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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将相和(兄弟,欢脱)

作者:染思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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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岁短篇,忽然有个萌点想写,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立flag会很快完结
天下大势,板荡日久,便有一统之相啊!温陶闲闲品了一口茶,意气风发的想,他没有费多大的气力,就拿到了三国的割地条约,真是疏无挑战啊!
只可惜好景不长,下一刻,刚到口的茶水就被他生生喷了出来,想来他的不屑太过明显,他的师兄兼主上狠狠的扔了一个烫手山芋给他:督察镇北军主帅私放细作出卖军机之事。
想他温陶向来是个叱咤风云的体面人,若不是愿赌服输,他是怎么也不会接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计的!自这个破事被抖落在台面上起,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通过这件事要达到什么效果,所以问题就来了,如何巧妙的用这一罪名盖住之前镇北军所有的征战的功勋,让将士们不致寒心又能搞垮这股武力对王权的威胁呢?好嘛,他们家主上大手一挥,直接派他去以毒攻毒了!
你大爷的!温陶暗地咒骂一声,老子这些年装点的体面可都是拼死拼活挣来的!
镇北军奉召回京,却被令驻扎城外,流言满天飞,他家主上却一不拿人查办二不恩旨安慰,端端打的一手故弄玄虚的神秘牌,温陶点齐人马,翻身上马,回望身后浩浩荡荡的护卫,满意的点头,好师兄,你我可是师出同门,想玩是吧,师弟帮你加料!
镇北军的营帐依稀可见,温陶才收回心绪,堆起了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和煦的笑容,目光精光闪烁,思虑着之后应对的策略,虽然这几年镇北军主帅岳狇的名头在诸国叫的震天响,大有取他而代之之势,可依他打过几次照面的经验来看,也不过是沉默寡言些,离传言中暴虐凶残大抵还是有些距离的,所以嘛,这武力比试之前应该还是需要有些寒暄和口舌之争的……
“前面可是来查案的钦差?”
温陶正在思忖,遥遥有个声音朗朗伴着马蹄声传来,八骑旋风而至,摔蹬离鞍,整齐划一,一水顶盔戴甲的少年将军,领头的人见了他,似是一愣:“钦差竟然是右相大人!”
“将军此言不妥……”温陶手执缰绳,傲然马上,却是觉得这个“下马威”不大好接:“王上派本相前来,是迎接将士们凯旋,至于其他的事,不过顺带弄个清楚,给众人一个交待!”
“可是我们三天前就回来了啊,王上怎么今日才派相爷过来?”
“相爷,我家少帅只是念了些旧情,被潘泽那厮算计了,王上不会真信我家少帅有反心吧?”
“相爷,都说您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您这么有本事,肯定会帮我们家少帅的吧”
.......
这都是些什么鬼?!温陶的头顶,不,是脚底,似有一群乌鸦飞过,他的脸越来越黑,这岳狇手下都是些什么人!这一场场胜仗真的是靠这些人打赢的!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岳狇恭迎右相大人!”
就在温陶耐心耗尽,准备不跟这群蛮兵讲道理时,一骑绝尘而来,马上躬身施礼:“久闻右相大名,账中人证物证都已备好,请右相大人入内办案!”
你大爷的!温陶看着一身玄色铠甲配着岩石般面容的岳狇,差点骂出声来,混没混过官场啊,老子这么上天入地的性子都生生的在端着,你丫的,走走过场含蓄一下会死啊!对的起老子一路上来打的腹稿吗?!
岳狇的营帐混在一众将领和士兵的帐篷中,只略略大了些,营帐前竖着一杆旗帜,大红的底色绣着斗大的“岳”字,在风中猎猎飘扬。
温陶早已放弃了跟岳狇客气的念头,进的帐内,直直坐了主位。意料之中,账中一目了然,他就多余看,轻咳一声,他正容道:“少帅既然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本相这便开始......”
岳狇硬邦邦的截断他的话:“我从来没有背叛过王上,我的清白不需要证明!”
你牛!温陶心中直翻白眼,怪不得众矢之的,这么聊天法不得罪死人才怪!
“不过,潘泽确实是我放走的,我军的行军计划图也是被他偷走的,右相据实禀告王上即可!”
那你还让我大费周章的查什么!
温陶刚刚随手翻了翻岳狇与潘泽的书信,就又听到岳狇简洁道,他顿时就有掀桌子的冲动,不如来打一架吧!
“那少帅为什么要放走他?还让他有机会接触军事机密,他跟少帅又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啊,他温陶现在是颇有些脸面的右相,不能自毁形象啊,他只能强端了丝笑容,肃然问道。
“潘泽与我......”
岳狇的面容终是有一丝松动,似是难过又似缅怀:“是共患难的兄弟!”
“老五,你怎么现在还说他是兄弟,你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再说了,这右相大人还听着呢!”
温陶已然习惯了岳狇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当了半天背景墙的其他众人中却有人听不下去了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岳狇坦然道:“昔日我们同为荒夷奴隶,若不是相互扶持,早就被喂了他们的鹰隼,即使现在各为其主,这些事实也一直存在!”
温陶沉默了,这些年,他位高权重,好久不曾有人会这么不加避讳的在他面前提起荒夷奴隶这个词了。
“而且,右相大人比传闻中温和的多!”
岳狇又忽然补道!
你也比传言中蠢得多!
温陶回过神来,重新审视岳狇,嘴角不自觉地就扬了起来,忽然就多了些兴趣:“少帅多大了?”
“什么?”
岳狇一愣,似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们少帅刚刚过了十七的生辰!”
自然也不需要温陶再问一遍,立马就有人热心全面的回答温陶的问题:“想当年,我们第一次见老五的时候,他还跟个猫崽子一般大,我们就把那天当作了老五的生辰,你看看这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温陶竟然有点享受这种不当自己外人般的闲聊,他一面感叹这个少帅还真是年少啊,一面不免多问了句:“哦?那是什么时候啊!”
“四月初十!”
岳狇接过话,笑了起来:“大伙儿每年都会记得帮我过生辰!”
温陶望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心漏跳了一拍,难道只是个巧合吗?
“大家都出去吧,本相有话单独问少帅!”
即使这人与自己没什么渊源,温陶也觉放任他在宦海权术中挣扎,实在太不厚道,只不过......
他望望岳狇,又想想自己头顶上那位主上,这事还真不大好办!
“来人!”
一阵静默后,温陶出门唤人,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根军棍!
“右相这是......”
岳狇狐疑地问道。
“少帅,你说的那些不足为信!本相要动刑,烦你趴在地上可好?”
温陶掂了掂手中的军棍,笑眯眯道。
“右相大人莫不是在说笑......”
岳狇的脸还是生硬着,可声音不免有些微颤,也不知是羞还是怒,温陶的笑容便又莫测高深了几分,心中好笑的看着岳狇凝眉咬唇道:“相爷,这里不是公堂,相爷怎么可以擅动私刑?”
“依少帅的意思,本相应拉少帅去校场示众吗?”
此时的岳狇才更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温陶便忍不住逗他道。
“相爷!”
岳狇直视过来,面无表情:“该说的,本帅已经都说了,如若相爷不信,大可拿出证据,要如何处置,也该由王上定夺,本帅还容不得别人羞辱!”
嗨,这话说的,温陶心中暗骂,这个臭小子,老子还真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丫的!
“昔日听闻少帅为救一众部下,一夜连下两城,威震四海,而如今......”温陶寒了脸:“既然少帅动不得,那本相便拿了你的部下去拷问,就不知重刑之下,是否他们还记得当日的恩情!”
“你这是在威胁我?”
岳狇的神情一下子变的的很复杂,似是难以置信的望向温陶道:“你到底想怎样?”
交谈了这么久,温陶基本已经拿捏住了岳狇的性子,他微微笑道:“本相只是在提醒少帅,就凭你已认承的私放细作,遗失军机,镇北军已经岌岌可危,少帅觉得自己还护住他们吗?”
一阵静谧,就当温陶以为自己需要再分析的清楚一些的时候,岳狇忽然道:“所以相爷有办法可以让他们不被连累是吧?”
“嗯?”
怎么突然就开窍了,温陶反倒是有些不习惯:“本相凭什么帮你?”
“我相信相爷的为人!”
岳狇恢复了岩石脸,单膝跪地道。
“本相的为人不需要别人相信!”
温陶不否认,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他确实看岳狇不爽很久了,偏偏他又不能黑心到真的对付他,所以打一顿出出气便蛮好!他猛的上前将岳狇推倒,不待他反应,一棍就砸了下来。
“相爷,且慢……”
岳狇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打的有些懵,他急急开口想要阻止,却不想后面的话生生被接下来的军棍打回到肚子里!
温陶也是存着立威的心思,初始的军棍落下,又急又密,呼呼风声伴着砰砰的击打声也着实足够唬人。但毕竟温陶没下重手,岳狇攥紧拳头,咬牙适应了这种钝痛,趁着温陶举棍的间隙,一口气问道:“相爷要我说什么?”
“本相让你招认,嗯,你叛逆之事啊!”
温陶停棍暂歇,饶有兴趣的望着岳狇的脸色瞬间变了:“我从没有......”
“所以才是刑讯逼供啊!”
温陶趁着岳狇愣神的功夫,一棍又打了下来,眼见岳狇还是蛮抗打的,他便又加了几分力气。
“唔”
岳狇心思并未放在熬刑之上,顿时被打出声,可是比之臀上骤然剧增的辣痛,更让人害怕的是温陶的话,他其实并不能判断温陶话的真假,他顾不得臀上的伤痛,就想起身问个清楚。
可惜他早已处于劣势,温陶又岂会给他这种机会,他聚起的力气轻易就被一棍打散,漫天的痛楚随后而至,让他放佛置身于沼泽之中,挣扎的越厉害,被痛楚包围的就越深。
温陶的脸从开始的戏虐变得渐渐凝重起来,他知道其实他打的越狠,他与岳狇之间的羁绊就会越深,他开始有些迟疑,自己招惹上这么一位,到底是否太过自信。
“哥......”
一声轻喃,将温陶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只觉身心俱震,可当他转头去看岳狇,却只见满上汗水的岳狇脸上不见半丝涟漪,一切仿佛不过是他幻听了一般。
“等我回来!”
温陶扔掉手中的军棍,便如落荒而逃般冲出了大帐!
Ps:啊啊啊啊,我的萌点,你们不懂
温陶不理账外众人探询的目光,纵马向丰国王宫一路狂奔,任风在自己的脸颊边呼呼刮过,直到王宫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他才勒住了马,微微喘着气,脸上渐渐平静下来,不就是一句“哥”吗?自己想那么多干嘛!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坐!”
私底下,丰王奕跟温陶连师兄的架子都不怎么摆,只当他是亲弟弟般宠着。
“嗯,师兄,我查过了,岳狇没什么问题。”
温陶收拾心情,诚恳道。
“哦?”丰王颇为玩味的哦了一声,半晌等不到温陶接话,不由轻皱眉头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只是陈述事实啊,有什么问题吗?”
温陶当然知道丰王的意思,但他想要据理力争,便只能装糊涂,耗着丰王的耐性,让一些话由丰王开头。
“有什么问题,你说有什么问题!”丰王显然不想跟他兜圈子,捞起桌上的竹简就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事实是什么,我用你查?我要是不想追究,把这事压下去,下道恩旨,不更能收买人心,用劳师动众让你去?你今天出门没到脑子吗?”
温陶今天出门自然是带了脑子的,所以他明白师兄骂他,是想告诉他,有话直说,不要把什么博弈谈判用在这上面,所以他当然不敢躲,只悻悻摸摸被扫到的鼻子,轻咳道:“师兄,王上,别动气啊,这天子之怒,伏尸百万的,我可受不住!”
“还贫,有没有正经样了?”
丰王抬手佯作要打。
“讲道理!”温陶脑袋一缩,赔笑道:“镇北军战功赫赫,功能抵过,再说岳狇就是个实诚的孩子,以师兄的手段,还不怕压不住他嘛,干嘛跟人家过不去嘛!”
“实诚的孩子?”丰王神色莫名的望了温陶一眼,饶有兴趣道:“你说他只是个实诚的孩子,可不知道这天下有几个敢信,岳狇威名之下,纵使我并不怕镇不住他,自是很多人怕被他骑在头顶,谁让他得罪的人太多,我总要给众人一个交待嘛!”
温陶抬头想在丰王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看样子师兄并不是不信岳狇的忠心,当然并不会是什么交待,那到底有什么理由让师兄不肯放过岳狇呢,他猜不透,便只能强行试探:“王上想要个交待还不简单,明早我就上书,事实我已查清,岳狇一时不查,致使细作逃出,带走军机,不过失察之罪,我就不信,我办的案子,还有谁能翻得了不成!”
丰王直直的盯着温陶,神情一下子变的很奇怪,温陶不甘示弱的回望回去,静等着丰王开口,他已就准备好下面的说辞,包括他灵光一闪对岳狇的刑讯,怎么着也能让丰王知道他维护岳狇的决心,逼他说出实情。
丰王却是静默半天,突然笑道:“阿陶,难道你不知道你口口声声如此维护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那声“哥”不合时宜的又回荡在他的脑海中,鬼使神差,温陶就有点心虚:“难不成,他还真是我弟弟?”
“温爱卿,你可知罪?”
丰王一脸高深莫测,一字一顿道。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温陶的脑子嗡的一下,差一点跳起来,根本顾不上丰王调侃他的话。
“咳,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派你这份差事……”丰王有些悻悻:“你们家小弟也是木讷,送上门的裙带关系也不知道走!”
“也就是说你们都知道?”
这消息太过震撼,温陶反应半天,脑子才开始能转:“我明明也查过的,我……”
“荒夷人四处掳掠,行踪不定,我们要查起来困难重重。”
丰王收了戏谑,拍拍温陶的肩膀,安慰道:“相对来说,岳狇查的话,还是有机会顺藤摸瓜找到当初被掠的位置的!”
“所以这是真的对吧?”温陶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下来:“那他怎么没有认我……”
“因为潘泽的事吧!”
丰王凝眉,正色道:“阿陶,现在你知道了岳狇是你弟弟,这件事,你怎么说?”
“师兄肯派我过去,就是打算放过他了吧?”
温陶打个激灵,赔笑道:“师兄知道我是先私后公的!”
“阿陶,我相信你,也相信岳狇,但是若有一天……”
丰王神色凝重道。
“若真有什么,我一定会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将岳狇带走,离这些乌七八槽的争权夺利远远的!”
温陶打断他的话,不假思索道。
“好,我会下旨,迎镇北军入城,至于岳狇,先罚俸半年,留职待命吧!”
丰王盯他一眼,轻松了语气道。
“其实再多罚几年的俸禄,我也是养的起他的!”
似乎罚的太轻了些,温陶不是很确定的望了丰王一眼,嬉皮笑脸道。
“你这个当人家兄长的,只这么点觉悟可不行……”丰王轻笑摇头,猛地变脸喝道:“来人,拖出去,杖三十!”
“师兄放心,我以后会好好教导岳狇的!”
板子未上身,温陶就觉得一阵肉疼,但他们师门自来的规矩,幼者有错,长者亦不能免责,更何况自家弟弟吃了这么多苦,这板子打在他身上,忍忍就过去了,总比自己心疼强。所以他只跪倒在地,低低道。
在被拖走之前,温陶似乎看到了丰王欣慰的笑容,也是,自己也有当哥哥被弟弟连累的一天,算是终于长大了吧!
曾经被朝堂瞩目的镇北军通敌案,被轻描淡写的揭过,眼下大家其实更好奇,右相到底说了什么,激怒了从来对他恩宠有加的丰王,亦或者王上只是借题发挥,打压右相的气焰?一时议论纷纷,而此时休养的差不多的温陶,才自军营那次见面后第一次收到岳狇的拜帖。
温陶听说岳狇来了,激动之余,趿着鞋就迎出了大门,岳狇似是甚为惊诧于见到温陶的速度,当场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屈膝准备行礼。
温陶很是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顺势牵了他手亲亲热热往里引:“我本想着亲自去接你,可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王上前脚解除了禁令,后脚你就到了,好在府里早就准备好了你的房间,稍后派人去把你的东西搬来,你便可以住了!”
“嗯?”岳狇再次愣了愣,继而把手往外挣了挣,并不肯与温陶对视,只看着前方道:“军营住着就挺好!”
机敏如温陶一时也没法确定岳狇是性情就如此还是不肯跟他亲近,他讪讪缩回手,搓了搓,依然保持着笑容道:“那也行,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住了,再随时回来就是!”
“哦!”岳狇闷闷的应了一声,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来,前面就是正堂,先来喝杯茶!”
温陶便也只能顶住岳狇的冷淡,自顾自闲聊道。
“相......我们还是去书房吧!”
岳狇却是忽然道,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生硬,但似乎可以听出几分不自然。
“哦?”温陶忽略了他几乎出口的称谓,略略打量着岳狇,虽是疑惑,却仍然点点头:“好,来,这边!”
兄弟两人进的书房,并未留下人侍候,温陶亲自倒了茶水,放在桌上,一边温和道:“坐!”,一边转身,自己去另一边坐了,却不想他刚坐下,抬眼便看到岳狇已跪在地上,他不由扶额,重新站起来,紧走两步,上前来扶:“这是干嘛,何必行那些虚礼!”
“岳狇此来是奉了王上的命令,请......您教训!"
岳狇跪定,垂了头,声音嗡嗡的。
温陶见他不肯起来,索性收了手,迟疑问道:“王上如何命令?”
“王上道,岳狇军功卓著,偶有过失,朝廷不忍问责,但事涉军机,王上希望我引以为诫,所以要我来领家法,牢记教训!”
岳狇这一番话说的流畅,再不见半点忸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惜,这又诚然是件私事,温陶神情闪烁,不甘心的追问:“所以你来只是因为王上的命令?”
“岳狇此来也是感谢您之前的维护之恩!”
岳狇抬眸,认认真真道。
“我护着你,还不是应该的嘛!”
温陶心头划过失落,颇是无奈道:“行了,你起来吧,王上那里,我会去复命!”
“可是.......”
岳狇终于直视温陶,然而眼眸流转,终是辨不清其中的情愫。
“就别可是了......”
温陶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常,轻拍拍岳狇的肩膀道:“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有错,等你......”
他抬头随意绕指了一圈,轻咳道:“等你真正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时,再来领你那份家法吧!”
“那我怎么做,才是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呢?”
温陶眸子猛然一亮,又慢慢暗了下去,面对岳狇,他大概是失去了揣摩别人心思的能力,他并不能保证岳狇这话的意思就是间接的认承了他这个大哥还是……只是为了完成王上的旨意。于是,他慢慢踱了两步,斟酌道:“你看,不用那么拘谨,自然些……”
岳狇似乎更为疑惑:“我没有拘谨啊,也很自然!”
温陶一阵无语,古人诚然都是骗人的,什么血脉相连,心意相通,怎么半点没有在他们兄弟之间体现,跟岳狇大眼瞪小眼半天,他只能无措的妥协道:“那什么,就依了王上的意思,你……”
温陶这里尚还有些别扭,岳狇却似是松了一口气,就着跪姿,俯下身去。
温陶只觉得心似蓦地被揪了一下,不是滋味,他想起来,他们兄弟初见,他便找理由教训了岳狇一顿,那时就那么将他扔在军帐,不知道之后有没有好好处理,如今再见,他一心想着要弟弟跟他亲近,却又凭着些什么。
岳狇半天不见动静,不由跪直身子转头去看,但见温陶愣愣的望着他,一时心里也有些恼,蹭的站起身来,脸上浮上一层淡红,薄怒道:“相爷要打便打,怎的如此磨蹭!”
“咳咳,家法可不是这么挨的!”
温陶被说的心虚,却也激得他顺口忽悠的本事上线:“来,过来,将手撑在桌子上。”
岳狇哪里懂什么家法规矩,不疑有他,不再抱怨,顺从的按温陶说的,弯下身子。
温陶拿过桌上的戒尺,继续轻咳道:“家法要褪裤!”
岳狇望向温陶,半是探询,半是质疑,温陶回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岳狇便也微颤着手去褪裤子,温陶的嘴边不由勾起一抹笑意,他似乎找到些跟弟弟沟通的感觉。
“啪啪啪”
手起板落,击上臀部,发出清脆的响声。
岳狇本是攥了拳头,等着疼痛的到来,可三下过后,虽然声音听着骇人,却只觉得有些酥酥麻麻的痛意,他心中暗怪自己小题大做,默默的松开了攥紧的手。
温陶眼见他的小动作,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家的小弟他疼爱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下重手,换了位置,一板一板打了下去。
不过数板,整个臀部便被笞了个遍,再笞的时候,岳狇偏黑的肤色上才染上了红色,他也开始感到火辣辣的痛意,只不过这痛还在他可以忍的范围,他自不肯呼喊出声,温陶无话,这房间内便只剩下“啪啪”的笞打声。
戒尺还在起起落落,岳狇约莫着也已打了要二十的光景,若不是之前试过温陶的军棍,他大概要以为温陶有的本就是打不疼人的力道,可这番手下留情……他有心提醒,又觉得似乎有些不知好歹,可若只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也不知道王上是否会满意,他本是个直爽的性子,对上温陶,却总有些踌躇不决。
“起身吧!”
岳狇的心不在焉,温陶看的清清楚楚,最后一下,他手下加力,算是提醒。
“啊?”
岳狇一惊,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口,愣愣的问:“这是多少了?”
“三十啊,王上难道不是订的这个数?”
温陶背了手,好笑的看着他道。
“是,是!”
岳狇回过神,忙去提裤,忍不住问道:“您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
温陶心道,按规矩,长幼同罚,他当然知道,只不过这话他不能说给岳狇听,于是他话锋一转,淡淡道:“还有,按道理,你该称呼我一声大哥才是!”
“大哥?!”
岳狇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但见温陶瞬间就眉开眼笑,脸上也有了些淡淡的笑容:“您似乎跟他们说的不大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
温陶好奇的望向岳狇,难得岳狇愿意交流,他自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们说,相.....嗯,大哥是读书人,规矩讲究定然是很多的,怕是跟我相处起来会颇为难受,但现在看起来,大哥心情还算不错!”
岳狇坦诚相告道。
温陶不禁哑然失笑:“我虽说是读了些书,但也一向不在意那些规矩讲究的,再说你是我弟弟,自然依然你的习惯来,这本是应该的,哪会难受!”
岳狇望他一眼,哦了一声,片刻又道:“大哥这个称呼我就很习惯!”
温陶便又笑起来,熟络的去搭他的肩:“以后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尽管说就是!”
岳狇点点头,他便又继续道:“你先来软塌上歇一会儿,来,药膏拿好,一会儿你自己上点药,我去吩咐他们准备饭菜,中午在家吃饭!”
岳狇下意识的点头,又反应过来摇头道:“我不习惯上药!”
“.......”
温陶被噎的一滞,半晌才将药膏硬塞到岳狇手中,无奈道:“这习惯不好,要改!”
兄弟二人吃了顿还算愉快的饭,温陶留了几次也没将岳狇留下来,他也不好再坚持,只能将他送出门口,自己捧着收集来的岳狇的事迹喜好再次研读。
“大人,发现潘泽的踪迹!”
黄昏的时候,温陶通过交谈与理论,觉得大概他对岳狇更了解了几分时,心腹匆匆前来禀报道。
“哦?在哪儿?人抓了吗?”
温陶精神一振,急急问道,害过岳狇的人,他自然不会放过!
“就在京城!但他的背后似乎还有另外的力量在操纵,他出现在京城的时机很突兀,像是突然间冒出来的,而且他行踪虽小心,却不像是怕被抓的样子,我们怕打草惊蛇,特来请大人指示!”
“京城?”
温陶蓦地心惊,他不会是冲着小狇去的吧:“这样,派人跟紧他,他若敢跟岳狇或者手下接触,就地格杀,谁都不用顾及!”
“来人,备马!”
总归是不够放心,温陶上马,向着镇北军的军营奔去,到的时候,正碰上众将聚在一起吃饭到了饭菜见底的地步,见他来了,俱是一愣,半晌才有人道:“那什么,相爷,灶上约莫还剩些儿!”
“少帅呢?”
温陶顾不得嫌弃他的反应,直直问道。
“少帅说有些不舒服,自己在大帐吃!”众人促狭:“相爷,您是不是教训他了?”
“小狇!”温陶心中略安,懒得跟众人纠缠,紧走几步,来到大帐,喊了一声,闪身冲了进去,却只见大帐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温陶暗道不好,忙唤了人仔细去寻,自己守在镇北军,也防止有人趁乱再生波澜!
“大人,有消息了!”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温陶却觉度日如年,他立即起身,嘱了军中人守好消息,一边往外走,一边听下属低低的禀告。
也算是怕什么来什么,潘泽此次前来果然再次陷岳狇于危境,他心里暗骂岳狇太不小心,竟这般不设防的同意单独跟潘泽见面,生生投了人家的圈套,让京兆尹堵个正着,好在他手下人机灵,亮了自己的令牌把众人都困在现场,见面的地点离军营也不远,让他有机会把这盘死棋再下活了!
“张大人,真是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陶匆匆赶来,却自带一派悠然的气质,先发制人道。
“参见相爷!”
早间就有传闻说温右相曾为岳狇触怒丰王,可怎么看这两人都应是毫无交集,又哪来如此的深交,京兆尹本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可如今看温陶亲至,他心里不免就有些打鼓:“下官得到线报,说有细作在此交换情报,下官不敢怠慢,带人前来查看......不知相爷来此是......”
哼,这话倒也说的场面,温陶心中冷哼一声,淡淡道:“本相嘛,是听闻手下说,在抓捕潘泽的过程中遭到了大人的阻拦,才特意过来看看的!”
“相爷……”
京兆尹脸色大变,刚想辩解,温陶却像刚刚看到岳狇一般,拦了京兆尹的话头,往前一步,轻咦道:“这不是岳少帅吗?恕本相眼拙,刚刚看到,你怎么也在?”
“相爷!”
岳狇的脸上透着一股冰凉,他似有很多话要说给温陶听,却似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相爷”
京兆尹抢过话来:“下官来的时候,岳少帅正与这个细作在交谈什么,下官亲眼看到的,正想带回去详细查问,相爷的人就来了……”
“哦?这么说来……”
温陶轻笑:“大人却是来跟本相抢功的了?”
“啊!”京兆尹一愣,温陶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续道:“不过,本相劝大人,有些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下官不明白相爷的意思”
京兆尹脸色微僵道。
“不明白算了,本相可无暇给你解释!”
温陶不再理他,直直吩咐道:“潘泽押到天牢,仔细看管,张大人,少帅,你们俩个跟我去见王上!”
这样处理,京兆尹也说不出什么,便示意遵从,可正在这时,异变突起,潘泽一个闪身,挣脱桎梏,抢过捕快的腰刀,一刀刺向京兆尹,岳狇最先反应,拔剑从后刺向潘泽,迫他回手自救,温陶暗暗摇头,先是喝了一声:“留话口!”才飞身跃起,斜斜踢向潘泽的刀身。
岳狇听到温陶的话,手上不由一顿,电光火石间,潘泽已被温陶踢向一边。
“保护大人!”“保护相爷!”
场面有一时的混乱,等再平静下来,却只见潘泽的身子已被一个捕快的腰刀贯穿,眼看活不成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温陶狠狠骂道:“你们的事,自己去跟王上解释!”
人算不如天算,京兆尹忙活了大半晚上,在温陶这吃了一肚子气不说,见了丰王,没说几句,又被劈头盖脸一通骂,骂得他整个人都晕了。
“好了,王卿,你退下吧,回去好好整治一下身边的人,那些不受用的,就不要留了!”
“王上……”
京兆尹还想再说什么,丰王已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京兆尹不敢再触怒丰王,只能无奈退下。
打发走了京兆尹,丰王往椅子上一靠,冷笑道:“阿陶,你真是本事啊,出了事,找我给你善后?”
温陶心虚的笑:“王上明察,臣也是不想再节外生枝!”
“哼”丰王冷哼:“岳狇,你说吧,你去那边干嘛?”
“是潘泽跟臣说,要跟臣投案自首……”
岳狇心中五味交陈:“臣也想着将他抓捕归案,所以才答应跟他见面!”
“幼稚!潘泽的话能信吗?被同一个人骗了两次,让我说你什么好!”温陶忍不住骂道。
“若不是京兆尹出现,即使潘泽骗我,他也绝逃不出去!”
岳狇沮丧道。
“岳狇,孤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丰王挑眉问道。
“王上跟臣说道,京城不比塞外,要臣多跟右相学习,凡事多跟右相沟通!”
岳狇老老实实道。
“那你去见潘泽,为什么不跟阿陶说?你是觉得没有必要吗?”
丰王沉了脸,不悦道。
“王上,是我还没有跟小狇说明白,我本想着现在跟小狇还不熟悉,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事情……”
温陶解释道:“小狇他不知道这些权谋上的事……”
“够了,孤用你们为将相,是用你们的才能,为孤分忧,难道还要孤分神看着你们,时时担忧,你们什么时候会行差出错,为你们善后?”
丰王打断温陶的话,严肃道:“岳狇,上一次你为潘泽所骗,孤让你受家法教训,看来你并没记住……”
“臣知罪!”
岳狇惶惶跪倒在地:“请王上赐罪!”
“王上,小狇他也是……”
温陶也忙跪了,争辩道。
“怎么?你是觉得自己护得了他还是觉得我骂的过了?”
丰王寒着脸道:“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你自己去三司捞他!”
“王上开恩!”
温陶不敢再辩白什么,只哀求道。
“啪嗒”一声,丰王将檀木制的板子仍了过去,冷冷道:“打,当着我的面打!”
温陶一愣,先是觉得为难起来,虽然当初他也被这样整治过,可他毕竟脸皮厚些,而且面对的又是教养了自己多年的师父师兄,痛起来也就顾不上面子里子了,可岳狇的情况不一样,就这样罚他个没脸没皮,他再顶上句士可杀不可辱可该怎么收场。“磨蹭什么呢?打不动的话用不用我替你传杖!”丰王却不管他的这些顾虑,只不耐的催促道。“可别,不用麻烦!”温陶也知丰王此举其实是拿岳狇当自己人,颇多维护,他们确实不能不知好歹,于是,他识时务的捡起板子,轻咳一声,望向岳狇,希望他能理解:“小狇……” 岳狇听得丰王的话,更是愣在当场,丰王这番旨意的意思是要大哥行家法,然后他自己观刑吗?岳狇委实觉得他并没有跟自己的君王有什么私交可以熟络到这种程度,及到丰王催促,温陶提醒他,他仍有些怔怔,只下意识道:“怎么打都行!我……” 他没有主动摆过什么受罚的姿势,想要问问,又委实不好意思问出口,只能茫然不知所措的望向温陶。 这副呆愣又可怜的模样倒是引得丰王嘴角弯了弯,心道怪不得温陶不舍得动他,也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只是这坏人总要有人来当,他依然寒着脸道:“按规矩,打他二十,不准放水!”“是!”温陶眼见这情形似乎比他想象的好得多,不敢再耽搁,答应一声,单膝跪地,一手压了岳狇的后背,一手去褪他的裤子。君王在上,行刑的又是自己的大哥,岳狇又哪里敢做什么挣扎,他顺从地伏低了身子,任由温陶褪掉他的裤子,露出刚刚受刑不久红肿一片的臀。感觉到丰王的目光似是探看了一眼,他顾不上害羞,只生怕丰王责怪温陶教训的太轻,愈发埋了头,抬高了屁股方便温陶责打。 “啪” 虽然岳狇的乖巧让温陶怜惜,但丰王还在看着,温陶也只能狠下心来,将板子抡圆了往下砸,板子砸在本就受伤的臀肉上,笞痕由白便红,迅速突起一条肿胀。这样的力道绝非之前能比,岳狇只觉得新伤旧伤的伤痛全被这一下召唤出来,火烧火燎的撕扯着他,让他忍不住的颤抖。“啪啪啪”温陶也知这板子并不好挨,索性长痛不如短痛,连连扬手,一连几下落了下去。岳狇苦苦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躲不动,生生的让那份痛楚更加清晰了几分,就像要将他的臀肉要压扁碾碎一般。
“唔”
板子再落,岳狇在连绵不绝的痛苦中煎熬,忍不住就想有些宣泄,可痛呼尚未出声,理智又占了上风,他攥紧了拳头,硬将那声痛呼压下,只累的冷汗连连。
“放松些!”
温陶见岳狇实在是忍的辛苦,忍不住停下板子,伸手捋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继续吧!”
岳狇却不敢贪恋这难得的喘息机会,毕竟他是上阵杀敌的将军,怎么能受不住这点痛楚,显得也太过娇气。
“再忍忍,就要结束了!”
温陶抬头瞧丰王一眼,见他似乎有了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味,再打的时候,便控了几分力道。
只是毕竟几番挞过,红肿越染越浓,已是乌紫连连,岳狇也已无力跪稳,身子抖得不像样子,温陶心中暗暗记着数,眼见剩的也不多,便再次狠心,手上加力压住温陶的后背,将剩下的数目一股脑的打下。
岳狇痛的忍不住挣扎,却发现根本挣扎不开,漫天的痛楚向他涌来,像是要生拆了他的身体一般,他再无力支撑,颓然跌向地面。
“好了,好了,谢恩吧!”
温陶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虽然心疼的不行,还是提醒道。
责打不再继续,岳狇深呼一口气,缓过了几分,恭敬地谢恩:“谢王上教诲,谢大哥责罚!”
“王上对舍弟的爱护,臣不胜感激!”
温陶亦跪倒,正色道:“臣教导无方,甘愿领责!”
“大哥,这事跟您没关系……”
岳狇一听这话,心中不由就有些不好的念头,忙惶惶道。
“他是你的兄长,对你有管教的权利,就有替你担承责任的义务!”
丰王肃容,加重了语气道:“你以为之前你泄漏军机,孤罚的不重当真是你犯的错并不严重?”
“大哥......”
岳狇此时总算真正明白为何温陶会被廷杖,他愧疚难当,喊了一声,就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王上,我受罚是按了咱们师门的规矩,您何必说给小狇听!”
温陶并不想见到岳狇这幅样子,不由就带了几分埋怨。
“岳狇,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省的你找回了兄长就是为了连累他的!”
丰王不理温陶一再的眼神示意,继续敲打道:“这次你算是屡教不改,孤便判你一并领了你兄长的责罚!”
他又转向温陶,示意道:“再打二十!”
“王上......”
温陶很想说,这不合规矩,可转念又一想,规矩都是人定的,若只有他和丰王两人,他还能软磨硬泡争上一争,可如今当着岳狇的面,他确实不大好放肆,更何况,岳狇已然被丰王说的内疚不已,这板子他若再争着挨了,说不准要种下心结,这般两害相权,他也觉得只能牺牲自己小弟的屁股,让它消消灾,可理是这么个理,毕竟岳狇今天这板子已然挨过二回熟了,再打下去,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正在迟疑间,岳狇已抢先道:
“大哥,您打吧!之前大哥为我担承许多,我很感激也很愧疚,如今再不能连累大哥!”
“小狇,有些事等回去我慢慢跟你讲清楚,你的错,今日当着王上的面,罚过就算揭过了,你也不用再放在心上,耿耿于怀!”
温陶暗叹一声,他家小弟怎么挨打都这般实诚,连句讨饶的话都不会说,这在师兄手下还不得给整治的惨兮兮,他不免要宽慰几句,顺带说给丰王听听,别动不动就翻旧账。
丰王冷哼一声,温陶只当没听见,打量着岳狇道:“趴着吧!”
“嗯?呃,哦!”
岳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便去俯身,牵动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眼看温陶又拿了板子过来,身子下意识颤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他终是怕疼的!
“啪啪”
温陶只怕再耽搁下去,他怕是真的打不下去了,便也不等岳狇准备好,戒尺携着风声就打了下去,他虽心疼,手上的力度却没有放水,沉闷的击打声响起,噬骨的痛楚也争先恐后的向岳狇涌来,他这才理解温陶的体恤,在这般漫无边际的痛苦中煎熬,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跪得住。
“唔唔”
板子再落,伤上加伤,青紫的臀肉再也经不住这连番的蹂躏,细细的血珠串连,就要渗透出来,岳狇疼的浑身是汗,却仍牢记着压抑住痛呼,不敢大声,只低低的哀嚎,宛如利竭的小兽般凄惨。
温陶不由望向丰王,盼他出言制止,饶岳狇一回,丰王不动声色移开眼帘,只当不知,温陶心中暗怨丰王心硬,无奈继续将手中的刑具抽上岳狇伤痕累累的臀。
“啊!”压抑不住的一声痛呼,殷红的鲜血细成一条渗了出来,岳狇浑身筛糠般乱抖。
“啪,啊.....”岳狇仅有的力气都用在熬刑上了,痛呼一经出口,便再也压不回去,不过几声过后,便喊的嗓子都嘶哑了,温陶的心便也被他喊的慢跳了几拍。
“够了!”
丰王也是听不下去了,皱皱眉挥手道:“阿陶,剩下的你把他领回家自己教训吧!”
“谢谢师兄!”温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那臣等就告退了!”
生怕丰王反悔似的,温陶匆匆脱了外套盖在岳狇身上,伸手将岳狇拉在自己背上就走。
“哎,大哥,打完了吗?”
板子停了下来,岳狇却仍陷在密密麻麻的痛楚之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不打他了。
“嗯!”
温陶心疼的点头:“结束了,不会再打了!”
“大哥,我叫喊的厉害,算不算君前失仪?”
岳狇很是后悔自己没忍住!
“你就别瞎操那份心了!”
温陶苦笑不得,恨恨道:“就好像咱们君上挨打不喊叫似的!”
“大哥,你怎么能......啊......”
岳狇本想说怎么能这么说王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在温陶的背上,顿时惊呼一声:“快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找人抬你出去吗?”
温陶想都不想就挪耶道。
岳狇狐疑的望了温陶一眼,心直口快道:“我没您上次伤的严重,可以自己走出去啊!”
温陶的嘴角一抽,甚是觉得以岳狇这般耿直的性子,被他有意无意得罪的众人能忍到岳狇平了诸国对丰国的战事威胁再设计算计他,也算是为过大局......
“王宫重地,不能无故逗留,你行走不便,就不要逞强了!”
温陶自然是跟岳狇较不起那份真,只能无视他这揭人短而不自知的话,望着仍是想要挣扎着下来的岳狇,故意皱眉道:“别乱动了,还嫌今晚闹的不够嘛!”
岳狇果真不再乱动,老老实实伏在温陶的背上,温陶紧走几步,心里想着,自家弟弟倒是好唬,大概并不难教。
“小狇,你不要怪王上罚的狠了,他也是为你好!”
走出宫门,已有马车在外边候着,让岳狇趴在软垫上,温陶摸了摸他汗哒哒的头发,温和道。
岳狇下意识想躲,但又似乎觉得不好,只能别别扭扭的受着,好在他很快适应了这般温情的感觉,在温陶手掌离开的时候,竟隐隐有些留恋,他下意识甩甩头,赶走脑中这些莫名的情绪:“我知道的,王上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才劳心教导我,如若不然,直接判罚就是,我又怎么会怪王上!”
温陶目瞪口呆的望着岳狇如小犬般被他呼噜了毛就嫌弃般抖落的样子,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这不是挺明白的嘛!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道:“有些话,王上不便跟你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今晚京兆尹出现的如此及时?”
“潘泽约我,本应该只有我们俩知道,如果不是凑巧,怕是他提前告知了京兆尹!”
岳狇的眸中一片冰凉,他跟潘泽,竟会道如此地步。
潘泽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哪来那么巧合,你再想一下,你是一军少帅,军权在握,按常理,一般人轻易不敢与你为难,而潘泽只是他国的细作,京兆尹为什么会因为他的几句说辞就冒着跟你翻脸的危险带兵围住你!”
“大概......”岳狇偏头思索了一阵,才煞有其事的点头道:“他觉得他只是公事公办,我不会翻脸!”
“你真是......”
温陶觉得他早晚会忍不住揍他......
“我确实不会翻脸啊!他职责所在嘛!”
岳狇一脸无辜地道。
.......
温陶狠狠灌下一口茶水,不想理岳狇,岳狇不解的望向温陶:“大哥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被你气的呗,温陶心中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莫非大哥觉得京兆尹本就于我不和,借了这个机会想构陷我?”
岳狇只以为温陶如他一般,心痛同室操戈!
“我是觉得他们根本就是串通一气,合伙诱你入局!”
温陶算是明白了,岳狇倒不是傻,只是把人心想的太好了!
“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无缘无故,他陷害我干什么?”
岳狇无奈道。
“小狇,以前你与人交战,战场诡谲多变,但是敌我分明,可如今你回到京城,这朝局便是无形的战场,大家亦在瓜分权利利益,不管大家之前是否见面有无恩怨,你占了别人想要的东西,人家便可以跟你争个你死我活!”
温陶正容道。
“那我跟大哥有冲突吗?”
岳狇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最后甚为凝重的问道。
“当然不会!我对权力地位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帮师兄而已”
温陶饶有兴趣的望着岳狇,缓缓道:“小狇儿,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跟大哥不大一样,我带着兄弟们一路拼杀,就是为了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
岳狇抬眸望向温陶,坦然道:“所以我们该得的就是我们的,除了大哥,我谁都不会让!”
这话怎么说的,怎么我还要你让,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啊,温陶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不过他也算了解了一些岳狇的脾气,知道这话若是跟岳狇去说,估计就会被一句:“我可以自己解决,不需要您帮”顶回来,为了不碰一鼻子灰,他只讪笑道:
“你刚回来,还不了解朝局,根基不稳,对别人来说,现在就有机可趁,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你多加注意,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慢慢就会好起来,毕竟你累的是军功,又手握军权,只要王上相信你,旁人就很难动你!”
“那如果大家都这样争来争去,王上会相信谁?”
岳狇皱眉问道。
“所以王上有王上的难处!”
温陶轻叹道:“很多时候便只信事实证据,你明白吗?”
“嗯!”
岳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答的很是痛快。
“真的明白了?”
怎么他那么不信呢!
“嗯?大哥说的很清楚啊……”
岳狇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个.......”
本来这事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偏生兄弟两人没有半点默契,温陶这边尚觉得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岳狇就说明白了,眼见相府就要到了,温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好吧,今晚早点休息吧,这些日子先住在相府吧!”
岳狇没有再拒绝,温陶整个人都沉浸在弟弟回家来住的激动之中,忙前忙后的安排岳狇住了,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就又开始操心第二天的早饭,午饭以及晚饭......
“小狇,早啊!昨晚睡的还好吗?”
温陶特意起了个大早陪岳狇吃早饭。
“大哥早,睡的挺好的!”
睡了一晚,疼痛已经变的钝钝的了,岳狇便也不放在心上,只环顾了四周,随口道:“就只有我们俩个吗?”
温陶便又想起他在军营中看到众人围坐一处聚餐的情景,顿时有些忐忑:“如果你嫌冷清的话,我去叫他们一起过来!”
“不必,其实我不喜热闹!这样就挺好!”
岳狇抬眸,见温陶只望着他,没有动筷意思的样子,不确定问道:“我现在能吃了吗?”
“当然!多吃点!”
温陶忙回过神来,动手舀了小米粥递过去。
“我还有政事要处理,你呆在府中,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他们做!”
吃过饭,温陶又嘱咐道。
“大哥!”
岳狇叫住他:“早上我已经问过他们了,说要看您书房的书,需要您同意的,您能跟他们说一声吗?”
“你竟然喜欢看书?”
还有到底是起多早?
“难道大哥不喜欢读书?”
“.......”
忽然想到,如果面对:“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顾儿会马上跪了,老老实实说不敢。
岳狇只会一脸无辜的说,我没笑啊!
本就是皮外伤,岳狇恢复的很快,这天温陶下朝回来,换了便服,来寻岳狇,便看见他已经生龙活虎的在练功了。不同于自己从小跟随师父习得的武艺,岳狇一身修为磨砺于战场,招式大开大合,一柄银戟便如长在身上一般,不见什么花哨的招式,一刺一挑之间却端得威力无穷。
“好!”
温陶击掌叫好,又一时兴起,亮了掌中宝剑,笑道:“切磋一下如何?”
“好啊!”
岳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右手一挽,将银戟划于身侧,兴致勃勃道:“大哥请!”
“那你可要仔细了!”
温陶习武,讲究的是飘逸潇洒,抬手起势便是一连三剑“刷刷刷”一气呵成,虚虚实实,舞出一片密密的剑意。
温陶的身子绷得挺直,忽然他眉头一挑,手上蓄势待发的银戟猛得一抬,便听“苍啷啷”一声铮鸣,银戟击在宝剑之上,只震得温陶虎口发麻!
“好!再来!”
温陶糅身再上,两人顷刻间就对了几十招,岳狇越战越是兴奋,温陶渐渐就有些吃力,想着本就是切磋,还是趁着两人平手之际点到为止的好,他虚晃一招,纵身就想跳出战圈。
只可惜,岳狇对战向来霸道,他看破温陶的意图,下意识举戟一拦,堪堪封死了温陶的退路,温陶一惊,眼见银戟向自己刺来,只能匆忙间回身挥剑自救。
两厢兵刃再次相接,“噔噔噔” 温陶连退三步,一个趔趄,半跪于地,血气上涌,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大哥没事吧?”
岳狇一惊,忙奔过去看:“我以为大哥武功很高的......”
“岳狇!”
温陶本就觉得丢脸,再听岳狇的话,实在忍无可忍:“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大哥,我说话直,您多担待!”
岳狇一脸真诚的道歉,温陶也不好再发作,显得他输不起似的,他只能长呼一口气,轻咳道:“没事,我倒也没事,只是你与别人交谈,总得注意些人情世故,要顾及别人脸面,别得罪人而不知!”
“跟别人大概是不会的!”
岳狇沉吟道。
温陶尚不知该质疑还是欣慰,便又听岳狇继续道:“我基本也不怎么跟不熟的人说话!”
......
当然,岳狇也清楚,回到京城他也不能不与人打交道,尤其是在别人已经欺到他头上来了的时候,所以在天朗气清的一天,他便明晃晃的站在宫门口,眼看着下朝后鱼贯而出的众官员,偶尔面无表情的点头致意。
“张大人,本帅等你很久了!”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纷纷猜测岳狇这是在等谁时,岳狇拦了本打算低头过去的京兆尹,瓮声瓮气道。
“少帅找下官所谓何事?”
京兆尹身子一震,拱手颤巍巍问道。
“借一步说话!”
岳狇往角落里走了两步,余光望着的众人望向这边好奇的目光,用只能他们俩人听到的声音,低低问道:“本帅就是来问问,之前大人带人抓我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少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京兆尹毕竟心虚,虽面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毕竟也不敢高声:“之前下官已经说过,是接到线报,如果少帅因为此事记恨下官,下官无话可说,但少帅所问的,下官确实听不明白!”
“你说的本帅不信!”
岳狇冷然,挥手打断京兆尹想再辩的话:“这样吧,等本帅过几天再来问你!”
他迎着京兆尹惊疑不定的目光,继续道:“大人有三子两女,尚有五次机会!”
ps:我收回会很快完结的话……也许过两天就继续收回这是短篇的话……
“你今天去找了京兆尹?”
岳狇回到相府时,温陶已经在等着他了。
“嗯!”
岳狇点点头,忽又想起什么:“抱歉,我忘了提前跟您说一声!”
“我独断惯了!”眼看温陶的脸色并不算好,他又补充道:“要是您不高兴的话,可以罚我!”
温陶本就有些僵的脸上更是不知该做何表情,这请罚的话让岳狇说的这么大义凌然,倒显得不讲道理的是他一样,他苦笑摇头,深呼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问他受谁指使设计我!”岳狇如实回答道。
“你指望他能告诉你?”
温陶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向岳狇。
“我威胁他,他一次不告诉我实话,我便杀他一个孩子!”
岳狇倒不介意温陶怎么看他,只是按部就班一点一点的继续道。
“胡闹!”
温陶忍不住斥道:“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说出这等话,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我又不会真的去杀人,我是武将,一时鲁莽,说点狠话,又能有多大罪过!”
岳狇见温陶生气,不解的解释道。
“你......”
这话说的虽然比较窜火,但也有些道理,温陶耐下性子,没好气的道:“既然你也不能真去杀人,人家又怎么肯受你威胁!”
“虽然他不会因为我威胁的话,就此告诉我实话,但总不敢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去赌,所以他大概会去跟幕后之人求个主意!”
岳狇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想来大哥也早已派人盯着他了,我们等等看有没有消息传来吧!”
温陶良久不语,在他看来,岳狇这样做无可厚非,甚至说他还比较惊喜于岳狇的谋划,看来他之前只是不适应京城的格局,一旦了解,便不会任人宰割。只不过.....只怕他的做法会引起丰王的不喜......于是他凝眉道:“我去趟王宫,你等我回来!”
ps:我是想好好写这篇来着,但是赶上一些事情,心累,只能有空再说,抱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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