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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门里门外[第1页] |
| 作者:玉酒添成国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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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被反差萌戳了萌点于是有了以下产物…… 这是个萌萌哒的修仙师徒日常……看起来不是个长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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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我叫平生，今年四岁。 我住在九华山上。 九华山上有好多师哥师姐师傅师伯，有好多剑，还有好多会说话的花花草草。 嗯，我的师傅叫风擎，我的师傅是全天下最温柔的师傅！ 我还有个大师兄君卿……他是全九华山上师哥师姐的大师兄！ 对了，我还有一只白兔叽……我的兔叽就在那里晒太阳。 诶？兔叽呢？ 不说了，我的兔叽不见了，我要去找大师兄……他可以找到师傅藏起来的乾坤镜，有了乾坤镜就能找兔叽！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今天在正殿，可是正殿在哪里？诶？我现在在哪里？ 那里好多人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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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今天是我们入崆峒派的第一天，我们是不是有幸可以见到各大长老掌门？” “别异想天开了，这年年有新弟子入派，长老一闭关就几年甚至十几年，哪可能让你这么容易见到？”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等到选师傅了总归能见着。” “这择师大典在一个月后……据说到时还有考核。” “要好好努力了……不知道今年风擎仙君收不收弟子。” “风仙君这十几年来可是只收了两人……” “安静。”清亮的声音带着一股劲风从前方传来，向四方掠去。 “别说了，接引师兄发话了，估计是有哪位大人物来了。” “景宏领众新入弟子见过大师兄。” 站在众人前方的青衣男子敛袍，低眉敛目，掌拳相合于身前。 “见过大师兄。” 众人纷纷凝神，效仿行礼。 “免礼。”清凉醇厚的年轻声音不疾不徐的送入每人耳中。 “谢师兄。” 宽袍窄袖身姿劲瘦，长发高束，腰间佩剑，虽是少年容貌却独有逼人气势。 “我是君卿，欢迎各位入我九华山。” “谢师兄。” “崆峒有九大弟子规，望大家铭记于心。” “是。” “接下来会由清虚师叔安排弟子领大家去往各自屋舍，两人一间。九华弟子亲如一家，望大家自今天起和睦相处。” “是。” “九华弟子每日晨课，将始于明日，卯时一刻，切记戒骄戒惰。” “是。” “择师大典将于一月后进行，望一个月后喜得良师。” “谢师兄。” 少年颔首，侧避一步，面向立于一旁的宽袍老者，“有劳清虚师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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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卿侧立在一旁，看着场地里穿梭的青衣弟子将新入门的一众蓝衣领去各自厢房，余光确实扫到了四五岁的小家伙一只。 只见那小家伙在东边远处的小路走着走着一闪没了影儿，然后莫名其妙出现在了西边的花丛，磕磕绊绊的从花丛里翻出来，还兀自疑惑的挠挠头，转了个身准备走回先前的东边小道儿。 君卿嘴角几不可闻的噙了一抹笑。 小家伙兜兜转转，像是终于看见了这里有很多人聚集，眼神儿一亮。 君卿向一旁的清虚长老低语：“师叔，君卿有事先走一步。” “去吧去吧。”清虚呵呵一笑，“小家伙能找到你真是不容易。” “师兄师兄师兄，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平生嘴里念念叨叨，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你说师兄在哪里？” “诶！师兄！”小家伙扑上去一把扒拉住君卿的长袍下摆。 “这么急着找师兄？”君卿俯身揉了把小师弟的发顶。 “师兄师兄，兔叽不见了。” “怎么不见的？”君卿眉间一挑。 “就，就不见了。”平生急切的攥紧师兄的衣袍，“师兄帮我找找，师兄……” “嗯，师兄帮你找。” 君卿领着小师弟回了自家院落，祭出一张寻人符，从小家伙身上捻出一枚兔毛，附在符上，符咒化为一只小小的地鼠，一下没了影儿。 平生睁圆了眼睛，等待着结果。 很快，纸符传回了一段影像，一只肥得天怒人怨的白兔子猫在树上睡得天荒地老。 “师兄最棒了！” 平生咚咚咚跑到了那棵下，橹起衣袖，露出胖乎乎白嫩嫩的胳膊，打算往上爬。 “平生。”君卿尾随着小家伙。 “师，师兄。”小家伙一激灵，怯生生的回头。 “你答应过师傅什么？”君卿眼神定定的看着小家伙。 “我，嗯……”平生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从树干上滑下来……恰巧被师傅看见，温柔的师傅敛了笑…… “唔。”平生屁股上一痛，记忆和现实巧妙的重合。 君卿没有挪开放在小家伙屁股上的手，“想起来了？” “师兄。”小家伙索性一头扎进君卿怀里，“可是兔兔在上面。” “在这呆着。” 君卿放开小家伙，旋身一跃，一眨眼就拎着兔子耳朵下来了，肥兔子瞪圆了眼睛炸了毛，“你！你竟然揪本大爷的耳朵。” “下次别乱跑。”君卿充耳不闻的继续拎着某只大爷的兔耳朵，然后一把塞进了师弟怀里。 “兔兔你回来了！”平生搂紧了肥兔子。 “小鬼，松开松开，大爷要被勒死了！” “兔兔。”平生啪唧一口亲了上去。 “你……我，大爷……”兔大爷的嚣张气焰瞬间烟消云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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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大师兄，明日晨课是一月大课，为初入门弟子授课的若虚仙人采药未归，弟子前来告知师兄，望师兄定夺。” “我知道了。”君卿以手托颔，一众师叔师伯都闭关了，师傅虽说这两日出关却不知具体时日。 旋即，君卿去到揽月殿——主掌九华一切内务。 “君卿拜见清虚师叔。” “阿卿怎么来了？”清虚放下账簿，笑眯眯的抬眼。 “师叔，明日晨课可否由您代授？” “明日授课……是若虚师弟？” “是。” 清虚凝眸细思，“这倒是了，前些天去吴越寻药至今未收到他归来递交的牌子。” “那明日……” 清虚摆摆手，“你师叔我安排安排事务在行，这授书……必是不行的。” “师叔何出此言？您……” 清虚笑呵呵的打断，“如今诸位师弟师兄闭关的闭关外出的外出明日大课倒是成了问题。” 君卿静立在案前。 “明日讲经就由你授吧。” 君卿一愣，抬眼，“师叔……” 清虚再一次打断，温和的看着身前的少年，却是言辞犀利，“这为初入门弟子讲的经书，你怕是久未温习了，可是有此顾虑？” 君卿心中一叹，激将，却是不得不接道，“如果这些经书不铭记于心，君卿也怕是不能安然站在这里了。” “是风师兄的得意门生……”随即言辞一转，“虽说授课之事多由你师叔师伯接手，但不过是代课一次，再言你足以担当此任，明日且安心去授课吧。” “是，师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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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弟子按照年龄，入门时间分开了众多弟子，分别在春夏秋冬四堂里，由仙君长老授以每月一次大课，平日里多由修习有领悟的师兄或授业仙人主持早课，自然，这早课内容也是不尽相同。 君卿早了约莫一刻踏入回春堂，举目四扫，已是稀稀疏疏，翻书的翻书，默背的默背，各行其事，倒是有好些弟子先到了。 就算在这九华山上，能得各长老仙君青睐的也仍是少数，大多弟子虽仍有师傅教导课程指引功法参悟，却也比不得长老仙君亲传，众弟子自是极看重这一月的大课了。 这回春堂里的弟子，年龄普遍不大，均是十几岁的少年人，倒是同君卿差不离几个年岁。 当然九华还有更幼小的师弟师妹，但在他们长成少年前都会有专人照看教习剑术。 另言崆峒弟子虽众，这九华山上却是少有不识得君卿的。 除开君卿因着拜风擎为师故辈分极高，他自身入门时间也是极早，再加上天赋秉异，竟是第一次舞剑就领悟了剑身合一，便更是在九华山上声名鹊起，成就不世出的天才之名。 说是天之骄子并不为过。 “大，大师兄。”一语惊醒一室少年。 众人纷纷起身，仓忙间行礼，“见过大师兄。” 君卿双手微抬，“无妨，众师弟早安。” “谢师兄。” 待大家纷纷落座，君卿方阔步向师座行去，心下却是微恼，到底是来的太早了，扰了一室安适。 待君卿拂衣落座，抬眸，回春堂竟是静得落针可闻，四下里一双双晶亮的眸子齐齐投向主座。 窗外柳枝吐芽，堂里晨光渐晓，更是衬得少年们灿若朝阳。 君卿一怔，随即挺起腰身正襟危坐。 在这个位子上坐定，就再没有代授一次晨课一说，即便是再短的时间，承接起的都是一份重托……面对求知若渴的一众师弟，除了严正以待，倾囊相授便再无它法。 半分，轻慢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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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君卿回到小院儿却是不见了小师弟，“平生？” 君卿有些疑惑，旋即一个影像划过脑海……今早晨课快结束时，回春堂门边一闪而过的藏青色袍角……应该是师傅无疑了。 师傅出关了，那么，小师弟是与师傅在一起了。 君卿扫了庭院一眼，初春的嫩芽颤巍巍的立于枝头。 九华山上自是没有下人的，一应洒扫皆由弟子包揽…在这小院自是不能指望四岁的小师弟的。 君卿寻出了扫帚和簸箕，卷起袖袍…… 晨光未晞，君卿拂去额角汗珠，理好一应物具，净手，打算去榕树下如平日一般煮个茶，却见茶案下压了一张纸。 君卿拾起，展开，风擎仙君温润的字体跃然纸上：携平生访其父母，约三日归。掌门师兄望尔领众师弟出席峨嵋论剑。 君卿抿抿唇，手中缓缓将纸张平平整整的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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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瞪圆了眼睛，一手攥紧身旁男子的衣袍，一边目不暇接的看着脚底疾掠而过的树林，山头，一边急切的询问，“师傅，要多久才能到啊？” “半个时辰足矣。”着藏青衣袍的男子一手搭在小家伙的发顶，“站稳了。” 小孩儿对御剑飞行半点不怵，看了看腰间同自己一般袖珍的剑，“师傅师傅，我什么时候也能御剑？” “最近可有按时习剑？” “有的有的，我每日里和师兄一起习剑的……” 男子有些惊异，“你师兄向来一舞剑就半日不止，为师可是只布置了一个时辰？” “师兄舞上半天好像一点儿不累。”平生怂拉了眉眼，“平生只是在旁边站桩就累死了。” 男子温和的笑了，“习剑哪有不苦的。” “可是师兄看上去能舞上一天呢。” 男子笑而不语，怎么会不苦不累呢。 男子让小孩儿转过身，摸着小娃儿的脸颊，“练了这半天，平生可有完成师傅布置的经书课业？” “平生都完成了！”小家伙眼睛明亮亮的，“平生睡了午觉起来都有很认真的背书！比师兄背得快！” 男子笑了起来，“嗯，平生很乖，只要日日如此，必是有长空御剑的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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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负手而立，“刀剑无眼，安全为上。” “君卿领命。” “尔等且去吧，速去速回。” “是。” 君卿向后退一步，走入众人中，一众少年敛袍作揖，“弟子拜别掌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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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擎在离枫阳城约一里的树丛里收了剑。 平生一路上都是极其兴奋的，待入了城却突兀的安静了下来。 风擎领着小家伙在街上走，见着突然蔫了的小娃儿不由得一笑，这是近乡情怯？ “平生。” “师傅？” “你要大的还是小的？” “啊？”小家伙一愣，抬头，看到的是满满的挂了一支架，红彤彤粒粒饱满的糖葫芦。 风擎摸摸小家伙的脸，“不喜欢？” “喜欢，我要大的大的！”小孩儿喜笑颜开。 风擎不置可否，“自己挑。” “师傅也吃。” “太甜了，平生自己吃吧。”风擎意味深长，“既是平生自己挑的，就要吃完。” “平生一定会吃光光。” 平生吃了一路，风擎见陈家快到了，于是寻了一处茶庄坐下，“吃着东西不礼貌，吃完了，再回家。” 结果平生连喝了两碗水，对着孤零零的两个冰糖山楂干瞪眼。 “师傅。”小孩儿怯怯的抬眼。 风擎揽过小孩儿，“知道错了？” “对不起。” “下次不得再贪多。” 小孩儿敛襟，“是。” “那，这个怎么办？”风擎接过小孩儿手上的糖葫芦。 “嗯……”小孩儿眼珠滴溜溜一转儿，“兔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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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巍巍峨嵋，已入目中。 “请问众仙友自何而来？”清亮柔美的声音远远传来。 原是峨嵋的迎宾仙人，浅粉的纱袍迎风而起，云鬓扶风，娉娉婷婷弱柳扶风，恍若自天上来。 君卿示意众人缓步，把把仙剑突兀的滞留空中，“九华崆峒。” “原是九华仙友，筝蓉这厢有礼。” 君卿同众师弟还礼。 “且随筝蓉上山。” “有劳。” “论剑大会将于明日举行，众仙友今晚且于此歇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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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爹，平生拜见爹爹。”平生怯生生的跪在风擎旁，根本不敢抬头看上一眼主座上的男子。 主座上的男子一身华丽锦袍，精细工整之至，浓眉鹰鼻，极其威严。 见到自己的小儿子，男子一脸肃容，“回来了。” “是。” “去见你娘吧。” “是。”平生转头看了师傅一眼。 风擎温和的对他笑笑，带着安抚的意味。 小孩儿知其意，一溜烟儿不见了。 男子对小孩儿请示意味的一眼很是不满，“仙君倒是很会调教弟子。” 风擎不置可否，“平生是好孩子。” 世人皆对修仙之人报以敬畏之心，怎料这平生之父陈银瑞对此最是不齿……若不是风擎看上的是妾室之子，陈银瑞便万万不可能简单放行。 “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仙君这等大人物。”锦袍男子自顾自的抬起茶碗，低头饮茶。 “因果轮回，望城主珍惜与平生的今世父子情。” “呵，他还不配做我儿子。” 风擎心中微叹，“言尽于此，后日我会来此带走平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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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间，师弟师妹各自组合，自行挑选。” “是，大师兄。” 十来人三三两两很快就各有着落了，因着人数为单，君卿便是剩下的孤家寡人了。 “敢问仙友名讳？”筝蓉笑意盈盈，挽留住欲要同师弟一同入屋的君卿。 君卿转身站定，面上不起半分波澜，“君卿。” “仙友生得好生俊朗，有天人之姿。” 君卿淡淡一笑，“筝蓉仙友谬赞。” 筝蓉见着眼前之人，心中暗赞，书中所言君子如玉不过如此。转念欲再攀谈两句，“仙友仙龄几何？” “十余载耳。” “不愧是崆峒大师兄，筝蓉这才堪堪修习了四五载。”筝蓉巧笑倩兮，余光却是扫见隔壁院落，一魁梧大汉正欲走出，筝蓉面露无奈，“君卿仙友筝蓉这就先行一步了。” 竟是转身翩然而起迅速消失在天际。 “筝蓉你别急着走……”却是余音袅袅佳人已去。 壮硕的年轻人此时反倒向君卿一挑眉，“在下武当李不言座下首席搫若，仙友何人？” 君卿暗想，外界多有传言，峨嵋仙友多形貌昳丽，今日一见，果真索求者众多，不欲多被牵扯，“九华君卿，久闻仙友之名。” 壮汉眼中精光闪烁，口中却道，“好说好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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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你不是去修仙了么？怎么回来了？是你师傅不要你了？”陈言晋，平生的三哥，四肢圆润体态虚胖，包裹在绿色锦服中，好不扎眼。 “没有。”平生不欲多言，四肢并用从草地上爬起，拎着娘亲给的点心打算换一处地方享用。 “你娘云姨做的？拿来我看看。”陈言晋虚长平生两岁，最是贪吃，因着嫡出，一向霸道无理。 平生怎会愿意，加快了动作想要一走了之。 “哼，你有没有规矩？见到哥哥都不行礼，怪不得爹爹都说修仙的人是匹夫。” “你……”平生很是羞愤，耳畔却是响起了师父的淳淳善诱，知礼，懂进退的孩子才是好孩子。眼前又浮现了师兄环着他，往刚刚挥了一巴掌的屁股上揉着，目光清亮，声音周正，崆峒弟子规，尊师重道，若在家中便是孝敬父母，友爱兄弟……礼义廉耻无一刻不铭记心间。 礼义廉耻无一刻不铭记心间…… 平生皱着眉头，还是不情不愿的向陈言晋行礼，“见过三哥。” “成，起吧。”陈言晋眼珠转了转，“那包东西三哥就拿走了。” 陈言晋余音未落就动手去夺，平生自是不愿，最后竟缠斗在一起。 虽言陈言晋虚长平生几岁身体更加高大，最不缺蛮力，可平生到底是崆峒弟子，虽说不过一年堪堪入门，使不出仙术，却是修出了气力，体态也是极轻盈极灵活。 两人竟是一时难解难分。 云姨听见声响打开门，见到的是平生被压在地上，却在慌乱间欲解下腰间短剑，虽是未开光的小剑但到底是风擎亲制之物…… “住手。” “云姨！”陈言晋倒是先发制人，“平生他……” 却不想被云姨打断，“我知道，是平生的错……平生，还不赔礼道歉。” “娘……我……” “道歉！” “我……”平生眼中噙泪，见到的却是娘亲严肃的面庞，“三哥，对不起。” “云姨那这……”陈言晋看向平生手中之物，仍是心存觊觎。 “这些脏了，云姨再做些新的给三少爷送去可好？” “当然好，那云姨我先走了。” 圆润的身影颠颠的远去，只留下院中欲哭却兀自隐忍的孩子和门边面色威严却眼中满含哀怜的素衣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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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终究是到了论剑之日，峨嵋山顶聚集了好些门派的少年才俊，大多丰神俊朗，仙姿绰约。 九华山一众不显山不露水，翩然而至后隐于人群。 是一贯的擂台挑战赛，各派弟子轮番上台，气氛很是火热，然而汇聚在峨嵋的个个是天之骄子，艺高心更高者不乏少数，就算是切磋又怎能避开欲要力压群雄的少年热血？ “哈哈哈……武夷，奇门都是我武当手下败将，你们九华山打算上谁？”搫若赤手空拳却是气势如虹。 “大师兄，没上过擂台的还有弥诺，弥岩两师妹以及……大师兄您了。”一着白袍银边窄袖长服的少年凑在君卿旁低语。 君卿凝眉，看了一眼身姿纤弱，目光却似利剑，饱含凛凛战意的两师妹，转眼，入目的便是擂台上四肢发达，极是健硕的蓝袍少年……心下已有所计较。 搫若缓缓扫视九华的十余名弟子，眼神突兀的一暗，“这不是君卿仙友？你可敢代表九华与我一战？” “大师兄，他好生无礼，请允许弥诺去领教一番。”同是一身白袍，银丝翻边，飞眉入鬓，手按长剑，英姿勃发。 君卿目光如炬，正正对上搫若挑衅而探究的目光，缓缓伸手，虚按住弥诺的长剑，“无妨，搫若既是向我邀战，岂有不应之理？” 君卿普一上台，搫若拳风已至，“且让我领教领教，得筝蓉姑娘青睐者，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君卿不由心中一晒，却是半分不欲多言。 搫若拳影如风，君卿却是一味闪避，至多以剑鞘相抵。 搫若出手狠戾却是如同打在棉花里，心中郁猝，不由出言相激，“躲闪原是仙友绝佳仙技，不知这剑是否摆设尔尔？” 人人都知，剑仙剑仙，嗜剑如命同样也是，视剑如命，怎受得了如此诋毁？ 君卿身法飘渺，闻言脚步一下不措，翩然避开又一次攻击，“剑出鞘，无血难回，切磋尔尔，望仙友珍重。” “呵，我倒要试试，怎么个无血难回法……看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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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风擎按约，于第三日午后现身于平生所居小院。 “师傅。”平生闷闷不乐的从门里出来。 “小妇人不便见仙君，望仙君见谅。”温婉的女子声音自屋中穿出。 “无妨。” “平生就多仰仗仙君照料了……”女子停顿了一下，声音竟是抑制不住的微颤，“仙君大恩大德小妇人此生无以为报，愿来生为牛马报君恩。” 风擎心中动容，口上却只道，“因缘际会，勿用如此……平生,是好孩子，夫人且安心。” “平生，拜别你娘亲，我们得空再访。” “平生……平生拜别娘亲。” …… 待行出小院，步出枫阳城，踏上飞剑，平生将脸贴紧风擎的大腿，“师傅。” “平生？”风擎将手搭在小孩儿头顶，满含安抚。 “我们，以后再也不去枫阳城了好不好？” “为什么？” “平生，平生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风擎手一顿，心中叹息，“平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我……”小孩儿声音里含了哭音。 “嘘。”风擎竖起一根手指，“若出口之言总有一日追悔莫及，何不阖上出祸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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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卿执剑而立，薄如蝉翼的柳叶剑轻颤，一滴因来不及收势，被剑风破开肌肤而氤出的鲜血竟稳稳滴落在剑尖…… 君卿有些失神，不想这斩妖除魔的仙剑竟是先一步染上了仙家血。 搫若覆上脸颊上的一道浅浅血痕，眼中却更是炙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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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擎携平生回了九华山，安顿好了平生便踱步往小院紧邻的后山行去，穿过小径眼前豁然开朗。 君卿颔首致意，“见过师傅。” “嗯。”风擎拂袖，免了礼，兀自打量着仅凭单腿立在无水的空缸之上，手中托举盛满水的海碗的大徒弟，“这是怎么了？” 站缸是极基础的，虽说是极好的修炼方式，不过今天独独拎出来练习…… “君卿因未能自如控制招式，峨嵋论剑令剑见了血。” 风擎不置可否，只敛了脸上一贯的笑容，“不能自如收剑？” “是。” 风擎猛地施加威压，君卿一瞬间冷汗尽出，笔直站立的腿渐渐被压弯，重心难以保持，不只碗中水，便是缸也晃动起来。 “平生立于缸上，缸尚且不翻，站稳了。” “是，师傅。” 风擎随手扯了新抽芽的柳枝，拂去横生的枝节以及柳叶，接着便拾起瓢，舀了水，一点点为君卿身上的九只海碗里加满了水，口中道，“若是下盘不稳，如此更有效……老规矩，洒水挨鞭。” “是……师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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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擎坐于石台旁，衣袖一拂，收纳于须弥戒中的珍笼棋局便整齐列于石台上。 君卿先前便是站了许久，现下只能默念心经，使得仙力运转全身，不至于力竭。 实则比起身体的酸痛，屏息与自身较劲的难耐，这些自幼时起便多有承受，实是算不上什么，更扰得君卿心神不宁的倒真是个把时辰前，溅上剑尖的一抹血。 此事平心而论再是微小不过，点到为止的切磋间有所受伤，甚至只是被一道剑气破开皮肤罢了，更谈不上性命之忧，无非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也无人会放在心上……然而与君卿而言却是不同。 君卿悟得的剑道剑意凌厉，端的是出剑无回，一剑出，天地破的凌然之势。风擎于此并无评说，只是自那日起，风擎于剑道之上除了身法依旧便只让君卿做一件事——收剑。 君卿依旧勤勉如常，但无论如何都是拥有指点江山非凡气魄，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推崇强大力量，崇拜开天辟地的剑意再平常不过，这次，连君卿都堪不破收剑的深意，又或者说，心下明了然不以为意…… 风擎问君卿，尔为何执剑？ 君卿的回答极其中规中矩，惩恶扬善。 风擎对此不置可否，只留下一言，如此，便不要让剑上沾染上半滴非罪恶之血。 思绪翻飞，君卿心中再保不得波澜不惊，一头抑制心头焦躁，一头竭力克制住浑身的颤抖确保滴水不撒，又堪堪维持住被硬生生摆下的姿势，更是小心保持着脚下空缸的重心，一心多用间便更是汗如雨下。 不至一柱香，海碗中再不能古井无波，水波荡漾下终是有水溢出沾湿了衣袖。 一股仙力裹挟着柳条往背上抽去，君卿自是不敢抵抗，可原就是微妙的平衡，外力一来，先不提到底有多疼，君卿便是再无法于先前般立于缸上。 剧烈摇摆间，君卿一踏缸口，借力旋身，那九碗便是飞起，君卿穿梭于倾覆的清水间，一把收齐九碗，在随缸倾倒前携一众海碗跃上半空后极速下落，一脚踏地，一脚侧踢，止住空缸侧倾之势。 风擎从棋局中抬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君卿脸上泛红，一柱香都未满……讪讪收回脚，放下叠着的九只碗，垂首默立。 风擎拂袖，收了棋局，“过来。” “是。” 君卿见师傅动作便是心下有数，疾步行至石台前，因一回九华拜过掌门片刻未停便来了此地，所着非是寻常修炼外功服饰，仍就是一身金边白袍。君卿一顿，别过脸，手微颤，终是撩起长袍后摆捏于腰带之上，俯身就于石台之上。 风擎收回先前的一缕仙力，柳条便又回了掌中。之前风擎倒也不真正醉心于看破棋局，除了分了一道心神关注君卿，他便是以通讯之法联络了掌门师兄知晓了详情。 风擎将仙力贯于柳枝上，凌空挥下，君卿单薄的外裤就被抽出一条印记。 密密的十下不间歇的往下抽，君卿一下攥紧了手下的硌人的石台边角。 风擎抽君卿，向来无数，君卿每每都觉得自己是一头扎入了漫无边际的痛楚里。 风擎手中的柳条从来不逊色于君卿手中的剑，甚至可以更加锋利，但风擎从不将这份锋利外露，控制极好的劲道连往往君卿外裤都未破却已是教他痛不欲生。 在对抗疼痛时，君卿突然有了一丝明悟，不由得扯扯嘴角，剑气四射算得什么，师傅这份出神入化的控制力才是真章…… 风擎斜了君卿一眼，此时仍分神，是这柳条太好挨了？下一瞬，仙力多上一分…… “唔。”君卿猝不及防，痛……不得不咬住下唇，压下了呻吟。 五十下，风擎停下了柳条。 君卿松了口气卸了四肢的力道，汗湿重衣，双腿也一下开始打颤，于是便索性侧脸软绵绵的趴俯在石台上不欲起身。 风擎扫了狼狈的大徒弟一眼，挥挥手震碎了柳条，转身离去。 空气中只余下一句，“自明日起，收剑依旧，经书书目已置于书案，三日熟读后当考校……另平生心中藏事，多多关注。” 君卿趴了一会儿，摸索着撑起身体，站稳，放下衣摆，犹豫了一下将旋在臀上的手收回改为拭了拭脸庞的汗，双目微凝，平生这刚从家回来……多半是他那气人的爹爹或是兄长又欺人了…… 君卿心下叹息，转而脚下小心的迈出一步，意料之中的牵扯着后臀，撕了口气，索性站定，理理衣袍，仙力运转，佩剑悬空……眨眼间就现身于书房，摸出案上纸条，踩着柳叶剑开始穿梭书架间寻书，书房重地不得御剑的禁令威严的杵在墙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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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隔日，君卿站于榕树下，见着闷闷不乐的平生从小院外进来，于是放下手中经书，“平生，过来。” “师兄。” 君卿俯身揽过小孩儿肩膀，“平生……近日，为何事所烦忧？” “师兄……”小孩儿竟是瞬间红了眼眶。 “嗯。”君卿摸摸小孩儿的脸颊。 “平生……平生做错了事。”小孩儿泫然欲泣。 君卿定定的注视着小家伙，手掌安放在小孩儿肩头，“何事？” “三哥哥，哥哥要抢我，我东西……我，我和哥哥打架……”小家伙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让娘亲……嗝……伤心了……娘亲不让我再回去……去见她了……呜……” “故平生与师傅言，从此不欲归家？” 平生一头扎进君卿怀里，涕泗横流，抽噎不已，“娘亲告诉说都……平生不想的，平生要娘亲……呜……” 君卿搂住了怀里小小的孩子，面上不显，心中震惊而哀恸，怜小儿亦叹天下父母心…… 平生娘亲哀于难护儿周全，一心只愿小儿不受欺凌，竟是狠心此生不见儿……情愿儿能早早离去，在远离她身边的地方受人拂照，安康成长……从此，与陈府再无瓜葛…… 君卿一手安抚怀中孩子，一边收拾心情，思绪翻飞，师傅既是托付此事于我，然此事何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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