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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少年养成计划[第1页]

作者:earth叔山无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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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写了一篇中篇,第一次写,不知道深浅,发上来一点,看看大家喜欢不。有任何反应,请留言。
第一章 见面
项青觉得早晚有这么一天,爸爸会把自己抛弃,只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项青还是感到了难过,并不是天倾地覆的难过,而是那种类似于麻木的心寒,觉得累急了,不愿再思考或者行动。只是随着命运之手的拨动,随意去留,不在乎伤痛,甚至无惧于生死。
项国跪在他的脚边,涕泪横流地忏悔,他马上就要结婚了,爱情面前他决定舍弃一切,当然,这一切里也包含项青。
“青儿,你不用怕,你还有一个舅舅,他答应照顾你,他比爸爸有本事,他会照顾好你的。比爸爸好。爸爸对不起你。”
项青扶起父亲,就像在看爸爸最后一眼一样,非常认真的看着他,这种目光让项国感到害怕,他从不知道,这样的目光会出现在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脸上;“不用内疚,爸爸,祝你幸福。”
齐桑楚第一次看到长大的项青,他像这个年纪所有的叛逆少年一样,长长的头发,消瘦的身体,灰色的T恤,破洞牛仔裤,还有那张酷似姐姐的脸庞。他接过项青手里的行李,简单的介绍“孩子,我是你的舅舅,齐桑楚。”
项青呆呆的看了会舅舅,又回头看了眼爸爸,轻轻的说;“我走了,爸。”项国看到自己的儿子把门轻轻的关上,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第二章 重诺
黑色的辉腾汽车缓慢而且安静的行驶,让项青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他还不到五岁母亲都去世了,从此与母系的亲戚都没了联系,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舅舅,而且,是一个看上去这么优秀的舅舅,他看上去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知道他自己拥有一个担保公司,男人看上去就是个非常追求完美的人,从他的车,他精致得体的服装、考究的香水和淡漠的微笑就可以看出来,他和原先见过的镇上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完全都不是一个世界的感觉。
男人的声音低沉响起:“叫项青是吗?”
男孩有些羞涩自卑的嗯了一声。
“到B市还有四个小时,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可以休息一下。身后有水,要喝自己拿。”这一定是一个非常强势的男人,项青心里想。
齐桑楚的房子坐落在B市中心的一处别墅区里,他因为妻子两年前去世,又没有再娶,独居的生活使他的房子看上去男子气息十足,干净利落,大气又时尚,就像齐桑楚这个人一样。
“孩子,吃过饭你可以把自己的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然后熟悉一下环境,我的要求是希望你能随时保持整洁,睡前我会去看看你整理的房间,然后跟你谈谈,有问题吗?”他的声音温和但是不容抗拒。项青点点头,男人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那就赶紧行动。”
一个小时后,换了一身休闲装的男人走进了项青的房间,他扫视了了一眼项青堆放在木地板上的一摊衣服,表情有些严厉:“男孩,我希望你能早一点进入这个家庭的状态,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监护人,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教育你,爱护你,如果你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可以告诉我,但是,如果答应了我做的事情,就要去做好,否则,我会给你一些惩罚。”
项青从男子充满威严的脸上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类似于父亲的感觉,但爸爸就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监护人义务和责任,他感到又害怕又充满安全感。“好的,舅舅,我尽量,但惩罚是什么?”
男子微微一笑“你很快就会知道。”
之后男孩被吩咐重新整理房间,他教给项青怎么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怎样把衣柜分类,怎样处理窗帘上面的灰尘,怎样清理木地板,他简直就像一位专业苛刻的小时工一样,把每个家务都做得尽善尽美“这些工作可以培养你精益求精的态度,所以,在我认为你已经很好得掌握了这项工作之前我不会请小时工打扫你这个房间,你要学会它,懂吗?”
男孩点点头。
齐桑楚揉揉他的脑袋,从男孩的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笔:“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我希望你记在笔记本上,这一课的内容叫“重信”,你之前答应了我要把房间整理好的,对吗?”
男孩的脸一下子红了,以前从没有人教育他要做到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他羞愧的点点头。
“你似乎很不爱讲话,男孩?”
项青的脸更红“对不起,舅舅。”
“作为惩罚,我会打你的屁股。”男人从男孩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发刷晃了晃。
“哦,不,舅舅,我已经大了。”项青禁不住退后两步。
齐桑楚却利落的拉住他并把他按在了自己腿上,发刷就放在他翘起的屁股上,项青尴尬得恨不得晕过去。“告诉我,你在这里学到的第一节课是什么?”
项青却还深陷自己的尴尬和震惊中,不敢相信自己像小时候一样被惩罚,但又迫于在这一日里舅舅建立的威严不敢使劲挣扎,只是请求:“不要,舅舅。”
“回答错了。”与温柔的声音不匹配的是,一记发刷重重地甩在男孩的屁股上。
太疼了!真是结结实实的打!“啊!是重信!舅舅!。”
“很好,我希望你能记住,在乎对别人的每一个承诺。这是人们相处的基础,也是得到别人信任的最好方式,懂了吗?”发刷还放在男孩的屁股上,却没有再落下来。
男孩觉得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也应该好好记住舅舅说的每一个规则,“我知道了。”男孩红着脸回答。
齐桑楚把男孩扶起来,拥进自己的怀里,“好孩子,你已经经历了足够多,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欢迎你,项青。”
虽然屁股上还是火辣辣的,但项青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安全感,这一刻,一直假装坚强很久的男孩有种想在男人怀里流泪的冲动。
这一夜,家庭的变故,环境的改变让少年久久未能入睡。
第三章 立规
早晨八点,项青的门被敲响,昨天睡得太晚,男孩才刚刚醒来,”舅舅?”
“项青,我希望你能养成规律的作息,立刻起床吃饭!”
鉴于昨天发刷给予的刺痛感太过强烈,项青迅速起床向舅舅报到。餐厅里,男人正在看着报纸等着他。感到男孩的目光,齐桑楚头也没抬地问:“房间打扫了吗?”
“啊!我马上去!”
煎蛋,牛奶和面包。项青在记忆里就没有吃过别人为他做的早餐,要么就是饿着不吃,要么就是出去买点。齐桑楚虽然严厉,却是非常尽责。
“八点之前必须起床,这是你在这个家里的规矩,否则我无法保证让你吃上早餐。”
男孩不情愿的嘟囔:“我自己做也可以的。”
齐桑楚看着男孩挑了挑眉毛,威胁的意味表达明显,男孩赶紧改口:“好的,我早起就是了。”
“不仅仅是早餐,我希望你有规律的作息,这是为你的身体着想,青儿。”
项青就更说不出什么了。
事实上,齐桑楚特别忙,他吩咐项青不要出去乱跑,就去上班了。项青看着黑色的辉腾驶离别墅,心里瞬间被一种莫名的寂寞填满了,在这个地方,他没有朋友,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他觉得有些想家,可是想想自己又没有家,这种想无可想的痛苦是一般人难以体会的。项青还小,不足以体会期间的心酸,只是觉得烦躁。舅舅的家真大,可是越大,心里反而越空空落落的。男孩把舅舅家的每个房间都转了一遍,超级大的书房,仍然挂着结婚照的卧室,摆了一整面墙茶具的茶室,铺满厚厚地毯的运动室....大大的房间没有一个孩子感兴趣的东西。项青觉得更烦了,他看到别墅区外是座小山,他想起在镇上的时候觉得闷了常和朋友去爬山,便不由得出门了。
齐桑楚只是去公司转了一圈,简单的看了一下秘书整理好的文件,他想起家里多了个男孩,而且是最疼爱自己的姐姐的孩子,一种甜蜜和自豪充盈了他的内心,所以,‘工作狂’齐总第一次早早走出公司,他先去商场为男孩买了好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就回家了。回家,家这个字因为有个一个孩子才存在。他心里甜蜜的想。
项青不在家,齐桑楚看了家里的每个房间都没有找到男孩,一向自持的男人再也不能保持冷静。孩子能上哪里去,他谁都不认识。齐桑楚把秘书王欣叫来,两个人一起找,王欣在家附近找,齐桑楚沿着回A镇的路找。自责和恐惧席卷了这个向来冷静的男人。他总觉得男孩会在下个路口突然跑出来,但又一次一次的失望。
下午,累了的项青才慢悠悠晃回来,一回来就看到蹲在门口的陌生男人,那个年轻的男人一看见项青就跳起来:“你是项青?!”项青还来不及回答,王欣就快速拨通了齐桑楚的电话,男孩听到他说:“齐总,青儿回来了。人没事,您路上慢点。”
项青这才明白,舅舅是回家找不到自己了。
齐桑楚感到很生气,他不可能慢点。他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王秘书已经走了,项青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齐桑楚并不知道男孩心里也是怕的,只是走过去把电视关上,问男孩:“去哪了?”
项青抬头看着舅舅,舅舅很高大,黑色的高领毛衣和深灰色的风衣恰到好处的贴合着他伟岸的身体,让男孩心里无端生出许多敬畏来。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去哪了?”齐桑楚又问,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
“心里烦,出去走走。”
齐桑楚不再说话,他把还没来得急摘掉的黑色皮手套放在桌子上,才对项青招招手,“来来来,站起来。”
项青条件反射一般的慢慢站起,还没站直,一记狠狠的巴掌已经拍在了他的屁股上。力道之大,把男孩拍得向前一个趔趄。还来不及喘息,就被舅舅一把拉住,他用右手拦住男孩的腰,手肘恰到好处的压在男孩的背上,左手又狠狠地给了男孩翘起的屁股几下。项青觉得屁股一下子就被舅舅拍麻了,他一得自由,两手赶紧揉搓疼痛的屁股。男人却厉声呵斥:“站好!站直了!”项青赶紧站好,生怕再被打。他看到舅舅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问他:“第一课是什么?”
“是重信。”男孩小声说。
“今天我出门是不是说不让你出去乱跑?而且你也答应了。”齐桑楚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仍然低沉的可怕。
项青无话可说。
“记不住是不是?”
项青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话!”男人厉声问,
男孩吓得一个哆嗦,才有些哽咽的说:“我一个人觉得烦,我以为你要到下午才回来,所以,我自己出去走走,我......"
男孩在齐桑楚严厉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他感到了男人为他的担心,心里充满自责,又有丝说不清的甜蜜。
齐桑楚冷冷开口:“裤子脱了。”
项青一看还要打,赶紧退后一步,小脸涨的通红,怯懦着说:“不要,舅舅,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乱跑了。”
齐桑楚却没有放过他,他拉过少年,几下把男孩的牛仔裤褪到膝弯,内裤也拉到大腿,把羞红脸的男孩搁在自己腿上,就是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这是你为自己赚到的。项青。”
少年的脸埋在男人柔软的羊毛大衣上,承受了火辣辣的六下拍打。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接着,他被舅舅扶起来,为他提上裤子,他再次被拥进了男人的怀抱,“你今天吓死我了,我以为要失去你了。以后不能这样,知道吗?”
男孩闷闷地答应。
“再有一次打得比这狠,知道吗?”
男孩在舅舅的怀里点了点头
第四章 关爱
刚挨了一顿打的男孩心里别扭,不愿再跟舅舅坐在一起,便早早的回房间了。不多时,他听到门被轻轻敲响,犯别扭的男孩翻个身果断闭上眼睛装睡。
项青听声音,舅舅打开了他的衣柜,他想起早上图省劲又怕舅舅检查,就把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一股脑的塞在了衣柜里,想到舅舅对整洁的多次强调,心中不由一紧,他眯起眼睛,看到高大的男人微微一愣,就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衣柜来,他把给项青买的衣服一件件整齐的挂满他的柜子,旧衣服也小心的一件件叠好。
男孩开始感到愧疚了,舅舅对他的好是贴心的,细致的,但自己却让舅舅担心了。想到这里,男孩轻轻的唤了声:“舅舅。”
齐桑楚手里的动作没停,仿佛早知道男孩是在装睡,他连头也没回,只是柔声问:“屁股还疼吗?”
男孩有些撒娇的回答:“疼。”
“还疼?”齐桑楚终于把柜门关好,坐到男孩的旁边,“我看是疼的轻,”他指指刚才还乱七八糟的衣柜,“我说的话你没一句听的。”
“以后不敢这样了。”项青很少这样认错,话说完脸也红了。
齐桑楚点点头,继续道:“到舅舅这里来,有什么打算吗?”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男人。
“要是你没有的话,我就要给你安排安排了。我从你原先的学校调出了你的成绩,很差。”齐桑楚有些严厉的看了眼窘迫的男孩。“所以,我想下学期开学之前给你请个家庭教师,把以前的课程补一下。咱们这边最好的学校是B大附中,在家里学半年看看你自己能不能凭本事考上。”
齐桑楚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男孩只能点点头。男人揉揉项青的脑袋,柔声说:“不会再有烦躁,空虚和难过,你会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
项青简直是震惊于舅舅的效率,第二天,他就见到了江拓,这个人看上去二十多岁,清瘦,一脸笑意,给人温和亲近的感觉,舅舅隆重介绍了他,耶鲁的研究生,现在是B大财管系的讲师,舅舅的老朋友。项青实在是觉得让这样一个人教自己纯属浪费,但也感激舅舅对自己的重视。他听到舅舅对江拓说:“小孩子顽劣,不听话就狠揍。”项青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呢,脸腾的就红了,偏偏江拓还拍着他的脑袋大笑:“哈哈,我可是有尚方宝剑啦!”
江拓是个风趣幽默的学者,项青喜欢听他的课,总能引经论点,博古通今。齐桑楚也十分放心,把孩子交给江拓以后就不多过问项青的学业。
项青有个年轻人的通病,那就是懒,这表现在他总是不能按照江拓的要求背诵指定的英文单词。江拓把单词的重要性一再强调,无奈项青每次都是答应的好好的,但又铁了心死活不背。
“你再这样我不教了啊。”
“放松点,江老师,相比较那些英语好的人,我这是热爱祖国的表现啊。”
江拓回应歪理的方法是一个白眼:“那我就告诉你舅舅。”
舅舅是项青的软肋:“好嘛好嘛,背就背嘛,真是不知道你老师怎么当的,因材施教都不知道,我根本学英语的材料。”
江拓再翻一个白眼:”给你十分,把第三课单词背下来。”
项青无奈的拿起课本,刚看不到两分钟,就坐不住了:“老师累不累?我给您倒杯水啊。”“老师,我想撒尿。”“老师,......”
当项青从厕所磨磨蹭蹭出来时,惊恐的发现江拓不翼而飞,坐在书桌旁边的分明是板着脸的齐桑楚。
项青的脚步定在书房门口,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学了这么多天,终于学到第三课啦?”
“......”
“你过来,第三课三十个单词,错一个一板子,过来拿纸笔。”齐桑楚骨节分明的大手敲了敲桌面。
项青拖着沉重的步伐慷慨就义一般走向舅舅,心里发誓:江拓,我跟你不共戴天。。。
第五章 勤勉
齐桑楚今天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回来,甚至连衣服还没有换,他的深蓝色西装精致又散发出冷酷的味道,让项青简直不寒而栗。
根本就没有认真背过,又怎么可以听写得会,五个单词之后,男孩怯怯的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舅舅:“对不起,我还没有...”
“继续”齐桑楚打断他的话,冷冰冰的开口。
三十个单词的听写,项青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随着最后一个单词听写完,齐桑楚才看了眼项青几乎空白的本子。那一眼,让项青身后的某个部位深刻的跳痛了一下。
项青清晰的感觉到舅舅怒了,但却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惩罚他,只是把书放在项青的面前的书桌上,冷静的吐出一个字:“背!”就走出了房间。
对于一个渴望关爱的少年来说,这样冷酷的离开恐怕比挨打还要痛苦。‘舅舅对我失望了吧。’少年沮丧急了。
江拓站在门口看到出来的齐桑楚。低声叫了句‘楚哥’,正要解释些什么,齐桑楚却脚步不停,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擦过身子的时候,低声道:“随我来”
齐桑楚的书房里不同于项青的明快活泼,几乎是密不透光。男人的声音也同样低沉:“教不学,师之惰。项青的事情既然接手了,就应该尽心教育。”
“是。楚哥,我...”
齐桑楚却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长大了,这样的事情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也信得过。眼下,你要帮我做另一件事。”江拓看到齐桑楚的表情似乎有一丝疲惫和落寞:“公司财务最近出现了一点问题,你进公司调查一下,不要让人看出我们的关系。待会我把材料发给你,只一个要求,万事小心。”
江拓愣了一下,才道:“楚哥放心。”
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项青心里愈加的不安,舅舅会不会也不要我了?想到这里,项青再也坐不住,跑出房间太过急切,正好撞在齐桑楚的怀里。
齐桑楚有些无奈的把孩子拉开,声音却还是严厉的;“又干什么去?”
项青觉得今天真的是倒霉透顶。次次撞在枪口上。
“都背过了?”
男孩点点头,他本就聪明,认真记哪有记不住的道理。他回到书桌,乖巧的拿出纸笔。“舅舅,你再给我默写吧。”
齐桑楚看着孩子争取宽大处理的小聪明,心里竟然觉得一丝温暖,多日来的紧张得到了一点缓解,但孩子该管还得管。
“明明可以记住,早干什么去了?如此疏懒,不知上进。应当重责!”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木质的尺子。西装脱下来放在椅背上,挽起袖子,才淡淡吩咐:“起来,裤子脱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当男人站在身边拿出刑具的时候,紧张感才真正降临到身上,而且,舅舅打他多用巴掌,他瞄了一眼那把厚实的木尺,腿都软了。
齐桑楚看着项青别扭的慢慢脱掉裤子,手肘支在书桌上,年轻圆润的屁股微微翘起,才宣布“三十下,自己数着。”刚说完,“啪”清脆的响声已经落在了项青的身上。
工具给予身体的疼痛果然不同凡响,第一下就成功让项青痛呼出声。齐桑楚打得并不快,从项青狭小的视线里看不到齐桑楚的表情,仅看到他的左手斜插在裤兜里,右腿微曲,将身体重心放在左脚上,随意洒脱,简直可以用气定神闲来形容。项青无奈的想。
第五下的时候,想到五离三十还有那么远的距离,项青就绝望了。“呃...我错了...我以后...哎呀...好好背...痛...”。施刑的男人不为所动,第十下的时候,因为重叠了上一下的尺痕。男孩疼得立刻站了起来,双手不住得揉搓自己的屁股。他可怜兮兮的看着高大的男人,齐桑楚却不为所动:“趴好,没打完呢。”“舅舅...”小家伙的眼睛里充盈了泪水,“真的太疼了,我记住了,再也不敢犯了,您以后看我表现行不行。”
“项青,我要是不教训你,都对不起今天早上早早起来为你备课的江老师。他为了给你讲一个单词,翻阅三四本参考书,只为了找到最合适的例句。你看看他的讲义。你恐怕都没有认真看一眼吧?”项青看到齐桑楚用尺子指着的讲义,用红蓝黑三种颜色的笔工整得写着由浅入深的每个例句。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又默默的趴好。
“啪”“啪”“啪”“啪”“啪”尺子又落了五下,齐桑楚看着男孩均匀红肿的屁股,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尺子放下了。“把你的笔记本拿来。”他淡淡的吩咐。
项青愣了一下,他知道舅舅所指的笔记本是哪个,但肿痛的屁股让走路都觉得不适,男孩步履艰难的挪到书橱,拿出那个简易的笔记本。“写上你学到的第二课,勤勉。”
第六章 职场
“今天没打完的,明天晚上到我的卧室去挨,知道吗?”男孩知道舅舅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十分庆幸。他抬头看着舅舅,男人的眼神非常深邃,只是表情已经有了缓和。“你的妈妈是一位勤奋勇敢,非常优秀的人,你应该同她一样。”男人拍了拍他的脑袋,眼神似乎透过他看到了那位温婉优雅的故人。
男孩身子一震,妈妈?这是个久远的词汇,他已经忘记了妈妈的模样。妈妈应该也像舅舅这么完美这么优秀吧。男孩想。
“还有一件事,最近几天江老师有事,你自己在家认真复习功课。再这么疲懒,定罚不饶,知道吗?”
“江老师他生我的气了吗?”男孩怯怯的问。
“没有,他有别的事要做。”简单的解释却让男孩安下心来。他知道舅舅不会骗他。
第二天,人力资源部的徐总交上来一份新员工的名单,“这一期里有几个非常优秀,其中这个江拓,各方面素质都非常好。”办公桌后的男人一身灰色西装得体优雅,他低头认真翻阅了几个人的履历,抽出江拓的,温和的笑笑:“我相信徐总的眼光,财务部老宁总跟我要人,小伙子也算专业对口,让他去试试。”徐总点头答应,又听齐桑楚道:“晚上临时加个会议,各部门经理到场,有几个事宣布一下”他略一沉思,又道:“几个年轻人,也要到场,让公司的领导们认识一下嘛。”徐总点了点头:“还是董事长想得周到。”齐桑楚却只是谦和一笑,挥了挥手道:“去办吧。”
晚上的会议出乎意料的简短,董事长宣布了几件事情。第一个是认识了新的员工,其中最优秀的江拓被安排到财务部。第二件事,审批通过了财务部报送的上半年职场租赁清单。第三件事,齐桑楚提出休假申请,把工作交给了总经理于总,另财务部宁总协同处理事务。
这几件事,似乎件件都有财务部的好处。财务部宁广森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他笑呵呵的表态:“请董事长放心。”齐桑楚拍拍宁广森的肩膀:“老宁是咱们公司的元老,我自然信得过你。”
晚上,齐桑楚的办公室里灯还亮着,灯光照着男人有些冷峻的脸庞,他的手上拿的正是今天下午批准通过的财务部报表。“吱嘎”办公室的门开了,秘书王欣探进身子:“董事长,您叫我?”“你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去这几个分公司看看。”“您...您不是休假了吗?”王欣有些惊讶的问。齐桑楚的眼睛深邃而锐利的看了他一眼,令年轻人的心紧了一下。“这件事,不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公司上层,知道吗?”“是!”
洗完澡的项青不安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下午舅舅公司的王欣叔叔给他送来饭菜,说舅舅会晚些回来。平日里,舅舅也常会来比较晚,但今天不一样,项青想到自己昨天欠下的十五板子的帐,不禁觉得屁股又痛了起来。
第七章 教训
九点半,项青在齐桑楚的卧室门口徘徊,他听到舅舅洗完澡的声音,后又归于安静。长痛不如短痛,思忖再三,项青还是敲了门。
齐桑楚刚刚洗完澡,头发湿湿的,正在书桌上看电脑,项青很少见舅舅这么休闲的样子,一身白色棉质睡衣,白色拖鞋,掩去了男人的一些锋芒,显得洒脱温润。但说出的话就与形象严重不符合了:“怎么?来还账了?”齐桑楚依靠着藤椅,两手搭在扶手上,翘着腿,有些戏谑的说。
男孩的脸腾的红了。他看到男人似乎心情还好,壮着胆子走过去:“可以不打了吗?昨天打的现在还疼呢。”他看到男人挑挑眉毛,不动声色。又弱弱的补上一句:“要不然就少打几下...”
话没说完,他就被男人拉着胳膊放到腿上:“ 大街上买白菜呢,还讨价还价。”
裤子脱下来的时候,齐桑楚看到小家伙的屁股上昨天被尺梢打过的地方红肿消褪,露出了几小块青紫。他有些自责昨天下手太重。落下的手也就轻了许多。
打完后,他把委屈的孩子扶起来。让他站在面前。“第二课是什么?”他又恢复了严厉的样子。眼神锐利,微微蹙着眉头。
“是勤勉。”
齐桑楚点点头:“不仅仅是学习上,既然是决定要做的事情,就应该尽全力做好。有所不为,为无不果。有所不学,学无不成。你以后可以做到吗?”
男孩看到了舅舅眼里殷切的期盼。他郑重的点点头。只是想了一会,又道:“可是...我学起来很慢,我可能不太适合学习,尤其是英语。总是记不住...”
男人听到这里,眼神锐利的扫视了项青一眼。“学得慢是因为,第一基础太差,第二学习习惯不好。这也是想让你假期补习努力要改正的地方。以后不必强调这样的理由。”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于严厉了,又缓和了语气说:“不说这个了,明天我要去上海办点事,家里没人陪你,你随我一起去。”
毕竟还是个孩子,听到要出去,一扫刚才挨骂时的失落,立马答应下来。
终于,齐桑楚拍拍他的脑袋,重新倚回到椅子上:“打得不重,自己回去洗洗睡吧。”
第八章 妈妈
男孩磨蹭到门口,才鼓起勇气,回头问舅舅:“可以给我讲讲我的妈妈吗?”
齐桑楚闻言一愣,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当然可以。你的妈妈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女人。值得你一生为她骄傲。”男人的眼睛亮亮的,是项青从没见过的深情。
城市的夜色中,卧室里散发着橘色的温馨光亮。灯光下,一个高大的男子倚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小小的男孩聚精会神的听着那些美丽的过往。没有伤痛,只有奉献和付出。没有恐惧,只有勇气和坚强。梦里那个模糊的影子,逐渐有了身形,有了精神,有了情感。
这是爸爸从没有给过他的。
这一夜,他们聊到很晚。男孩被允许睡在舅舅的床上。深夜里,他想起舅舅说的“你的妈妈用她一生的作为教会我们勇敢,慎独,博爱和宽容。你要记住她做的这些事情。”他以前一直因为自己没有妈妈而感到自卑,舅舅却告诉他应该为拥有这样的妈妈而感到骄傲。他看到睡在自己旁边的男人,觉得因为妈妈,他不再是一个冰冷而严厉的监护人,而是和他一样深爱妈妈的亲人。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小手搭在男人身上,充满了安全感和幸福感,并在这样的幸福里沉沉睡去。
夜色里,男人感觉到孩子软软的小手,嘴角轻轻的扬起。
第九章 聒噪
君悦酒店位于金茂大厦的顶端。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美丽的上海景致。小男孩托着下巴,看着美丽的城市,深深的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可以过来玩的。没想到只是被关在房里而已。舅舅从来之后就在酒店里见各种人。根本没有要出去玩的意思。真是无聊透顶。
小家伙为了刷存在感,于是一再出声打扰工作的男人。“舅舅,我可以出去转转吗?”
男人回头说了句“不可以。”又转回头去和面前的翟律师进行讨论。
“我不出酒店也不可以吗?”男孩不甘心的问。
“不可以。”男人迅速的回答完便不理他。
“那我可以看电视吗?”
齐桑楚压下心头的一股烦躁,勉强笑了下说:“青儿乖,我和你这个叔叔谈点事情。你自己去屋里玩会好吗?”
“哦。”
小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如此兴奋,怎么安静得下来。不一会就又跑出来。“舅舅,你什么时候可以谈完?”“我们去哪里吃饭?”“我可以先去楼下选吃饭的地方吗?”......
齐桑楚也算见识了项青的磨人神功。他此刻独身来到上海见分公司的部门经理调查情况,财务方面的纰漏错综复杂。一步出差错就满盘皆输,这次是场硬仗,他不怕挑战,为了这一战他准备了很久。但他必须要集中精神,他的每一句话就是在肚子里演算了好几次才说出来。可是项青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他在思路在又一次打断之后终于忍无可忍。
“可以吗?”项青伸着脑袋问。
这次终于让男人停止了谈话。他转过头去,看着男孩,厉声喝到:“你过来!”
项青于是瞬间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尽管事情棘手,时间紧张,齐桑楚还是决定花几分钟搞定这个小家伙。他单手负立,看着慢慢挪到身边的男孩。训斥道:“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基本的礼貌不知道吗?”男孩低着头,有些委屈,心里又有点担心舅舅在外人面前处置他。又急又怕,眼圈也就红了。
齐桑楚此刻可没心情关心孩子的想法。他指了指墙角,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道:“去!那边站着去。学学怎么安分。”
第十章
面对墙站着的男孩觉得太窘迫了。客厅里随时会进来新的客人。他鼓足勇气,趁着一个舅舅停下的空隙。弱弱的申请:“舅舅...这样背对着客人,不...不太礼貌吧...待会客人走了再罚好不好...”
齐桑楚喝了口茶,这个小家伙的心思的他怎么不知道。只是他今天并不打算放过他:“那你就转过来站着。”
转过去面对大家岂不是更丢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男孩尽管心里不乐意,但无奈舅舅积威太深。转身的时候,他看到男人严厉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声音也是冰冷的:“项青,这仅仅还只是罚站而已。下次再跟我动这些小心思,就先在心里想一想后果。”威胁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是啊,项青心里已经后悔了。和舅舅耍心眼,这不是自寻死路嘛。这时候进来个人,真是要丢人丢大发了。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又有人敲响了房门。实在是祸不单行,男孩面对着客厅,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进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个头高大,微有些发福,穿一身上好质地的黑色西装,走路虎虎生风,俨然像电视剧里的黑道头目。
他看到电视机柜旁突兀站着的男孩。眼里露出疑惑。齐桑楚解释道:“小孩子不听话,罚一罚让他长长记性。”
项青此刻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那男人却哈哈大笑:“董事长家学严明,实在让人佩服,佩服!”
齐桑楚在男人进来之后就没了一贯的温和谦让,黑色的眸子如同两潭古井,深不见底。他冷哼一声道:“是啊,小孩子犯了错,好好引导还有机会,一些大人犯了错,却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项青惊恐的发现舅舅竟然可以有这么可怕的气场,若平时骂自己时感受到严厉,那此刻,目光锐利如刀的男人是极度的冷酷。
高大的男人有些手足无措:“董...董事长的意思是?”
“我听说,你最近倒是发了一笔财。”
平静的语气却仿佛掷出一颗惊雷。那男人额上冒出冷汗,两只手反复握成拳又松开,却仍旧强撑道:“...没...没有...”
“没有?”齐桑楚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如纸的男人,叹了口气道:“你如此回护他,他却留下了你所有的把柄。”他拿出一沓资料甩在男人面前。那人看到资料,所有他做的假发票,与商户的联络方式,甚至他模仿授权人的签字,账簿通通记录在册。而知道这些信息的,只有用到这些假账的人,财务部老总--宁广森!
那男人仿佛晴天霹雳,他早就听说董事长手段凌厉高明,只平时见他风度儒雅,就真敢去触他的虎须,都是听信了宁广森那个小人的谎话!他有些喃喃的道:“...为什么...您为什么会有...”
“你不需知道我怎么得来的。你只要知道,一旦他的事情败露,他会毫不犹豫供出你来。毕竟,你没有留下人家的任何证据嘛...”齐桑楚的眼睛微微眯起,认真的观察着面前惊慌失措的男人的每一个表情。
“不...这不可能...我们约好证据全部销毁的...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翟律师在这里,让他告诉你,你这样的怎么量罪。”
如此高大威猛的男人徒然一震,竟跪在地上,朝着齐桑楚猛地叩下头去:“不!不用了!求董事长救我!救救我!”
齐桑楚的食指轻敲着桌面,屋里突然陷入了可怕的宁静,只有男人不断叩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齐桑楚上前扶起男人,甚至为他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当然了,我不仅要救你,还要让你再发一笔财。”齐桑楚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却让男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齐桑楚笑笑,仿佛又回到原先儒雅温和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拿到宁广森做假账的证据!”
高大的男人咬牙切齿的道:“不用董事长吩咐,那个小人!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第十一章 守礼
项青今日才真正见到舅舅的筹谋和手段,心里又敬又怕。看到舅舅躺倚在沙发上,仿佛是精疲力尽一样,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挤压眉头,应该是累极了吧,自己只想着玩儿,却从没考虑过,最近舅舅书房的灯总是彻夜亮着的,他走到哪里都拿着电脑和材料。自己只觉得舅舅忽视了自己,自己何尝考虑过舅舅的难处呢。
想到这里,男孩心里内疚极了。而此刻,齐桑楚也才想起身边这个令人头疼的小家伙。抬头看他的时候,看到项青也正看他,但仅一对视就赶紧把头底下了。倒是我疏忽了,不该让项青看到这些。男人心想。嘴上也就温和了些:“怕了?”他的声音充满磁性的低沉。
“...嗯...舅舅太凶了...”
“对他凶是手段,对你凶是教育。这怎么能一样呢?”
项青看到舅舅站起身向他走来,男人身上的天竺薄荷香清淡优雅,休闲的白色运动服随和淡然,但自己为什么就是对这样的舅舅怕得不行呢。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一个人的素质看两样,内在看德行,外在看修养。你也不小了,言行举止也应得体,凡事不该只想着自己,让人家说我齐桑楚家教不好。知道吗?”
舅舅话不多,也不甚严厉,但字字说在项青心里,羞得他满脸通红。听到舅舅训问,赶紧点了点头。
“好。那就转身,脱裤子,撑墙。”
“啊?”转折来得太快。把项青噎得不轻。难道今天不是温和教育的节奏?自己不是已经被罚站了吗?他心里不情愿的想。但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杵逆舅舅,只好磨磨蹭蹭地趴好。刚刚撑到墙上,就挨了狠狠的一记。
清脆的响声反复在身后响起,项青忍得辛苦,他实在想不明白,舅舅那双摆弄茶具的手、下棋的手、写文案的手本该是文弱的,为什么打在他身上会这么疼。最后几下连续打下来,让项青痛叫出声。十下,他拍拍男孩的背,“起来吧。”
齐桑楚看着男孩龇牙咧嘴的整理衣服问:“我打屁股疼不疼?”
项青真想给舅舅一个白眼,废话,他现在连腿都是麻的。但也只是心里想想,实际上他只是满脸通红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敢不听我的话?”齐桑楚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去把你的笔记本拿来,记上这一课——守礼。然后找出《弟子规》,抄一遍。”
“啊!?”《弟子规》是什么鬼!项青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不愿意?那再趴回去打一顿?”
“愿意!愿意!我这就去!”
齐桑楚看着一瘸一拐回房间的男孩,笑着摇了摇头:“臭小子!”
第十二章 幸福
最终忙碌的舅舅还是抽出了好多天的时间来陪伴项青,他们自己开车一路回北方B市,只要项青喜欢,他随时都把车停下来陪孩子游玩。项青喜欢画画,那舅舅就带他去了几乎所有能看到的画展和艺术展,他带男孩去吃正宗的地方菜,为他讲解各地的风土人情,他看到项青有些内敛和自卑的性格,就鼓励他和各种人接触和交流,他虽然严厉,但也尊重孩子的想法。他给孩子绝对的自由和发挥的空间,只在背后默默的保护和相守。
项青也感受到了舅舅深沉细腻的爱,虽然有时候舅舅也会吼他惩罚他,但他喜欢在舅舅身边的安全感,喜欢舅舅轻拍他的脑袋,喜欢过马路时舅舅牵起他的手,喜欢听舅舅给他讲的那个世界。他渐渐知道,哪些是舅舅鼓励他做的,哪些是他不该做的。时间长了,他才知道,舅舅是一位非常高明的长者,他用自己的方式和绝对的耐心教会项青成长。
回到B市,项青也安下心来踏实学习,舅舅对他的学业也上了心,每日里检查功课,也由不得项青不努力。终于到了入学考试那天,项青下楼看到舅舅,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早餐,一样的早晨,舅舅开车把他送到考场。只在他下车时才说了一句:“考不上也没关系。只安心去做便好。”项青便卸下了所有的紧张。
他也确实没让舅舅失望,拿到入学通知书的那天,项青在门口等着舅舅,男人一下车小家伙就扑到他的怀里,得意的举着通知书告知喜讯,舅舅也没有吝惜他的称赞。当项青听到那句“不错”从向来严肃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比得到通知书本身还要让他感到高兴。
第十三章 故友
开学的第一天,项青意外的见到了初中时的同学——刘一恒。刘一恒算是原先镇上家境很好的小孩,他的成绩也不错。虽然和项青一个班,但因为两个人‘悬殊太大’,所以也没什么交往。但来到B大附中能看到老同学,还是让项青感到格外亲切。
刘一恒倒不这么想。他感到的是震惊。他看到这个气质干净,笑容明朗的少年,过了很久才和过去那个坐在班级后面,沉默寡言的项青联系在一起。“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运”刘一恒心里便有了些不舒服。
时间在少年的心事里一天天过去。刘一恒发现项青的转变不仅如此。慢慢提高到他前面去的成绩,画得一手的好画并逐渐获了一些奖,会有一些别班的女生特意跑过来看他,一脸的羞涩和欣喜。他甚至自己组织了涂鸦社,谦虚的风度高超的画技招来了不少喜欢画画的少年。他依旧把刘一恒当成他最好的朋友。
但刘一恒向来高傲,一颗妒忌的种子在少年的心里发了芽,他讨厌这样的项青,讨厌他的转变,讨厌他的运气,讨厌他是自己的朋友,讨厌有女生让他帮忙给项青送小纸条,讨厌别人提起他会说“哦!你是项青的朋友!”......
但更让刘一恒感到嫉妒的,是项青嘴里的“舅舅”,他在提到舅舅时脸上的那种幸福和敬畏让他明白了项青变化的真正原因。
高一的期末考试,项青在一个月前就收到了舅舅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就六个字:“考不好,试试看”。他仿佛看到舅舅挑挑眉毛,冷峻严厉的样子,身后有感应的莫名紧张了一下。他自从住校以来也许久不见舅舅,也想考个好成绩得到舅舅的表扬。准备起来,自然也格外尽心。
考试倒是顺利。只是考到最后那一场,正做着题,忽然一个偌大的纸团就飞到了他的桌面上。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声响很大,同学和老师都抬头看向他的方向,他正有些茫然的看向侧前方刘一恒的位置时,老师已经大步走到他这里,迅速看了下纸团上写满的答案,就立即要动手要收起他的试卷。项青赶紧解释,那老师年级五十多岁,姓刘,在学校里出了名的认真刻板,他并不教项青,但听说过项青,知道他家境似乎不错。他向来对家境好的孩子存在偏见,这次正好逮着项青作弊的证据,不分青红皂白就对项青一顿训斥,项青毕竟年纪还小,哪里肯甘心受这样的委屈,就反驳了几句,这下子,刘老师气得满脸通红,抓着项青就送到了他班主任的办公室,一顿控诉自不必说。项青班主任倒是了解项青,觉得他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问项青纸条是哪里来的,他又支吾着解释不清楚。刘老师也紧抓着不放,班主任没办法,他找到通讯录上项青家长的电话,叫齐桑楚,拨打了过去...
第十四章 整饬
今天的公司总部,涌动着一股压抑的气流,齐桑楚的办公室里,几名副总默默坐着,谁都没有说话。这一年多,齐桑楚稳扎稳打,和财务部江拓里应外合,逐步控制了财务部假账事件的真实缘由,也取得了财务部老总宁广森作案的证据。他对这件事处理的沉稳和严谨,铁血和手腕有效阻截了一起公司内部诈骗,再次让公司上层刮目相看。但今天虽然开会商量的是对宁广森的处理,但大家却并不轻松。
齐桑楚向来是温润谦和的,但一旦发起火来,却是不怒自威。
“财务部出了事,和其它几个部门就没有关系?!”他的目光如刀,散发着极大的威势,让几个下属低下头去。“我们是怎么做的内控?内控部门有没有责任?账务流程走营运的时候?营运部门有没有审核清楚?会计部门按照规程办事还是走的形式?!”这话已经说得相当重了,这些平时在公司里趾高气昂的老总当下连大气也不敢喘。
齐桑楚有些颓然的坐到椅子上:“这其中的问题,有的很明显,有的不明显但是同样严重。但我现在只处理宁广森一人,其它事情我们一笔勾销,只是希望大家好自为之......”他叹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宁广森的事,直接走法律流程,尽可能快的追回损失。”
这里会议还在进行,楼下的招待处却炸开了锅。
“让我进去!我要见董事长!他会原谅我的!我有话要对他说!”几个保安费力的拦住曾经风光一时的财务部老总宁广森。几天不见,他似乎是老了许多。两鬓间多了许多白发。他见硬闯无门,颓然的滑坐到地板上,嘴里喃喃的道:“你中间提醒了我很多次,我现在懂了啊...”大家虽然反感他原先的颐使气指,但看他今日落败的样子,又不免感到同情,也不再驱赶他。
宁广森像一滩烂泥蜷缩在墙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旦公司起诉,他的一生就完了。朦胧间,他听到前台电话声响,接电话的女孩是公司的新员工小孟,“您好,是项青的班主任?请问您有预约吗?”
小姑娘身边的董事长秘书王欣听到电话,赶紧提醒小孟:“所有关于项青的电话一律直接接进董事长办公室,你忘了吗?!”
“项青?”宁广森暗淡的眸子忽然一闪。
第十五章 雪冤
黑色的轿车在教学楼门口缓缓停下,年轻干练的司机显然受过很好的训练,他快步下来为董事长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下来的男人身材欣长,他的脊背挺直,目光如炬。尊贵优雅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男人快步来到项青班主任的办公室,男孩站在办公室里,一脸的桀骜。他瞪他一眼,直到男孩低下头,才和老师打起招呼。
班主任姓宋,是位年轻的女老师,第一次看到齐桑楚本人,竟让她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诗: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待男子走近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天竺香,竟有一些脸红。
为齐桑楚解释了一通事情的经过,年轻的女老师便同情的看着站在一边的项青,方才还桀骜不驯的少年在男人走进来的瞬间便沉默下来。
齐桑楚有些无奈的看着男孩:“作弊?倒是长本事了。”语气中透露着失望。
项青低着头,眼圈有些发红,闷闷的反驳:“我没有。”
“抬头看我。”项青听话的抬起头来,舅舅的眼神严厉但是充满鼓励:“既然没有,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两位老师德高望重,还会冤枉了你不成?”
项青咬着嘴唇,过了许久也只是重复:“反正不是我传的纸条。”
齐桑楚无奈,他本以为项青是为了害怕责罚怕考不好才作弊,但看他现在这么坚持,他相信项青是受了冤枉。于是转头对宋老师道:“项青这孩子我是了解的。他性情顽劣,但作弊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他不会做。”他自信笃定,让人忍不住就相信他。
项青则感激的看着舅舅,他知道,所有的人都不信任他,舅舅是了解他的。宋老师也点了点头:“项青平时很优秀的,我也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笑话!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刘老师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诘问道:“他没有做,那纸条是凭空出来的吗?!你们这样的家长我见得多了!以为有两个臭钱就在哪都占着真理?我告诉你!我老家伙眼里却揉不得沙子!”
项青可以容忍自己被冤枉,却受不了别人指责舅舅。他听着刘老师还在滔滔不绝控诉舅舅,大喝一声:“你胡说八道!我——”
“啪!”话未说完,项青脸上就挨了狠狠的一记耳光。
“你的教养呢?!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齐桑楚厉声呵斥。他长久以来身居高位,身上自然的流露出压迫人的气势,现在盛怒之下,更是气势凌人,两个老师也一时傻在当场。而项青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更是夺眶而出。
“向刘老师道歉!”
“刘老师,对不起。我错了,请您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任何犹豫的,项青哽咽着连声道歉。也说不清是向刘老师道歉,还是在祈求舅舅的宽恕。
宋老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齐先生,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吓着孩子啦。”
齐桑楚仍旧铁青着脸,冷静下来问:“不知道学校有监控摄像吗?”
“哦!这倒是有的。”以前为了学生自律装的监控,后来有人反映侵犯了学生隐私大家也很少提了,倒是没有想到这点。
“去看看吧。”
把事情弄清楚后,刘老师终于不再说什么,而宋老师则是一再的道歉。
“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事情弄清楚了就好。”齐桑楚有些淡淡的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理身边的男孩。他甚至也没有过问关于诬陷项青的男孩的事情。
第十六章 小镇
十六岁少年总是多愁善感的。项青坐在操场看台上,有些呆滞的看着兴高采烈陆续离校的学生。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不断回放:
与一恒的相识
和一恒在一起写作业,一起打篮球,一起讨论隔壁班的女生
舅舅摸着他的脑袋,教导他言行举止要得体
考试时,一恒把纸条扔过来后,沉默而冷酷的侧脸
舅舅霍然站起,甩在他脸上的耳光
高大的男人沉默着消失在车里,缓缓驶出视野
......
项青心里有好多的不明白,为什么努力准备的考试被打乱?为什么心里最好的朋友会诬陷他?为什么努力维护的舅舅会反而教训自己?真是想不明白。
委屈和怅然像理不清的丝线,将少年团团缠绕。困得心里一阵阵酸楚。
一双白色球鞋的少年在他的面前站定。他抬起头,看着突然觉得陌生的好友,竟不知说什么好。许久才冒出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少年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是不符合他年龄的决绝和狠厉。“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在想,为什么你偏要和我做朋友?你想过别人都围着你转都在称赞你时我在哪吗?你知道你不屑一顾拒绝的简墨是我喜欢的姑娘吗?!”
似乎是沉寂了太久的不满,像延伸到树下的丑陋的根茎被慢慢拔起,少年脸上疯狂的有些扭曲。“但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只有我知道。项青!没有人真正爱你!”
似一把利刃,挑起了结痂的伤疤。
“你闭嘴!”
“你知道的,你的爸爸妈妈都不爱你!你是被抛弃的!你竟然还指望你那个舅舅爱你!你有什么值得他爱!你醒醒吧,项青!你只是他的责任和义务罢了!项青啊,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抛弃的,你忘了怎么给你的妈妈带来厄运,给你的爸爸带来麻烦。现在呢?你能给你舅舅的是什么!没有人真正爱你!我不是,你舅舅也不是!”
像是被推回了几年前,父亲在门口一根接一根的吸烟,烟雾朦胧中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眼睛却是散发着令人恐怖的厌恶。他想起父亲喝醉了酒,皮带狠狠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抓着他的领子问他你怎么不去死?他想起那天父亲跪在他面前,求他离开,不要打扰他的幸福。
那些恐怖的黑色记忆填充了他大部分人生,在他迷茫的这刻重新把他击垮。
他不知道是怎么跟着一恒回到了小镇,或许是想验证现在的自己是否不再让爸爸厌恶,或许是想知道自己的离开会不会让舅舅着急,或许只是想要逃开......
当他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年轻的女主人接待了他。看到这个衣着精致的少年,好奇的问他:“你是谁?”
看到少年并不回答。只拿眼睛在屋里搜寻。女主人看着似曾相识的面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尖刻的叫着:“项国!你出来!”
父亲比两年前看上去年轻了好多,面色不再那么苍白,头发干干净净的,衣服整整齐齐的。他听到女人厉声问:“他是谁!”
男人沉默着看了少年一眼,目光冷漠,连丝惊讶也不见,淡淡的说句“不认识”就转身回了室内。
门被狠狠的关上。世界仿佛失去声音,连时间也静止了。少年听见自己的心脏缓慢而迟钝的收缩。项青突然好想舅舅,好想被男人温柔拥抱,他想他坚定的眼神,骨节分明的大手,低沉好听的嗓音,他想现在就见到舅舅!男孩踉跄着往前跑去。却撞到一个结实的身体上。他只抬头看了一眼那人一脸的狰狞,就被一击重掌敲晕过去。
楼楼有话说:对不起各位了哈!为了情节的发展,这章有些突兀。各位就勉强看看吧。(抱头离开...)
第十七章 绑架
“这是给了他几个胆,还敢离家出走!”车上的男人愤愤然开口。
开车的是位相貌英俊的青年。他有些崇拜地叹道:“后生可畏啊!”
正驱车前往A镇的齐桑楚和江拓分明不是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是打了一下而已。当时这臭小子指着他老师鼻子就要对骂的节奏啊。无法无天的难道不该教训一下?”
“但当着外人的面,项青也大了,面子上总是过不去的。”
“说起来我就生气,你不知道那个老头,又古板又倔强,说起话来气死人,我也是想让他闭嘴才让青儿受点委屈。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嚷嚷多长时间。”
“那你知道青儿委屈也不知道及时哄哄?”
“那天公司出了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天心里烦乱的紧。”
“我的青儿啊。费心维护自己的舅舅反受迁怒。可怜啊可怜~”
“......”
江拓得意地看着终于沉默的男人。这么多年了,可算是扳回一局。
“总之,受点委屈就离家出走,简直就是欠教训,看我把他找回来不打断他的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江拓无语摇了摇头,楚哥就是这个样子。明明心里后悔自责得不得了,嘴上也不能认一句错。
“不过,你怎么想到青儿会回A镇的?”
“那天陷害青儿的是他一个同学。我想青儿离开的事他应该会清楚,就问了他。”他想起自己竟然为了青儿去威胁恐吓一个小孩。实在算不上磊落,但听到电话那边害怕恳求的声音。还是有种出了口气的痛快感。
本来轻松的谈话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江拓看到接听电话的齐桑楚突然深深皱起的眉头,和紧紧握掌成拳的左手。他知道,这是男人在极度紧张和愤怒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和动作。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齐桑楚,项青在我手里。”
第十八章 解救
逐渐转醒的项青感到后脑勺上强烈的钝痛。头晕晕的,全身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一个废旧椅子上,以至于手腕和脚腕处传来滋啦啦的刺痛感。事实上,他的全身都感到了疼痛。而疼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的恐惧。他听到自己胸腔里面传来剧烈的喘息。感到心脏急切而局促的跳动。他身边的男人个头魁梧,面目狰狞。正在打电话。他听到了舅舅的名字。
“不相信吗?”男人突然就拿着电话向他走来。把手机贴在他的脸上。命令他:“说话!”
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他只是卑微如芥子的生命。少年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
“啪!”男人毫不留情的就扇了他一个耳光。再次命令:“说话!”
头更晕了,嘴里有血腥的味道,项青终于知道,舅舅打他时根本就没有用力。他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啪!”“说话!”更重的一巴掌带着疯狂再次打在他脸上,让他眼前一黑。
电话那边传来焦急的呼喊:“项青!是项青吗?!”听到舅舅的声音,男孩终于发出一声哽咽。他听着电话那边舅舅大声告诉他:“项青!你听着!你要镇定,你要服从他说的一切!千万不要激怒他!不要怕!我马上就过去!一定要冷静!”
电话重新被男人拿走。“齐桑楚。我只是想和你谈谈。你自己过来就可以。不用耍什么花样。反正我下半辈子也要在牢里过一生。我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来个鱼死网破!”
挂了电话,伟岸的男人感到一阵晕眩,但齐桑楚遇事无数,情形愈复杂,他就愈冷静。他用拳头抵按在眉心上,一点点进行推理:要不要报警,他们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宁广森身边有没有别的人,他想得到的是什么,要不要带着江拓......精于筹谋的男人最终却放弃了一切的计划,宁广森现在是个亡命之徒,为了项青,他不能冒一点点险。
他搓搓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命令江拓:“你下车。”自己驾着车一路狂奔到宁广森指定的地点。
车停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厂房旁,四周空旷。一大片的空地。齐桑楚推开那扇生锈的大铁门,一眼就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项青。他的左脸肿得很高,脸上血泪模糊。一把匕首就抵在他的身后。项青就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双眼睛惊恐的瞪大。齐桑楚心疼得浑身冰冷。
宁广森一脸的狰狞。他的声音和手因为疯狂而剧烈的颤抖。“我要你答应我让你做的一切!”
“好。”
“马上打电话给法院撤诉!”
“好。”
“给我买今天晚上飞往美国的机票!”
“好。”
......
项青看着舅舅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那男人一个又一个要求。他在舅舅的身边,知道他是一个多么高傲的人,也知道他为了那个公司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但此刻舅舅愿意为了他——微不足道的他,放弃他自己的高傲和梦想,顺从那个魔鬼的一切。他不忍的闭上眼,摇着头。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齐桑楚开车载着宁广森以及在他手里的男孩开往机场。直到那男人登机,才把项青放开。齐桑楚几步跑到近前把他紧紧抱在怀里。项青终于又闻到了男人身上淡雅的天竺香,他抱着他,温柔抚着他后背的手还在颤抖。他的声音温柔地在他耳边想起:“别怕,别怕,没事了...”
第十九章 爸爸
医生说都是皮外伤,简单处理之后就让项青出院了。齐桑楚却像照顾病人一样精心照料着他。他不再忙工作上的任何事,而是寸步不离的守候在男孩身边。开始的时候,项青的精神非常萎靡。齐桑楚以为是受惊了。愈加精心的照料他。可几天以后,他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项青不再和任何人交流。而且停止了进食。刀枪不入的男人终于感到了害怕。第一次觉得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请来了心理医生。可项青根本不配合。
送走了医生,他走进了男孩的卧室。少年的脸消瘦苍白得几乎透明,营养液的针剂被男孩拔下来,药剂一滴一滴滴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寒的单调声响。他蜷缩着身子,目光呆滞望着窗外的天空。
伟岸的男人就这样逆着光站在门口。他的声音因为失望而变得颤抖:“项青。心理医生说你求生欲望不明显。我觉得不可思议,我想问问你,我齐桑楚哪里亏待你,让你连活下去的愿望都没有。”男人的声音缓慢低沉的近乎哽咽。这样近乎陌生的严肃质问终于让男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坎是觉得自己跨不过去的。连舅舅也不能陪你走过去。”
“如果是因为宁广森那个混蛋给你带来了阴影。都过去了。我保证不会再让你遇到一次那样的事。你长大了,这样的事你应该可以自己克服了。”
男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声音低哑而沉痛,男孩看到生命里神祗一样的男人脸上流下的泪水,终于动容。他的泪水也夺眶而出。声音绝望而委屈:“...我只会带来厄运...”
几天来第一次听到男孩说话。却是这样的话。让男人心里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他的整个身体都因愤怒而颤抖,他的声音几乎是咆哮:“项青!你听着!宁广森是我的下属,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我的疏忽,你记着!人犯错了就要承担代价!不管是公司的损失还是你受的伤害都是我应该承受的代价!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从没听过舅舅那么大声的吼他,多日来的委屈和痛苦化作嚎啕大哭发泄出来。“...爸爸他...他不认我...我爸爸他...不认我...他没有我...过得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心疼得一把把男孩搂在怀中,他的大手覆在男孩的脑后,让他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前,紧紧的抱着他,他的泪水滴在男孩的脸上。他告诉他:“我认你!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爸爸!”这句承诺,一字一顿,刻在了项青的生命里。
发泄过后,当然晚上,项青开始进食,是男人亲手为他煮的粥。
几天过去,项青逐步恢复了健康。齐桑楚终于放下心来。时间不会因为一件事的发生而终止,学校里照例到了期末考试的成绩下发的日子。齐桑楚考虑到男孩还有些虚弱的身体,为男孩请了假,亲自到学校为项青拿来了他的考卷。那天男人回来的很早,他推开男孩的门,手里捏着他的考卷,表情冷淡而平静,又恢复了往日里自持的样子。他的声音低沉,淡淡地说:
“拿着你的笔记本,到我书房来。”
笔记本等于训诫等于挨揍,这是舅舅一直以来没有说但是坚定贯彻的方针,男孩的身后部位因为承载着往日里深刻的记忆而在他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了紧张。
第二十章 训诫
少年走进男人的书房。一眼就看见了书桌上那把曾经打过他的厚重木尺。他乖顺的站在男人身边,看他修长的大手覆在他的卷子上,一个题一个题认真的看。直到男孩的腿站得有些酸胀了,他才抬起头。指指一边的椅子。“过去坐。”
男人把试题推到男孩面前:“总体来说,考得还可以。这几个错题,再看看。”仿佛往常辅导他功课一样,男人站在身边,为他精确的讲解每一个题目。“但数学考得不好。”随着批评,男人的眼神开始变得严厉。那是当然,数学是最后一科,因为那次作弊事件,老师虽然之后又为他设置了补考,但他的心思早不在于此。齐桑楚却不管。他指指卷子上的一个计算题:“这里的特殊角三角函数值弄混了。这是最基本的。怎么回事?”
项青能怎么说,似乎什么理由在男人这里都不能过关。了很久,才嗫嚅着说了句:“粗心了。”
男人点点头。“好。伸手。”他拿起了木尺。
项青有点惊讶,男人从没有在他讲题的时候打过他。错得离谱也不过是弹他脑门下。没这么正式教训过。
男人可不管他的小心思。他用尺子指指那道错题:“优秀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伸手。”
男孩一伸手,一尺子就招呼了下去。带着风声的尺子格外严厉,疼得项青浑身一个哆嗦。手反射般缩了回去。
“缩回去就重新打。”他语气淡然讲着规矩。“站直。手端平。”
刚摆好姿势的少年紧接着就挨了狠狠的一记。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躲,这完全是身体的条件反射背叛了头脑的理智。
男人对他还敢躲有点惊讶,教训道:“怕疼就别犯错,认错就要服打。”他就那样举着尺子,铁面无私的等着男孩重新摆好姿势。终于还是又挨了一下,男人看着孩子咬牙端直的小手上肿起一道红色尺痕之后暂时放过了他。
尺子放在一边,男人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着站在面前的男孩子。问他:“为什么没好好补考?觉得那天受了委屈?不该罚你?”
他看着男孩有些窘迫的低着头,刚才的尺子只打了三下,却十分严厉,让男孩心下畏惧。那个时候确实是觉得委屈,而现在威严的男人就坐在他的面前。他有些不敢承认。
齐桑楚的食指轻叩了一下桌面,提示男孩抬起头看他。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人再骄傲,该有的尊敬和礼貌是不能少的。不论他怎么无理,都是你的师长。当面顶撞最是不该。这是原则。别人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我们应该做的事就应该做好。这是修养。”他看着男孩目光莹莹的看着他,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话锋一转又说:“这件事,那天罚过,我就不再追究。”
项青刚松了口气,就听男人又道:“但我记得这件事我教训过你一次了。屡教不改,看来是《弟子规》没有抄够,那就待会再抄一遍。”
他也不去管男孩因严厉的处置而有些委屈的眼神,目光深沉,继续问他:“就算是受了委屈了,就该离家出走?”
男孩抬头看了眼一向敬畏的男人,他今天穿着Belstaff的一款黑色衬衣,嘴唇紧抿着,他的书房庄重肃穆,手边放着那把红木尺子。气势威严,表情冷峻。他终于意识到,今天的男人是有备而来。是要和他算总账的。心里禁不住怦怦直跳,更加紧张了。
第二十一章 责打
他也不去管男孩因严厉的处置而有些委屈的眼神,目光深沉,继续问他:“就算是受了委屈了,就该离家出走?”
男孩抬头看了眼一向敬畏的男人,他今天穿着Belstaff的一款黑色衬衣,嘴唇紧抿着,他的书房庄重肃穆,手边放着那把红木尺子。气势威严,表情冷峻。他终于意识到,今天的男人是有备而来。是要和他算总账的。
项青鼓了好几次勇气才弱弱回应:“我没有...就是心情不好...回去看看...”
齐桑楚快被这小孩气乐了:“那你告诉我,在不告知家长的情况下,跑到三百公里之外的地方,也不接电话。不叫离家出走叫什么?”
项青被男人强大的气场逼得低下头。
“说话!”齐桑楚一声厉喝。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任性。听信别人的挑唆。”男孩心里难过极了。回想自己当时也真是傻得可以。
只听齐桑楚不疾不徐的教训道:“以前的事情,看你怎么看,你深陷其中,就让你脆弱偏激。你走出来了,就是历练你成熟的资本。不管怎么样,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情,不可原谅。我们且先不说你出自如何不负责任的心理,单单是后果,就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他叹口气继续道:“这点,你已经切身体验了。真正的危险和痛苦是犯错之后生活给你的。比我手里的尺子要残酷的多。可得到教训了吗?”
项青一下子就红了脸,羞愧的点点头。
齐桑楚却不满意他的态度,他一尺子抽到男孩的大腿外侧,斥问:“不会说话是不是?!”
好重!项青疼得腿一弯,五官都扭曲了,却还是咬着牙乖乖回答:“知...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好,那么现在告诉我,受了伤害,为什么选择逃避?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去珍惜?”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几句话。那样绝望逃避的项青油盐不进,真的让齐桑楚深深后怕。
敏感的男孩子听到这样的训问,迅速红了眼眶。他想起出院后男人几天不眠不休的照料他,他却那么任性偏激,毫不领情,心里沉沉的,愧疚得心疼。
看到男孩沉默,齐桑楚又拿起尺子。项青唬得退后一步,赶紧肃立站好。低着头,却郑重的说:“让您失望了,以后绝不敢再犯。”
“五十下,让你长长记性。”男人站了起来。
齐桑楚打他很多时候都是警告,两下三下的多,这样一个规模的数字和严肃的训诫让项青更加紧张。
男人又拿尺子敲敲桌子上的试卷:“鉴于你期末考试还可以,看来是确实努力了。免你十下。过来趴好。”
他就这么一条一陈,一诫一赏的说清楚,他知道,打这个东西很敏感,尤其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他是让他怕,让他记住,而不能让他觉得委屈,产生负面的情绪。
项青可没想到这么多。他对待这个教导抚育他的严肃男人一心的崇拜和尊重,雷霆雨露他都甘心受着,最怕的是他的失望。况且本来就是他错了。他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乖乖褪下裤子,老老实实趴好。
“今天给你立立规矩,打的时候,腿给我伸直了,不许挡,不许躲。听明白了吗?”
“是”
齐桑楚手握戒尺,“刷”的一声就抽了过去。
“呃”项青没想到力度那么大,原先舅舅打他真是没用力啊。
第二下重叠了第一下的尺痕,第三下重叠了前两下的尺痕,男人诚心要让他受到教训。
每一下都重得像要抽到骨头上,项青两条腿止不住的发抖。疼得浑身大汗。
当他听到尺子又一次被举高要砸下来时,还是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身后的尺子顿时停了。项青想到男人之前说的不许挡,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非治治你这个毛病!起来,哪只手挡的,伸出来!”
齐桑楚毫不留情在男孩伸出的右手上狠狠打了一下,就又敲敲桌子,让项青趴回去。终于不再折磨那道被连续打了五下的红肿尺痕。
项青可怜巴巴一下一哆嗦的忍疼,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桌子上,就是不敢动。
三十下的时候,项青的小屁股上几乎没什么可以落尺的地方了,每一下责打都重叠之前的疼痛,让他觉得不堪忍受。
“我知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啊!”更重的一尺子告诉他这绝无可能。
项青疼得胃里都一阵阵恶心,他也不知怎么就大喊了一声“爸!”尺子顿时停了下来。
“你要知道,我对儿子的要求比对外甥的要求要严厉得多!”说着,手下不停把剩下的几下连续的抽在男孩身上。令项青一下子就从桌子上跪跌下去。
高大的男人也不扶他,居高临下问他:“疼吗?”
项青不敢沉默,艰难的平复下哽咽回了个“是”
“疼得刻骨铭心是要你深深记住,要敢于直面苦难,做一个生活的强者!”
很多年后项青仍然记得,在他捱得最重的那次打里,那句做一个生活的强者的告诫连同严厉的戒尺狠狠拍进了他的生命里。刻骨铭心,再难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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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3: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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