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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同人】二月红花陈年橘(老九门二月红陈皮)[第1页]

作者:独白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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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这两挺萌的,开个坑先23333
师父是伶人(1)
对于陈皮为什么叫陈皮这件事情,其实他自己也不太记得清了。
陈皮被二月红收为徒的时候大概只有八岁的样子,其实那时候的师父也不过二十岁。陈皮压根儿没想过要跟师父学唱戏,他从来都只喜欢师父从地下带回来的东西。
二月红其实也算是个宽容的师父,陈皮从小不喜欢跟着唱戏。刚开始的时候二月红仍旧按着祖师爷的老法子,一声不吭的提溜陈皮到墙角去练功,劈叉压腿靠墙伸直。
疼不疼,当然是疼的陈皮眼泪汪汪的。
二月红不喜多言,摁了陈皮的肩膀往墙上靠,又用脚尖卡紧了意欲逃脱的双腿。
陈皮那会儿还小,疼的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哀求着二月红
“师父,疼,疼。”
“学戏都得疼这么一回,忍忍就好了。”
看到这八岁孩童几欲崩溃的哀求,二月红还是心软了。
再后来,他便知道这个自己因为怜悯之心收为徒弟的小孩,大概根本心不在这梨园戏场上。
二月红心里一直犹豫着,若是这会子拿了板子家法去哄去吓也不是没可能学会,只是依着陈皮的性子,铁定是学不好的。
二月红每每提了戒尺要去恫吓徒儿的时候都会在半路上停下来。
算了吧,算了吧。
随他,都随他去。
这样看来,二月红像个不负责的师父。
二月红是实在不喜欢看到孩童在戒尺下面的痛哭流涕的样子。
他经常做的就是罚陈皮跪。
连训斥的话都懒得说,挥挥手,道 “去!”
也没说要跪几个时辰,陈皮就能扎扎实实的一直跪到师父想起他来。
后来陈皮就跟着二月红下斗去了。二月红知道陈皮到底只是徒儿不是儿子,总有一天得自立门户,他又不愿唱戏,除此之外能教他的,只有这摸金的本事了。
本来二月红只是想着教陈皮些许浅薄的本领,不至于走投无路时饿死。
他告诫陈皮,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下地摸金。
哪知,这一下斗,陈皮浑身的本领和天赋被激发了。从来二月红都是觉得陈皮愚钝不堪,哪知破起机关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二月红又惊又喜,觉得陈皮之后自立门户至少不会饿死了。
但之后他就越发觉得陈皮贪婪又阴狠,能置人于死地的就绝不会手软。
二月红向来多虑纠结,一来二去便觉得带了陈皮下斗常常混迹于阴湿之地更加会加重陈皮的戾气,有一日忽然就不许陈皮再下斗了。
陈皮自是不解,师父明明带自己下斗好好儿的,怎么又不许了呢。
二月红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骂了几句孽障,骂的陈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月红黑着脸道:“还是跟着我学戏吧,也不算太迟。”
师父是长沙的名角,湖南的花鼓戏,北方的京戏都是精通。可惜陈皮活到十四五岁还只会哼哼几句
“刘大姐,我的妻”什么的。
用二月红的话说
“丢了为师的脸面。”
好家伙,十四五岁的男娃忽而就被拎起来唱戏了。
陈皮心理一百个一万个骂娘啊。
但是师父就是师父,说一不二的。忽然就跟转性了一样,二月红捻了那根戒尺没唱好就劈头盖脸的抽,打完了还得去跪。
师父是伶人(2)
十四五岁的陈皮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
二月红训斥他大抵上也是没什么威慑力了,陈皮硬着一身的皮,虽然在二月红训他的时候是默默的跪着,但谁都看得出来,陈皮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把师父的训斥放在眼里,想做什么还是毫无顾忌的去做。
至于二月红让他去练功吊嗓子——那是完全是没有的事了。
二月红极爱干净,平日里定要收拾干净妥当才会出门,衣帽也绝不容忍一丝的污垢,在陈皮还小的时候二月红能监督他每日换洗,必须整洁干净才能出门。
到了现在。
二月红一般不去特意看陈皮的穿着打扮,有一次他忽然就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陈皮的穿着,差点没气的吐血。
二月红骂陈皮的时候嘴唇有些泛白。
“为师难道亏待过你么?”
破衣烂衫上用脏兮兮的布缝了几个口袋,又用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烂布条缠在腰间作腰带使用,绑腿的小脚裤子依旧用的是破布条加上开口的黑鞋。
二月红拍桌子拍的手快麻木了。
“混账!就不知道把自己收拾干净才出去吗?”
陈皮从来不穿长衫,从来都是跟家里小厮下人的打扮同进退,有时候陈皮往做工的仆人里一站,简直了,谁看得出来叫花子似的人竟然是二月红的大徒弟。
二月红骂的累了,挥手命令陈皮自己去取了长衫来,他要亲自逼着陈皮穿点好东西,脱掉那件褴褛的短衫。
陈皮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拒绝,但是他不敢说。
师父这样注重仪表的人如果听到自己说:“我就是喜欢穿的像个下人,这样舒服。” 应该会立刻将自己逐出师门吧。
好,那就换吧。
反正师父不在我就不穿,谁也管不了我。陈皮如是想。
陈皮刷刷的就把自己脱得只剩裤衩,也不觉得害臊,在师父面前,陈皮还没觉得羞过。
反正没皮没脸的撩起衣摆,扒了裤衩揍屁股也有很多回了。
二月红真的是非常少的打人,脱了裤子更是少之又少。
上一回动真格的打还是在去年。陈皮被摁在膝头,屁股还没被板子抽热二月红就不忍心,放过了他。陈皮扯着裤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这回正好相反,全身除了裤衩没脱,其他都脱了。
如水般光滑的丝绸长衫被陈皮粗鲁的套在了身上,盘扣别扭的不像样子。
二月红叹气,走过自己给他整理摆正,弄好了又拍拍陈皮的背,拉着他走到大镜子前头。
“你看。。。是不是。。。”
二月红本想说:“你看,是不是好看多了。”
可是意外的发觉,大徒弟穿这身还真的,挺丑的。
也不是丑,就是一种不伦不类吧。
陈皮眼神阴冷,鼻梁颇高,面容毫无柔和的神色,温文尔雅的长衫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的美感,反倒是有种下人偷穿了主人的衣服的感觉。
二月红语塞。
他瞧着镜子里的陈皮一时半会儿不知说什么收场。
陈皮苦笑,他知道师父现在有点下不了台了。
他扯着长衫的摆,小声道:“师父,徒儿穿不了这么好的,我平日里时常初入那些。。。三教九流之地,穿这么好,糟蹋了。。。”
二月红瞪他,却不能说个不来。
最后只能无奈收手。
“随你吧,都随你吧,爱穿什么穿什么去。”
师父是伶人(3)
二月红的徒儿其实不止陈皮一个,但多数仅限于在戏上的指点,称“师父”都是敬意而已。
只有陈皮一人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
没娶丫头之前,二月红的生活只有两件事。
主业倒斗,副业唱戏。这是其一。
管教陈皮,这是另一个。
陈皮不受教,打不听,骂不回,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就在二月红彻底放弃对陈皮的管教后,他就娶了丫头。
从此陈皮就被踢出了二月红的视线内。
那会子是冬天,丫头进府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断,二月红为求医问药跑遍了整个湖南,有时候一连几个月都不曾过问陈皮。
后来丫头的病好转起来,二月红得空带丫头去江边散步,这才想起陈皮似乎在码头上寻了差事,心里默默一念才发觉也有近三个月没见过陈皮了。
丫头只知道二月红有一位叛逆不孝的徒儿也没见过面 ,便好奇像二月红打听。
二月红叹气:“也算是我这个师父没做好,这孩子秉性是好,就是怕他走入邪道啊。”
二月红不吐不快,将自己这么多年花在陈皮身上的无用功向丫头一吐为快,丫头浅浅一笑,握住二月红的手:
“二爷,您也知道还是个孩子,听您说的,以往您一管教他就是罚跪挨打,这能教好么?好好说,孩子一定会听进去的。”
丫头又提议自己和二月红一起去码头上找陈皮回家来。
湖南的冬天大多是湿冷,附骨子般的不能消散。
二月红担心码头上风劲令爱妻寒气入体,并不允许丫头一同往码头寻陈皮回家来。
在二月红的劝阻下,随身丫鬟还是扶着丫头离开了。
二月红压了压帽檐,望向远处寒冬时节少人的码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三两成群的人在靠岸的小船上上下下,虽然看不他清楚,但是二月红能肯定其中定然有陈皮。
前几日听了门下的人说这几日长沙的郊区似乎是有人寻到了什么汉代的墓。二月红早已洗手多日,听到这消息也不为所动,况且已被发现的斗去也无趣。
他知道陈皮在码头干的都是些什么勾当,但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便也不太管陈皮的事。
寒冬时节码头货运少了许多,依着这几天的情况,陈皮八成会去那样被人探过的斗挖些不值钱的东西来卖。
二月红再往前走了些,定眼一看,那个身上罩着的袄子稀烂,连棉絮都翻扯了出来,冻得满脸通红的不就是陈皮么。
二月红忽然觉得心下酸楚。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大冬天的瑟缩在寒风里,这可怜见儿的。
二月红也不立刻上前去领孩子回去,他挺想看看陈皮在码头都做些什么了。
风呼呼作响,夹杂着江水的冰凌子味儿直灌二月红的领子口。
码头上的人群都在专心搬货,无人注意不远处的二月红。
一队一队的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听到那些搬货的人口中发出的受力声。二月红看到陈皮只是默不作声的和一两人合伙搬着一缸巨大的瓷缸。
除陈皮外,明显另一人脸色发白快要承受不住了。
“哎哟哟,不行了,歇会儿歇会儿放下放下。。。”
陈皮这会子背对着二月红,看不到脸便只能听他说话。
陈皮话语里全是不满:“这会子就不行了?先前在下面的时候个个说要发大财来着那。。。” 那两人也不反驳反而赔笑:‘’陈爷的力气大我们兄弟都知道,怎么敢比得上您。。。是实在受不了了。”
陈皮不再言语转身找了个堆了麻袋的地方坐下,侧面对着二月红了。
那两人凑上前来笑问:“陈爷,这趟能赚到娶媳妇的钱么?”
陈皮哈哈大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这斗早被人挖空了,我们这回儿是捡漏,还娶媳妇呢,把你昨晚的赌债能不能还了还是个问题那”
矮个子的人顺势坐下,那肩头蹭了蹭陈皮的腿,挑了挑眉道:“陈爷,要不,您跟哥儿几个到外地去?长沙太小,能挖的都挖完了,再不济,咱们干脆出省去干, 盆满钵满!”
陈皮回答的极干脆
“不去!”
高个的似乎看穿了什么,嘻嘻的笑
“您不就是还舍不得离了您的师父么,要我说啊,您师父教给您倒斗本事的基本差不多得了,别指望他什么都教你,又不是亲生儿子,哪有这么好啊。”
不知这话触了陈皮什么怒点,蹭的站起来一脚踢在高个的腿上,唾了一口道:"我师父教我什么教了多少关你什么事?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滚!”
高个被踢的狼狈,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是惧怕陈皮的拳脚,便老老实实的蹲在一边不敢说话了。
二月红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自己三个月没见过陈皮,近半年不曾管过他,吃得如何,穿的如何,住的如何。
现在也看到了。
陈皮现在不过十六岁而已。大冬天的就一件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破袄子,灰头土脸的在下面搬些不值钱的东西换饭钱,整天跟一群势利小人厮混,看样子肯定又不少人与之有冲突,性格狠辣不知变通,有脾气就发,有怒气就爆,若不是天生能打,估计早就被人给阴死了。
被灰尘泥土掩盖的小脸,乱糟糟的头发盖在脑袋上。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宝贝徒弟啊。
以前在府里,怎么打怎么骂也不觉得有什么,罚跪到半夜,几天不准吃饭也没什么。
怎么一看到陈皮在外边吃苦搬重货就心疼到这种田地了。
二月红捻了捻衣角,上前道
“陈皮——”
那三人同时转过头来。
陈皮瞬间楞在了原地,其他两人只是一脸茫然,并不知道这个唤陈皮的长衫男子是谁。
江风依旧凌厉,刮的二月红耳朵生疼。
而陈皮的脸上早就生出许多因冷冽江风而愈发严重的冻伤来。
陈皮舔舔干涩的嘴唇,勉强挤出笑来
:“师。。。师父。”
陈皮这声干涩的"师父",顿时惹得那高矮二人大吃一惊。
这两人自然是知道二月红的大名,也知道陈皮是二月红不待见的徒弟,但这两人还从没见过二月红退去戏服,无妆素颜的模样。
难得顾真容,这二月红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美男儿,纤长的手指捏着披风的一角,款款走上台阶来。
却又是不怒自威,双目如炬让人不敢多看那双美眸。
这两人在心里嘀咕,难怪二月红不怎么理睬这陈皮了,师徒二人看样子就明显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也不知二月红怎么就忽然记起这个徒弟来了?
陈皮浑身僵硬的不知所措,除了惊讶就是尴尬。
其实吧,还是有点小小的期待的。
师父亲自来找自己了,能有什么事啊?是了,师娘的病好了,师父才会得空来想起自己。
想到这儿,陈皮又觉得欣喜起来,师娘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只可惜嫁进府里的第二日自己就犯了大错,师父连打都不想打,挥挥手直接让自己跪到外边去。而自己赌气不跪,干脆跑到了外边不回家了。
是陈皮后来在外边混日子的时候听人说,师娘一直劝师父找自己回来的。
陈皮想起左右这两个闲人,皱了皱眉道:“你们一边儿去!”
高个矮个讪讪的转身往旁边走,二月红伸手拦着他们:“且慢——”
陈皮讶异的望着师父,不知二月红要做什么。
二月红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来,往他们手里一塞,微微笑道:“陈皮在外几个月多得朋友相助,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没有尽到责任,这点心意就仅仅便是感谢了。”
陈皮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父疯了吧?银子是多得没处使还是显得自己多慷慨?
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朋友,师父难道看不出来?
陈皮伸手去拦。却被二月红瞪的收回手不敢多动弹。
二月红笑了笑,忽然又解下披风,套在了陈皮的肩上。
“前段日子为师忙于家事忽略了你,可你也不该不告而别,找着了,就跟为师回家吧。”
二月红盯着陈皮,笑得十分灿烂。
陈皮脑袋瓜子转的提溜快。
师父这是给自己留颜面给理由领回家哪。
给高矮二人的那锭银子喜的那两人早就揣银子转身要走了,哪还会过来看自己和师父说些什么?
师父来寻淘气的徒儿回家,天经地义,没有闲话可说了。
那件披风满满的师父身上的兰草香,特别好闻特别熟悉。
师父说:“陈皮,回家吧,师父不打你。天儿太冷,你小身子板受不住的。”
陈皮有点受宠若惊,他努力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真的。
二月红不愿再呆在这码头上了,他伸手拂去陈皮前额上的灰尘,然后果决的转身道:“走吧。”
陈皮还是觉得愣愣的不敢相信,望见师父开始往前走了才反应过来
“哎。。。那这些东西。。。”
虽说是些不值大价钱的,但也是陈皮自己拼了命从底下弄出来的,就这么不要了?白送给那两人?
二月红被陈皮喊住了,他转头微怒,眉间轻蹙道:
“家里的好东西多少都能给你糟蹋了,外头这些挑剩的反而宝贝的不得了了?”
这么一骂,倒骂的陈皮想起以前的事来。
冒冒失失的在屋里乱钻,随手一碰就是打碎了不知哪个年代的东西,掉了一地怕被师父发现急得团团转,千方百计的想瞒过去,哪知二月红对家里的东西了如指掌,少了什么瞧一眼就能说出来。
最后的结局不外乎就是罚跪或是吃打。想到这儿,陈皮只得灰溜溜的跟着二月红下了码头去。
罢了罢了,这几天在地下吃的灰权当白送给那两人了!
码头离家还有挺长的距离,二人便从饭店叫了车往家里去。
一路上陈皮憋着气不敢大出,二月红反而问了许多。
“为师不找你,你怕是永不会回家了?”
陈皮那日赌气离家的时候确实是满腹的委屈怨恨,但看到师父今日来寻自己回家,这埋怨早就烟消云散了,此番二月红发难似的问话问的陈皮羞愧难当。
陈皮低头道:“是徒儿犯浑,下次徒儿做错了事,师父罚我跪决计不会逃了。”
陈皮不敢抬头看二月红反应,揪着衣角的手指快要折断般的用力。
二月红嘴里哼笑一声:
“打小你做保证的能力比谁都强。”
这话可逼得陈皮赌咒发誓起来:“徒儿再不会这样离家了——只有师父不嫌弃徒儿!”
陈皮急的脸都红了,二月红却又因陈皮的急脸而感到不安起来。
——嫌弃。
可是自己确实早就开始嫌弃这个乖觉,不服管教的徒儿了啊。
大家的留言都看到了,谢谢喜欢文的你们。
拍或不拍我都有自己的安排,写文么,不都是爽自己再爽别人么。
希望喜欢文的人都是同频率的。
坑不坑的,反正总会有写到拍了才会有坑的可能。
随缘随缘,一切随缘,被喜欢都是福气和运气。

绕指柔(1)
你以后到底做什么去?
倒斗?唱戏?
陈皮立在红府的门口,等着仆人来开门。
二月红屈起手指用指环扣了扣大门。府里的仆人都知道这指环与木门间撞击发出特殊的响声,那就是二爷回府了。
不过一会儿,就听见从门那边传来小厮的呼声
“二爷回来了——”
“夫人慢点儿啊——”
这是丫鬟的声音。
陈皮耳朵尖的很,那声夫人听得很清楚,没见过几次面的师娘来了啊。
师娘病好了,应该比那几日的神色要好看些了吧。
陈皮又偷偷瞧了瞧师父的神情,果不其然,听到“夫人”二字,喜色上眉头,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而明快了。
木门被推开了,一声娇俏的“二爷,您回来了”
丫头圆圆的脸蛋儿在灯火下衬的红润好看,二月红顺势紧握住丫头的手
“快进去吧,外头风大。”
丫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从二月红身后传来的那声谨小慎微的“师娘。。。”
二月红似是想起什么了,他将陈皮从身后拉到前头来,
“到了屋里后,好好地,正经的给你师娘磕头赔不是!”
陈皮还是那样的陈皮
不爱穿锦衣华服,就爱破衣烂衫,不愿唱戏作诗念书,就喜欢灰头土脸跟不三不四的人厮混。
二爷无子,陈皮又是从小跟在身边长大的大徒弟,按理说再怎么也是这红府的大公子。
但陈皮实在是“贱”的惯了,二月红都不许府里的下人对陈皮直呼其名,但陈皮自己不在意,还特别爱跟下人扎堆,但又脾气差跟人口角,惹不得师父那边痛骂一顿,下人那里也不得人心,碰了两头的灰来。
好几次二爷将陈皮关起门来责打,都能听到门外跟陈皮有过节的仆人的讥笑声。
陈皮性子的孤僻阴冷在这样的环境里发酵加重起来。
而另一面,陈皮还是个没心眼的。
他不在乎,也从不曾想过改变自己的性子。
这回,陈皮回家了,多了一个温婉的师娘来。
==============
明天应该会有拍吧。望天。
我极其不喜欢陈皮对师娘有想法这个片段,所以文文里面师娘纯粹的爱护陈皮而已,陈皮纯粹的敬慕之情。
绕指柔(2)
打从那日陈皮被领回家之后,二月红也没有多责备他什么,隔天让他去丫头跟前磕头这事就算完篇了。
早前陈皮不在府里的几个月里,丫头是听了许多来自下人的关于陈皮的描述。
不外乎陈皮就是个皮厚不怕打的主,极爱惹是生非脾气又生横古怪。
新婚当日府里上下一片热闹,自然无人顾及陈皮来。二爷也特意嘱咐了,若是陈皮在外又犯浑做了什么不得要的事也不必来报,权当放过他一回。
直到傍晚宾客尽散,陈皮都不曾出现在府里。
一天不见陈皮在眼前上蹿下跳的讨打除了略觉轻松之外,二月红还是觉得莫名的心空。总觉得陈皮要干出一件让自己无法原谅的事来。
新婚当晚,凤冠霞帔退去后,丫头反倒开导起二月红来
“能有什么担心的,二爷。陈皮大约是贪玩,坐不住,就出去了吧。等明天再去寻他也还来得及。”
二月红想想也是,便准备安寝了。
哪知这是从屋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二爷——!”
丫头胆儿小,慌得拽紧了二月红的衣袖。
“莫不是前几天街上的王麻子说的山上的老虎饿的没食吃下来了?”
二月红镇定的笑笑
“这叫声绝不可能是猛兽。你在屋里歇着,我去看看。”
二月红按着心中的怒火,这声音很明确的来自于自己的院子,而在之前他听到了陈皮的脚步。
陈皮到底在搞什么?!
二月红的手指才搭上门把,便听到庭院里的喧闹声
有仆人的惊叫,喧哗
“哎呀陈皮你带了摸子东西哟,好大一只,吓死人了”
“二爷夫人才睡下你这是干摸子去啦?”
果然是陈皮!
二月红的怒火一再升高,回头望望惊恐的丫头,他实在不明白陈皮这弄的是哪出?
二月红转头在屋里瞧了瞧看有没有家伙可以治治陈皮的,那根前几日戏迷送的西装皮带倒是件不错的家法。二月红捻了那根皮带拉开了门。
还没来得及看门外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被一个仆人冲上来扑倒在地
“二爷小心哪!”
一只巨大的鸟类在院子里挣脱了绳索,直冲屋内。
诡谲的尖叫声震的夜中休憩的鸟儿全部扑腾起来,二月红来不及管陈皮了,迅速的往屋内护住了丫头。
那只啄人的大鸟直往丫头的方向冲去,幸的二月红反应极快将丫头护在胸口,大鸟的尖嘴准确的咬在了二月红的背上,顿时血流如注。
丫头吐血了。
二月红打小就知道丫头害怕尖嘴的禽类,更何况是这样巨大的禽类。
那只可怜的鸟儿羽毛鲜艳,光是斑斓的表象就能得知是只多么珍贵的山中珍宝,但是二月红还是毫不犹豫的将这鸟斩杀在庭院中。
鸟儿身旁一地的血流与成婚喜日的红色互相映衬着。
庭院里又归于寂静。
二月红管不上自己背上被啄出一个窟窿大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后背的衣服,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丫头这次受到极大的惊吓,顽疾复发,竟然吐了血。
新婚的夜晚陷入惊恐与死寂。
陈皮没想过会是这样。
他这一天时间都花在山里捕猎了,他以为师娘肯定会喜欢这样稀奇色彩斑斓的鸟儿吧。陈皮为了捕到这只鸟,在山间的泥地里伏了一天,直到傍晚才捉到一支完整的,生命力旺盛的鸟儿来。
而双手都被这烈性的鸟儿给啄的血迹斑斑,但陈皮觉得挺开心的。
可是现在,这只好不容易得来的鸟儿被师父一剑斩下了脑袋,血花蔓延。
庭院的死寂让陈皮怯了。
“师父。。。师父。。。”
二月红搂着吐血的丫头,一见到陈皮挨着门边儿要进前来便怒斥
“孽障!如何让为师省心来?”
“整天不见人影也就罢了,到了大晚上的偏偏又折磨人的出来了,你怕是存心与为师为难?!”
“你师娘若是病倒,为师倒要如何拿你是好?”
二月红气的脸色惨白,嘴唇抖着不安,一面又担心丫头听不得自己如此大声的训话。
陈皮这边那满腹的委屈确实如何也说不出口了,所谓好心坏事,所谓弄巧成拙。
二月红连看都不想多看陈皮一眼,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
“混账东西!出去!”
这意思就是去外边跪着等话儿。
陈皮有很多解释的话,可以抬头看到师父那双克制怒意的双眸,就默默的怯了。
转身大踏步的走出来屋子。
仆人们看到陈皮不是去外边跪着,而是往大院的大门走去,有些人喊着
“大公子,往哪里去?”
只听见二月红在屋里怒喝
“管他作甚,随他往哪儿野去!”
“谁要拦他,就随他一样滚出去!”
绕指柔(3)
二月红那日从码头上将陈皮领回来后再也只字不提新婚当日陈皮做过的事。
只是催着陈皮去给丫头磕了头,说到底也只是让徒儿给师母行见面礼罢了。
陈皮磕头磕的扎扎实实的,丫头不许他这样较真便要去拉他起来,哪儿拉的住,起来的时候陈皮的额头红了一片。
丫头的病虽然是因陈皮而复发,但她也是从心里不曾怪罪过陈皮,反而想着如何调剂好有些僵硬的师徒关系。不仅亲自给陈皮下厨煮面条做早餐,还硬是按着陈皮在凳子上理了一通他的头发。
陈皮摸了摸剃的短短的发茬,又看看镜子里清爽不少的自己,也觉得羞涩起来,只是咧着嘴傻笑。
‘师娘,您是第二个像师父那样对我好的人。。。”
丫头噗嗤一笑
“傻孩子,师父为父,师母自然就是为母了。天下哪有对孩子不好的父母呢?”
陈皮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女人还有如师娘般温柔亲近的。
自小不论是外边的大妈小姐,还是自家府里的丫鬟,没人对自己有好脸色,忌惮自己的神色从来不会掩藏,有时候自己想去后厨寻点吃的,那些丫鬟都跟约好的似的将东西藏得严严实实,说是怕陈皮发起疯来糟蹋好食材。
二月红又不大理睬府里的琐碎事情,陈皮又不能跟师父说丫鬟的事,也不能像打小厮出气般的打那些小丫鬟,这样的憋气的事儿往往只能自己吞了。
这些经历致使陈皮对女人普遍的厌恶和痛恨,而师娘给陈皮如母如姐般的关心,让陈皮坚定了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唯师娘一人的想法。
陈皮端详镜子里的自己时发现了悬在壁上的宝剑。
镶玉的柄,青铜的鞘。
正是当日师父情急之下斩杀大鸟的那柄。
满地的鲜血。。。还有师父被大鸟狠啄一口的后背。
陈皮猛然想起师父的伤来。
他伸出手来,看着自己那日因为捕鸟满手的伤痕才刚刚揭掉的痂,而师父可是被大鸟准确的一大口啊。
陈皮想到什么来什么,腾的一下站起来,倒是吓了丫头一跳。
陈皮既不解释也不打招呼,掉头就往屋外跑,跑的丫头一头雾水,丫头喊也喊不住。只能看着陈皮急匆匆的背影叹气摇头。
果真那些仆人嫌恶陈皮都是有缘由的,如此不在情理之中的人,可怕的偏偏还是温和文雅,进退有度的二月红的唯一的徒儿。
戏场的门童有一位是新来的,不曾见过陈皮的面,每日进场验查门票的事情被老门童带着做了几遍也就熟了。老门童说自己闹了肚痛要去应急,新门童一口答应说自己一人也能顶一阵子。
当看到衣衫不整的陈皮大摇大摆毫无畏惧并且没有给票验查的意思的就往剧场里大步冲去的时候,新门童很负责人的拦着不让进了。
“这位先生,票?”
门童看陈皮的打扮,破衣烂衫,想着又是个地痞流氓来看霸王戏了吧。想起前几天闹场的流氓被二爷狠狠教训了,便不怎么害怕,对陈皮态度不屑起来,暗想,这流氓若是要打人,我便打回去,谁怕谁啊。
陈皮自小在戏场横冲直撞的,还没有哪个门童拦自己,心想自己不过几个月没回家,戏场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陈皮也不生气,这回他还觉得挺好笑的,他知道门童看不起的是自己这一身破烂衣服,心下一片恶心,但他还是笑着回:
“小子,我是你的主子爷,这戏场是我家,知道么?”
门童哪能想到他是陈皮,就算听旁的人提过,这会子也想不起来。
门童觉得今天这流氓可真是够嚣张跋扈的,心里愈发气愤了,二爷这是倒了什么霉,几天下来尽是碰见些霸王!
门童反唇相讥:“我是没见过我的主子爷还是个叫花儿哪!”
陈皮的拳头三下两下就砸的门童脸上血花四溅,戏场门口瞬间炸开了锅的时候,老门童总算是回来了。
老门童惊呼
“哎哟哟,我的大公子哎。。。”
老门童扑上去拦住了陈皮的拳头,连连作揖赔罪
“哎哟哟,自己人哪,大公子,这是新来的,没见过您,您就当被狗咬了!”
这回倒好了,二爷马上就要开场了,门口血光现了,怎么都是不祥之兆啊。
陈皮凶狠的拽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门童,又转头狠狠瞪了老门童一眼
“以后你就叮嘱好他了,他主子爷就是个叫花儿,就是穿不得锦衣华服,就是穿的比他还差,怎么着?”
老门童只想息事宁人,并不想这事闹到二爷出来看到,他鞠躬连连,急的满头大汗,
“大公子,大公子,您看您,才回来的不是,二爷前几日还夸您呢,千万别让二爷知道了,二爷特别重视这几日的戏,千万马虎不得,你若生气,打骂两三个小厮下人多简单,回头我给您找人腾地方,您就先放过他,咱先离开这门口,别耽误了票友听戏,可好?”
陈皮本就是来找师父,一听老门童的劝,想想也是就松开了手,但还是觉得不解气,抬腿踢了门童两下,转头往里头走去了。
剩下老门童收拾残局去了。
一进戏场,陈皮立马就忘了先头的不快,他就想着师父背上的伤了。陈皮对戏场熟门熟路的,躲开嘈杂的人群直奔师父的后台,他也不在意自己刚才殴打门童的事情被人告知师父。他满脑子就是想去问问师父后背好了没有。
挑开房间的门帘儿。
拨开挂着的丝绸,穿过戏服架子,拐了个弯儿。
二月红正对镜描眉上妆。素白的里衣,挺拔的身姿,陈皮望着镜子里眼神脉脉柔情的师父。
“师父——”
二月红眼睛都不曾转动,他知道陈皮又冒失的一头扎进了后台,慵懒的问道:“何事?”
看来,自己在门口殴打门童的事情还没人报给师父,也对,师父马上要登台唱戏,谁会把这种影响心情的事在这时候报给师父来?想到这儿,陈皮觉得浑身轻松。
见陈皮不回话,二月红也不再问,陈皮做事有时候有点神神道道,说不定就做出什么无法理解的行动二月红也早就习惯了,就只当陈皮又发了什么疯跑到戏场来玩儿。
二月红纤长的手指抹完最后一点朱砂,他转过头,终于仔细的打量了陈皮,发觉他剃了头,绒绒的发茬儿衬的陈皮像个小孩儿。二月红笑道:“怎么想起来理了你的鸡窝了?”
陈皮进前来,蹲跪在二月红膝下
“师娘硬拉着我理的,差点拉破我头皮。。。”
二月红怔了,理了头发的陈皮这会子跟幼年的陈皮重合了,想当年陈皮小的时候也喜欢蹲跪在上妆的自己膝下说话的。
二月红觉得今日的陈皮可算是又听话又可爱心里喜欢的不行,想着这孩子在外头吃了苦,回来就晓得变乖了。二月红忍不住揉了揉陈皮的头,转身拿了几块西洋点心给陈皮。
“去外边吃了吧,刚才叫人到外边买的,本就想是买给你的,你倒先来了,趁着还热吃了吧。”
二月红有洁癖,是容不得在后台吃东西的。
陈皮捧了这块精致小巧的西洋点心,心下感动的不行,三口两口塞了一嘴儿。
甜到心里去了。
“师父,您的后背。。。那天被那大鸟啄了,还疼吗?”
二月红没想到陈皮忽然提起这个来了,他道:“那日也是大鸟忽然失去控制,不然,师父也会留下它的。”
“为师知道你是想捉那鸟来让师娘开心,对吗?”
“那点小伤不算什么。”
二月红知道劝陈皮不要冲动办事那也是劝不到的,他根本懒得说陈皮以后不要一声不吭的做让人不理解的事,只是一个劲的告诉陈皮,师父的伤早就好了,不用担心内疚。
陈皮觉得内疚感减轻了,二月红也难得舒心。
房内一片祥和。
开戏了。
陈皮也不上座儿,就那样盘腿在戏台子下面目不转睛的看师父。
戏场里的人都知道那是二月红的大徒弟,性子古怪,没人敢去劝走,就让陈皮盘坐在戏台子的一侧了,幸好戏台子够高,两旁又都有花盆挡着,也不影响观赏。
二月红唱旦角,风情万种。
陈皮不是太懂戏,但是他觉得师父美的让人惊叹。
师父的戏一唱就是几场,陈皮听了一场便觉得腿酸了,跑回后台抓了一把那西洋点心就跑回了红府,将自己殴打小厮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了。
陈皮是睡下后被人叫起来的。
管家油灯,推醒了陈皮,小心翼翼道
“大公子,二爷叫您去哪。”
陈皮睡得正香,被人叫起那是火冒三丈,他也想不出来师父半夜传自己是干什么,当他看到管家一脸写满了“出大事了”,还是迅速清醒了。
“师父?这时候叫我?怎么了?”
管家提醒他
“您今儿早上是不是在戏场闹了事?我也不清楚,只是二爷一进门就脸色不大好,我听那些人说是戏场死了人?”
陈皮听到“死了人”,立马脑子转起来了。
死了人,传唤自己?
陈皮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忽然想起来今天早上是教训了一个狗眼看人低的门童。不会是那个门童吧?
可是自己没用全力,打也只打了两三拳,哪会弄到死人的地步?
管家见陈皮犹豫,急的劝:“您就先去二爷那儿吧,二爷这回看样子是真的不好,有什么事到了二爷那儿好好说!”
陈皮心里也觉得不对劲,怕是真的是自己打死了人了。
陈皮赶到师父房子前头的小院,看到房间通火通明心下一片慌张。
大半夜的等着自己,这哪有什么好事情?
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到师父一袭黑色披风,竟然连衣服都不曾换过就坐在这儿等自己过来。
陈皮进门后转身将门合上了。
陈皮想,依着师父这生气的程度,这会儿可能会挨几下了。自己挨打倒没什么,就怕那些跟自己有过节的下人眼巴巴的盼着在外边儿听。
二月红这回子是真的愤怒到极点了。
唱戏唱到一半儿,有人来报,新招的门童死了。死状凄惨,七窍流血,被人毒打身亡的。
一问,没人敢说谁打的,门童给自己签了身契,生死由己,这事儿多半是自己人所为,而下人们不敢说谁打的,就不用多想了,那就是陈皮了。
再一问,果真就是陈皮,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在西场门口殴打门童。
更可恨的事,一对比时间,陈皮在打死门童之后,毫无反应毫无触动,大摇大摆的晃进后台,跑到自己跟前来卖乖,还若无其事的吃西洋点心!
这不是死了什么小猫小狗,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而自己的徒儿陈皮完全不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
想想二月红就觉得又怒又悲,还是这样,陈皮没有丝毫改变,阴狠毒辣,毫无人情!
陈皮看到师父的生气明显比往日更甚。
陈皮心虚起来,他想说,师父,那门童,自己没打几下,怎么也不会是自己那两拳打死的啊。
可是他说不出口来。
人死了,自己打过,那不就是自己打死的?
陈皮咽了一口唾沫,试探道
“师父。。。”
二月红黑着脸不回话。
陈皮又道:“师父。。。”
二月红缓缓看向陈皮,唇色苍白,眉间微微颤动,握紧了的拳头猛地砸在了桌面上!
“孽徒!”
吼的陈皮脚跟子发软。
陈皮惊慌的看着震怒的二爷,不知所措起来。
“师父,师父。。。”
二月红冷笑
“还叫我师父作甚,原来我竟然收了个杀人魔为徒来!”
“今日你就说清楚了,还要不要做我的徒儿,还要不要我这个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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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5:5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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