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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繁华浮沉终虚芜(君臣,兄弟)[第1页]

作者:无边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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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CP@nice昨夜
苏君祎放开侍卫衣领,倒退几步,这怎么可能是真的?父皇暴毙身亡?四皇子继位?四皇子,那个庶子,好本事,苏君琰,你原来这般有野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伤害父皇!
“备马。” 苏君祎握紧双拳,眸中血红。
汴州与京城,相隔千里,快马加鞭,也要月余方至,苏君祎赶回京时,国丧已结束,正是登基大典召开之日,新皇颇为简朴,登基大典的场面,甚至不如几个月前璆王冠礼隆重,不过在满血复活的礼部尚书操持下,奢侈不足威严有余。
新帝莅位,拟年号宣平,尊先皇楚昭帝,先母圣德皇太后,皇后懿淑太后,除却违了礼制未及冠未建功便封了亲王的先帝十九子的苏君祎,其余皇子都封了郡王。众皇子避皇帝名讳改君字辈为谦。也除了苏君祎,其余皇弟皆与众大臣在鸣鞭三声过后山呼万岁。
先帝暴毙与苏君琰的继位,突兀神秘,有着太多争议,但谁也不想去深究,弑父逼宫又如何,新帝有手段有能力,恩威并施,当得起大楚皇帝,甚至有不少人,庆幸先帝死的早,要不然,真让苏君祎那娇纵跋扈,不学无术的主做了太子,大楚迟早得亡于苏君祎之手。
而一众皇弟,对此结果也是喜闻乐见,从前,苏君祎高傲嚣张的模样,他们敢怒不敢言,仗着嫡子身份,北燕外孙,在京中纨绔骄奢,无恶不作,对他们这些庶子虽是不曾欺凌,却也是从不正眼相瞧,这比欺压他们更让他们憋火,那是赤裸裸的不屑,连欺负你都不屑。如今倒好, 苏君琰做了皇帝,好过苏君祎千倍,不,现在应该是苏谦祎了。
苏君琰黄袍加身,帝冕之下毫无表情,还是和以往一样的阴沉似水,令人难以捉摸。
苏君琰一句平身还未说出口,便被窜上高台的绛紫色身影一拳打在脸上,苏君琰被这力道冲的向后几步,“苏谦祎!你放肆!”
“本王放肆十五年了!你才知晓?苏谦祎?那是谁?大丈夫行不更名,本王叫苏君祎!”
苏君祎再次挥拳,却被苏君琰单手挡住,帝王脸上,似是有了怒意。
“苏君琰!你不过卑微庶子,穿了件龙袍真拿自己当皇帝了!父皇身体一向硬朗,怎会暴毙!我苏君祎眼拙,这么些年竟没看出我口口声声叫四哥的人竟是个杀君弑父的畜牲!”
出我口口声声叫四哥的人竟是个杀君弑父的畜牲!”
台上剑拔弩张,台下四下噤声,苏君祎的举动,所有人都不稀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再也没有了纵他妄为的父皇。
年轻君王并未理会苏君祎的诛心之语,掸了掸龙袍衣袖,“拿下苏谦祎,杖责五十。”
前来护驾的禁卫军就要拖苏君祎下去,苏君祎便和上前的侍卫动起手来,只是养尊处优十五年的苏君祎,哪里是训练有素的侍卫的对手,他很快便被制住,只是,无论侍卫如何狠踹他的膝窝,都无法令苏君祎跪地。
十五年来,因为有父皇给的特权,即便见了父皇母后也不用行跪礼,遑论跪他根本就不承认的庶兄。
苏君琰看着被擒却依旧傲气凛然的苏君祎,“翻倍,就在这里。”
苏君祎很快被按倒在搬上来的刑凳上,被牛皮筋紧紧捆住手足,苏君祎挣扎着,却丝毫反抗不了,“放开本王!苏君琰!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打本王!”
苏君祎坐在太监抬来的椅子上,接过侍女端来的雨前龙井,轻轻吹了吹,动作优雅美观,“仔细着些,吉日里不宜见血。”
侍卫得令,掀开苏君祎后襟,将红木漆杖高高举起,重重落下,苏君祎立即惨叫出声。从前,玩耍之时手指破皮也要召来御医署所有御医会诊的苏君祎,哪里受过如此捶楚,这仅仅一下,便叫苏君祎疼红了眼,惨叫之余,还不忘诅咒苏君琰。
在登基大典的礼台上,第一次有这种事,跪在底下的众人,看着台上被打的惨叫不止的苏君祎,感慨皇家之事,当真瞬息万变,几月前,你还集宠爱于一身,行冠礼,大赦天下,而此时,俯身于刑凳之上,酷刑加身。
只是,感慨归感慨,众人还是觉得,第一次观刑观的如此大快人心。
本来就是众矢之的,还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对皇帝拳脚相向,都不用人家罗织罪名,一个大不敬之罪,当场杖毙都不为过。
反观坐于台上一起观刑的新帝,虽未有表情,但看到欺压自己多年的嫡弟,如今此等惨状,想必也是暗爽的,众人只叹,新帝这威立的好!当众惩治了从前受宠作威作福的璆王殿下,明摆着昭告天下,他苏君祎的时代已然过去了,如今手握生杀大权的,是他苏君琰。
台上的叫声与骂声渐弱,苏君祎已受杖过半,晕厥过去,不见血的打法,磨人的紧,全伤在内里,苏君祎被冷水泼醒,疼的意识竟有着模糊,微弱的声音,喃喃说着,“父皇,父皇,祎儿疼……”
台上的叫声与骂声渐弱,苏君祎已受杖过半,晕厥过去,不见血的打法,磨人的紧,全伤在内里,苏君祎被冷水泼醒,疼的意识竟有着模糊,微弱的声音,喃喃说着,“父皇,父皇,祎儿疼……”
苏君琰放下茶盏,低咳一声,身旁内监总管陈寿会意,走到行刑侍卫边上,“麻利点,别给打死了。”
剩下的五十杖,如雨点般落下,力道也减了三分,绕是如此,也叫苏君祎疼的泪水汗水齐流。
苏君琰站起身,环视四下,帝王的威严,展现的淋漓尽致,“先帝十九子,璆王苏谦祎,抗旨不尊,目无君上,按律当斩,朕念及懿淑太后凤德,免其死罪,褫其国姓,贬为庶人,囚于掖幽庭为奴。”
先帝曾查遍典籍,为幼子取名君祎,祎祎君子,而其封号璆,更是以王字为旁,美玉无瑕,尊贵非凡,可谁料,一夕之间,身份,地位,甚至连姓名都不复拥有。
苏君祎醒来已是五日过后,这五日,断断续续的高烧,身后未加治疗的重伤,以及肮脏潮湿的环境,让这个楚国曾经最为尊贵的少年,枯槁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
“罪奴十九,还装死么!杂家容你偷闲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满足么!滚起来舂米!”总管太监赵常踢了踢囚室方寸之地上趴伏的苏君祎,苏君祎缓缓睁开眼,好长一场梦,还没醒吗?
苏君祎梦见那年御花园,垂柳树下,锦鲤池旁,那个鲜衣孩童,睥睨着眼,冲远处少年颐指气使,“喂!那边的奴才!本王的蹴鞠掉进池里了,你去给本王捞上来!”
周岁便封了亲王的孩童,不是苏君祎又是谁,远处少年穿着半旧过时的单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胆奴才!竟敢无视本王命令!”那孩子粉雕玉琢,确没有那个年纪应有的乖巧可爱,满眼狠厉,“来人,把这个奴才给本王重责一百大板!”
少年很快被侍卫制住,一嬷嬷慌张赶来,跪在孩童面前,“璆王殿下,是奴才的错,没有看好四皇子,让他冲撞了千岁,求您开恩!”
嬷嬷说着便要拉少年一起跪下认错,少年甩开嬷嬷的手,“我是哥哥!凭什么跪他!”
嬷嬷没想到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孩子,竟敢说出这种话,皇子和皇子,怎会一样,人家杀了你,皇上都不会说什么。这四皇子,还没看透吗?
“四皇子?本王怎不知道,还有个四哥?”孩童打量着少年寒酸的打扮,“穿的还不如本王身边的奴才,也不怪本王认错。”
苏君祎被重重一脚踹回了现实,“你以为你还是太岁吗!爬着等你的妃子侍妾来侍候你吗?”赵常脚踩上了苏君祎臀部,将苏君祎的尊严狂傲狠狠碾压。
“阉奴!本王不会放过你!”苏君祎疼的声音发颤,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高傲如他,竟会被他最为厌恶不屑的阉奴踩至脚下。
“哈哈,听到了吗?十九说不会放过杂家,杂家好怕!”赵常脚上加力,“一个连姓名都被裭夺的罪奴,你要怎么不放过咱家,说来听听!”
苏君祎拼尽力气翻身,赵常失了平衡跌倒在地,苏君祎出手掐住赵常脖子,“本王就是这样不放过你的!”
赵常脸色通红,其余太监不敢上前,虎落平阳被犬欺,这虎,也是会吃人的。
机灵的小太监大喊,罪奴杀人了!快来人啊!掖幽庭外守卫的侍卫立刻闻声而来,将苏君祎掼倒在地,解救了晕厥过去的赵常。
苏君祎被紧紧压制在地,脸上口中皆是尘土,侍卫拿来镣铐反锁住了苏君祎的手足,狠狠一拉,地上的人,便如同倒弓般曲折了身子,极限的拉伸,再一次让苏君祎疼晕过去。
宣阳殿
陈寿小心翼翼地替苏君琰添了热茶,君王专注认真的侧脸,冷漠俊逸,像极了先帝,从前人人为了投其所好,赞叹璆王殿下与先帝乃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其实不然,苏君祎的美,俊逸中更多的是邪魅倨傲,他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傲气,全放在脸上。而苏君琰的内敛深沉,与那善于玩弄权术的先帝,如出一辙,都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帝王心,一眯眼,便算计着人心。
“陛下,掖幽庭罪奴十九犯上作乱,差点掐死总管。”
“十九?”君王抬起头,皱皱眉头。
“是,十九被褫夺姓名,是以以今年入掖幽的序号为名。”
“真巧。”兄弟排行十九,掖幽庭也是十九。
“他若是不闹也就不是他了。”苏君琰继续埋头于奏折中。
陈寿一向通透,却也琢磨不来这圣上是何态度,是加把火还是如何?
苏君琰见陈寿为难之色,放下奏折,“他触了规矩,便按掖幽规矩惩办好了,你这一脸为难,是要替他受刑?”
“不不不,老奴只是在想陛下晚膳用什么。”
“朕没胃口,下去吧。”
陈寿遣退御前伺候的宫娥,带上了殿门。
苏君琰执起朱红,却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十九,璆王,苏君祎,那个爱着绛紫凌云锦的娇纵少年,一出生,便将天下色彩占尽,叫天地也为之失色,那样云端高阳的一个人,落入了掖幽那种地方,沾染了尘土,是否还会一直高扬着头颅?
第一次相见,那男孩将自己错认成太监,那男孩说,“穿的还不如本王身边的奴才,也不怪本王认错。”
自己那时,是窘迫的吧,传闻十九弟,嚣张跋扈,果然如此。
乳母叫自己给苏君祎下跪,圣人云,孝悌之义,长兄如父,自己岂能跪他。
一旁的刑凳板子,蓄势待发,少年苏君琰不肯跪,即便打他一百板子,他也不会跪小他十五岁的弟弟。
小苏君祎许是当日心情好,又或是伴读染了痢疾,无聊的紧,冲苏君琰伸出了胖乎乎的手,拉着苏君琰衣袖,“你来陪本王玩。”
少年苏君琰不喜弟弟命令式的语气,甩开了小孩的手。
“陪本王玩,本王会赐你漂亮的衣服。”三岁的苏君祎个头小苏君琰很多,只是,小大人的势头却很足。
少年苏君琰重重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那你想要什么?”苏君祎喜欢的人少之又少,父皇,母后,舅舅,外公,再无他人,只是,这柳树后面冒出的四皇子,他并不讨厌,不讨厌,便是喜欢了。
“本王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本王赐你衣服,是喜欢你。”
“我不稀罕你的衣服,更不稀罕你的喜欢。”苏君琰原以为这个弟弟是有过人之处才如此得宠,只是,几句话下来,他发现,这弟弟,除了外表,无一可取之处。
“我喜欢你,你便可以活的比现在好。”小小的苏君祎以为,这足够诱惑这个寒酸的四皇子了,只是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喜欢,一年后的苏君琰,没了相依为命的娘亲,也因为他的喜欢,苏君琰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太傅没有教过你,兄道友,弟道恭吗?”
“道友道姑,那是什么?像国师一样的道士吗?”小苏君祎眨着眼睛,这四皇子板起脸来的样子,和父皇真像。
苏君琰五岁熟读经书,七岁作诗歌赋,十岁将孙子兵法悉数熟练贯通,他不明白,为何父皇不宠才华出众的他,而要偏爱胸无点墨的苏君祎,“你这般不学无术,父皇不加以教诫吗?”
“父皇?父皇说本王不愿学,便不学了,本王开心就好。”小苏君祎提起父皇,神色自豪。
少年苏君琰感慨,父皇当真宠他宠到了这个分上?直到后来,清楚了父皇用意时,苏君琰从头冷到脚,这才是帝王心,连亲情都可以作为筹码,押注于他的锦绣江山。
当时苏君琰自是艳羡苏君祎如此得圣宠,但艳羡的同时,心中鄙夷更甚,他不想多说,转身就走。
“喂!陪我玩!”苏君祎见这人要走,语气急切起来。
苏君琰头也不回,“你背会了弟子规再来找我玩。”
苏君琰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三岁孩童,竟能在不到半个时辰内一字不错的背诵下360句,1080字的弟子规,是以,当苏君祎闯进他的宫院,摇头晃脑的从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背到勿自暴,勿自弃,圣与贤,可驯致时,苏君琰瞪大了眼睛,抽出了木盆中洗衣时被劣质皂角泡的发白的双手。
“背完了,可以陪本王玩了吗?”小孩满脸得意。
“你是怎么背下的?”苏君琰惊诧道。
“看了一遍,不认得的字问了母后,就背下了,若不是你这宫殿偏僻,本王早就来了。”那粉扑扑的小脸写满了不可一世,“我还问过母后了,你叫苏君琰,母妃是宁美人。”
苏君琰不悦,“你既背下了弟子规,该知道称尊长,勿呼名。”
“什么意思?”小孩眨眨眼。
“原来是囫囵吞枣。”苏君琰知道,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若是加以培养,前途必定无可限量,“你进来,我解释给你听。”
苏君祎跟着苏君琰进入殿内,房间朴素却不失典雅别致。
苏君琰坐下,拉苏君祎到膝前,“弟子规呢,是启蒙养正之读物,集孔孟圣贤教育之大成,规范晚辈言行,我刚刚说的称尊长,勿呼名,说的就是称呼长辈,不能唤其名。懂了吗?”苏君琰很少说这么多话。
“懂了。”苏君祎点点头。
“真懂了?那你该叫我什么?”
苏君祎歪歪头,“四哥?可是孙文良说,本王是唯一有王爵在身的皇子,其余庶兄不配让本王称其兄长。”
“孙文良?你的太傅?他竟这般教你!”怪不得,这种人教出来的学生,不跋扈才怪,“他还教你什么?”
“他还说京中越华坊的酒好喝,芳泽斋的点心好吃,红楚馆的小倌好玩,小倌是什么?你带本王去玩如何?”
苏君琰拍了桌子,怒骂可恶,待心绪平静下来,拉过小孩,“那种庸人,只会误人子弟,你不是背了泛爱众,而亲仁吗?意思是对人要平等有爱,兄长皆是与你一脉相承,都是父皇之子,没有贵贱之分,你得亲近有德行之人。”
“我知道了,四哥。”从没有人告诉过苏君祎这些,苏君祎很是新奇,认真聆听。
苏君琰摸摸小孩毛茸茸的头,“真乖,四哥做个小玩意奖励君祎。”
苏君琰找来一块桃木,一把匕首,为苏君祎一刀一刀雕出了一只鸟儿,苏君祎蹲在苏君琰身边,拍手叫好,“四哥!好棒,君祎也要学!”
“好好习武读书,四哥教你雕会飞的鸟儿。”苏君琰将鸟儿递给小孩。
那一年,岁月静好,直至成伤。
惨死的娘亲,暗无天日的掖幽庭,以及吃人不吐骨头的军中,都是因为,他走近了那个天真嚣张的孩子,发现了肮脏黑暗的真相。
苏君琰思绪拉回,明黄色的衣袖,不知何时被朱砂染红,晕开变暗的颜色,像极了那年娘亲嘴角的鲜血,苏君琰视线落回眼前所批的奏折,那是一纸罗列了废王苏君祎所有罪状,并谏请皇帝将其赐死的奏疏,奏疏下角,写着上书人之名,孙文良。
诚然,孙文良所列罪状,皆属实情,苏君祎确实不尊君上,确实草菅人命,确实祸乱军纪,随便拎出来一条,都是死罪。
但是,上奏之人不是旁人,是前璆王太傅孙文良,这便另当别论了,这封奏疏的目的,太令人深究,是划清界线,明哲保身,亦或是身负遗命,斩草除根?
苏君琰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眸光所到,冰凉阴冷,“陈寿。”
陈寿进来,“奴才在。”
“递话给沈卓,让他暗查孙文良,寻些孙文良的错处,明日早朝上疏弹劾。”
“奴才遵命。”陈寿准备退出殿内。
“告诉沈卓,大错。”苏君琰末了加了一句。
“是。”陈寿出殿时与刚要进来的懿淑太后李惟云打了一个照面。
“太后万安。”陈寿跪地行礼问安。
“皇上可忙?”岁月似乎只给这位太后以时间沉淀的智慧与沉稳,既不失一国公主的大气端庄,又有一国之母的威严雍容。
“回禀太后,皇上这会正得闲,太后请。”
李惟云拖着曳地太后宫装走入殿内。
苏君琰忙放下笔,从案后绕至太后跟前,撩起龙袍下摆,跪地见了晚辈礼,“儿子见过母后,母后万福。”
李惟云双手扶起苏君琰,“君琰,你如今是皇帝了,不须行此大礼。”
“母后说的哪里话,皇帝该更尊孝道。”苏君琰掺着李惟云,扶她坐到上座,自己侧立一旁。
“站着作何?累着了大楚皇帝,可是哀家的罪过了。”李惟云拉着苏君琰坐下,看着桌案上如同小山的奏折,“还这么辛苦做什么,你该放松放松自己了,晚膳又没用是不是?”
苏君琰笑笑,才坐到下首,“儿子知错,日后定会注意。”
太后瞋了眼皇帝,吩咐侍女,“传膳!”
任谁看来,这都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就像这年轻皇帝才是太后亲子,而掖幽庭受苦受难的罪奴苏君祎,到像是别人家的儿子。
苏君琰沉默片刻,开口道,“母后……”
同时,李惟云也斟酌着开口,“君琰……”
“母后,您先说。”
“当年,是君祎对不住你。”太后提起当年事情,依旧难以释怀,“若不是君祎,你娘亲不会被赐鸩酒,你也不会入掖幽庭,落下了这一身的伤病。”
“母后,您怎么又提起这茬了,当年若没有母后相助,我也出不了掖庭,没有母后,更没有现在的苏君琰。”
“母后救你出掖幽庭,却又将你送去了另一个火坑,这些年,你在军中吃的苦头,又何止一星半点。”
“母后也知道,那是唯一的出路。”苏君琰尽力劝太后宽心,“过去的事便过去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况且,老十九也是受害者。”
“君祎这些年,做的错事太多,有心的无意的,他偿还不清。”李惟云目光哀痛,身为北燕嫡出公主,她早就将国家置于个人之上,她是个理性的女人,然而,这辈子,她唯一做的一件任性的事,便是催吐了那碗避子汤药,制造了一场注定悲剧的悲剧,她也为之后悔了十五年。
“母后怪我这样对待老十九吗?”这也是苏君琰刚才欲言又止的话题。
“这是他必须经历的,他现在所受的,又何曾有你这些年的一半。”
“老十九怕是恨透了我。”苏君琰自嘲般的笑笑。
“其实,告诉他真相也无妨,你便可不必背负如此之多。”眼前这孩子,坚韧的令人疼惜,若是君祎从小便被他教导,也不会成今天这般模样。
“不可。”苏君琰断然拒绝,“一个人可以没有身份地位,没有尊荣华贵,但不能没有信仰,父皇于他而言,是十五年来唯一不变的信仰,若是连这个也没了,他将离毁灭不远了。”
“可是委屈了你。”李惟云指尖点上了苏君琰唇角一块青紫,“这么些天,还没消下去?”
苏君琰咧咧嘴角,“那小子出手太狠了,像要吃人的小豹子一样。”
“被宠的无法站立的豹子有能如何呢?还不是在洋洋得意时被吃的骨头也不剩。”
御膳已一道道上齐,李惟云递给苏君琰玉箸,“哀家今天盯着你吃,尽会偷奸耍滑不吃饭,虐待自个身体。”
“母后,真没胃口。”苏君琰双手接过玉箸,面对满桌珍馐佳肴,难以下筷。
“可是又犯病了?哀家瞧瞧。”李惟云说着便要替苏君琰号脉。
“没有,”苏君琰收起手来,“这道二龙戏珠看起来不错,母后快尝尝。”
李惟云板起脸,“手拿过来。”
苏君琰为难之时,陈寿慌张跑入殿内,“太后,皇上,十九,十九自尽了!”
一个时辰前
苏君祎被反绑着手臂,吊在院中,只着了件薄薄的底衣,难以抵抗寒风侵蚀,苏君祎牙关发颤,想要拼命蜷缩住身体抵御刺骨冷意,却无奈被铁链将身体拉伸到最大状态。
一旁的掖幽庭宫女汀兰捧着碗热水,犹豫着上前,“喂,喝点热水,就不会太冷了。”
许是那抹热气吸引,苏君祎睁开眼睛,眼前宫女小脸清秀,大眼睛望着周围,担心被人看到。
苏君祎被吊许久,正欲低头张嘴,便听到身后声音,“汀兰!你在做什么!”
汀兰捧着热水,“阿碧姐,他太可怜了,给他点热水喝喝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活该!”名唤阿碧的宫女看着苏君祎,掩不住的恨意,“他当年活活射死我哥哥时,怎么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报应一说!”
“阿碧姐,你说什么?”
“尊贵的璆王殿下,你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吧!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看到你,想着怎么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漠然的扫了阿碧一眼,苏君祎重新闭上了眼睛,拼命克制住冷的发抖的身体,脸上虽然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心里却莫名的打起鼓来,脑中浮现出那天的场景。
那年苏君祎十四岁,时值春季,满目的花团锦簇和当时他的大好人生一样,一片锦绣。因为自小娇惯的原因,苏君祎没能像其他皇子一般去围场狩猎,而是由太傅陪着独自留在宫内,百无聊赖间,太傅孙文良的一个建议让他原本躁郁的心情一下子得到了释放,活人箭靶,听到这个提议时,苏君祎笑了,笑得倾国倾城,可惜,那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笑容的绝美,他们能看的不是无知便是邪恶的血腥。果然,没一会,苏君祎箭锋所过之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接着是太监宫女们低着头的驻足围观,最后只剩下一个女子的放声大哭,苏君祎起初只是不耐的,但突然暼到孙文良的表情时,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心和恶寒,那也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只可惜那时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良知,只当被那女子哭烦,所以破天荒的责骂了孙文良一番,并且没有听从孙文良的安排将那女子处死,只是贬去了掖庭,没想到今天竟还能遇到,而且再见还是这么一个场景,果然有报应一说吗?
“你个草芥人命的畜牲,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依然没有一丝悔意,像你这种人,居然只贬做罪奴,你就该凌迟!活寡!五马分尸!”阿碧边说,边使劲那平日里管理犯错红木的鞭子狠狠地抽打着吊着的苏君祎。只可惜,毕竟是女子,就算再怎么恨,也挺多给苏君祎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於痕,苏君祎自然懒得将眼睛睁开,更不屑于解释当初孙文良告诉他做箭靶都是死囚,他并不知居然会是守宫的侍卫。
“好了!阿碧,我看你气也差不多出够了,下面该轮到杂家了!”赵常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一群打手小太监。
其中两个得了吩咐解开了一直吊着的苏君祎的绳索,由于没有慢慢放下的原因,苏君祎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另外两个太监立马乘他砸的半晕不晕的时机迅速解了他身上的手铐脚镣,重新退回了赵常的身后,生怕和赵常一样被这看似落魄实则依旧吓人的十九王爷给掐死。
“怕什么怕!”赵常狠狠地扇了那两个解锁太监几个耳光,才重新转过身子,看着趴在地上无力动弹的苏君祎,笑道:“罪奴十九,起来呀,继续来要杂家好看啊!”
赵常那张扑了厚粉的脸实在笑得太过恶心,如果不是手脚酸麻的动弹不得,苏君祎比谁都想上前去把那张脸给撕烂,可惜,最后只得撑着身体,怒目而视,“本王不跟女人计较,不代表不跟你这么个不男不女的老阉奴计较!”
“呦呦呦!杂家好怕啊!”赵常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害怕的神情,“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作威作福的璆王?我呸!这里可是掖庭,你信不信,杂家现在就断了你这罪奴的子孙根!”
“你敢!”苏君祎最讨厌被别人威胁,当下也不顾手脚是不是会锥心般的疼痛,踉跄着站了起来,可惜,还没有站稳就被几个有力的太监重新按跪了下去。
“老阉奴,你要做什么!”苏君祎有些荒了,他也拿不准老四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大吼了出来。
“杂家要干嘛,殿下一会不就知道了?来人那!还不伺候咱们的璆王殿下更衣!”话还没说完,几个早就看璆王很不爽的太监已经开始粗暴的扒起苏君祎的衣服,本就只剩一件单薄的底衣,所以,不用片刻,苏君祎就被扒了个干净!刺骨的寒风让本就极受屈辱的苏君祎颤抖的更加厉害,他大吼了一声,拼尽全力摆脱了一个太监的束缚,就这样赤裸着身子向赵常扑去,可惜,还没有靠近赵常就又被按压在了地上。
“反了,反了!看来不给你这贱奴点颜色,你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来人那!给我狠狠得到打!”
“是!”看到苏君祎这副没用的样子,几个原本害怕的太监纷纷捡起地上能用的工具像苏君祎身上招呼去!鞭子、铁锁、扫帚、树枝,一下不落一点章程没有的狠狠地砸在苏君祎白皙滑嫩的肌肤上,一开始苏君祎还会大骂,可到了后来,突然就没了声音,接着是大片大片的血迹从他口中涌出。这下子可把赵常吓坏了,一边着人去前殿通知皇上,一边让几个太监把罪奴的衣服给苏君祎换上抬入了最近的囚室,自己亲自上前自习检查,幸亏咬舌的力度不够,不然这人真死了,估计自己也得陪葬,就算皇上舍得杀他,身为北燕公主的太后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今天双更,补偿昨晚没更

苏君琰赶到时,见草铺上的人儿,嘴角留着干涸的血迹,身上再也不是绛紫色云锦王服,粗布囚衣,堪堪蔽体,胸口诺大的奴字,格外扎眼,这人儿面容枯槁,仿佛几月前那个恣意张扬,鲜衣怒马的少年,举手投足挥斥方遒,已是前世的光景。
苏君琰心口钝痛,世事难料,机缘巧合,十一年前,正是在这间囚室,自己眼睁睁看着娘亲夺下了属于自己的那杯鸩酒,无论自己何等撕心裂肺的嘶吼,也没能再唤会娘亲回头看自己一眼。
苏君琰踱步到墙边,果然,曾经折断指甲抠入墙缝的指印还留在那里,苏君琰抚摸着墙上痕迹,听到后面虚弱却又带着浓浓恨意的声音。
“促牲!”却因咬伤舌头,声音含糊不清,生生减了些杀伤力。
苏君琰徐徐转身,淡漠的脸上看不清喜怒, “十语九中未必称奇,一语不中则愆尤骈集;十谋九成未必归功,一谋不成则警议丛兴,君子所以宁默毋躁,你可知道,你这句畜牲说出口,是何后果?”
“杀君弑父的畜牲,配谈什么君子!苏君琰,我从前真是错看你了!亏我这些年,还到处找你!”苏君祎挣扎着站起身,努力克制着舌根处钻心的疼痛,尽力不让自己显得狼狈,然而,犯错罪奴身加镣铐,一起身,便是铁链锒铛,更显难堪。
“老十九,你若安分,仍可做你的璆王殿下。”老十九,而不是罪奴十九。
“父皇尸骨未寒,大楚落入奸人之手,你觉得,我会苟且偷安吗?”
“你既如此有血性,那好,朕就站在你面前,你来为你的父皇报仇。”苏君琰负手而立,不显山水,不露锋芒,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强势与帝王威仪。
苏君祎才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出手便攻击苏君琰死穴,苏君琰双手未动,只稍稍运气,便将苏君祎弹开,苏君祎跌坐在地,“你要杀便杀,何必辱我!”
苏君琰蹲下身子,这是自去了军中这些年第一次与这小子说话,“这些日子,感觉如何?”
苏君祎坐在地上,压着伤口,痛的呲牙咧嘴,感觉如何?你把我从天堂打入地狱,你问我感觉如何?我要说此地甚好,本王喜欢,再顺带着谢主隆恩?苏君琰,你大爷!
“现在明白你母后曾和你说的位盛危至的道理了吗?”苏君琰面色平静,并不理会苏君祎各种腹诽。
“不明白!苏君琰,收起你那教育人的口气!我不是十二年前的三岁小孩了,你也不是我四哥了!你当年不声不响消失掉的时候,我的四哥已经死了!”苏君祎痛恨面前这人,到现在还端着一副兄长的架子,曾经天真的自己以为四哥死了,伤心了好久,又听说四哥去了军中,年幼的自己只身闯入军中,差点被就地正法,谁曾想,十一年后,他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军主帅,杀回了皇宫,逼死了父皇,将自己囚禁折辱,“苏君琰,原来你十一年前就打着皇位的主意,瞒着所有人去了军中,去韬光养晦了?如今,可是遂愿了?”
苏君琰站起身来,转过脸去,掩住了眸间痛色。
“怎么,你觉得愧对我了?”苏君琰的表现,在苏君祎看来更像是不敢面对,这更应证了苏君祎的猜测,苏君祎重新站起来,“苏君琰,你和你母亲一样,一样不堪!”
宫中传闻,说宁美人与其子苏君琰双双失踪的原因,其实是宁美人私通侍卫,珠胎暗结,被皇帝赐死,又恐皇室蒙羞,遂将此消息压了下来,而其子苏君琰,皇帝不忍杀之,充军发配了。
苏君琰听到这句,扬手一巴掌,扇在苏君祎脸上,力道之狠,让苏君祎整个人摔在了墙上,又跌在地上,摔得苏君祎连连咳嗽,身上伤口尽数崩裂,吐出一大口鲜血。
苏君琰揪着苏君祎衣领,将他拎起来,“我母亲在宫中二十余年,清清白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她一介弱女子,在这深宫里,护了我十九年周全,你呢?你以为你很高贵吗?你没有了父皇的庇护,你看看,你连这小小的掖幽都出不去,遑论保护别人!你知道吗!你现在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苏君琰,我今日虽杀不了你,被你困于此地,有朝一日,我必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苏君祎被苏君琰说中了心事,心中斗志燃起,苏君琰,等到了那日,我也要将你贬为罪奴,让你为我倒夜香,鞭打你,蹂躏你。
“拭目以待。”苏君琰放开苏君祎衣领,“对了,假死规避责罚,这在掖幽可是大罪。”
“苏君琰!你这么对我,将我母后与北燕置于何地!”苏君祎被苏君琰当面揭穿,窘迫至极,被罚之时,剧烈的疼痛下自己的确有求死之心,然而一口咬下去,太疼了!不自觉放轻了力道,绕是如此,也流了好多血,若是后来苏君祎知道此次自尽对于脱困并无卵用,甚至因为这个,日后每次挨打都会被塞一块破抹布的话,苏君祎就是被打死也不会咬舌的。
“你认为你母后是不知道你的处境?你已经及冠了,不是小孩子了,还在指望你母后救你?”苏君琰正视气的满脸通红的苏君祎,郑重其事的说道,“看来,你不仅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还是个愚不可及的废物。”
苏君祎咬着唇,一时找不到话反击苏君琰,果然,这世上只有父皇待自己好,母后,从前便对自己不冷不热,到现在,看着自己落难受辱,看着自己被苏君琰欺辱,她竟无动于衷,这算哪门子娘!
“乖乖的,少受些罚,朕怕你还不到报仇之时,便被打死了。”
“放心,我会亲手杀了你,祭奠父皇!”
苏君琰笑笑,掸了掸龙袍上被沾上的东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根稻草。
门外
赵常领着一群小太监跪地,额前汗水如注,见苏君琰出来,忙爬上前,“皇上!奴才只是按掖幽规矩来的,奴才不知道十九会自尽!”
苏君琰看都不看赵常一眼,踏上帝辇,直至君王仪仗消失在长街中,赵常也没能明白这皇帝究竟是何意。
宣阳殿
苏君琰把玩着一只木雕,雄鹰展翅,栩栩如生。
绝境之中,除了毁灭,便是重生。
而朕身边,向来不需庸懦之人。
大爆发之后意味着什么,你们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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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囚室门打开,强光照的苏君琰眯起了眼,赵常喝道,“起来干活!念你初犯,杖二十,扣一天食水,以后再找死要你好看!”
看来,除了苏君琰没人发现他装死,不过,即便如此,这次的处罚也够仁至义尽了,昨日皇帝纡尊降贵,驾临掖幽庭,态度暧昧,赵常一时不敢过分为难苏君祎。
苏君祎一夜未眠,咬伤的舌头肿了起来,折磨了他整晚。然而更令他痛苦的是,苏君琰那句轻蔑至极的废物,那满眼的轻视,如同刀片扎入他心上,刺骨的冰凉之后,便是窒息的痛。
苏君琰,你看不起我是吗?当我手持利剑,橫于你的脖颈之上,血撒轩辕之时,你可会恐惧,来自对你所轻视的弟弟的恐惧?
第一次,在没有赵常的催促下,苏君祎起身,从容走到院子里,趴伏在平日受杖的刑凳上,赵常瞪大眼睛,这十九自来后便开始不安分的各种反抗,今日这么乖顺,倒把赵常准备的绳子尴尬的晾在了一边。
褫衣受责,向来是掖幽规矩,可苏君祎的骄傲还是没法让他坦然接受,苏君祎护住身后,不许刑手拉下他仅仅一层的粗布麻裤,即便他千般不喜这丑陋粗糙的囚衣,但此时此刻,他好稀罕这件裤子。
“赵常!我苏君祎总有一天会走出这里!”苏君祎抬头,眼神坚定。
“然后呢?”赵常想,见了皇上,莫不是气成了失心疯。
“所以!你现在该留一手,为你以后日子好过点!”
“掖幽有死了的,失踪了的,但还没有走出去的。”赵常叹这人太年轻,“打!”
无奈,谈判失败,裤子没能保住。
更有甚者,苏君祎嘴里被塞了块脏兮兮油腻腻的抹布,苏君祎伸手便要去取,无奈身子被牢牢压制住,赵常把抹布往里塞了些,“以后,受罚时都是这样了!”
苏君祎尝到一股子咸味,拼命摇着头,想要吐出破布,本王以后再也不咬舌了,本王不要塞抹布,要不,换块干净的也行啊!
没人理会苏君祎,杖子狠狠砸在身后,苏君祎疼出了眼泪,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杖其屁股。
没过几杖,旧伤裂开,落杖的闷响变为噗嗤噗嗤的声音,苏君祎昏沉间听到甚为开心的一声,“呦!这是谁啊!屁股都开花了!”
杖子停下,太监都跪下去行礼磕头,“奴才见过各位郡王。”
苏君祎本来感谢天使到来,让他免受捶楚,可没想到,来的,是一群狗屎。
太监将苏君祎拖下刑凳,按跪于地,取下他口中破布,喝令他行礼。
苏君祎用肩膀蹭蹭额头冷汗,没想到他们来的这般巧,被他们看尽了笑话,苏君祎嘴上丝毫不讨饶,“就凭他们,还不配让本王行礼!”
八王苏谦同鄙夷的看着曾经云端高阳的苏君祎,如今身着奴服,跪倒在他脚下,这十几年来的恶气,总算有个发泄口了。
苏谦同看向赵常,“这些时日了,还没调教好?一个卑贱罪奴,一口一个本王,成何体统!莫不是将我等与一罪奴相提并论!”
赵常连连磕头,“八爷息怒,奴才罪该万死!”赵常告了罪,转身冲苏君祎一巴掌,“还不自称罪奴,想郡王请罪!”
苏君祎火大,昨日被苏君琰一巴掌,脸还未消肿,今日又被这狗奴才一巴掌,苏君琰打我就算了,老阉奴,你算个什么东西!
“瞪什么瞪,一个罪奴,翻了天了!继续打!”赵常被折了面子,吩咐太监重新将苏君祎拖上刑凳,杖子又狠狠落下,较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嘴没堵,苏君祎疼的大叫。
“哈哈,老十,你看,那屁股跟我前日所做红梅傲雪图多像!一根红杖随雪消,无数梅花落玉桥,哈哈哈……”苏谦同饶有兴趣的评头论足。
“可不是,八哥,你听他叫的,正是我们今晨崇文馆所学秋声赋嘛, 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 ”十王苏谦括接口道。
“这叫声,没那日登基大典好听,那日可是凄凄切切,呼号愤发啊 。”话刚说出口,太监便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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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7 21:09:35  更:2021-09-07 21:5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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