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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归来何太迟(古风 父子 )[第1页]

作者:染思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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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相信,开坑的当时,我肯定是抱着一定会写下去的决心,至于后来……那都是不可控的……
“师兄,师兄,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远远马蹄声传来,瞬间渐近,尹振焦急的扶住卫乐逸软下来的身子,不安道:“他们快要追上来了!”
“不行了,我跑不掉了!”
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卫乐逸拼尽力气将尹振推了出去:“你快走!不要再管我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师兄!!!”
尹振不舍,重新想走过去!
“快走!!!”
卫乐逸踉踉跄跄站起来,怒吼一声,反身向着渐渐出现的人影迎了过去。
“不要!”
尹振很快明白卫安逸想干什么,冲上去抱住卫安逸,就想拉住他,一起去逃命......
“走吧,鸿瑜!”
一旁大路之上,两骑伫立不前,旁观着这一场兄弟情深,生死离别的感人场面,直到追捕的人出现,一人才皱眉道:“看样子是官府的人在抓人,还是不要管了吧!”
“嗯!”
卫鸿瑜点点头,虽然他心中莫名有种冲动,想去救下这亡命的少年,可毕竟他理智还在,闲事他不会多管。他又看了仍纠缠在山林中的两个少年一眼,就准备拨转马头离开,可下一刻,他却猛的催马,冲了下去!
“怎么了?”
卫俊济被吓了一跳,卫鸿瑜甚少有这样失态的样子,他急忙打马,也跟了下去。
“那孩子拿的是暖儿的宝剑!”
卫鸿瑜回头解释了一句,已飞身拔剑冲入的战局。
卫俊济脸上也现凝重之色,二话没说,也一跃而起,冲了过去……
PS:主要是讲本来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的娃子,因着父亲被抓,离开一直生活的村庄,继而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的故事
“师兄,你醒了!”
卫乐逸悠悠转醒,只觉得头疼欲裂,揉揉脑袋,他记起了之前的事,似乎他拿了宝剑,准备冲上去拼命,然后……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你小子竟然敢打晕我?!”卫乐逸想明白怎么回事,举起拳头作势打向尹振,尹振忙躲:“别,别,师兄,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卫乐逸又猛地想起之前的处境,忙环顾四周问道:“对了,后来我们是怎么逃出来了的?这是哪儿?”
“后来啊……”尹振大大咧咧的坐在床边,神色古怪道:“你有个爹出现了,救了我们,带你回了家!”
“什么?”
卫乐逸不可思议的望向尹振:“什么叫我有个爹……”
“就是他说他是你爹啰!”
尹振摊摊手道。
“怎么可能啊”卫乐逸见尹振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爹现在在大牢里呢,要不然我们至于被追杀嘛……”
“我只是你师弟好吧!”尹振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你还有没有个爹什么的!”
“越说越不靠谱了,咱那个小地方,谁家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三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大家都门清好嘛,你想想,小时候打架打急了的时候,我也不过是被骂没娘的孩子,谁说过我爹也不是亲的了吗?”
卫乐逸翻着白眼嫌弃道。
“这倒也是,从小不仅你爹疼你,你们家亲戚们也都挺疼你的,你确实不像是个捡来的孩子!”
尹振偏着头,倒是觉得他这理论也蛮有道理。
“就是,都说我最像我爹了!”
提起爹爹,卫乐逸眉头就是一皱,他不顾身上的伤,翻身下床道:“我去跟他们说清楚,爹爹还等着我去救呢!”
“说你像你爹的,大概是没见着现在这位!”
卫乐逸嘟囔一声,见卫乐逸抬脚就往外走,急忙拦道:“哎,你别忙啊!”
“我跟你说,我看过了啊,这家人家,那绝对!大富大贵!”
尹振一句话说完,见卫乐逸理都不都,绕过他就走,忙又赶上去拦:“我说你怎么那么死脑筋,你想想,你爹,我大爷,是不是还被关着呢,你还想不想救他?”
“我当然想啊!”
卫乐逸终是停下脚步来。
“你想就好好听我说啊!你也看到了,凭我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连大牢的门口都闯不进去”尹振收了嘻嘻哈哈的面孔,正色道:“要我说,还不如花钱把人赎出来!”
“我有钱还用去劫狱?我……你是说……”
卫乐逸这时也想明白尹振的意思了:“可是,素不相识的,这不大好吧……”
“都什么时候!”
尹振继续劝道:“他们有钱人家也不差那点钱,再说是他们自己认错的,能怪我们嘛,大不了,人救出来以后,咱以后慢慢还他们!”
“你说的也有道理!”
卫乐逸慢慢踱回床上,怏怏的回了一句,爹爹还在大牢里,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尹振知道卫乐逸心情不好,也不再说什么,沉默半晌,静谧才被一阵敲门声打破,外边是一个温润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来的都是传说中的至亲,长一辈的卫乐逸的父亲卫鸿瑜,大伯卫俊济和以及他的堂兄卫德鹏,卫乐逸初归,卫家人自然都很热情,尤其是卫俊济,拉着卫乐逸问长问短寒暄半天,卫乐逸却是无福消受这番盛情,垂了头不敢直视对方,只偶尔应上几句,不知如何应对。尹振圆场圆的心累,偷偷的瞪了卫乐逸好几次,却也无法逼得卫乐逸跟卫家人亲近,好在卫俊济他们并不在意,也觉得来日方长,没多做纠缠,嘱咐了让卫乐逸好好休息,就都离开了,卫乐逸才好歹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不过几天下来,两方相处的倒是越来越好,对卫俊济和卫鸿瑜来说,这些年卫乐逸都不在身边,对他颇多亏欠也想好好补偿,而卫乐逸本身也是知书达理,又有所求,自然显得乖巧讨喜。但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没有过几天,卫乐逸为了救人而采取的一系列行动便猝不及防的展开了。
自打卫乐逸回来,卫家兄弟就心情大好,所以当管家来禀告说少爷买了很多东西,现在要帐的人都在等着时,他们谁也没放在心上。
“既然是逸儿买的就给他付了吧!”
卫鸿瑜眼睛盯着棋盘,落下一字,漫不经心地道。
“你以后也该每月给逸儿些零用钱,省的他以后买东西还得赊账!”
卫俊济皱皱眉,眼看这棋局就要撑不住了,便也不再多动脑筋,只是替卫乐逸想的周到。
“嗯!”卫鸿瑜从谏如流,又轻笑道:“大哥,你又输了哈!”
“今天就下到这吧!”卫俊济弃子认输,兴致恹恹。
“别呀,大哥,再下一局,我让你二子!”
卫鸿瑜却不肯,仍纠缠道。
卫俊济无奈答应,余光却见管家仍站在一旁,不由奇道:“咦,你怎么还没走?”
“小人还想问一问,少爷买的东西该如何处置?”管家犹豫道。
“嗯?逸儿都买了什么?”卫鸿瑜觉察出不对问道。
“就是些珠宝玉器,绫罗绸缎……”管家望着卫鸿瑜一脸的不耐,急急直言道:“虽是些平常的东西,但是少爷大概把两条街店里能买的都买回来了……”
“逸儿搞什么?”
卫鸿瑜与卫俊济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被人忽悠了吧!”
自然卫乐逸是没有被忽悠的,而且还让商家把优惠的差价私下给他,不必告诉卫府的人,准备赚上一笔。
卫鸿瑜哭笑不得,皱眉打量着卫乐逸买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挑了几件成色好些的,就挥挥手打发人走了,然后让人去叫卫乐逸过来见他。
“拜见父亲!”
卫乐逸步入卫鸿瑜的书房,躬身行礼,不敢抬头去看卫鸿瑜的脸色。他也知他做的事情委实过分,纵然卫鸿瑜之前对他似乎很纵容,但想来恐怕此事也不会不追究。
“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卫鸿瑜脸上倒也不见什么怒色,只心平气和的问道。
“呃……”这话有些难答,显然卫乐逸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可是若是由他说出来,似乎就有些明知故犯的意味,但他又没有办法硬装糊涂,就只能含糊的答应一声:“嗯!”
“呵呵,那说说吧,买那么多东西干嘛啊?”
卫鸿瑜打量着卫乐逸的神色,倒也不想多为难他,便提醒道。
“我……我就是……想买,没忍住……”
卫乐逸的头低的厉害,声音也弱的几乎听不到。
“哦?”卫鸿瑜不可置否:“这么说来,就是你在胡乱挥霍了?”
卫乐逸闻言不由一颤,只觉一股冷意直达心底,卫鸿瑜平日里对他甚为温和,他尚心有敬畏,此时问责,他更是吓得腿软,可他明知这罪名不小,却无法解释,只能咬咬牙硬接下来:“孩儿知错了!”
“你倒认的痛快!”卫鸿瑜轻哂一声,颇有些好奇的瞧着卫乐逸。
“我……”
卫乐逸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他不认怎么办,事情已经做了,他的理由又不能说,难道还要他编上一通谎话强行圆过去嘛,他委实做不到。
卫鸿瑜无奈摇摇头,他真是猜不透儿子的想法,他也算阅人无数,虽然跟儿子相处不过是短短几天,但像性格品性这类还是能看个大概的,要说卫乐逸是挥霍无度的人,确实不像,可他故意出言试探,卫乐逸明明怕的厉害却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而且也不见什么委屈之色,那他也是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了。默了默,他取过书桌上的戒尺,拿在手上掂了掂,沉声道:“既然这样,那为父可就要罚你了!”
卫安逸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自然怕疼,可他更怕卫鸿瑜继续问下去,会察觉到什么,在他看来,本就是他利用了卫家,要说惩罚,也是他该受的,所以他并不扭捏,只暗暗握紧拳头,来抵御本能的畏惧:“请父亲责罚!”
卫鸿瑜反是一愣,他也不过是想逼卫安逸说点实话,却不想儿子宁愿挨打,也不肯解释,他们虽为父子,却是初初相处,他也尚在小心翼翼,努力与卫安逸搞好关系,也不知这样一动手,会不会再出什么隔阂。
卫鸿瑜在犹豫,卫安逸却受不了这种静谧,他索性狠狠心,自己主动在书桌旁撑好,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卫鸿瑜的眉梢一挑,起身扬手,戒尺便挥了下来,不管儿子是真心还是挑衅,他都愿意奉陪到底。
“啪啪啪”一连三下在卫安逸的背后炸开,打得他差点站立不稳,他虽之前也挨过打,可显然都没有卫鸿瑜这般力道,这刚刚开始,就疼的他什么都不想再顾,只不想再挨下去。
卫鸿瑜的手稍停,他只是在立威,并不想打坏儿子,可眼见儿子明明已经有了动摇的倾向,却又咬紧牙关,一副继续硬抗下去的架势,不由也动了好好整治一下儿子的心思.
卫鸿瑜伸手去褪卫安逸的裤子,他之前可是没打过孩子,别再手上没个轻重,可对卫乐逸来说,显然他体会不到这份好意,当他觉察到卫鸿瑜的意图,瞬时就急了,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他跟卫鸿瑜就是陌生人,他怎么能接受在卫鸿瑜面前裸身受罚?!
手被卫安逸拦住,卫鸿瑜也不恼,他只静静地望向卫安逸,等待着卫乐逸的抉择,接触到卫鸿瑜似笑非笑的目光,那份凉意直达心底,那一刻,有好几个声音在卫乐逸脑中响起,他的手一点点松开,他不敢节外生枝!
冰凉的戒尺直接贴上卫安逸的肌肤,唤醒了刚刚稍歇的痛苦记忆,卫安逸身子忍不住再颤,他攥紧拳头,打起精神迎接下面的狂风暴雨,破风的声音响起,落在身上的板子却远比他预计的还要疼,疼的犹如被沸水泼过,生生碾破肌肤一样。卫安逸忍不住呻吟出声,他曾经天真的以为为了爹爹,这点疼不算什么,可事实证明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叠加的疼楚铺天盖地的袭来,只让他银牙咬碎,也无法将身子稳住,他便犹如被风雨吹打的孤舟一般抖个不停。
卫鸿瑜下手不轻,每每打过,卫安逸的臀上便会留下一条绯色的痕迹,由白变红,突起一条肿胀。时间不长,整个臀部便被红色染了个遍。红痕一片叠着一片,眼看就有变青的趋势。
卫鸿瑜是越发的不明白了,虽然这是一场训诫,可卫乐逸也应该能想到,他们父子失散多年,不管他是哭闹还是求饶,自己都不会再继续打下去,教孩子也可以慢慢来,自己的儿子显然有任性的资本,可不知道卫乐逸是真的不懂还是另有考量,即使疼成这样,他仍不肯多说一句,甚至连叫喊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是多买了些东西,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
卫鸿瑜心中想着事情,手下的戒尺却并没有停住,只机械的一板一板打下去,这样一来,卫乐逸便真是熬不住了,他只觉痛意越来越密集,越聚越厚重,浑身冷汗便如在水中浸过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挣扎摆脱这种痛意,可他刚刚动了躲闪的念头,又思及如今处境,勉强自己不动,一时不由悲从中来,他本来和爹爹在小镇上过着平静快乐的日子,却不想祸从天降,爹爹被无辜抓走,他一路追随,还险遭杀身之祸,这些天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爹爹还靠他去救,可他也不过是十六七的少年,如今辗转在戒尺之下,那些强压在心底的痛苦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了下来,初时也不过是小声啜泣,可情绪一旦宣泄,便再也制止不住,哭声也越来越大。
“好了,好了,不打了,你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嘛!”
虽然哭闹才该是正常的反应,但卫乐逸真的哭起来了,卫鸿瑜就真是慌了手脚,他连忙停手,颇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道。
“才不是......”
卫乐逸有苦说不出,只觉心理越发难受,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流。
“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儿子明明没有委屈的神色,怎么现在又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就跟自己欺负了他似的,卫鸿瑜忍不住叹了一声,一边试探去扶卫乐逸一边帮他去擦眼泪。
卫乐逸并没有闪开,他早已身心俱疲,勉强撑到此时,其实很想有个依靠,这样想着,身子便下意识向卫鸿瑜靠去,感觉到儿子的亲近,卫鸿瑜自是高兴,他顺势将儿子拥入怀中,轻轻地捋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乖,不哭,爹爹在呢!”
“爹......”卫乐逸抽噎着喊了一声,将头埋入卫鸿瑜的胸膛,这样的感觉让他很踏实,就好像爹爹仍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感觉到怀中少年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卫鸿瑜的心中只余怜惜,也许自己的儿子只是没有安全感想要试探一番吧,这也难怪,毕竟多年未见,自己并不能立马让他安心,这样想着,他自是熄了继续追究下去的心思,只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诚恳道:“逸儿,你是爹爹唯一的孩子,你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爹爹都不会再离开你!”
他跟爹爹一样,都是个很好的父亲吧,卫乐逸心头一暖,但随之而来的却又都是惆怅,如果他知道他认错了人,他的儿子并没有回到他身边,会很伤心吧,按说他不该继续骗他的,可......没了卫家的财势,他又拿什么救爹爹。
“以后有事其实可以直接跟爹爹说就行!”卫鸿瑜见卫乐逸停止了哭泣,只当自己的话宽慰了儿子的心,他轻轻将卫乐逸扶起,和蔼道:“我去拿药,你等我一下!”
“不用了,爹爹,我自己来就行!”
卫乐逸见卫鸿瑜拿过药,又一副亲力亲为的样子,脸顿时就有点红,早晚有一天,卫鸿瑜会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儿子,那今天他所说的这一切就全都不作数了,他怎么可以放任他们两个在亲戚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那.......你自己小心点!”
卫乐逸坚持不让他帮,还执意自己回房,卫鸿瑜拗不过他,也只能嘱咐道。
“没事,哎哟!”
卫乐逸强撑、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痛呼出声。
“师兄,你回来了……伯父好!”
尹振等在卫乐逸的房间,听得声响,急忙跑出去,却见卫鸿瑜扶着卫乐逸走过来!
“那就交给你,我就不进去了!”
卫鸿瑜还是将卫乐逸送回了房间,想着儿子毕竟跟他还不熟络,倒也没再往里走。
“师兄,你没事吧?”
尹振担心地问道。
“没事,算是糊弄过去了!”
卫乐逸趴在床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位对你还真不错,你乱买一通,也没把你怎么样,随便说个理由就信!”
尹振一边帮卫乐逸上药,一边打趣道。
“他对我再好有什么用,又不是真的!”
卫乐逸心中一阵烦闷,他最终还是让卫鸿瑜将他送回来了,他似乎已经开始留恋这种温情了......
“你还是再帮我想个来钱快的办法吧,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今天那些商家很多就直接被打发回去了,什么都没敢说,看来这卫家道行不浅,咱们今天这一顿闹,估计算是出名了,咱本来想着那些什么拿着卫家东西去卖去当啊,估计都行不通了!”尹振托着下巴,眼珠子滴溜乱转:“嗳,要不你就说你赌博输了钱,这样直接说个千八百两的,一次就够了,不用折腾了!”
卫乐逸乖起来便是个十足的好少年,谦逊有礼,进退有度,卫鸿瑜便只当他之前是闹闹脾气,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可没有想到的是,卫乐逸不过又出了趟门,债主便再次跟了过来,而且这次虽说只有一人,但却是手持了卫乐逸黄金一千两的欠条。 “赌债?”卫鸿瑜的目光扫过来人, 口气不善道:“这位朋友,进门之前,是没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吧!”
来人下意识看了卫乐逸一眼,卫鸿瑜眼皮一跳,寒了脸喝道:“你诱拐我儿子赌博,我还没拿你问罪,你还敢找上门来要钱,当真是觉得我好欺吗?”
“你吓唬谁啊!你儿子这么大人了,谁能拐的了他啊!”来人虽摄于卫鸿瑜的气势,不敢高声,但仍梗着脖子,硬撑道:“你这什么地方,我不管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钱有势就可以赖债不还啊!”卫鸿瑜轻笑一声,又转向卫乐逸,声音不高却震人心魄:“你欠的?”“是!我输给他的!”卫乐逸心里很怕,他既怕他们演技拙劣,被卫鸿瑜看出端倪,钱没法到手,又怕卫鸿瑜信以为真,一时气急,再把他打出个好歹。“你也真是本事啊!”卫鸿瑜冷笑一声,恨恨道。也是他太过自负,只觉儿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没什么事能脱的了掌控,便不肯让人去查儿子的过往,就连儿子之前被官差追杀,都没有好好过问,现在好了,儿子敛财都用上这种手段了,什么赌债,这摆明就是串通一气,他要是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就不用混了!“父亲,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卫乐逸却不知卫鸿瑜此时心中所想,他只知道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他鼓足了勇气,才惴惴不安的小声道。看着儿子不安的小模样,卫鸿瑜心中不由暗叹一声,真是克星啊,他知道又能如何,他能当场拆穿他们吗?多年杀伐决断,此时他竟是颇多顾虑!
“来人,带他去取钱!”
半晌,卫鸿瑜才挥挥手,声音疲惫道。
卫乐逸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他转眼却看到卫鸿瑜略显落寞的样子,莫的就有些心酸,咬咬唇,他踱到卫鸿瑜的身边,屈膝跪到他腿边,低头道:“父亲,您别生气了,小心身子!”
“为什么?”
卫鸿瑜别过头,并不肯看他,只不死心地问道。
“孩儿,孩儿只是贪玩......”
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别人,可不这样说,还能说什么。
“好,好!”
卫鸿瑜只觉一阵心凉,自己已然随了他的心意,难道就不能换来儿子的一点真心吗?苦笑一声,他心灰意冷:“既然这样,就按家法处置吧!”
卫家的下人并没有对主子动家法该有的经验,所以卫鸿瑜话发下去,下人一阵慌乱,刑凳摆上半天,才有人捧了二尺长的小杖来请卫乐逸。
卫乐逸被晾在正厅半天,望着卫鸿瑜阴沉的脸,几次想要开口求个饶,都没有勇气,他之前也听人说过,高门大院里的规矩多,既然是动家法,想来也没有他求饶的份,只是众人睽睽下,被人在院子里打板子,他又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少爷,请!”
下人既要执行卫鸿瑜的命令,又不敢去拉卫乐逸,只能硬着头皮催促道。
卫乐逸只当没有听见,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哼”一声冷哼,卫乐逸虽没有抬头,却能想象的出卫鸿瑜此时脸色有多难看,他害怕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不敢违逆卫鸿瑜是怕节外生枝,被看出端倪,但也许那份敬畏,是天生的,他下意识地去遵从。
卫乐逸任由两个下人半拉半桑将他拉至刑凳旁,除去外袍,咬了咬牙伏下身去。
下人们看了卫鸿瑜一眼,等他示意,单膝跪地,举起小杖,打了下去。
“啪,一”
“啪,二”
……
下人们毕竟顾及卫乐逸身份,不敢用力,一板一板杖的中规中矩,其实手下留力,虽然还是会疼,但还算可以忍受,可对卫乐逸来说,却没有半点可以庆幸的,毕竟卫鸿瑜连个数目都没有说,这无休无止的折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十一,十二……”
板子还在继续,痛意在叠加,卫乐逸的头上已经疼的见汗了,他紧攥了双手,心里盘算着,钱好歹是到手了,等爹爹被放出来,他就可以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的继续生活了吧。这样想着,只觉得这些痛也值得了。
“十五,十六……”
卫乐逸开始有些忍不住了,伴着报数声,他开始小声的呻吟。
“住手!”
一声轻喝,板子戛然而止,卫乐逸抬头,就见卫俊济匆匆而来,一边去扶他,一边埋怨道:“鸿瑜,有什么事,值得这么劳师动众!”
“什么事?”卫鸿瑜冷笑,面上似乎挂了一层薄雾,看不清楚神情:“咱们家的少爷领着债主上门讨要赌债,大哥,你说我能不管嘛!”
“差不多行了!”卫俊济皱眉,挥退下人道:“你要管也关起门来自己管!”
“也是,想来他们也不敢真打,不如我自己来!”
卫鸿瑜并不阻止下人退去,但却留了刑凳和小杖,他手执了小杖,语气淡淡地卫乐逸道:“自己搬进屋来!”
有卫俊济相劝,卫乐逸本存着一丝侥幸,可惜卫鸿瑜的话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把他从幻想中拉回现在,想想卫鸿瑜打人的力度,他只觉心有余悸,头皮发麻,于是去搬凳子的手下意识就有些抖。
卫俊济在一旁看卫乐逸颤颤巍巍的样子,不由摇摇头,卫鸿瑜的性子他也了解,主意向来正,他也只能转而来劝卫乐逸:“逸儿啊,大伯知道你是个乖巧的孩子,与人豪赌的事,也不像你能做的出的,如果你有什么苦衷,尽管跟我和你爹说,万事有我们给你做主!”
自从卫乐逸回来,卫俊济每每都是笑脸相迎,恨不得把他宠上天,卫乐逸见他说话这般维护,心中是既感动又愧疚,他动动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不愿再虚言相欺,也不能因一时冲动而功亏一篑,他心中暗中下定决心,只要能把爹爹救出来,他一定跟卫家人坦白一切,任他们处置,也不枉他们曾对他真情一片!
“他有什么苦衷,我看他就是欠揍!”
卫鸿瑜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卫乐逸仍是一言不发,他不由有些气结,上前几步,拽了卫乐逸按在刑凳上,手中的小仗就重重的挥了下去。
“嗖啪.....啊......唔......”
小杖砸在本就肿胀的臀上,新伤勾起旧伤,痛意一下子翻涌上来,让卫乐逸忍不住痛呼起来,可不及他的痛呼拉长,下一杖就又打了下来,只将他的痛呼又生生打了回去。
“鸿瑜,你这样会打坏他的!”
卫俊济略一迟疑,就慌忙拦了,他有些急,说话就少了些婉转:“逸儿,你倒是说话啊!别惹你爹生气了,你要是缺钱,你就直说,这整个卫家说到底都是你的,你说你折腾什么啊!”
“我.....我没有,我就是......呃,对,我以前就赌钱,我......早有赌瘾,我......我控制不了……”
听卫俊济的话里的意思,似乎已经有了怀疑,卫乐逸大惊失色,他急忙辩解,也顾不上细思什么。
卫鸿瑜望向卫俊济,缓缓摇了摇头:“大哥,你就别拦我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嗖啪!” “我让你赌!”
“嗖啪!” “我让你控制不了!”
“嗖啪!” “以后再敢赌就打断你的腿!”
......
板子伴随着斥责声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漫天的巨痛铺天盖地的向卫乐逸袭来,似乎要把他抽筋剥皮一般,可好歹他们没有再追问下去不是吗?卫乐逸如咸鱼般趴在刑凳上,觉得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便自嘲般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从即日起,不准你踏出府门一步!”
血水透过裤子慢慢渗了出来,卫鸿瑜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道。
过了好一阵,卫乐逸才意识到身后的酷刑已经结束,他晃晃脑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不想牵动伤口,痛的一阵脑袋发白,直直跌倒在地上,他茫然抬头,却只见诺大的庭院空无一人......
“师兄,怎么样,伤的厉害吗?”
好在不一会儿,尹振就匆匆赶来:“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卫乐逸一把抓住尹振,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说他现在心心念念就是爹爹的事,于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顺利吗?”
“还好吧,我看着刘叔回了客栈,没什么异常,他说晚上就把钱送去,明天我再去问问消息!”尹振手忙脚乱将卫乐逸背起,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劝道:“你就别再担心了,先好好养伤!”
“嗯”尽管卫乐逸心头萦绕着层层的不安,但他确实已经是身心俱疲,无力再做什么了,只叹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你放心,先生那么好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尹振把卫乐逸背回房间,放到床上,抹了一把汗,轻松了语气道:“你可真沉,累死我了!”
“这些日子,多谢你了!”卫乐逸伏在床上,看着尹振从袖子拿出伤药,勉强一笑,打趣道:“你还真是算准我会被收拾啊,连伤药都备好了!”
“你现在的爹给的!”尹振朝卫乐眨眨眼,动手去扯他的裤子,疼得卫乐逸呲牙咧嘴:“我回来就见他在等我了!”
“嘶,你轻点!”卫乐逸一边埋怨一边皱眉道:“那他没有问你去干什么了?”
“没有!”尹振若有所思的回忆道:“他什么都没问,也没说别的,就请我好好照顾你!”
“哎,师兄,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你骗他,但又不点破,只为了留下你呢!”
尹振突发奇想道。
“怎么会呢!”卫乐逸心中一跳,又立马否认道:“他要是知道我不是他亲儿子,怎么会再留下我!”
“这倒也是!”尹振摸摸下巴,点头道:“这达官贵人的心思,也不是我们能揣摩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
卫乐逸懒洋洋的点点头,不再多想:“我睡会儿,你也回去休息吧!”
虽然上了药,但是仍是疼的厉害,卫乐逸迷迷糊糊睡不踏实,折腾了许久,才好不容易进入梦乡,梦中还是在他和爹爹温馨的小屋,爹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触手可及的温暖让他不由在梦中露出了笑容,香甜的睡去。
“师兄,不好了,先生没救出来,刘叔也搭进去了!”
可惜,一大清早,卫乐逸尚在回味昨晚的温馨,尹振就急火火,跑进来关了门,压低了声音急道。
“你说什么?!”
卫乐逸大惊失色,差点就从床上滚落下来。
“师兄,当心!”
尹振忙上前去扶住他:“你急也没用啊,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你快说,到底怎么了?”
卫乐逸勉强自己镇定下来,但仍催促道。
“我一大早去找客栈找刘叔,客栈说刘叔昨晚出去就再没有回来!我又去找赵爷打听,唉!”
尹振长叹了一口气:“赵爷说那师爷收了钱,非但没有把卫伯放出来,还把刘叔也抓了起来!“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赵爷不是说他跟官府很熟,这些年一直在做这种穿针引线的买卖吗?”
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果,卫乐逸简直无法接受。
“赵爷说他也没有料到是这个结果,他说江湖上行走,讲究的就是信誉,这种砸招牌的事他也不想!”
相比于卫乐逸的关心则乱,尹振总归理智些:“他也去打听了,这个事,说起来问题还出在卫家身上?”
“是他们找人抓的表叔?”
卫乐逸眼波流动,神情复杂问道。
“好像是卫家大少爷,他跟巡抚公子私交甚好,托他派人盯住刘叔,正好刘叔去找师爷赎人,师爷不敢隐瞒,就报了上去,大少爷让他们以行贿为由,抓了刘叔!”
尹振皱眉道:“至于卫家是什么心思,那就不知道了!”
“卫家大少爷”
对于这位认下的堂兄,卫乐逸跟他并没有过多交集,也不过就是见面示意而已:“他干嘛派人跟着刘叔?估计也是他们都怀疑了吧!”
“怀疑就怀疑吧,反正谎言早晚会被戳穿的!”
卫乐逸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救爹爹他们出来!”
“这......”尹振为难道:“闹到这份上,怕是官府也不能随便处理了吧!”
“你说......”
官府会顾及卫家,那么......卫乐逸偏着头沉思半晌,斟酌道:“官府既然能听卫家大少爷的话把表叔抓了,如果我们去要人,他们会不会给呢?”
“你是说用你卫家少爷的身份去要人!”
尹振眼睛一亮道:“应该行吧,赵爷的意思也是卫家根基很深,连巡抚都不会轻易去得罪!”
“也只能赌一把了!”
卫乐逸当机立断:“你去简单收拾一下,我们如果能救出他们,就直接逃走,不能再回卫家!”
“好!”
尹振答应一声,刚想走,卫乐逸又叫住他道:“还有你得帮我去弄个飞勾,我被禁足了,只能翻后院的墙出去!”
卫鸿瑜几乎一夜未眠,他已经很久没有为一件事费过这样的心思,但事涉及到儿子,那就是天大的事,白天的时候,看似是他盛怒之下罚了卫乐逸,但事实上,是他明知儿子跟人合伙做局,他却连质问都不敢。卫乐逸能接受他的责罚,可卫鸿瑜隐隐就有种感觉,如果当时他揭穿了卫乐逸,那他可能会再次失去儿子,十几年了,上天垂怜能让他再次见到自己的儿子,他不能允许任何的差错出现,所以他不敢尝试,也阻止了卫俊济继续问下去,在他弄清楚卫乐逸为什么这么做之前,他只能依着卫乐逸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做出一副完全信了儿子的话的父亲该有的反应。
消息尚未传回来,卫鸿瑜想着儿子睡梦中仍疼的皱眉的可怜模样,心中不由泛起怜惜,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儿子到底遭遇了什么,他想要替儿子担承。
“咚咚!”
敲门声传来,卫鸿瑜精神一振:“进来!”
“主上!”
来人单膝跪倒道:“属下查过了,今天上门来要赌债的人叫刘明,是一名镖师,他拿来了钱就找了巡抚衙门的师爷,想要赎出一个叫卫峒琰的教书先生!”
“也姓卫?”卫鸿瑜挑眉:“他跟逸儿什么关系?!”
“他是少主的养父!”来人恭恭敬敬道。
“嗯?逸儿怎么没有提起过?“卫鸿瑜心生诧异,继续问道:“那逸儿之前的事都查过了吗?”
“回主上的话,少主之前一直随他养父住在距此九十里的一个叫桃杭的村子里,那里民风淳朴,之前并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直到一个月前科考反诗事件发生,少主的养父因曾教过其中一名考生,受到株连,少主一路尾随相救,才有了后来的事!”
“还有别的事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了解了真相的卫鸿瑜终于放下心来,于是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慵懒。
“鹏少爷派人跟了刘明,还让师爷将他收监了!”
来人补充道。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一切尚在可控的范围内,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卫鸿瑜挥挥手让人退下,倒是觉得有些困了。
虽然只是眯了一会儿,但事情终于搞清楚了,一早起来的卫鸿瑜还是神清气爽,可惜当他兴冲冲地去找卫乐逸,准备跟他好好谈谈的时候,却发现他并不在房间。
卫鸿瑜面上只淡淡地吩咐去找,心里却已经合计着将府中的下人好好换上一换了,还有,唉!他这儿子委实不是个省心的!这个想法,在卫鸿瑜看到卫乐逸因着身上有伤,正艰难的翻爬着后院的高墙时,很好的得到了证实!
“阿振,我先过去,飞勾留给你,你快点过来,别让人看见!”
卫乐逸好不容易爬到墙头,抹了一把汗回头跟尹振说话,却不想身影一闪,就看到了卫鸿瑜,他吓得脚下一滑,直直摔了下来:“爹......啊!”
“师兄!”尹振吓了一跳,卫鸿瑜已飞身跃起,赶在卫乐逸落地前,接住了他。没有想象之中的疼痛,卫乐逸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他不及庆幸,就被卫鸿瑜顺势揽过腰,巴掌直接落在了受伤未愈的臀上。“啊,疼,疼,疼,别打了!”卫乐逸本就惊魂未定,大脑尚在空白之中,哪儿还有精力去多加思考什么,只凭着本能的反应,话就出口了。“还知道疼!”卫鸿瑜倒是难得见儿子这般活泼的小孩脾气,一时只觉又好笑又可气:“知道疼还一大清早带着伤到处乱跑!”“我……我出去有事……”这么个现行被逮了个正着,卫乐逸还能再说什么,他也只好垂了头,弱弱解释道。“急着去救人?”卫鸿瑜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想再跟卫乐逸兜圈子。“您怎么知道?!”卫乐逸这一大清早受到的惊吓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多的他的心理素质似乎都强了些,想着卫家有权有势,既然已经查到了,那他们也只有听天由命,他回头望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尹振,认命般的跪倒在地,视死如归道:“是我骗的您,我任由您处置,只求您不要牵连其他人!”卫鸿瑜看着儿子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无奈摇摇头,怎么弄得跟他凶神恶煞似的:“你摆这幅样子干什么?!你要救你养父,本身并没什么错,虽然你做法欠妥,但我们相认时间尚短,你不敢轻信我,我也能理解,你我父子,我还会揪住这些错不放一直跟你计较不成!还不快起来!”“啊?”卫乐逸下意识听从卫鸿瑜的命令起身,但脑中还是愣愣的,这是……“那您可以帮忙救出我爹吗?”
但很快,卫鸿瑜就明白是卫鸿瑜又误会了,看来他深信自己是他儿子,这个时候,卫乐逸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既然有机会,他就一定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个急不得!事涉谋逆,还是慎重些好!”卫鸿瑜上前去扶卫乐逸回房,见小孩儿听了他的话,一脸的忧心重重,又不免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这就修书给你舅舅,如无意外,恩旨不日就能下来!”
“那我能去看看爹爹吗?”
事到如今,除了相信卫鸿瑜,卫乐逸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只希望卫鸿瑜的面子足够大。
“这个要在恩旨下来以后才行!”
虽然知道卫乐逸可能不懂,但卫鸿瑜还是要跟他强调:“这之前你要避嫌!”
“哦”
卫乐逸眼神飘渺,随口答应,显然没有听进去。
“啪,哎呀!”
卫鸿瑜看出卫乐逸的心不在焉,伸手在卫乐逸的屁股上啪了一巴掌,唬道:“这次你翻墙出去的帐还记在账上,等你伤好以后我还是会跟你算的,你若是再敢不听话,偷溜出去,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卫府的日子在卫乐逸回来之前,一直平和的近似无聊,卫德鹏清起吃罢早饭,难得兴致勃勃准备出门去,出得院门,却见卫俊济遥遥向他的院子走来,他的眸子划过一道显而易见的喜色,急急迎上去,拜道:“父亲早安!”
“嗯!”卫俊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迈步进入卫德鹏的院子,迎面而来的陌生感让他有一瞬的难受,心中一叹,面上却依然淡淡的:“你要出门?”
“是,孩儿今日约了韶甫!”最初的喜悦在见到卫俊济之后慢慢的冷却下去,卫德鹏下意识就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又惹父亲不悦了。
“你昨日不是刚去过他那!”卫俊济走进卫德鹏的书房,脸色又冷了几分:“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若你要入仕,就正大光明的去参加科考,若不想为官,就少跟官府中人来往!”
“韶甫他也没有官职在身!”卫德鹏跟在后面垂了头,心中泛起委屈,父亲果然是来训他的, 可他明明已经很注意了:“而且我也不常跟他来往,这次是找他有事!”
“让他帮你调查逸儿?!”卫俊济端在在椅子上,彻底寒了脸:“你们好大的胆子!”
“孩儿不敢!”感受到父亲的火气,卫德鹏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低低分辩道:“孩儿只是让人跟着那个跟乐逸赌钱的人,孩儿是觉得事有蹊跷……”
“够了!”卫俊济一拍桌子呵止他道:“事有蹊跷,你二叔会看不出吗?是谁准你自作主张,指使官府拿人!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了谁!”
卫德鹏身子不由一颤,心中却只有苦涩 ,他有什么心思?!他的心思不过就是希望父亲能多看他一眼罢了!暗叹一声,他咬牙维持该有的风度:“父亲明鉴,那人拿了银子去行贿,官府抓他是依律法行事,并非孩儿横加干涉!”
“哼,你倒会推脱!”卫俊济看他一眼,冷哼道:“官府依律行事还需要禀告你听你提醒,你这番说辞说出去也不知谁人会信!”
别人信不信,他不知道,但自己的父亲是铁定不信的,卫德鹏只觉一阵心灰意冷:“既然父亲不信,德鹏无话可说,但凭父亲处置!”
“你这是什么态度!”卫俊济愈发的火大,他只是希望卫德鹏不要掺合卫乐逸的事而已,可卫德鹏却左右敷衍:“我还说不得你了!”
跪在地上的卫德鹏一阵苦笑,不用说是训斥,自来父亲要打要罚,他何曾忤逆过,只不过是讨不得父亲的欢心罢了。
卫德鹏的沉默看在卫俊济的眼里便是一种挑衅,从前每每他管教卫德鹏,卫鸿瑜总会赶到阻拦,如今卫乐逸回来了,也该好好给卫德鹏立立规矩,这样想着,他伸手拿过备在桌边的藤条,凌空一甩,口中训道:“以后在我这,把你之前惯的那些臭毛病都给我收起来,做好你该做的事,不让你做的事不准做,不该你管的事不准掺合,家法森严,容不得你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听到了没有?!”
“滚过来,跪那!”卫俊济说完,见卫德鹏仍是一副呆愣的样子,只当他根本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不由气急,指着一旁的软榻喝道。
“父亲!”卫德鹏的眸子闪过一丝惧色,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一大清早,为何会遭这场无妄之灾,但见卫俊济的样子,却已是怒极,他也不敢再争辩,只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孩儿,孩儿并没有利用卫府的名义做什么不法的事,父亲饶过孩儿吧!”
“你还想做什么出格的事?!”眼见卫德鹏露出这种小孩子般怕打的神情,卫俊济心中也是一柔,但想着儿子已经这么大了,早该懂事了,还是硬下心来教训道:“知道怕就乖乖听话!”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卫德鹏心知今日这场打他是逃不过了,虽然心中委屈不已,但又只能顺从地叩拜,他起身一步步慢慢踱到榻边,除了靴子跪到榻上,鸵鸟般垂下头,没有再动。
“啪”的一声,卫俊济随手将藤条挥在卫德鹏的臀上,催促道:“别磨磨蹭蹭的,裤子脱了,趴桌子上!”
“啊!”卫德鹏猝不及防,火辣辣的痛意让他一下子就叫了出来,但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父亲竟然还让他褪衣,他都那么大了……
“支使不动你是吧?”卫俊济见他不肯动,只想正过他这个脾气,藤条一连几下狠狠抽在卫德鹏的屁股上。
“孩儿不敢,真的不敢……”
卫德鹏被打的身子真往前冲,根本没法跪直,他顺势将双臂撑在桌面,伏在桌案之上,又怕他不褪裤,父亲就会一直打下去,便只能眼泪汪汪的去解腰间的绶带,将裤子褪到膝弯处,露出了散落了几条红痕的臀。
“挨了打才会老实!”卫俊济有心整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二十下,不准动,不准喊,否则重来!”
“嗖……啪……”藤条携着风声砸像卫德鹏的臀,一下就咬进皮肉里,笞痕迅速由白变红,突起一条肿胀。
尖锐的痛楚在背后乍起,卫德鹏只疼的眼前一黑,但父亲有言在先,卫德鹏便只能咬紧牙关,不敢动也不敢喊。
“嗖啪~嗖啪”“唔……” 藤条再次不留情面的一下接着一下抽打下来,身后的皮肉被打的直颤,便似要将那肉一点点碾碎了似得的,又密又厚的痛意铺天盖地地袭来,即使卫德鹏将指头攥的发白,也无法制止闷哼出声。
“重来!”卫俊济手中的藤条一停,近乎冷酷无情地道。
“不要,父亲,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以后会乖乖听话,不要再打了!”卫德鹏本就被这场责罚折磨的够呛,听了这话,顿时就有些崩溃,他猛地翻身扯上卫俊济的袖子,泪水哗啦啦地往下落。
“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卫俊济甩开卫德鹏的手,声音不含一丝温度:“跪正了!”
卫德鹏被唬得哭声立马小了下去,他现在是腿也疼,屁股也疼,全身都疼,可是即使是这样,得不到父亲的怜惜,他还是要接着挨打,他认命般挣扎的跪直身子,生怕动作慢了,会加重自己的罪责。
看着儿子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小声啜泣,卫俊济有一瞬的愣神,这些年他冷眼旁观着儿子的喜怒哀乐,其实很多时候他也忍不住会想去参与,便如此时,他也会想去安慰。
卫俊济的手迟疑着伸向卫德鹏的背,触手的瞬间,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儿子的颤抖,他不由一叹,示意儿子重新伏在桌案上,用手按住儿子,防止他乱动,以减少受罚的时间。
藤条重新扬起,打在本就红肿的伤处上,卫德鹏痛苦不堪,身子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可卫俊济的手牢牢把他控住,他挣扎不开,他想要呼喊,又怕加罚,痛楚惶惶不得宣泄,只好移过左臂来咬住,勉强忍着。
“父亲,容孩儿歇一歇,歇一歇,您再打吧……”这样又熬过几下,卫德鹏只觉屁股上的痛已传遍全身,翻天覆地叫嚣着,他的全身被汗水湿透,伤口被湿哒哒的浸着,便是藤条举起的间隙,也是浸的生痛,他急切的需要时间喘息。
卫俊济的手一停,却又马上重新举手将藤条挥下,这一次他打的极快,任手下的臀肉由红泛青,一点点透亮,任卫德鹏的哭喊声忽地提高,喊到沙哑,一直到规定的数目到了,他才将藤条扔掉,留时间给卫德鹏慢慢平复伤痛。
“呼,呜呜……”背后的痛楚终于不再叠加,卫德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颤巍巍的用手去触碰屁股上的伤,残留的痛感仍让他疼的落下泪来,这样哭了一阵,痛感渐渐没那么尖锐,他摸了把眼泪,抬头却见卫俊济依然站在身旁,他顿时就愣住了,继而脸刷的就红了,他没有想到父亲还在这,想着自己之前的般般窘态,他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
“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卫俊济说这话倒没什么怒意,反而颇有些无奈:“逸儿身份特殊,即使他行事不合常理,你贸然让外人调查,若真的查出些不该知道的,怎么办?逸儿刚刚回来,互相之间毕竟还不熟悉,他若误会,你们之间闹出隔阂又该怎么办,你年岁渐长,凡事都要思虑周全些才是!”
卫德鹏猛地抬头,眼睛亮亮的望向卫俊济,从前他挨打,打就打了,父亲从不会再跟他多讲什么道理,所以即使真的是他的错,他也不免会生出些委屈,而这次父亲竟会跟他说教,言语之间也似乎多少是在替他考虑,又怎么会不让他喜上心头。
“听到了没有啊!”
卫俊济见卫德鹏只眼泪汪汪的看向他,并不答话,忍不住摇头,平素里瞧看卫德鹏也挺聪明伶俐的,怎么到了他面前就呆呆愣愣,心不在焉的。
“嗯!”卫德鹏自然是听进去了,他兴冲冲地抬头,却又见卫俊济隐有不悦的样子,又怏怏低头,怕是父亲在怪自己没规矩,他便又老老实实跪正身子,叩拜道:“多谢父亲教诲,孩儿以后定当三思后行!”
“行了,起来吧!”
卫俊济看儿子终于乖巧起来,心底也有了些欣慰,再说已经教训过了,他也不会再跟儿子计较,他话说完但见卫德鹏忙一边答应,一边起身,但想是跪的久了,挨打又耗了很多体力,起身有些不稳,他便一边伸手来扶,一边拿了软枕过来转而道:“直接躺下吧!”
“嗯?”其实本身在榻上,摔倒也不会太疼,父亲竟肯来扶自己,卫德鹏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晕晕乎乎地顺着父亲的意思侧躺在软榻上,眼看父亲仍没有走的意思,只觉这一切恁地不真实。
卫俊济反身取来药膏,见儿子又愣愣的,连裤子都没意识到去提,不由哭笑不得,不过这样倒是省了他再脱的麻烦,他便直接取了药膏涂抹在卫德鹏的屁股上。
药膏抹在伤口上,痛是肯定痛的,但清凉的感觉毕竟抚慰了伤口的痛意,再说父亲从未这般照顾过自己,卫德鹏自是不敢哭喊,只一动不敢动地兀自忍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打扰了父子俩这难得温馨的画面。
药上的如此顺利,卫俊济倒也觉出不正常来了,儿子自小畏疼,向来没打几下,就已经痛哭流涕了,而上药的时候无疑是再遭一遍罪,儿子竟然如此安静,真是不像他的性子,但没等他疑问出口,门外便想起管家的声音。
听到声音,卫德鹏羞的把头蒙进了被子,好在卫俊济并没让管家进门,而是起身出门去见,他才又慢慢露出头来,思及刚刚发生的事情,便觉身后的伤也不怎么痛了。
“你自己休息吧,逸儿的事不要再乱查了!”
好一会儿,卫俊济重新走进来道。
“是!”
卫德鹏急急称是,见卫俊济转身要走,突然就贪心的想多留他一会儿:“父亲!”
“还有事?”卫俊济停下脚步问道。
“呃......”碰到卫俊济的目光,卫德鹏立马就有些慌乱,他没话找话的问道:“那个,管家刚刚是来找我的吗?”
“对!”
好在卫德鹏歪打正着,卫俊济想了想,还是反身坐会床边,解释道:“其实逸儿那边也没什么大事,他养父被关在大牢,他就找了他养父的表弟,合伙从府中骗些银钱做为赎金去救人,如今这事既然你二叔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他养父那边要等皇上的旨意,但那个镖师,你二叔的意思,继续以你的名义要出来就行,省的逸儿一直挂心!”
“那我这就......”卫德鹏也是通透的人,想着若不是自己节外生枝,不牵扯到卫家,人直接赎出来还来的简单,他慌忙就想按卫鸿瑜说的去做。
“老实地躺着吧!”
卫俊济瞧不得他这幅毛躁的样子,皱眉伸手拦了他道:“我已经让人安排了,李韶甫那边你以后再交待一声就行,不过逸儿那边,你多费些心思,既要轻描淡写,又要解释清楚,不要留下芥蒂!”
卫德鹏明白父亲的意思,可正因为他明白父亲的意思,鬼使神差,他听到自己低低地问道:“父亲,若真的有一天,我跟乐逸间起了无法挽回的冲突,您会舍弃我吗?”
“胡说八道什么!”卫俊济闻言忍不住皱眉斥道:“当我和你二叔是摆设吗?我们怎么可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孩儿只是做个假设......”
卫德鹏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他本不该去跟卫乐逸做什么攀比,再听卫俊济的呵斥,更是惴惴,只敢小声解释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俊济只当卫德鹏不满他的处置,才用那么重的词赌气:“虽说逸儿隐瞒在先,但你行事也欠妥当,身为兄长,你先退让一步,这点委屈都不肯受?”
“孩儿当然肯,不,孩儿并不委屈!”
父亲今日对自己已是极好,但自己偏偏不知足,又生生惹得父亲不快,卫德鹏懊悔不已,笨拙地补救道:“孩儿定会跟乐逸好好相处,不让您操心!”
“逸儿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这般三番两次的诚惶诚恐,卫俊济不免多想:“若他真有过分之处,我们也不会姑息!”
“没有,没有!”
卫德鹏只觉自己越说越乱,急的都要哭了:“我跟乐逸只简单打过几次招呼,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
“因为觉得我对逸儿更为偏爱?”
小孩子之间争宠吃醋,也是常有的事,一般家长也不会在意,不过一时情绪,转身就忘了,卫俊济也这么想,所以他只无奈道:“逸儿这不是刚回来嘛,再说你二叔对你不也很好嘛,你跟他争什么嘛!”
“不,这不一样!”
卫德鹏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他竟觉得他藏在心底的心事是可以跟父亲说的:“二叔对我好,是因为乐逸之前不在,现在乐逸回来了,他才是二叔的儿子,二叔对他好天经地义,我......又怎么能去相比。而父亲.......”
“嗯?”
卫俊济眉头一挑,直觉重点来了,似乎自己才是卫德鹏行为异常的原因。
“父亲,父亲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以前父亲把我丢给二叔带,现在乐逸回来了,就......就没有人再管我了……呜呜呜......”
惶惶多日的心事终于说出口,卫德鹏越说越委屈,又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真是个傻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想!”
卫俊济长叹一声,伸手拭掉卫德鹏的泪水,不想触手的湿润却是越来越多,卫德鹏的哭声也是越来越大:“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我长这么大,父亲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照顾我,帮我上药,给我擦眼泪,没有哄过我,没有抱过我,除了骂我打我,再没有,什么都没有!”
“二叔对我再好,他也只是叔叔,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父亲这么不喜欢我,我只不过,只不过想父亲能多看我一眼,好好跟我说说话,可,可为什么就不行!”
看着眼前哭的歇斯底里地孩子,卫俊济的心狠狠的疼,虽然儿子疏离,想让儿子有所畏惧,是他的选择,但他从没有想过伤害儿子,让他卑微。
“乖,不哭了!”他起身将满脸泪水的儿子捞入怀中,放柔了声音哄道:“爹爹给你讲讲我们当年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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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7 21:09:36  更:2021-09-08 00:5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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