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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普通师生故事(现代师生)[第1页]

作者:南山之下可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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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
现代师生,背景架空,看破的宝宝们请不要说破好吗?看我真诚的眼神。
一句话简介:表面谦逊有礼内心自视甚高的研究生在两个导师的联合镇压下放下小聪明乖乖搞学术。
最后捂紧马甲,知情人士请手下留情。
秦少彬的房间被安排在走廊尽头,两面有窗户,比走廊中间的房间敞亮一些。虽然何骢没说什么,但秦少彬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巧合,因此推开门的瞬间,再次对何骢道谢:“承蒙你关照了。”
“举手之劳。”何骢把秦少彬的箱子放在柜子旁边的行李台上,顺手抽了两张纸巾抹去上面的水渍。
何骢从兜里掏出一叠纸,数出几张放在桌子上:“这是会议期间的餐券,午餐黄色、晚餐蓝色,今天开始,总共六张。早餐含在房费里,去餐厅报房号即可。”说完,何骢稍停了一下,看秦少彬的脸,确认对方收到了全部信息,抬腕看了看时间,又补充了一句:“餐厅在二楼的,您现在可以去吃午饭,我不打扰您了。”
“等等。”秦少彬在何骢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
何骢下意识地停住脚,却没有回头。
秦少彬也抬腕看了看时间:“确实该吃午饭了,你下午三点来找我吧。”
何骢倏然回头:“秦老师,下午两点到五点会议报到。”言下之意是我还有的忙。
秦少彬却毫无领悟,划开手机屏幕翻找号码:“需要我和韩教授打招呼吗?中心那么多人,还少了你不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尾音上扬,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何骢想了想眼前这位的手段,又想了想韩其松的火力,及时屈服:“不用了,我能协调好,下午来找您。”
秦少彬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挥挥手:“去忙吧。”
何骢经此拿捏,所有的小心思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硬生生把一句溜到嘴边的“小的告退”改成“那我先走了”,逃也似地奔出了秦少彬的房间。
何骢出门的第一件事,是给韩其松发微信:“韩老师,秦老师中午刚到,让我下午去找他,下午的签到和其他事务我告诉靖彦帮忙盯一下。”
然后是给研二的师弟张靖彦打电话。张靖彦虽然比何骢低两级,但本科毕业后工作了好几年,为人处世都远比何骢老道周全,处理事务性的工作也得心应手得多。何骢只说自己下午有事,请他帮忙照应,张靖彦便完全明白,只说“师兄放心”,便挂了电话。
何骢放下手机,看到了韩其松的回复,言简意赅的三个字:“知道了。”
做完这一切,何骢已经到了宾馆大厅。他本来打算在宾馆吃午饭的,但此时秦少彬可能过去,何骢实在没胆子在他面前不必要地晃悠,叹了口气,从门口的伞架上取了自己的伞,往食堂和宿舍区走了。
何骢所在的校区,是东华高等师范学院在魔都近郊的新校区,建筑全是新建,布局规划也集中体现了21世纪初的建校思想,校园内按功能分区,教学区和生活区相对分离,但因为校园整体面积不算广大,相隔倒也并不很远。只是魔都时常多雨,骑车反倒不便,靠走路穿越整个校园,还是挺麻烦的事。所以没到这个季节,学生们大都选择早出晚归,整个白天都混在教学区,每天只往返宿舍一次,何骢也不例外。
比如今天,当代中国研究论坛的会议报到日,何骢作为主办方的在校生是当然的会务壮丁,原本是做好了以集贤宾馆为根据地忙活一天的打算,谁知道秦少彬横插一杠子。三年的硕士研究生生涯,已经使何骢已经建立了“被秦少彬单独召见=必然挨打”的条件反射,如今虽然已经将近一年没见面,但何骢丝毫不敢大意,作为会务人员,他今天穿得十分板正,这种装束是万万不适合挨打的,他得回宿舍去换一身宽松舒服的。
此时通往宿舍楼群的路上几乎空无一人,雨水落地和积水流淌的声音格外清晰。何骢的心情更坏了。所以,在回到宿舍之前,他对秦少彬进行了至少两轮的腹诽心谤,深刻地回顾了无比惨痛的往事,对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也做足了心理建设。
新校区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住宿条件。何骢作为博士生,已经可以住单人间了。房间虽然不大,但至少具有隐私性。作为资深单身青年,何骢虽然也很少花精力和时间在料理生活琐事上,但作为从高中时代起就在女生丛中深受熏陶的文科男生,他还是比较修边幅的,宿舍不能说井井有条,也不至于凌乱不堪。何骢一边挂西装外套,一边订了宿舍附近的外卖。裤子膝盖以下几乎湿透,现在看来虽然只有水渍,但晾干之后必然会留下许多泥点,肯定是不能再穿了。然而何骢此时顾不上烦躁,只能暂时把裤子扔进盆里,忙完这几天再说。
何骢从衣柜里拉出一条驼色的休闲裤,看了看修身的裤型,塞回去,换了一条麻灰的运动裤,随便了些,但也只能如此了。何骢无奈地套上裤子。
手机响起,外卖到了。何骢随手拎了件连帽的卫衣,换下身上的衬衫,下楼去取外卖。
现在是一点,待会儿吃过饭还能眯一会儿,毕竟对付秦少彬是脑力与体力的双重挑战。何骢拎着外卖盒上楼的时候,心中打算。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他打开餐盒,掰开筷子,准备开吃的时候,手机又一次响了。
何骢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啪地放下筷子,抓起手机的瞬间人已经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才滑动接听:“韩老师,我是何骢。”
电话对面环境嘈杂,韩其松正在和旁人说话,并没有接收到何骢毕恭毕敬的态度,实际上他也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何骢耐心地等了几秒钟,才收到韩其松的回音:“何骢啊,你刚说下午要去找秦少彬?”
“是的。”何骢对韩其松向来不敢饶舌。
“那正好,我刚才没联系上他,你见了他给他说一声,晚上去我家吃饭。”韩其松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没事的话也一起来。”
何骢倒是没想到,韩其松找他是这事儿,心中颇松了口气,然而听到叫他一起的时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嘴里却毫无迟疑地回答:“好的,我会转告秦老师的。”然后又斟酌地小声补充了一句:“我可能去不了。”
韩其松没再追问原因,只说了句“谢谢”便挂断了电话。
何骢放下手机,好不容易调适好的心态又一次波澜起伏了。戳着眼前的盖饭,食不知味地胡乱吃了几口,便和衣倒在床上,虽然睡不着,但养养神总是好的。
【章二·独上高楼】
下午两点五十分,何骢站在了秦少彬的房门外,像个人形陀螺一样原地转圈。
好在这时候不是宾馆的客房清扫时间,走廊上也没什么人。这种环境纵容何骢将傻缺的行为又持续了几分钟。
两点五十八,何骢叩响了房门。
集贤宾馆虽然是校内宾馆,但内装还比较靠谱,对何骢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房间的隔音很好。所以他刚才在走廊里乱转一点也不担心被秦少彬在里面听到,此时他等着秦少彬来开门,也丝毫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从而避免了一点点不必要的烦忧。
秦少彬开门的动作也很温和,像他一贯所表现出的作派一样。
门缓缓拉开,秦少彬退后一步站在门里,和何骢隔着门框对立。
“秦老师。”何骢叫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秦少彬上下打量了一遍何骢,换了一身运动装,看着更像个学生了:“进来吧。”说完就让开了门口,回到桌边。
“噢。”何骢点点头,进了门,轻手轻脚地关门,上锁,连防盗链也挂上,才小步蹭到桌子旁边。
秦少彬的习惯,报告之前无论准备事先准备多么完善,只要有时间,总会一遍一遍地过讲稿、修改ppt,所谓精益求精,不过如此。抛开别的不说,这一点何骢心里还是很敬服的。此时,宾馆房间不算宽展的桌子上,除了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还散放着几张打印的文稿,四周的空白处已经有了三种颜色的笔迹,秦少彬显然还在不断地思考和修正。
何骢注意到墙边靠着一个深蓝色的手提袋,上面印着东华高师当代中国研究中心的logo,显然是本次论坛的资料,看来秦少彬已经去报过到了,进而从现在开始到晚饭前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和他谈话了。
想到晚饭,何骢心中猛一激灵,觉得自己应该先说正事:“秦老师,中午韩老师打电话,说晚上请您去他家吃饭。”
秦少彬恍然:“噢,原来中午给我打电话是这事儿,正好没接着。行,我知道了,谢谢你。”他也停了一下,又问:“没叫你一起去?”
何骢忍不住再次腹诽,不愧是师兄弟,真是神同步!嘴上却毫不耽搁,小声说:“叫了,我没敢应。”
秦少彬不由莞尔:“什么叫没敢应?怕我吃了你?”
和秦少彬见面不到五分钟,何骢的内心已经打开了弹幕:“您是不会吃了我,但会把我打得没法坐下吃饭!”
当然,这话再给何骢仨胆儿他也不敢说出口,所以就只能不说话。
秦少彬看他的样子,大约能猜到几分他心中所想,朗然一笑:“看来是知道自己问题多多了。”
何骢内心:“讲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您老出马,挑我几条错易如反掌。”
何骢表面上:“还请您指教。”
秦少彬没再玩笑,伸手从会议材料的袋子里拿出日程安排:“明天下午四点,唔……建国初都市基层社会清理与改造,说说吧。”
何骢的表情扭曲了。秦少彬说的正是他提交给这次论坛的论文。这种层次的会议,报告论文是要经过筛选的。他这篇论文其实还很不成熟,主要是一手材料还没有完整获取,论文的架构很初步,能获得报告资格,除了切中“魔都城市研究”这个比较热点的方向外,更重要的还是多少占了主办方的光。这种基础的材料工作都没有做好的论文,落在秦少彬手里,简直罪大恶极。
————我是无情卡拍的分割线————
学术的部分楼主需要稍做些功课。
鉴于楼主自身是个水货,为了维护学术研究的庄严性,不得不借用其他人的成果,但会稍作修饰,看出来的宝宝们不要说好吗?求求你们……
不对啊,他已经毕业快一年了,和秦少彬的师生关系已告终结,他现在和秦少彬是平等的!平等的!平等的!何骢内心高呼口号三遍,建立起一往无前的革命勇气,镇定地说:“秦老师,我的报告是明天下午四点,魔都城市研究分论坛在302会议室。”
说完,何骢直直地和秦少彬对视。言下之意已经够清楚了吧,您老想听,烦请明天移驾。
秦少彬对何骢的幼稚行为恍若不觉,将手中的日程安排翻过一页,指给何骢:“不巧,明天下午同样的时间段,我在305会议室的农村社会分论坛做点评嘉宾。”
那你不去就好了嘛!我现在的学术方向和您老不一样!您老人家为何总是揪着我不放啊!何骢内心狂吼。
然而说出口的却只是一个淡淡的:“喔。”
秦少彬敲敲桌子:“那你……现在给我说说?”商量的口气,不容商量的态度。
何骢一计不成再换一计,以退为进:“秦老师,我这篇论文的许多想法还不成熟……”
秦少彬脸上最后一抹笑容消失了:“哦,不成熟,今天不能给我讲,明天就能在会场讲了,是吗?”秦少彬的口气淡淡的,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但这种怒火发作前的平静,何骢太熟悉了。
“是……”何骢下意识地点头,又猛烈地摇头,“不是!”
“说。”秦少彬这次只说了一个字。
何骢却奇迹般地不敢再反驳,定了定神,开始背已经准备好的稿子:“中国革命走过了一条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党中央在进驻大型城市之前,曾经以‘进城赶考’的表述来形容对自身面临的处境,能否管理城市、管理好城市,曾经是新中国面临的一个非常宏大、也非常具体非常现实的问题……”
这些说辞虽然与实际的研究操作无关,但说明研究的必要性和价值也是一项研究所必需的,何骢如此开头,无非是申明自己所做研究的价值,深厚的理论缘由、强烈的现实关注、重要的历史意义……诸如此类,秦少彬写专家评审意见无数,岂能不知。然而这并不是他关心的,所以他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何骢声情并茂的演讲:“说重点。”
何骢也料到会有此一出,毫不意外,但坚持挣扎:“秦老师,您容我想想,组织一下。”
秦少彬抬腕看表:“十分钟。”
何骢赔笑:“十五分。”
秦少彬挑起眉毛:“嗯?”
何骢立马认怂:“十分钟十分钟!十分钟肯定想好。”
秦少彬不再理他,转头去看自己的ppt。
何骢其实没什么可想的。自己的论文,那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从材料到观点,从结构到内容,再不成熟也是烂熟于胸的。何况他这次仓促成文不怕丢人现眼地报告,就是为了在会上听听几位同行专家的意见,好做进一步的完善。他就是单纯地想磨会儿时间,等下少听几句秦少彬的教导。
何骢坐在秦少彬的床沿上,低着头玩手指。虽然秦少彬今天的套路有点不同寻常,但他还是未雨绸缪地珍惜每一秒能安稳坐下的时光。
秦少彬对着电脑忙碌,不时翻动旁边摊开的本子,偶尔在键盘上敲几个字,俨然全心投入的样子。
何骢有一瞬间忍不住想,也许秦少彬忙着忙着,就把他忘了,那就能再多磨会儿了。
然而他忘了,电脑屏幕上是有时间显示的。
秦少彬非常守时地放下手里的工作,回过头:“开始吧。”
何骢整个人甚至是懵的,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在哪里:“噢噢,是这样的。这篇文章主要是做一个案例性的研究,从一个游民窟的改造透视整个都市的基层社会重建。”
这句话虽然信息量不大,但多少还是抖出些干货渣渣,秦少彬点点头表示认可,示意何骢继续。
“目前掌握的材料主体是魔都档案馆藏,50年代初突击整治工作的记录。当时的新闻报道,主要是官方控制的喉舌《魔都新报》,可以作为参考。论文主体分三段,改造前的情况、突击清理的过程、清理之后的后续改造,结论部分稍微拔高一些,上升到都市基层社会改造的层面做,对这个游民窟的清理和改造,是整个都市社会基层改造的一部分,在当时取得了成效,重建了新社会的基层社会。”
虽然没有任何书面材料,但何骢几句话,已经简要地描述出研究的概貌,遵循了正是秦少彬一再训练,业已形成条件反射的老三样:材料、结构、主要结论。
秦少彬未置评价,而是问:“近代档案馆没有相关材料?”
何骢答:“这是建国后的研究。”
秦少彬扬了扬下巴:“哦,建国后,整治前的概貌呢?”
话到此处,何骢心知不妙,只能勉强解释:“清理工作的记录很完整,包括相关机构做的先期调研,背景的部分还是比较充分的。”
秦少彬没再说什么,追问:“其他方面的资料呢?”
何骢再清楚不过,工作记录再完整,对于整治前的情况来说,都是相对二手的,特别是一个游民窟在近代社会的生成过程,需要更加丰富的材料来描述。他没去近代史档案馆,单纯是时间来不及,或者更直接地说,是舍不得下辛苦。更不要说,不到六十年前的事,离现在并不遥远,很可能有健在的当事人可以访谈。当然,找到人不一定能做有效的访谈,但根本没去找,就是他的问题了。
然而,此时此景,除了沉默,别无他法。
秦少彬叹了口气:“何骢,你是不是觉得,我过去对你的要求都是额外的,而不是基本的学术训练?”
这个真不是,何骢虽然有点小叛逆,但还是识得好赖的。他什么都知道,就是懒点儿。
作为一个有正确自我认知的大老爷们儿,何骢其实挺怕同样是大老爷们儿的秦少彬跟他走语重心长路线的。我错了,你打我一顿好了,求别苦口婆心好吗?
“不是。”何骢干巴巴地一句。
“那为什么?”秦少彬没有问什么为什么,但他确信何骢知道他在问什么。
何骢其实不想解释,因为解释总是有种被迫认错的屈辱感,何况他这回真挺委屈。但秦少彬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他也没蠢到直接上来撩火的地步。
“研究想法寒假前才形成,但过年档案馆也要休假,所以材料工作做得晚,很多材料线索也是最近才陆续获得。这次论坛做陈黎明老师要来,我想向他请教,所以做了一个初稿提交。”理由已经挺充分的了,既有无法完成的客观原因,也有不得不提交的主观原因。
秦少彬果然表示认可:“嗯,倒也说得过去。”
何骢一口气没送下来,就听到他话锋一转:“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论坛时间的?”
这问题很是刁钻。若是其他人,会议通知是2月底发出的,论文截稿是4月初,若按这个时间要求,何骢的解释完全立得住,不光立得住,而且简直可以作为勤奋好学的佐证。关键是,当代中国研究论坛是东华高师最有品牌性的学术活动,举办方就是何骢所在的当代中国研究中心,而何骢现在的亲导师,韩其松教授,正是今年论坛的轮值主席。这事儿,何骢起码从去年入学开始就知道了。
这些事儿,不用何骢说秦少彬也知道,毕竟作为韩其松的师弟兼好友,他也提前很久知道了。当然秦少彬这么问,只是想提示何骢问题在哪里,也没指望他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秦少彬再次开口:“何骢,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那是你和我个人之间的问题。但是对待学术,我希望你能保持起码的理智。我是花过三年的时间来教你,可能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但是,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工作,至于你,不管你当时作何想、现在又作何想,你也已经全盘接受了我的训练。现在,即便你再不学无术再堕落,也伤害不了我。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是还没拍到的分割线————
太啰嗦了,不待见自己~~~~(>_<)~~~~
何骢懂,当然懂。
何骢其实是那种内心很有点小骄傲的人,毕竟从小就是好学生,读本科的时候又被韩其松早早认定为“可造”。高中时代他有些偏科,考试成绩一般,算是人生低谷。自打大学读了纯文科,彻底摆脱数学以来,整个人都意气风发起来,放眼整个东华高师,那也是一时风云的人物。谁成想毕业之际升学遇到困难,一番波折之后跟了秦少彬读研,原以为是脱离命运的困厄,没想到那才真真是跌落凡尘,世间原不该他这倜傥才子经受的种种屈辱苦难,都尝了个遍。按着古圣贤的说法,也算是“苦其心志”了。
可是人有的时候就是很奇怪。过去二十多年没有外力的压迫,何骢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内心无时无刻不有着自己的小嘚瑟。这种内敛的小骄傲在秦少彬的强势打压下迅速膨胀爆炸进而重生,几乎重构了何骢的性格。他现在能自制,多理性,善内省,特别是在接受批评方面,已经完全不像大学时那样听不得半点不是,少有不如意就炸毛了。
所以,当秦少彬好声好气地跟他讲道理的时候,何骢虽然条件反射地立即逆反,但还是很快就控制了情绪,迅速、仔细、深刻地回顾了一下自己过去这将近一年的生活——他不得不承认,离开秦少彬之后,他确实有一些刻意的放纵自己,仿佛要把在秦少彬那里受的制都找补回来。虽然改弦更张的念头只以某种微妙的心理状态存在,实际上或多或少还是影响了现实生活,所以才会为一篇会议论文仓皇至此吧!
何骢很快就想明白了。因而也就放下了那些有的没的矫情。再开口时,又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何骢:“秦老师,我是读博之后有些放纵了,一拖再拖才会到这个地步。这篇论文我明天会按现有水平报告,听取专家意见后再做深入的修改,到时有问题还得向您请教。”
何骢当然是不想挨打的,而且他也着实认为他现在不必挨秦少彬的打了,所以停了一下,接着说的是:“今天,谢谢您。”
“不错,”秦少彬点头,“读了博就是不一样了,认识水平提升得很快。”
他停下来看了看何骢,感受到对方有无之间的心虚,心中不由莞尔,表面上却不辨喜怒:“你是不是还觉得,如今我俩没什么关系了,所以我打不得你了。”
是啊是啊!正是如此!何骢内心大点其头,赞同的表情几乎克制不住。当然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冲动,换作委婉的语气:“我……您……咱们……”他哼唧半天,求饶的话说不出口,认罚的话更说不出口。
秦少彬绷不住笑了:“不会说话了?”
“会!”何骢果断地接上,“但您能不能……”
“不揍你?”秦少彬玩味地一笑。
何骢大力点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像孩子般纯澈。
秦少彬却不为所动,淡淡地吐出一句:“不能。”
何骢哀嚎:“为什么???”
“因为你今天的表现。”秦少彬悠悠然地开口,仿佛在讲一堂课一样,“你没有表现出有效的自制力,说明你仍然需要来自外界的约束。显然韩教授没有给予你这方面的约束。无论是他认为你不需要,还是认为所有的博士生都不需要,我都可以理解为,你没有达到韩教授的预期的要求。那么我作为你的硕士导师,有责任对返厂检修的产品进行再次加工。当然,如果他认为你需要,但因为他的原因没有时间和经历对你采取有效的约束,我作为他的师弟,出于道义也应该代劳。”
秦少彬宣讲完他的理论,定定地看着何骢,似乎是在等他反驳。
毕竟毕业之后就很少打交道了,尤其是还没有当面较量过,何骢竟一时有些吃不准秦少彬是真想和他商榷,还是单等他越描越黑越作越死。
最终,对公平正义的追求战胜了对强权的恐惧,何骢勇敢地站起来,和秦少彬展开辩论:“秦老师,您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是因为您在我读硕士期间,采取非常手段对我进行十分严格的约束,才导致我在硕士毕业后形成一种逆反状态,这是正常的心理补偿机制,根源不是我的不能自制,而恰恰是我遭受过非常的外力压制。”
这样的话,搁在过去,何骢是万万不敢说的。即便是现在,何骢也基本上一说完就后悔了。
秦少彬却没有恼怒,反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鼓励何骢接着说。
何骢感觉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也不知该怎么“接着说”,于是重申了同一论点:“比如说,我的自制力本来能达到60分的水平,相当于一个弹簧的自然状态,是可进可退的良性状态。但是您,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用非常手段强行将这个水平提升到90分。虽然在您的强势控制下,我的自制力确实维持了高水平,这相当于把弹簧强行拉到最大限度,虽然长度达到极致,但其自身实际上已经遭受破坏。所以,在脱离您的外力之后,强行被拉开的弹簧迅速反弹回去,降低到60分甚至更低的水平。”何骢越说越激动,深感自己临时想到的比方十分巧妙,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十分激昂。直到看到秦少彬已经凝结成霜的脸色时,何骢才恍然自己的处境,小小声地补了一句:“我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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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秦少彬做个安抚的手势,示意何骢平静下来,“那我也说几句。关于你对我的指控,我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恐怕你弄错了最基本的前提。我对你采取的所谓非常手段,不是单方面强加的,而是基于我们达成的共识。关于这一点,虽然我们没有签订文书,但君子之约,我想你还不至于不承认。”
秦少彬说到这里,何骢的脸色已经白了。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入学没多久,秦少彬就和他深谈过一次,问过他的想法,理想、志趣、目标,直到眼前的读书计划。甚至在秦少彬直截了当的提出采取适当的体罚措施作为监督手段的时候,何骢也表示同意。但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当时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能有多差,或者说,秦少彬对“自觉”的要求有多高。虽然后来的三年里,何骢多次企图中止这项不平等条约,但都被秦少彬的板子打退了。真是屈辱啊……而且讽刺!不平等条约是在双方自以为平等的条件下签订的!何骢每每想起往事,都忍不住把自己和丧权辱国的晚清政府联系起来。
秦少彬当然不会理会何骢激烈的内心活动,只是继续他的陈述:“至于你所说的弹簧问题,我想也不太准确。强行拉长弹簧是会造成不可逆的破坏,但是我想你的问题,与其说是客观的破坏,毋宁说是怨恨。”
这就是诛心了。何骢的脸又不禁涨红了。他对秦少彬的情绪确实很复杂,若说其中没有掺杂怨恨,那肯定是假的,但如果说全是怨恨,也不尽然。
说到这里,秦少彬却是洒然一笑:“当然,我不会在意这些。我对你,对所有的学生,都只能是尽我所能地教,各人最终能取得的成就,那要看天赋,也要看运气,我从不强求。当然,至于能和学生处成什么样,也因性格机遇各有不同,我更不能强求。如果我没有对你进行完整的学术训练,那是我作为导师的失职。但是如果你经过了完整的学术训练,却仍然不能独立进行一般的学术研究工作,那是你作为学生的无能。如果你对我心生怨恨,那是我作为导师在人格上的失败。但是你如果因为对我个人的情绪而影响到你的学业进展,那是你作为学生在整个学术生涯中最大的失败。”
话到此处,便是说尽。
何骢的脸色已经难看极了。秦少彬果真拿捏得他死死的。他现在简直恨不能穿回半小时前,直接认怂挨打,也好过此刻被揭穿皮相的尴尬。然而,事已至此,情势相迫,任何多余的挣扎纠缠都不过止增笑耳。
何骢自暴自弃地倒在床上,闷声说:“你打我吧。”
秦少彬见他服软,也不再客气,一把拉着他的胳膊把人带起来:“想得美。老规矩,先说好打多少。”
何骢简直要哭了,但不好意思。当然,让他自己说犯了几条错、该打多少下,他更不好意思。
此时此刻,只能两弊相衡取其轻了。何骢扁扁嘴,眼眶红了。
何骢脾性高傲,纵是秦少彬也很少见他如此情态,一时竟不敢再行逼迫,却也不肯就此轻饶。
两人便沉默地对峙着。
许久,终究是何骢先受不住,开口试探:“五十……皮带?”
以往秦少彬打何骢,多半是戒尺,那东西看着有仪式感,其实真打下去倒也没多重。皮带何骢挨得很少,也很耐不得,五十下实在算是很重的责罚。这小子上来就报出这么个大数,看来是真的反省到心里了,也不往秦少彬和他废了一下午的口舌。想到这里,秦少彬还是有点老怀甚慰的意思的。若在平常,秦少彬大抵会将皮带换成戒尺,小惩大诫罢了。只是眼下,何骢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显然是无法提供板子。秦少彬自己也没有恶趣味到出差开会还随身携带戒尺的地步。环顾宾馆客房一遍,秦少彬起身从衣架上抽下自己的皮带:“就按你说的。”
何骢感觉自己又后悔了,皮带他很少挨,但每次都刻骨铭心。因为皮带是容易随身携带的工具,所以一般秦少彬用皮带打他只有一个原因:他犯了特别严重的错,以至于秦少彬无法等到回家,必须立刻马上采取断然措施,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教育。
秦少彬起身的时候,何骢已经再次趴倒在床上,头陷在平铺的被子里,两只耳朵却竖着听秦少彬的动静。知道他已经取回皮带来到自己身后,何骢头皮一阵发麻。
果然,下一秒,秦少彬就用对折后的皮带敲了敲他的屁股:“起来自己撑着。”
“噢。”何骢闷声答了一句,灵活但缓慢地起身,横立在床和桌子间不算宽敞的空地上,两脚跨开一步,背向秦少彬弯下腰去,双手握住自己的脚踝,身体摆成倒三角形,屁股正对着手持皮带的秦少彬。
这样挨打很辛苦,而且很羞耻。何骢此时主要是觉得羞耻,至于辛苦,虽然有所预见,但毕竟还没有切肤之痛。
秦少彬的皮带再次敲了敲何骢:“脱了。”
这当然也是规矩。一方面秦少彬怕自己手下失了轻重把他打坏,一方面也将此作为惩罚的一部分,毕竟在秦少彬看来,一个大小伙子挨几下打能疼到哪里去,知耻而后勇的古训还是有些道理的。
何骢和秦少彬争执了一下午,从具体的材料方法到师生关系、教学方法,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撑在这儿挨打。所以此时听到秦少彬的话,何骢已经完全不想挣扎了,机械地站起来脱裤子。不知是一下子起得猛了,还是心里的委屈沸腾,竟是一阵眩晕,脚下打了个晃。
在这种时候,秦少彬是绝不惯着他的,出言刻薄:“怎么?还没挨打就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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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骢不想回答,因为他正在艰难地脱裤子。松紧腰的运动裤好说,拉过胯间自己就掉下去了,贴身的底裤比较麻烦,何骢好不容易,尽量体面地把它扒到膝盖间,才让它自己掉到脚踝下。何骢深吸了口气,再次弯下腰去,两腿绷得直直的,这个程度的柔韧对于何骢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并不过分,过分的是隐秘的身体暴露于人前的尴尬。此时,何骢也只能尽量忽视这种尴尬,少生枝节,尽快结束。
何骢堆在脚下的裤子稍稍抬起一些,才能握住自己的脚踝,喉咙里这才咕嘟出一句:“不是。”
秦少彬知道他在回答刚才的问题,不禁有些好笑。何骢大部分时候都是高傲的,对他也常常耿直地反驳争辩,特别是两人谈不拢的时候,更是把脾气都摆在脸上,很少会这样有问必答,而且还是他原本也没打算让他答的问题。大约今天真是揉捏得狠了。秦少彬心里想,待会儿就轻点打算了。
何骢虽然能通过两腿间的空隙看到秦少彬,但也仅限于对方的腿,上半身就很勉强,更别说表情了。他没法知道秦少彬的脸色,进而没法猜测他的想法。秦少彬半晌没有动作,何骢心里愈发慌张,想叫秦少彬,又不好意思,挣扎半天,却发不出一个音节,真是难受极了。
好在秦少彬倒不是故意折磨他,很快就走到他身旁:“自己数?”
“嗯。”何骢大大地松了口气,几乎是欢快地答应。
秦少彬不再多说,扬手甩下皮带,下手不重,破空的声音很短暂,落在何骢的臀峰上,也发出太大的声响,甚至也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但在四周安静的狭窄空间里,这轻微的一声“啪”,反而更加鲜明起来。何骢好不容易吐出一个“一”,心里火烧火燎,身后的疼倒不甚明显了。
秦少彬毫无怜惜,何骢报数的声音刚落,立刻便追上第二下。
何骢听得那清晰的一声“啪”,迟疑了一下,才说出:“二。”
秦少彬当然从何骢的迟疑纠结中感受到了他的难为情,却丝毫不以为是他内心羞耻过甚的缘故,只觉得自己枉做好人,手下留情,却助长了这小子的骄矜 不老实。
因此,皮带第三次甩落,已经没有丝毫的容情。皮带破空,划出短促尖锐的一声“嗖”,何骢下意识地有些警觉,身后便宜挨了重重的一下,几乎打得他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
所有的小心思都不见了,何骢只能集中起全部的意志力隐忍,才克制住呼痛的冲动:“三!”
秦少彬这才有些满意,果真不能给他半点侥幸。秦少彬打定主意,便按着把何骢打得站不稳的力道,一连抽了几下。
何骢疼得逼出了生泪,数到“十”时,声音已经嘶哑。
秦少彬从何骢的声音里听出了接近极限的痛楚,暂时停了手,转过去看何骢身后。
他并不是很会打人,一顿皮带抽得十分散乱,轻的地方不过泛红,重的地方却已经有些肿胀了。
这也差不多了,总不能真把他打坏。秦少彬奉行口头教育为主武力威慑为辅的策略,大部分时候对何骢动手实际上是“吓唬小孩”的性质,最好是打到疼,但不影响基本活动,大部分时候连药都不用上,过两天自然消肿,皮开肉绽什么的当然更不可能。
眼看这几下打得重了,何骢已经快要撑不住,便决定放水。
秦少彬对学生很有老派师长的风格,表面严厉,内在关心,所以他呵斥何骢:“站稳了!”
吓得何骢立时收紧肌肉,强行停住了不可控的打摆。
抽下的皮带却是实实在在的放轻了。
当然,何骢已经被前面几下打得十分老实,再不敢存丝毫奢望,一下一下乖乖地数着数。也是身后有几道压着的伤已经疼得厉害,纵是秦少彬手下放轻,何骢也感受不到了。
秦少彬就这么轻轻地打了二十下,眼看着何骢站得稳稳当当,甚至没有丝毫晃动,心知他受得住。但他还是又停了一下,去检视何骢的伤势。只是比刚才稍稍红了些,确实不严重。
秦少彬没再继续打,而是用折起的皮带敲了敲何骢的屁股:“疼吗?”
何骢头朝下栽了好一会儿,原本就血液逆行脸色发红,听到秦少彬这个问题,脸上更是烧得不行,憋着不说话。
秦少彬看不见他的脸色,却能猜到他心里的感受,不打算放过他,又敲了一下:“疼吗?”
何骢恨不能晕过去,可秦少彬实在打得不重,他也实在不敢在秦少彬面前装晕。看秦少彬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所以只能哼出一声:“疼。”
“疼就对了。”秦少彬满意了,接着打,稍稍添了半分力道。
挨到现在,些微的轻轻重重何骢已经感觉不到了,他只能感觉到一下一下的疼,越来越疼,疼得他冷汗直流,流进眼睛里,蛰出眼泪,但好在,挨一下少一下了。
何骢数到“四十”的时候,大口喘气:“秦、秦老师,稍,稍等一会儿。”
秦少彬从善如流地停手,去看他的伤。这次确实打得挺重了,开始打出的几条愣子已经消弭在整体性的肿胀中,秦少彬没再折腾何骢,反而大发慈悲:“休息好了喊我。”
何骢欲哭无泪。不,他有泪,但似乎不是哭出来的。秦少彬虽然大方地放他休息,但何骢很清楚,这顿打中间停了三次,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体力消耗很快。现在说是休息,可秦少彬也没让他起来。而且他也很清楚,现在如果起来,恐怕再也没有勇气自己折下腰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被秦少彬按在床上重新打一遍,那才真是惨了。
所以现在,最好别让秦少彬久等。何骢努力平缓了气息,弱弱地叫:“秦、秦老师……”
“嗯?”秦少彬就站在他身边,虽然他声音低,还是及时听到了。
何骢实在说不出让秦少彬打他的话,只能说:“好了。”
“哦,”秦少彬表示理解,“我快点打?”
何骢现在哪还有力气思考,迷糊地应了声:“好。”
秦少彬不再多说,飞快地,或者说是潦草地迅速甩了最后十下,力道已经不知怎么放轻了。
何骢紧绷着神经数数,险些跟不上秦少彬的速度,总算秦少彬没有恶意折腾他,每一下还是给他留出一点点喘息的时间,让他顺利数完了“五十”。
秦少彬收了皮带,挂回衣架。
何骢稍稍直起些身子,但身后疼得狠,不敢一下子站起来,手拄在膝盖上喘息。
秦少彬耐心地等了他片刻,才指指卫生间:“自己去收拾。”
————这是第二章完的分割线————
真的是粗长的一章,终于完成了本文第一拍~
下章终于可以放我心水的老韩了,嗷嗷~~
行文至此,楼主想可以说几句闲话了。
这篇文的开头是一时冲动,但开始写之后,虽然只有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但还是在尽力把它写好。
现代师生文最大的挑战是真实性,毕竟现实中的几乎不可能对学生,特别是成年学生实施体罚。
但是既然是在这个吧里写文,大家想必也不是为真实而来的。
sp也好,训诫也好,都只是一种关系建构。单纯的依赖也好,某方面的幻想也罢。这种需求,恐怕脱不出孔夫子所说的,食色,性也。
师生关系只是一个壳子,包在内心隐秘的幻想之外。
至于现实中的师生关系,楼主的经历不算丰富,但也算见过很多类型的老师了,有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也有严格要求不假辞色的,当然没有真正实施体罚的(笑~)他们对楼主的影响各有各的深远,不可一概而论。
楼主个人非常不主张师生之间建立超越常规的关系,因为那样反而容易生出怨恨,不如保持礼貌距离得好。
希望看这篇文的宝宝们,不要因此对现实中的师生关系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更不要因此对学术研究产生畏惧。学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是一种工作,或者说职业罢了,并不需要特殊的资质或者超凡入圣的勤奋。阴差阳错入行,庸庸碌碌退休的人是大多数。当然,有理想是好的,但也要考虑现实的条件限制啊!
最后,衷心欢迎大家吐槽!
【章三·其人如松】
何骢在秦少彬面前基本上里子面子都没了,也就不那么计较在秦少彬面前多暴露一会儿。但是裤子耷拉在脚下影响走路,所以他把裤子捞起来一半,半弯着腰蹭到卫生间去。
集贤宾馆是华东高师的老牌招待酒店,但是新校区的这家装修采取了快捷酒店风格,卫生间的布置也尽可能简约,没有安置浴缸这种设备。何骢从毛巾架上拉了一块毛巾,在水龙头下浸透,拧到半干,敷在自己身后。所幸这时候的魔都天气还比较凉爽,自来水的温度也很低,清凉的触感迅速缓解了疼痛。
何骢趴在洗手台上,抬头,镜子里的人刘海打湿,脸上的汗迹和泪迹纵横交错,看上去憔悴极了。
何骢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感觉清爽多了,干脆打到热水,连头也冲了一下,这才直起身子,扯过另一块毛巾擦干头上的水,回身捡起掉落的毛巾,又做了一次冷敷。
何骢拧着身子看了看后面,又试着走了几步,这才感到秦少彬的手下留情。然而他的内心毫无波动,毕竟还有三天会务,毕竟他明天下午还有报告,这种不剧烈但持续的窸窸窣窣的疼痛,也足够折磨了。
何骢整理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秦少彬已经又在桌前忙活他的ppt了。
“秦老师。”何骢站得远远的,叫了一声。
“嗯。”秦少彬点点头,看了眼时间,“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何骢看了一眼被他扑过两次,已经有点褶皱的大床,真的挺想爬上去歇会儿,但又觉得和秦少彬待在一起,他也没法真正休息,所以纠结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哦,”秦少彬说,“还是歇会儿吧,还早呢。”
何骢现在不敢一再反驳秦少彬,所以顺从了:“好。”
何骢刚走到床边,尽量动作轻微地趴下,一口气没喘出来,就听到秦少彬说;“待会儿和我一起去韩教授家。”
“我……”何骢立即就想说“不”。
“嗯?”秦少彬冷冷的一声打断,“你还有别的事?”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说有别的事,等于承认自己不务正业。当然何骢被打成这样,虽然不需要卧床静养,但也确实没法去做别的事了,只能说:“我和韩老师说了不去的。”
“我知道。”秦少彬说。
何骢以为他还要说,支棱着耳朵听,却半晌没听到下文,扭头去看,他已经对着电脑了。
何骢既不敢直截了当地问:“那你还让我去?”也不知道该怎么接续这个被无情中断的话题,只能趴在那儿,对秦少彬抱以同样的不搭理作为报复。
————这是重要人物即将出场的分割线————
其实没有其他要说的。
下午很安静。阴雨天气,朝阳的房间也没有炽烈的阳光照进来。沉沉的天气非常适合睡觉。何骢趴了不知多久,大概是工作中的秦少彬太没有存在感,使他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迷迷糊糊睡着了。
何骢是被音乐叫醒的,《土耳其进行曲》欢快的旋律弥漫在四周,身上搭着秦少彬的风衣,衣服大概刚洗过,散发出似有似无的白兰花香。秦少彬也是挺讲究的人,平时烟酒不沾,衣服总是干净挺括的。
何骢翻身坐起来,秦少彬人不在房里,所有的工作文档都已经关闭,电脑屏幕上只有一个电脑内置播放器不断变化的形状。
压到身后的伤,何骢哼唧了一声,挣扎着站起来,正好看到从卫生间出来的秦少彬。
秦少彬换了一件条纹的休闲衬衫,既不随便也不过于正式,头发梳得非常整齐,脸上挂着招牌的微笑:“醒了?”
何骢揉了揉眼睛:“嗯。”
秦少彬让开过道:“收拾一下吧,准备出发。”
何骢隐约想起,之前秦少彬说过的,晚上要一起是韩其松家的事。
“秦老师,我……”何骢还是不想去。
秦少彬没理他,几步走到桌前,关音乐,关机:“快去。”
“噢。”何骢到底还是屈服了。
半小时后,秦少彬和何骢相携来到韩其松家楼下。韩其松现在的家是东华高师和其他几所在近郊大学城配套建设的住宅,楼龄还不到十年,建筑理念也比较新,小区环境安静优雅,和老式的家属楼不可同日而语。
韩其松差不多是东华高师的这批住宅建成后第一批被“引进”的专家。当时韩其松辞去帝都中央国大的教职,南下魔都的时候,在现当代史圈颇曾激起一阵波澜。
东华高师原本只是一所小有名气的高等师范学校,本科和研究生的录取分数线在名校如云的魔都都排不上号,优势学科也仅限于中小学教育领域,承担着东南五省基础教育教师培训指导基地的重任,接地气、实用性强,但离真正的研究型大学还有很远的距离。然而,韩其松的到来,直接造成了东华高师现当代史的迅速崛起。
韩其松一向以扎实的史料和大胆的立论闻名。当年一篇博士论文,首开大量使用地方档案进行学术性研究之先河,剖析材料的角度亦算得上刁钻深刻,鞭辟入里,答辩当天便引起激烈的辩论。江湖传闻,答辩委员会中一位主张以论带史的老先生与韩其松发难,被韩其松驳得哑口无言,局面一时僵持,没想到老先生也是豁达之人,竟转而向韩其松请教起地方史中的细节,成为一时佳话。
对这样一个人,东华高师在请动他的时候,便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几年之中,又是建立教授工作室,又是成立研究中心,又是举办国内国际的大小研讨会,为聚拢人才,一方面不惜代价从曾经垄断当代史学科的中央国大和当代中国研究室聘请成熟的研究人员,一方面开出优厚的待遇吸引应届博士生和出站博士后,迅速形成了研究队伍的相对优势,使东华高师在段时间内上升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当代中国问题研究的大本营,同时还形成了以地方史研究为特色的海派阵营,与曾经垄断本学科的中央国大分庭抗礼,南北并峙。
这些事,作为和韩其松同届、同专业、甚至一度师出同门的秦少彬来说,想来十分感慨。他站在楼下按门铃的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些事大部分发生在何骢上大学之前,在他以超出本省重本线三四十分的成绩进入东华高师历史系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在这所典型二流大学里能遇到韩其松这样的当世大神,进而有了后续的一系列际遇,以至于今天还在挨秦少彬的打!他站在秦少彬身后等开门的时候,不由得也叹了口气。
入户对讲机是可视的,铃声停下的时候,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夹杂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十分婉转:“是少彬来了,我给你打开了。”
“嫂子,是我,谢谢嫂子。”秦少彬笑答,同时拉开了单元门。
楼道虽然不十分狭窄,但也不足以让两个大男人并肩而行,何况何骢也不想和秦少彬并排走,悄没声地跟着他进电梯。
还没到下班时间,电梯里没人。秦少彬按下楼层,待电梯门关上,才问:“刚才叹什么气?”
果然还是被听到了。何骢心中又叹了口气,表情严肃地摇头:“没什么。”
“噢。”秦少彬没再追问,换了个话题:“常来么?”
对于常识性问题,何骢条件反射地立即回答:“一个月一次吧。”
——这是无聊的过度章——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故意的。
那啥,丢个群号
欢迎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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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砖任意人物
电梯门开了。何骢和秦少彬出来的时候,打眼就看到韩其松家大开的家门。
秦少彬还是礼貌地敲了两下房门,一边嚷着:“我们进来了!”一边在门口的鞋柜旁换拖鞋。
韩其松家在十五层,面积虽然算不上特别大,但采光很好,视野开阔。
李霖从里面出来,一边擦手,一边笑道:“少彬来了,老韩念叨了好几天了。”说话间,看到了秦少彬身后默默换鞋的何骢:“何骢也来了,快来。”
李霖是个典型的南方女人,娇小而精致,虽然年过半百,鬓边染霜,眼角已经有了掩盖不住的细纹,但岁月并没有使她变得憔悴沧桑,反而平添了几分魅力。虽然在家里,只穿一身简约的纯棉家居服,也没有戴任何首饰,却丝毫不减风韵。
何骢换好鞋子,站起来想关门的时候,却发现李霖已近转到他身边,利落地将家门拉回来,笑着对他说:“去和你老师坐一起。”
何骢对师母羞涩地点点头,乖巧地应声:“嗯。”却不敢真的挨着秦少彬坐,何况他也不想坐,虽然韩其松家的沙发垫很软。但他也不想在李霖面前暴露他刚挨了打的事,纠结了一下,和秦少彬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欠身坐下。
李霖恪尽女主人的职责,掇了把凳子坐在茶几对面,烧水,泡茶:“老韩忙活着给你炸酱呢。”
秦少彬腼腆地一笑:“师兄还记得。”
李霖笑道:“别说他记得,我也不能忘,在帝都的时候,你不总来家里蹭饭?”
“是,当年没少叨扰师兄和嫂子。”
说起往事,其实也不过十来年光景,秦少彬和李霖都有些淡淡的伤感。
水开了。李霖动作娴熟地温壶烫杯,冲茶滤水,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水流的声音,伴着铁观音弥散的清香。
李霖将茶杯分给秦少彬和何骢,才说:“老韩也是为了我,你别怨他。”
秦少彬双手端起茶杯,轻轻一嗅:“嫂子说哪里话,当年我也只是可惜,如今当代中心规模已成,我为师兄高兴。”说着,轻抿了一口茶:“京沪高铁通了,以后来蹭饭蹭茶也方便了。”
何骢对韩其松南下的往事多少知道一些,仅限于系里传播的八卦,真正的根由并不确定。当然他现在也不敢戳破了问,只能在旁边有样学样地捧着茶杯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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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4: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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