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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爱财如命 |
| 作者:小小一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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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爱财，视财如命，嗜财如命，惜财如命。 P.S.最近钱荒，开个坑感叹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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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当铺林爱财，长得鼠眉贼目，下巴吊着几根疏疏落落的羊咩须，看着就让人倒胃口。他那双倒三角眼只要瞧着值几个子的物件就会像夜里的猫儿眼那般发光，于是，他看什么都是顺眼的，唯独那个赔钱货总气得他跳脚。 今天是他相当值得开心的日子。有个外地来的糊涂鬼，丢了钱包，还欠了客栈一屁股债，万般无奈之下到他那里当了一个玉镯子。现在他正两只手指小心翼翼捏着玉镯，仔细端详着。那是上等冰种帝皇绿，虽不是世间极品，但也是价值不菲，最最最重要的是，是死当，他只花了300两银就拿到手了。正当他如痴如醉，不能自拔之际，眼角却瞟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往他当铺里钻，立马黑起脸，大吼道：“林球球！” 人影怔住，既不敢挪前，也不敢缩回去。 “过来！” 那人影不情不愿，身子往外歪着一寸一寸往前移，终于再离林爱财三尺处停了下来。那是林爱财的独苗，今年7岁的林球球。 林爱财张开嘴，一口黄黑大牙显露无疑，从喉咙里喷出的第一句话便是：“米缸里少了两斗米，是你拿了？” 林球球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 “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看着你给了街口那个乞丐老婆子！” “我就是给了！她那么可怜！”林球球“霍”地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老子。 “可怜！我也可怜啊！咋的无人给我？！我早上辛辛苦苦跟人磨破嘴皮，不顾颜面讨好献媚那些大爷，辛辛苦苦操劳一整天。啊，你倒好，帮不上忙做蛀米大虫就算啦，还给我倒米！街边那么多乞丐，你可怜得多少？！尼.玛那么多的可怜怎么不分点给老子我？！我挨生挨死赚，你在我背后使劲拼命扔！你那些可怜对得起我！对得起我！！！”林爱财越说越气，越气越骂，越骂越手痒，终于忍不住操起一块大约一寸厚的木板朝着林球球臀上打去。 7年了，林球球了解林爱财，有胆子自然也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那么痛！不过爱面子的他却硬生生把“啊！”哑在喉咙。不是他不敢喊，是喊了后果更惨，林爱财会认为他是个弱鸡，恨铁不成钢的心态会打得更狠，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林球球挨了一下，微微侧过身，双手撑着旁边的木桌，在林爱财面前摆好了挨打的姿势。 林爱财也不再说话，大手摁着林球球腰部，手上使上死劲打。林球球料不到两斗米竟然能打得那么狠，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四肢挣扎着想逃离。林爱财觉得若不下狠心，以后丢的东西更多，冷着面一下一下往下砸。渐渐林球球声音渐弱，手脚趋于无力，软趴趴地贴在木桌上，若不是腰部死死钳制的手，早滑到地上。 林球球微微抽搐，疼痛占据了他脑里的所有。而一团怒火也从心里渐燃了起来，两斗米，区区只不过两斗米而已，心里酸楚，仰起脖子语气带着一丝悲凉：“在你眼里，我算是什么！”难道还比不上两斗米？ “赔钱货！我与你说了多次，你聋了还是傻了？那个婆娘死得早，净教会了你败家，赚钱的本事一星半点都没沾上。是赔钱货！赔钱货啊！！啊！！”林爱财激动得把嘴贴上林球球耳根，气急败坏骂道，也来不及计较这话到底伤人不伤人。 林球球的心像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旧伤裂开，新伤加重，揪心的痛使他扶着木桌边缘的手颤个不停。林爱财胡乱发泄一通，拿起衣袖仔细拭擦那块打人的木板几遍，瞪着倒三角眼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木板无损，才轻柔地把木板放在木桌上，临回房前还不忘狠狠踹了林球球小腹一脚。林球球吃痛，捂着小腹，却死命咬紧下唇，把惨叫声关在门齿内，血腥味渗入舌尖齿间，他脚下一个踉跄，跪跌下来。 林爱财已轻手轻脚掩上房门，对财物，他是相当爱惜的。 林球球独自颓然蜷缩一角，头无力低垂着。他拼命地睁着眼，强忍着不哭出来，可长长的睫毛下，泪水早爬满一脸，温热液体从下巴滴落，冷却，在石板地积了一小滩水迹，四周渐渐少了声响，怕是夜深了。 他抬眸瞧了一眼桌上的木板，那块应该比他更值钱的木板，心一横，操起往窗外一扔，“啪”远远传来木板落地声，夜深人静显得额外的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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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球球敢扔，是知道林爱财能睡成猪，你就是把他抬进棺材埋了，他也能睡得四平八稳身心舒泰丝毫不为所扰。打狠了的时候，林球球不是没想过直接把人埋了，但埋了自己不也是饿死的命，便打消了念头。至于木板不见了，林爱财起来后会怎样的崩溃，那是他的事，没凭没据想赖谁赖谁，过道上的老鼠，隔壁的猫儿，树上的飞鸟，哪个不可以往上面扣锅。 林球球全身都在痛，强撑着墙，一瘸一拐往自己卧室走去。只是天黑瞧不着路，一不小心，脚被凳子一绊，“砰”，整个人直直摔趴在地，疼得林球球眼前一黑，呼吸一滞，差点透不过气晕过去。他四肢挣扎着，却再也站不起来，想了半天，认命般一点点挪着身子，爬进卧室。 鸡鸣三遍。 林爱财房门一开，林爱财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出卧房。然而，当他一看桌子，整个人一僵，脑里一阵嗡鸣，木板呢？木板去哪了？不见了！不见了啊！！啊！！！林爱财心里咆哮，那个值两个铜板的木板啊！ “林球球！”林爱财声如洪钟，震落院子几片白兰树叶 。 房里的林球球被他老子的破嗓门吵醒，睡了一晚，感觉舒服了不少。他是相当淡定，从容地扶着桌子站起来，一脸无辜地从房里应道：“我昨晚还哪能作妖，回房就睡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丢走了啊。” 林爱财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个板子！或者说是价值两个铜板的板子。他实在没心思跟林球球胡扯嚼舌根，抓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就往屋外走去。心里想，那个欠揍的肯定没能把板子丢多远，就不信他带着个痛翻天的屁股还能跑到三里外，板子肯定在附近。找到再跟这个兔崽子算账不迟。 林球球在房里的窗隙看着林爱财出门，心开始扑通扑通乱跳，无论怎样，绝不可坐以待毙。他也悄悄出门，跟在林爱财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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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墟日，虽然天色尚早，街上已经有稀稀落落的行人。隔壁老王背着竹篓赶场，看到林爱财满头大汗，在草丛里反复翻，墙角里细细寻，干草堆，枯叶下都不放过，寻寻觅觅，也不知丢了什么宝贝东西。他走进林爱财，戏谑了一句：“找啥子好东西呀？” “木板。你有瞧着么？”林爱财头也不抬。 “木板？”老王脑里转了几圈，貌似刚才确实在路上遇到一块木板，他还被绊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那木板，似乎掉进牛粪坑里...... “咳咳...就一块板儿嘛，看你急的那一头汗，怪吓人的，是不是一寸厚左右，看起来很像红木的？” “是啊！你见到？在哪？”林爱财“霍”地抬起头看着老王，两眼冒精光。 “我好像是看到类似的一块板，就在前面不远处。不过，...有只野猫似乎很喜欢那块板，它在粪坑边玩着玩着，那块木板似乎掉坑里了。” “啊！你咋不阻止那只该死的畜.生！”林爱财心急似箭，两腿拔起就往前面狂奔，带出一股风还夹带着他零碎的咬牙切齿的话语，“野.杂.种，真该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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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爱财这厮跑起来脚跟能踢上后脑勺，飞沙走尘，呛得老王掩脸捂鼻猛咳了好一会儿，本来蛮清爽的人一下子灰头垢脸。老王对着林爱财跑成小黑点的背影，“呸”了一声，狠狠道：“你这种人，该！” 林爱财不到片刻就到了那个粪坑前，他看上一会儿，眉头扭得一团油麻葱花卷，这可把他愁坏了，眼角的鱼尾纹也不自觉刻得深些。牛粪是土黄金，当地人挖了个坑贮存牛粪，当然还混有其他不知名的粪了。眼前这个牛粪坑至少有好几天的历史，狂蝇浪蚊跳着圆圈舞，虫蛆在屎浆中浮沉畅钻，一块块，一团团的类屎状物体褐色浆液中漂浮荡漾。那股要命的恶臭远飘十里，耐力持久，靠得越近味越醇。林爱财用尽死力捏紧鼻子，但臭味丝毫不受阻隔，依旧长驱直入穿过鼻孔透过毛孔直达全身百骸，林爱财的胃里禁不住一抽一搐，嘴一张，扶膝干呕起来，呕得他脸白心慌腿发抖，躯体颤个不停，他硬撑抚胸顺气，好不容易才勉强缓下去。 但是，一切困难都没让林爱财退让半分，他一想起那块值两个铜板的木板，就揪心痛。林爱财咬了咬牙，忍着恶臭，蹲下身子，一只手两只手指塞死鼻孔，另一只手伸入粪坑就向下探摸。粪水冰凉冰凉，虫蛆从林爱财指间轻快钻过，滑溜溜的。林爱财被恶心得整个人抖了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可是，粪坑比他的半只手臂深，看样子估摸有半个人深，林爱财努力良久，除却一手熏臭，被虫蛆照顾了无数遍之外，一无所获，半个板子都找不着。 林爱财眸中坚决的眼神彰显着执着，他紧抿嘴唇，闭气，把塞鼻孔的手抽出，按在坑边作为支撑，整个身子连脸俯近粪浆，把整个手臂探入了粪坑内，左摸右摸，摸不着。 这下，林爱真财生气啊，感觉真的气爆血管，忍不住大口喘气，这一呼一吸，恶臭肆虐得林爱财无法思考，他不自觉挪了挪腿，结果手没支撑好，脚下一打滑，“噗通”一声，整个人扑入了粪浆屎水的怀抱，溅起一尺水花，吓走几只苍蝇。 林球球一直在草丛里偷偷看着林爱财坚持不懈地掏粪坑，看到他狗啃屎一般跌落粪坑，忍不住站起来指着粪坑里大呼大叫，扑腾乱打的林爱财弯腰捧腹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水都冒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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