“别站在这儿了,都忙去吧。” 众人皆答应了,唯独老管家还留在原地。杨慕初见他犹犹豫豫,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于是笑道:“怎么了,老徐,有事?” 老管家摇摇头,却答非所问道:“先生怎么提前回来了?” 杨慕初听到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自己的行踪也轮不到一个下人来过问啊?但他念着管家多年操持杨家的情分,仍然和蔼地回答:“嗯,本来是要在外面吃晚饭的,但聚会上邀请了太多日本人,待着也不舒服,就扯了个由头提前回来了。”他见着管家仍是一脸紧张,于是用轻松的口气玩笑道:“怎么,晚餐没有叫厨房准备我的份么?” 老管家又摇一摇头,低声喃喃地说:“……二先生来了。” “阿次?”杨慕初有些意外,随即又开怀道:“他总算舍得回家一趟了?也不知道这几个月到底忙些什么。哎,老徐,赶紧叫厨房多备几个好菜!” 老管家唯唯诺诺地应了,还是杵在原地没动。 杨慕初终于微微皱起眉头,口气没有了开始的笑意:“老徐,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就直说。” “是。”老管家见他有些不高兴,也不敢再措辞了,小心翼翼地回答:“二先生在书房里教训两个小少爷呢。” 杨慕初怔了几秒钟,眉目间霎时变得严肃,顾不上回答,转身便上了楼。他素来知道阿次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对这两个侄儿疼惜得很,连自己有时候罚得重了,他也会拦着劝着。这回也不知道是那两个皮小子又捣鼓了些什么,居然将阿次气得动了手?简直欠揍! 思索间他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站着听了一会儿,里面似乎没有动静,于是便抬手“扣扣扣”地敲了三下。 “请进。”他听得出是阿次一贯毫无波澜的声音。杨慕初推开门,就看到两个小孩正跪在墙壁跟前扭过头来,看见是他,害怕地小声问好:“爸……爸爸。” 杨慕初淡淡地瞥了兄弟俩一眼,没答话。倒是杨慕次从窗户边走过来,向他恭敬地打招呼:“大哥回来了。” “嗯。”杨慕初答应着,随手扯下领带扔到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上去,“阿次,我都听下人说了。这俩小子是做了什么把你给气成这样?” 杨慕次站到了他身边去,双手抱住手臂,口气冷冷地转向两个孩子道:“都跪过来。” 杨爱中和杨爱华慢吞吞地挪到了沙发前,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两个黑脸的大人。 “杨爱华,这次你来跟你父亲交待一下,你们哥俩做了什么好事。”杨慕次又说。 杨爱华还没有从屁股上的疼痛中缓过来,复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声音还在一抽一抽的,听上去可怜得紧。 “放肆!你们两个简直是要翻了天去么!”杨慕初听完直接大怒。他开始还以为是两个皮小子跟阿次没大没小地捣蛋,结果居然是溜出家门还跟日本人搅和在了一起!果然!连阿次都忍不住动手教训的事,严重性定会只大不小! 饶是杨爱中和杨爱华料到了父亲会发火,仍然被吼来吓得浑身直打颤。杨爱中反应快,赶紧张口认错:“对不起,爸爸!我已经知错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扯了扯弟弟的衣袖。 杨爱华悟性好,也跟着哥哥飞快地认错:“爱华也知错了……以后绝对不再犯了,求爸爸原谅!” 杨慕初此刻心里全是怒火,哪里听的进去这些有的没的的道歉,三两步跨到书柜前就抓出了一根泛着青光的藤条。杨慕次也没料到杨慕初听说他教训了孩子后,非但不心疼,还要接着揍。见状赶紧伸手拦住:“大哥!大哥!阿次已经罚过他们了……” 杨慕初直接甩开弟弟的手臂,声音都气得直发抖:“你罚过了那算你的!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说着就站到了跪着的兄弟俩身后,扬手就是一下抽在了杨爱中的背部,没等前者叫出声,又是一藤条狠狠地落在杨爱华屁股上。两个孩子登时就被抽的倒在地上哭嚎着直打滚,连求饶都疼来忘得一干二净。 杨慕初是真的气急了,手中藤条上下挥舞,在空气中不停划出“咻啪”“咻啪”的破音,鞭鞭毫无章法地落在两个孩子的手臂上、背上、屁股上、大腿上,所到之处无一例外地迅速肿起一道道血痕。男孩子调皮,他可以原谅,训斥几句,打几下也就过了;偏偏这次的错误还牵扯到了日本人!要不是幸好遇上阿次,说是性命堪忧都一点不为过! “大哥!息怒啊大哥!”杨慕次怎么拦也拦不住暴怒的杨慕初,眼见着两个孩子哭都哭不出声了,情急之下只得从背后使劲抱住他的腰大喊:“大哥!别打了!过会儿大嫂回来了还不得心疼死!”他不得不搬出和雅淑来救急。杨慕次知道每次大哥教训了孩子,大嫂都是最心疼的,生起气来几天都不会和大哥说一句话;而因为顾忌着妻子,杨慕初下起手来也总是会放松些。 藤条终于停在了空中没有落在孩子身上。杨慕次瞅住机会,赶紧劈手夺了下来,长长地松了口气。而地上的两个孩子只会不停地呜咽,声音都哭得全哑了。 |
卧室内,杨慕次和夏跃春正在给杨爱中清理伤口。看着孩子身上又是板印又是鞭痕,夏跃春实在也忍不住心疼地直皱眉,嗔怪道:“阿次!不是我说你,还有你大哥……爱中纵然犯了天大的错,他也是你们杨家的孩子,你们怎么忍心……” “行了行了,打住。”杨慕次赶紧截下好友的话头,“先上药,上完药再谴责我也不迟。”他本来就够揪心的了,哪里经得住夏跃春再抱怨。 杨爱中趴在床上,静静地任由他们为自己上药,也不躲开,疼得紧了,就只将小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抓住床单,硬是一声也不吭。 杨慕次见状,默然地在心里微微叹气。这小兄弟俩,光看模样分辨率几乎为零,而性格却是有所不同的。杨爱中的性子明显倔得多,而且遇事爱钻牛角尖,这会儿恐怕是委屈到了极点,跟自己犟上了。 终于上完药,杨慕次直接将明显还想继续骂自己的夏跃春赶出门,也不管他在门口勃然大怒怎么怎么样的,转身又在杨爱中床前坐下了,伸手想摸摸孩子的额头有没有发烧。 杨爱中只是抿着嘴唇,头一偏就躲了过去。 杨慕次也不以为忤,只将手放下,在心里措了下词,语调低沉而又不失温和地开口:“爱中,二叔刚刚打你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毕竟还是小孩子,回忆起刚才那顿狠打,杨爱中止不住地抖了抖身子,强忍住颤抖的声音回答:“二叔说……爱中是杨家的长子,是爱华的大哥……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否则,见、见一次打一次。” “嗯,很好。”杨慕次见侄儿复述得很完整,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于是摸了摸小脑袋又说:“爱中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这次杨爱中回答得飞快:“没有!” 杨慕次看着小孩急切撇清的样子,暗暗发笑,口中依然温和:“不要紧,二叔知道我们爱中不委屈呢。爱中一定知道我和你父亲的用意,一定知道我们打了你和弟弟,到底是为了什么吧?嗯?” 杨爱中很聪明,能听出自家二叔是在巧妙地和自己讲道理,轻轻点了点头:“爱中明白。爱中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差不多能够懂得那些国家大事的。爸爸担心日本人因为杨家的关系用我们来威胁,所以才这么生气。” “爱中真懂事。”杨慕次见这孩子灵透,道理轻易就讲通了,满意地夸奖:“小小年纪就有我们杨家的风范!” 杨爱中自豪一笑,顾盼神情间,已依稀可见了其父身上明朗而沉稳的影子。 |
另一个卧室内。 杨慕初虽然表面上还是冷冷的,但轻轻将爱华的衣裤褪尽后,看到儿子红肿发亮的小屁股和身上交错的鞭痕,表情便再也绷不住了,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心疼与懊悔。他手上拿着药膏正想给儿子上药,却见后者仍然是一脸的惊恐和害怕,不住地抽噎着往后躲。心中有愧,于是杨慕初放柔了声音道:“爱华,爸爸不打了,我们上药好么?” 杨爱华见父亲难得的温柔,还这么低声细语地哄自己,一时委屈扁扁嘴又哭开了,使劲地摇头:“呜……我不、我不……上药疼……” “乖,爱华乖。”杨慕初小心地坐在床边上,手掌轻轻地覆上儿子的小屁股,口里一迭声地哄着,“告诉爸爸,爱华是不是男子汉呢?” 杨爱华只觉得自己的屁股上突然袭来一股剧痛,疼得刚想扭着身子躲开,又听见父亲的问话,心中的傲气一下子就被唤了起来,强忍住疼痛撅着嘴回答:“当然是了,爱华是最勇敢的男子汉!” 杨慕初听到儿子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既自豪又怜惜,手上的力道愈发轻柔:“嗯,对啦,爱华可不就是我们杨家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么?你听爸爸说,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以后你长大了,遇到更痛苦的事,你也哭着面对吗?肯定是不行的。”说话间已经上好了药,杨慕初在水盆里净了手,又拧了一块热毛巾细细地给儿子擦着脑门上的汗珠儿,又道,“爱华,爸爸这次罚得狠了,你怪不怪爸爸?” 杨爱华偏着小脑袋认真想了想,还是诚实地回答了父亲:“唔……有点怪。” 杨慕初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刚想说话,却又听见儿子补充道:“可爱华明白是自己做错了,爱华知道爸爸不是为了我们调皮溜出去玩才罚得这么重,爸爸是担心那个日本人对我们不利,害怕我们有生命危险一时间才这么生气。爸爸打得越狠,越说明爸爸最喜欢爱华和大哥了呢。” 杨慕初着实不妨儿子说出这么一席话来,怔在了那里。他对这两个孩子的认知一度还停留在淘气幼稚的阶段,但今天细细看来,眼前这张像足了自己的小脸上,分明还带着天真无邪的神态,而眉目间原来已经颇具英气了。 “好小子!”杨慕初终于开怀,朗声一笑,将儿子拥入怀里,“这才不枉为我杨家的男儿!” 杨爱华虽然脸蛋上还挂着泪痕,屁股也在痛,但他就是感觉好满足,于是使劲把头埋在父亲的胸口,也“咯咯”地笑开了。 |
是夜。月明风清,一派祥和。 杨慕次静静地站在阳台上,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有些寂寞萧索的意味。 “嘿,阿次。”杨慕初从室内走出,和弟弟打了声招呼。 “大哥?”杨慕次转头看着他,声线有些沙哑,“这么晚了,大哥还不睡觉?” 杨慕初故作委屈地摊开手,向弟弟无奈地眨眨眼睛:“你难道看不出我是被你大嫂赶去书房睡觉的么?” 杨慕次没有回应他的玩笑话,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对不起,大哥。” 杨慕初收起脸上的笑容,皱眉道:“说什么呢,好端端地道歉干嘛?” “我……”杨慕次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啦。”杨慕初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爱中爱华是我的儿子,自然就是你的儿子,父亲教训孩子天经地义么。” 杨慕次轻轻点了点头,神情还是有些愧疚。 杨慕初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决定等弟弟自己想通就好,于是仰起头望着满天繁星,轻松地开口:“阿次,这么些年了,你和晓江也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了吧。” 杨慕次淡淡地苦笑:“大哥明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怎么能负担得起养育一个孩子的重任呢。”他见谈话气氛太沉重,故意又笑道:“再说了,要是我也得了两个这么皮的小子,那可真的算天塌喽!” 杨慕初也笑,顺着他的话说:“非要儿子么?我看有个小女儿才最好,既可爱又贴心。” “好啊。”杨慕次轻松地应了,神情是仿佛已为人父的温柔,“要有幸能得个女儿,定是要把她宠成公主才好!” “啧……娇小姐可是嫁不出去的……” “大哥!……” “哈哈哈……” 夜更深了。天空中繁星如豆,月光皎洁。天亮后,该又是一日的好天气吧。 【第四集 完】 |
【第五集 绿水人家绕】 你相信这人世间有桃花源么? 青山苍凉,老树挺拔,溪水孱孱,鸟鸣啁啾;万景深处,有屋一间,宁静雅致。清晨坐看云起日出,傍晚静观雁回月圆;闲暇时侍花弄草,困倦时长睡不起。你说你厌烦了江湖恩怨,看透了红尘爱恨,下一世再也不要受此折磨——为何要期盼虚无的来世呢?只要一心归隐淡泊意,何不就在此生寻到这样的好日子? ——题记 七月流火,盛夏的燥热已经在逐渐消散。层层叠叠的参天大树阻隔了外世的喧嚣浮华,更显得这山林深处的景色幽深而旷远,气候愈发舒适怡人。 但是叶开此刻一点也没有享受的感觉。相反的是,他正跪在院子角落的青石板地上,双手将一块普通的红木戒尺高举过肩,并且维持这个姿势已经两个时辰了。“好累啊……”叶开默默腹诽着,却并不敢抱怨出声。他小心翼翼地悄悄偏过一点身子,拿余光去瞟那院子中央穿着青衫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 “……”居然还在闭着眼睛打坐!你他妈要悟道升仙呢?!叶开气愤地在心里狂吼,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双本来就大的眼睛。不料男人突然间就睁开双眸淡淡地瞥了过来。叶开粹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收回自己充满怨气的目光就和男人打了个对视。他吓得一哆嗦,赶紧摆正姿势重新跪好。 傅红雪轻哼了一声,知是那人跪不住了,便站起来拂了拂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就向叶开走过去。他刚伸手接过戒尺,那人马上就如释重负地垂下了双臂,皱着眉鼓着双颊,似乎是累得不行的样子。 “装。”傅红雪掂起戒尺不紧不慢地在掌心拍了拍,悠悠地开口。“接着装。” 叶开立刻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傅红雪早已对这种水汪汪的注视免疫了,压根不为所动地继续道:“好了叶开,都跪了两个时辰了,你可反省出什么没有?” 叶开撇了撇嘴唇,不满地嘟囔着回答:“反省什么?两个时辰前我就已经认错了啊。”话音未落,臀上“啪”地就挨了狠狠的一板子,力道之大,叶开根本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直接就被打得“嗷”地一声蹦了起来。 “跪回去!”傅红雪冷冷地呵斥道,顺手用戒尺拍掉了叶开不停揉着伤处的手臂。“还反了你不成?!” 叶开听到他刻意压着的低吼,知他是动了真怒,纵然挨了打委屈得紧,也不敢再去挑战那人的极限,忙忍着疼痛跪好,声音软软地认错:“傅红雪……我知道错了嘛。” “别拿这句话敷衍我。”傅红雪不耐烦地扬起戒尺在空中一挥,破空的声音吓得叶开一缩脑袋,身子直打颤。“我没有我没有!”他赶紧摆手认错,生怕晚了一丁点儿又惹来板子上身。“我……我知道不应该再管江湖里那些闲事的。更,更不该出手伤人……”他嗫嚅着越说越小声,简直不敢抬头去看傅红雪那比锅底还锅底的脸色。 戒尺没有再落下来。叶开刚想长长地松一口气大呼解放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恐怖声音:“嗯,既然你认识到了错误,那我们就开始惩罚吧。” “什么?!”叶开惊惧地抬头,委屈着声音直叫唤:“你不是已经罚过了嘛!” “哦,罚过了?”傅红雪又开始用戒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 “对……对啊!”叶开紧张地盯着戒尺,目光随着它一上一下。“我都跪了两个多时辰了!而且你刚刚还打了我一下!” 傅红雪闻言,一声嗤笑:“你也知道那是一下?” 叶开立刻不服气地反驳:“一下怎么了?你打得那么重……”说着又撇了嘴角,手背到身后揉啊揉的。 傅红雪当即敛了笑意,扬手又是狠狠的一下挥到叶开揉伤的手上去:“我说没说手拿开!不许揉?!” 叶开又被突如其来的一板子打得直叫唤,忙用另一只手捂了挨打的地方,眼睁睁看着手背上红肿起好大一块。他抬起头刚想指控傅红雪的暴行,却被那人更加难看的脸色吓住了嘴。 “叶开,我不想废话。你再让我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多趴一天。”声音陡然提高,“听清楚没有?!” 叶开赶紧态度诚恳地使劲点头。 傅红雪在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用戒尺一指院子的某处:“褪裤,趴那儿去。” 叶开顺着戒尺的方向一看,又给吓得愣住了。 那个地方静静地躺着一张藤床。这张床还是今年刚入夏的时候自己嫌天气热,捣鼓了好久才做成的。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傅红雪似乎是要自己大白天的光着屁股在院子里……受罚?虽然这里肯定不会有人寻来,但是太……太羞人了吧! 叶开还尚在犹豫间,身后猛地又传来戒尺划破空气时“呼”的一声响,他这次终于有了正常的警觉反应,再也不敢拖拖拉拉管什么羞耻不羞耻,拔腿跑到藤床前扑上去就规规矩矩地趴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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