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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人前显贵前(师生,师兄弟)[第1页]

作者:MC本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两名即将正式开始自己演员职业生涯的表演系大三学生,在走出形似乌托邦般美好的校园环境之前,会经过一番怎样的历练。和他们教导的师弟师妹,和教导他们的教授老师。
一个希望可以给大家带去正能量的故事。
先节选几段方便大家看(入)文(坑)~
【预告—片段】(1)
……
“一旦死后,我将安闲地舒躺,但现在我必须争得显耀的荣光!”
这一次方佐邦念完台词后的动作很是麻利,在简单的不舍后也带出了果决的气势,却还是被师哥狠狠地喊了声“停!”
方佐邦愣住,不禁有些气馁,还是不对吗。
一旁的师哥提着长尺略显愤怒地走过来,“你的台词节奏!节奏!”举起长尺点着方佐邦,“这回动作节奏倒是没问题了,你台词说得是什么玩意儿!”
说着手上的长尺就要抽上方佐邦的身上,却听到墙壁这侧传来个声音,“晓然,冷静下来再教训。”
听到话的周晓然收了力,也迅速地调整好心情,却是瞟了方佐邦一眼,“台词念那么快是赶着去投胎么。”
方佐邦本来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的,眼睛都闭上了一半。现在听师哥这么说,立刻回想刚才说台词时的节奏。
不等方佐邦答话,周晓然继续道,“但现在我必须争得显耀的荣光,和,但现在,我必须争得显耀的荣光。能一样么。你这段的张力到这句的停顿是个爆发点,你倒好,都给吃了!”
周围同学笑开,方佐邦想了想也有些羞赧,低着头“哦”了一声。
周晓然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哦什么,之前有段戏有个类似的台词节奏我是不是说过你?那时候怎么罚你来着?”
方佐邦低着头偷看了一眼同学,有些害羞地小声道,“对着镜子说了一百遍。”
同学之前的笑声不复存在,气氛又变得严肃,师兄一旦认真起来,又是有关排戏,一向是有些骇人的。
“一百遍你都记不住!每段台词都要让你说一百遍吗!你耗得起这个时间吗!”周晓然举起长尺又打算抽下。
“晓然。”那个从墙壁方向来的被现在的方佐邦认为是天籁之音的声音再度传来,不带着什么强烈的情感,只是给人安定的力量。
周晓然轻哼了声,又恢复了冷静的语调,“伸手。”
方佐邦知道这是要挨手板了,即使同学都在身旁,他也还是迅速地递上了双手,排戏排不好挨个打,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大家大多已经习惯。
周晓然见他摊平双手,又瞄了他还是有些泛红的脸,还是心疼师弟,重又握了握长尺,没有拖时间一连五下招呼过去。
方佐邦挺着挨完这五下,终归还是疼的,但也真心感谢师哥教导,放下双手,这才敢抬眼看向师哥,“谢谢师哥。”
周晓然不置可否地又拿长尺戳了戳方佐邦,没多说什么,只是道,“长记性。”
随后又马上面向排戏的众人,“时间不早了我们走最后一次!谁再出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罚你们半夜吃包子了啊~!”
后半句是带着玩笑口气说得,也是为了调节下气氛,调动大家准备今夜最后一战的情绪。半夜吃包子这种事,这些在乎身材的孩子们是宁愿挨打也不愿做的。
众人笑,大声答,“是!”
……
【预告—片段】(5)
……
“这么说,你在课上答出来的莎翁那四部悲剧,也是作弊的结果了?”
“不是的!那个真是我自己答出来的。昨晚熬夜复..习准..备的时候...”
“谁会信!”
“啪!”“啪!”“啪!”
随着教授一声断喝,三下藤条毫不留情地向臀峰砸去。
“老师!啊!老师!是真的!”
教授没有理会,继续落藤。
“我就问你谁会信?!一旦被烙上印!谁还会在乎你过去的所有努力!”
“啪!啪!啪!
“在学校最多是老师会看不起你,出了学校呢?走出社会呢?!你出去是要当一个公众人物的!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媒体无限地放大再放大!到时候你的努力会被抹杀!你的初心会被当成笑话!被亿万观众打上一个标签会有多难摘掉你知道吗!”
“啪!啪!啪!啪!啪”
教授见伤痕累累的学生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眼中的心疼早已藏不住,却还是狠下了心用藤条逼着他重新摆好姿势。
“你注定会做一名出色的演员,我看得见你的努力和天赋。”教授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在自己手下忐忑辗转的学生,“但是。耍小聪明、投机取巧!在我这里,绝对不行!现在狠不下心给你扳过来,以后你出了校园接受更多人注目审判时,我丢不起这个人!更对不起你!没尽好我做老师教导的责任!”
……
预告部分结束。稍晚一些会发加进新人物的正文。
尽力艾特啦~祈祷没被艾特到的孩子们能机智又聪明的找到这里


正文开始~
————————————————
夜很静,刚刚检查好外部监控与导播控制台连接的王寄墉向后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着面前数个小方块屏幕呈现出的校园各景,不禁动了逛一逛Z大夜景的想法。
即使,从另一个相隔不近的省份连人带设备一起折腾过来已经累得七荤八素,即使还有室内监控没全装完,作为总导演的王寄墉还是放了手下的俊男靓女去休息。
他是个足够严格甚至苛刻的导演,但他也总是自诩在生活为人上还是很人性化的。例如,如此良辰美景年轻男女们应该相约去某条街巷的小酒馆喝上几杯的。
他们赶过来是要录制一期观察类纪实节目,虽也有意营造起来的竞争氛围、带着真人秀考察的娱乐成分在。但王寄墉总不会心甘就那样按照台本上走,并非刚愎自用,而是有傲的资本。
集齐了全国几所优秀艺术类院校的学生,以其中一所为主会场,其他几所为分站分会场。意图向观众展示作为演艺类专业特殊的培养模式,同时也为各大兄弟院校提供了美其名曰交流切磋的机会平台。
话说得好听,不过就是一个秀场。
各大演艺类院校追求高效向实践口对接,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更早为观众所熟识,同时也可加大学校影响力,纷纷乐得其中积极配合。
而Z大,就是这么一所不给面子的学校。
不像其他学校各派了代表队参加,Z大连这次将其中一站设置在这里都颇有微词,害得节目外联部门实打实地费了些口舌。最后总算答应开放一周新入学的一班表演系新生的日常生活配合拍摄。
哼,算是有点骨气。王寄墉抿了口咖啡叹道。
他是海归派,不懂得有些个所谓的情怀。他接了上级领导的命令接拍这档节目,就尽心尽责地拍好便是。但是,海归如他可能也会更欣赏所谓“反骨”的存在,不过挑战市场?用一身子艺术家风骨去硬碰观众决定的市场洪流?
王寄墉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眼前用一块块方方正正组成的监控总台。最终不还是要敞开怀抱“欢迎”我们的“入侵”了么。
不过,对这样不愿被动卷入某种潮流的“异类”,王寄墉总是带着最基本的尊敬与好奇的。
又有敏感词了..对不起可能要分开一段一段发了..
————————————————
是以,正准备自己披一件夹克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就要外出夜游踩点的王寄墉,突然看见外间的办公室里回来了一个文案组的女孩子,就叫了她一起。
“没去玩玩的?”王寄墉叼了根棒棒糖随口问道。王寄墉有烟瘾,但毕竟是在校园里,他虽带着搞艺术的人的散漫气质,平常表现更多的却是作为导演的自律与果决。
许是和总导演并肩走着,那女孩子有些紧张,害羞地低了头,“嗯”了一声。
“小柳是Z大毕业生吧?什么专业来着?”
被叫作小柳的女孩子显然一惊,她只是个最普通的实习生,甚至王导的团队是她首次跟的组,导演竟然看过自己简历吗。
王寄墉似也是被女孩子的反应逗得更开心,也不捉弄她,用手拿开棒棒糖解释道,“我团队里的每个人都是我亲自挑出来的,前几站你的稿子都不错,我记得的。”
小柳害羞得红了脸,却也笑得十分满足,“谢谢导演。”随即用甜甜的声音回道,“我是Z大戏剧影视文学本科毕业,噢不还没毕业呢,这一年出来实习。”
王寄墉笑,“那就是大四的学生了啊。”说到这里一点没有架子的作了个揖,“最高年级呢。那就请小柳师姐带个路吧!”
现在已是晚上十点有余,王寄墉带着小柳信步逛了也有了一会儿,东张西望四处瞧热闹赏夜景的王寄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句,“你们学校学生都睡这么早的么?这校园里怎么都没什么人的。”
小柳嘴角一翘,一起走了一段时间她发现自己的大BOSS没有一点架子,心也就放定了,说话也不再扭扭捏捏的。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外出活动,我们专业的学生大多都在图书馆,表演系的学生肯定也都在排练室呢。您在这露天街道上逛,哪儿能瞧见人啊。”
于是小柳师姐就把一脸诧异的王导带进了教学楼,把后者的错愕问话抛在了脑后,“Are you serious?周末诶,快十一点了诶,我刚才算是摸清了你们学校的美食带,我以为你们学生会出来开个啤酒party的。”
前段时间跟拍的其他几所学校学生也是这样,他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年轻人么,哪有周末不出来快活下的。故而到了这边很自然地就在找美食区小餐馆,却发现竟都是冷冷清清的。
被偷笑的小柳不由分说地拽进了教学楼,刚进到一楼空地,本以为会漆黑安静空无一人的王寄墉立刻被此起彼伏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念台词的声音。王寄墉吃惊地又抬头看了看表,十一点过五分,周末的晚上十一点,还有这么多人在练习?一直在自由relax大环境下长大的王寄墉不禁瞪大了眼睛,excuse me?
跟着小柳进了一间排练室的小隔间,据小柳介绍说这里可以不被发现地观察内间排练场学生们的排练状况,很多本校导师或客座教授都会偶尔过来提点一番。这里的学生大多踏实刻苦,老师的栽培与环境的熏陶也必然功不可没。
刚一进入小隔间,就听见里面“啪”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断喝,之后的景象彻底让王寄墉好生震惊了一番。
排练室内。
“一旦死后,我将安闲地舒躺,但现在,我必须争得显耀的荣光!”
随即位于教室中央的这位声情并茂演说台词的年轻人将身体从瘫卧床上的“双亲”方向不舍地抽离,起身,一个稍显夸张的转身。
“啪!”
这就是隔间内两人耳中听到的那声,那年轻人身旁手持一根长尺的另一位年轻人简单粗暴地用一个动作喝止住了这段表演。
长尺抽在那个转身动作后的胳膊上,毫不留情。
“师哥对不起。”
那男孩被责打之后并没有任何反常的表情,包括周遭一群在排戏的同学在内,所有人习以为常地停下动作,反思刚才的表演也等着面前师哥的训话。
“哦原来是师哥在带着排。”门外的小柳边心下了然边向王寄墉解释着状况。
“嗯?哦。”王寄墉显然是还没回过神来,声音都不知什么时候有意压低了,“我听说过你们学校有师兄弟传统的,不过没想到…”
小柳打断了王寄墉的话,向里面伸了伸手指提醒她继续看。
那位被称作“师哥”的年轻人这时也稍微平定了下心情,沉稳的声音让人很容易定下来,“佐邦,我问你,你这个角色是在什么情景下说这句话的?”
房间内有一小段时间的沉默,那位师哥也不急,静静等着答话。
门外的王寄墉开始反应过来,诶这句词乍一听很陌生,但话里的感觉又总觉得似曾相识。出自哪儿来着?是谁说的来着?
骄傲的高材生王寄墉心里有些不甘,如果是用英文他准知道的。
门外仍自犹疑,房间内已有了答案。“是阿基琉斯听闻好友死讯后愤怒回到战场之前的一句,主要表现阿基琉斯性格的对比,对好友情深义重与奔赴战场前杀伐决断重拾光荣的坚定。虽然只有一句词,但代表着两段生活的更替与性格的重叠,是能体现全剧冲突高潮的一处。”
这显然是经过复杂功课准备与短时间内的深思熟虑后给出的作答,师哥也很满意地稍点了点头,但眼神随即又变得严肃,仔细地盯向被叫做“佐邦”的年轻人。
“回答得很好,既然你也知道这是把他不畏所有为友报仇毅然回归战场的前奏,怎么还可以处理得这么难舍难分!这代表着全剧的一个转身断离,你那个起身后的停顿,甚至又带了个夸张的转身!是在干吗!演偶像剧吗!”
方佐邦被师哥醍醐灌顶后又是一阵沉默,师哥说得对,但又有些委屈,于是提出自己的想法,“可是师哥,在地上的是他年迈的双亲啊,他们都担心着阿基琉斯,不想让他上战场呢。”
顺着方佐邦胳膊指向的方向,刚刚地上有两位坐卧的同学扮演着他的父母,现在也站起身来一起听教讨论。
“你们两个怎么看?”师哥将问题又抛给了那两位同学。
那两位同学显然是知道刚才的处理方式不好,师哥指出的也很正确,但确实一面是友情一面是亲情,又是古希腊那个时代,又是有悲壮英雄主义色彩的悲剧,一时之间也难以抉择。
思筹了片刻,女生还是小心地开了口,“我认为既然全剧基调是悲剧,在这里又能着重凸显出阿基琉斯悲壮英雄的一面,确实不应表现地过于纠缠。”
另一位男生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但双亲于他仍应是很重要的关系,不过我们可以考虑换一种方式来体现,例如加强眼神的碰撞交换,我们表演的时候可以把身子再这样侧一下。”说着他就又坐卧下来,较之刚才调整了一个面向观众更大的角度。
师哥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得很好。对于这段关系的处理,除了用眼神代替身体小范围来处理,还可以通过改变你的节奏来完成这段。”
边说他也边蹲下,从起立说词、到转身结束做了一套完整的示范。
“啊!师哥刚才把那份不舍简化地带到了起身后转身之前的那个眼神里,一带而过却不丢失这个心理,也能使这层人物关系不割裂缺陷。而不是像我一样在起身之前就大幅度表现出来,有些做作了呢。”方佐邦看懂了师哥的示范,有些不好意思道。
师哥把剧本纸卷成一个筒,轻敲方佐邦的头,“哼,你还知道!”随即又对着那两位饰演“双亲”的师弟师妹演员说,“燕颖和玄桦也很不错。很清楚这份人物关系,积极地提出自己的想法。表扬!”
被点到名字的两位演员毫不掩饰内心的开心,其实全剧来说这两人的戏份一点也不重,甚至可以被认为是跑龙套的。但师哥还是记住了名字并在引导他们思考时尊重他们的意见,一点也没有被忽视的感觉。
“谢谢师哥!”三人齐声道。
一派和谐温馨的气氛,在门外看的王寄墉渐渐陷入了沉默。
这样切磋演技钻磨剧情的氛围,已是许久没见过了,不带着任何商业讨巧的气息,没有角色竞争的勾心斗角,任何一个演员的意见都得到尊重,任何一种想法都可以被拿出来讨论。单纯的,真挚的,带着对戏剧的敬畏,一点一点在抠着细节,一点一点在成长进步。这不正是应该一个剧作团队应有的风气吗,可现在别说被商业侵蚀的影视剧市场变得愈发浮躁,就连自己前段时间一直在跟拍的同为重点高校在读学生,他们的校园生活又有几个做到像眼前这几位十一点多仍耐着性子在排练的年轻人这般。
出于导演挖掘素材的本能不禁好奇,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学生,是什么情境环境孕育了他们这样的性子,他们每个人,又都经历过怎样的故事。
正当王寄墉的心理活动风起云涌时,又是一声断喝打破了刚才暖融融的氛围。
“一旦死后,我将安闲地舒躺,但现在我必须争得显耀的荣光!”
这一次方佐邦念完台词后的动作很是麻利,在简单的不舍后也带出了果决的气势,却是被师哥狠狠地喊了声“停!”
方佐邦愣住,不禁有些气馁,还是不对吗。
一旁的师哥提着长尺略显愤怒地走过来,“你的台词节奏!节奏!”举起长尺点着方佐邦,“这回动作节奏倒是没问题了,你台词说得是什么玩意儿!”
说着手上的长尺就要抽上方佐邦的身上,却听到墙壁这侧传来个声音,“晓然,冷静下来再教训。”
听到话的周晓然收了力,也迅速地调整好心情,却是瞟了方佐邦一眼,“台词念那么快是赶着去投胎么。”
方佐邦本来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的,眼睛都闭上了一半。现在听师哥这么说,立刻回想刚才说台词时的节奏。
不等方佐邦答话,周晓然继续道,“但现在我必须争得显耀的荣光,和,但现在,我必须争得显耀的荣光。能一样么。你这段的张力到这句的停顿是个爆发点,你倒好,都给吃了!”
周围同学笑开,方佐邦想了想也有些羞赧,低着头“哦”了一声。
周晓然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哦什么,之前有段戏有个类似的台词节奏我是不是说过你?那时候怎么罚你来着?”
方佐邦低着头偷看了一眼同学,有些害羞地小声道,“对着镜子说了一百遍。”
同学之前的笑声不复存在,气氛又变得严肃,师兄一旦认真起来,又是有关排戏,一向是有些骇人的。
“一百遍你都记不住!每段台词都要让你说一百遍吗!你耗得起这个时间吗!”周晓然举起长尺又打算抽下。
“晓然。”那个从墙壁方向来的被现在的方佐邦认为是天籁之音的声音再度传来,不带着什么强烈的情感,只是给人安定的力量。
周晓然轻哼了声,又恢复了冷静的语调,“伸手。”
方佐邦知道这是要挨手板了,即使同学都在身旁,他也还是迅速地递上了双手,排戏排不好挨个打,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大家大多已经习惯。
周晓然见他摊平双手,又瞄了他还是有些泛红的脸,还是心疼师弟,重又握了握长尺,没有拖时间一连五下招呼过去。
方佐邦挺着挨完这五下,终归还是疼的,但也真心感谢师哥教导,放下双手,这才敢抬眼看向师哥,“谢谢师哥。”
周晓然不置可否地又拿长尺戳了戳方佐邦,没多说什么,只是道,“长记性。”
随后又马上面向排戏的众人,“时间不早了我们走最后一次!谁再出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罚你们半夜吃包子了啊~!”
后半句是带着玩笑口气说得,也是为了调节下气氛,调动大家准备今夜最后一战的情绪。半夜吃包子这种事,这些在乎身材的孩子们是宁愿挨打也不愿做的。
众人笑,大声答,“是!”
最后一次走戏很顺利,随着方佐邦转身离去出画,周晓然叫了声,“好!
众人绷着的弦总算松了松,彼此传递着如释重负的眼神。
周晓然拍了两下手,众人列队。
“今天就到这里!这段戏算过了!今天回去写新一部分自己角色的人物小传和剧本分析,今晚不多说时间不早了,明天晨功后再开总结会顺便跟你们说接下来的安排。”说到这里周晓然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历,“离你们步入Z大的第一次期末检测没有多长时间了。要抓紧,要用心,师哥会陪着你们走好这第一步,大家加油!”
话毕按着习惯又拍了两下手说了解散,站成一列的师弟师妹同时鞠躬,齐声道,“谢谢晓然师哥!师哥辛苦啦!”
紧接着又向着刚才两次从墙壁传来声音的方向齐齐鞠躬,“谢谢子宸师哥!”
一直盘腿坐着看师弟师妹排练的冯子宸微微点了点头,亲切地露出了一张笑脸。
状似某种规矩的气氛告结,排练室也不再那样严肃拘谨。刚才还手持长尺唬着脸教训师弟师妹的周晓然已经一只手勾在了方佐邦的肩上,语气较之刚才也变得活泼轻松,“刚才打疼了吧?快去找你们子宸师哥喷药。”
方佐邦笑着推脱,“没事不用不用。”
周晓然没理会他带着他就往坐着的冯子宸方向走,同时将脸转向其他人,不断一个一个地叫出刚才被他教训了的师弟的名字,“玄桦,梦舟,你,还有你!刚才都抽了你们腿,往腿上抽最疼了,快去找你们子宸哥上药!还有小青,阿晖,刚才打手臂上了吧?快快快,去喷药,可不要肿起楞子!”
师弟们还是躲着假装走开,两位师哥也不恼,周晓然是一个一个地往那边拽,一直坐在一旁的冯子宸嘴角含笑得安静着起了身,甩甩手把药精准地喷到了每个人的伤处,手法熟练,效率极高。
周晓然拿过另外一瓶喷药,和冯子宸一起帮受了罚的师弟处理好,打得重的喷完药拿毛巾垫着又仔细地揉了揉,边揉边说,“别怪师哥心狠,期末检测过了后你们就要第一次站上舞台面对那么多人演出,老师、前辈、师哥师姐,还有你们的家人。这是咱们的传统,大家都很重视的。”
众人点头,刚刚上好药的玄桦接了话,“嗯知道师哥为我们好的,师哥才不心狠,师哥是手辣~”
周晓然大笑,卷了自己被汗打湿的毛巾就往玄桦身上打,“哼,我和你们子宸师哥就带你们这一组,要是到时候演不好让我们两个在你们其他大三师哥师姐面前丢了人……就把你们屁股一个一个打开花!”
众人笑,一旁一直专心上药的冯子宸也笑,轻言道,“还说他们呢,要是排不好,你自己能免得了受罚?明天就是董老师定期检查的日子,这关能不能过还是问题呢,想得真远。”
新生的笑声瞬间停滞,这些孩子们也知道无论是在学校教授还是客座前辈面前,他们出了错师兄一定都会回护,严厉的指责和惩罚也都是师兄先去抗的,又都低下了头,想着一定要努力排练不能给师兄丢人。
周晓然被老友说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调侃道,“好像你能逃过一样,你们子宸师哥平时闷声不响做他的淡然君子,关键时刻话才多呢,据理力争,争取啊,多挨打。”
说完恶狠狠地瞪了老友一眼,其实他最知道,自己一到老师面前或是面临“审判”氛围就会紧张,平常做到的却说不出来,被冤枉了也就受着不会开脱。这时就都要靠冯子宸来解说。有时老师生气骂得狠了,也都是冯子宸一马当先。而冯子宸不愿意对着很多人说话,向师弟师妹传达教习这种事就多半落在周晓然身上。但是不喜说话不代表他对人冷淡,就像刚才,及时提醒好友不能在气头上惩罚,默默地为受罚的孩子们准备好伤药,就是他的爱护,或者说,守护。二人间的默契与信任,经得起调侃挑战,一直广为乐道。
冯子宸听后也只还是笑,“小家伙们面皮薄着呢,才不会愿意落在其他同学后面。”
周晓然刚又处理好一个师弟,认真起来道,“只是时间是真的紧了,虽然现在刚到期中,但戏要一点点磨,不能马虎,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排了,就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排好了!”
门外的王寄墉听到这句不禁赞许的点了点头,却听见接下来又是带着抱怨语气的一句,“时间本来就不够了,还要应对教授和客座指导老师的定期检查,竟然还要去你们一整周的时间去录什么观察节目!”
王寄墉有些变了脸色。
“只是要辛苦你们了。这么一来时间和计划安排就都要压缩,我们看看你们拍摄状况,要是太辛苦就尽量不每晚都排。”冯子宸缓和着气氛。
话一出,这几个师弟师妹倒是顶了嘴,“师哥我们没问题的,不能耽误排练呀!”
周晓然又扫了他们一眼,“什么没问题?每天给我按时睡觉好好休息!要是敢熬坏了身体,别怪我真的心狠手辣。还有!好好配合拍摄,既然摄制组已经来了,你们一言一行就都代表着Z大的做派,是要给全国人看的。不许给Z大丢人这种话,还用我再像你们刚开学那样提着棍子教吗!”
王寄墉像是嗓子有些被堵住似的,有种莫名的情状突然涌了上来,他的某根神经像是被触动了。
周晓然不由分说地最后亲自把方佐邦料理好之后,第一个去拿了角落里的拖布,几个上好药的师弟也紧跟在后面,拿了拖布和水桶,准备去水房洗拖布,做今晚的清洁。
拉开里间排练室的门,往出走了几步就看见了站在隔间的两个“不速之客”。赶紧顿停住了脚步,但还是有些愕得发不出声,面面相觑。后面几个跟着出来的师弟带上门一转身见师哥愣住,也只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
王寄墉比他自己想象地要出名,当年他还是正儿八经的纪录片导演时,以铁血冷静闻名那个不大不小的圈子。他的事迹更是被科班院校的老师在课堂引用过,通修过纪录片制作的周晓然自然是认得他的,可是刚入学的新生们还都没学过这门,见师哥还没说话,自也不好先打招呼。
不习惯近距离接触老师前辈的周晓然果然尴尬症又犯了起来,但是后面师弟的关门声提醒他这时必须得自己先说话,反应过来面前是谁后也是迅速初步判断了状况。定了定心神,鞠躬后扬声问好,“导演您好!”
王寄墉哈哈一声笑出来,“你认得我?”
周晓然憨厚地点了点头,后面的师弟反应过来也跟着师哥问好。声音不大,但很真诚。
王寄墉明显很受用,走过去拍了拍几个小家伙的肩膀,“你是他们的师兄?”
“是。我是他们的带教师兄,今年大三了。”周晓然答道。
“教得不错。”
周晓然脸上一红,他一向不习惯这种面对长辈的感觉,但这一边他又最大,且没有同级的同学在场,怎么也要撑住场面。低头道谢,“谢谢老师。”
“你们刚才排的是什么戏啊?我听了半天就只觉耳熟,愣是想不起来是哪一部。”
“是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中的选段。给他们作第一次期末汇报演出用的。”
“哗你们够厉害诶,这戏可不小。像一般国内院校刚接触戏剧一般也就排些国产的,曹禺先生啊,鲁迅先生啊,愿意找些突破的也不过是改编个元杂剧,关汉卿马致远他们。你们这可倒好,直接要来抢我们这些读洋文的饭碗啊?”王寄墉虽然肚子里是洋墨水,但看过的书读过的著作一点不少,他也是海外的艺术名校出身,对学生的要求自然不会低。“谁想出来得?”
周晓然还是那副谦虚谨慎模样,“主要是我的同级同学冯子宸,是他们另一位带教师兄,他说他想试试。也在里面呢!”回身一指。
继续道,“这组孩子底子好,又用功。一开始我们教授和专项指导老师也是有过疑虑的,但几次定期检查效果都还不错,就让我们继续了,说要做就好好做,做出来一个不一样的打打样子。”
周晓然毫不吝啬地夸着自己的师弟师妹,后面站着的师弟听了夸奖也没忘了低头小声道,“谢谢师兄。”其实几个人都知道,之前两次定期检查被认为是还不错的效果,是两个师哥顶着多大的压力,这组师弟师妹挨了多少打掉了多少眼泪才磨出来的结果。现在总算初具规模小有成效,双方对彼此,都是掏了心一样的理解与感谢。
“兄友弟恭。教得真好!”王寄墉毫不掩饰地露出激赏的眼神,简单直接地竖起了拇指以示鼓励。“但是还是不好排吧?你们两个师兄蛮辛苦吧。”
周晓然连忙道,“怎么会是辛苦,这是我们应该的。学戏学戏,不苦怎么叫学戏。我们都是这么被师哥师姐教大的,都想把自己学到的东西传承给他们。况且我们之间相互交流意见,对我和子宸也大有进益。就是时间,仓促了些。”
一向不太会在长辈面前说话的周晓然情急之下说出了这么一大段,刚觉得自己还不错嘛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最后一句,说得好像不太好啊。导演就在这里,自己这么说会被相信是无心之失吗,可别认为是故意拿话挤兑啊。看导演的表情,也不是那么明朗呢,周晓然心下一沉。
王寄墉倒没去想周晓然顾虑的那些。他理解范围内的传承一直是导师带着他完成着一部又一部片子,他有个严厉又执拗的硬脾气导师,做得不达标时也随时会打骂,是以他理解他们的教育方式,但终究没有体会过所谓师兄弟之间的传承。他当时的同组同学?除了技术上的合作,更多得还是永无休止的或良性或恶性的竞争吧。
思绪飘在了外面,转念回来突然看到面前这有些木讷的孩子,怎么紧皱眉头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呢?我我我…我长得太吓人了?
周晓然正觉得气氛尴尬得要喘不了气的时候,里间的门突然被推了开。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正把一件薄外衣穿在身上的冯子宸用半侧肩膀推开了门,开门先看到不认识的人,不禁也楞了一下。
几个师弟循例打招呼,“师哥。”
冯子宸稍微走近些辨识出了来者是谁,忙也反应过来,向面前的人鞠躬问了好。
周晓然边帮老友把衣服穿好,边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冯子宸又整理了下袖子,晃晃手机说,“订的夜宵外卖到了,我去取。”
这天是五点钟吃完晚饭就开始的排练,大家已经高度集中了将近六小时的注意力,体力精力都大有耗费。一般这时候做师哥的都会帮孩子们订上份夜宵,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多半是热饮配上些点心。
“你一个人能拿过来么。这都快入冬了你就穿这么一件薄外衣?”说着脱下自己刚披在练功服外面的一件开衫,给老友罩上,假装嫌弃道,“折腾感冒了又得我伺候你了。”
当着第一次见面的这么大导演的面被这样照顾,冯子宸面上一红,忙道,“就是去门口拿个外卖,还用穿多少?”
“走廊里这通堂风多大,晚上更冷森森的,我出来投个拖布都要套上一件的,你……”周晓然话没说完就被冯子宸及时打断,“好了好了我先去取了,不要让外卖小哥儿等久了。”
说着礼貌地向王寄墉解释,“给孩子们订了夜宵,我先去取回来。隔间冷,要不先进排练室吧。您在英国拍的那部《中国力量》我们当时还认真做了观影笔记的,有好多问题想向您请教!”
这番话说的周到,冯子宸看出王导明显还有想继续聊的意思,又都站着,便把人邀请到里间,暖和又有坐的地方。顺机再夸一夸,找多了一个进去的理由,也是给刚才可能像是尴尬的气氛一个台阶下。周晓然用满满的感谢佩服眼神送走了去拿外卖的冯子宸,心想答话这种事还得是专家来做。
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拿过旁边一个师弟手里拿的拖布,打发道,“快去帮你们子宸师哥拿,那么多份一个人能拿过来么。”
隔间里瞬时因为周晓然这副慌张样充斥了笑声,周晓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欠欠身邀请王寄墉进门,“您先进去吧,我们去投个拖布。”
“哦?怎么不请我进去的。”小柳突然俏皮地发难,身子一扭好像发了脾气的样子。刚才面前这家伙就一直只在和导演搭话,自己完全就是一副被忽略了的样子。若只是在之前拍摄过的其他院校,她一个实习生自然不会介怀,但现在可是回到了她的母校!习惯了学校里长幼有序的传统,对着眼前小她一年级的师弟自是不舒服了。
王寄墉看着楞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周晓然好笑地提醒,“她可是你们戏文系的师姐,按你们的传统师弟做成这样是不是要打屁股啊。”
周晓然反应过来忙一个超过九十度的大鞠躬向“傲娇”的小师姐道了歉,他不会说太多哄人的话,只能露出最纯澈的笑眼满脸赔笑地把师姐哄了进门。小柳后来说,周晓然这孩子真是笨得可以,话锋一转又脸红了道,只是他看着你笑的时候真的太好看了~
排练室里。正在铺开布准备迎接今晚夜宵的一群孩子看到推开门进来的人后果然均是一愣。王寄墉则没管他们的反应,顾自参观打量起来了这间屋子。
孩子们不知道刚才在外面两位师兄已经和这两位打过了照面,他们平常排练时也总是会有来交流的学者或者回母校的前辈老师过来观摩指导,只是第一次是在师兄不在的情况下独自应对。礼貌地起立问好后不知道怎么继续搭话便呆站在了一旁,腹诽道,师兄们,怎么总在偷懒的时候出现,这种时候就不在呢。
王寄墉也不是什么摆架子的人,挥手让孩子们放松,安排他们先坐。几个孩子道了谢却是没坐,一直陪着负手参观排练室的王寄墉站着。
投完拖布的一行人先回到了排练室,进门后周晓然暗暗埋怨道,怎么是我先回来…又要一个人先面对王导了。
脑子里刚有了这埋怨的想法,好似心有灵犀般,完结尴尬的救星就拎着两大袋食物回来了。往常这群孩子都是要欢呼一下的,碍于突然出现的这位“不速之客”,小家伙们竟都是出奇的沉默,像是犯了错误一般。
王寄墉敏感地察觉出当前氛围,很阳光的给了一个大笑容接过了冯子宸手上的袋子,轻松地用一个大欢呼调动起了气氛。冯子宸也顺势接茬,孩子们这才开始放松了些,正式开始了暖胃之旅。
今天的夜宵是一杯暖暖糯糯的玉米汁和配的一份奶味面包。这个加上冯子宸和周晓然两位师哥才10个人的小组,以往都是围坐在一起边吃边再闲话家常一阵,都还是年轻人的年纪,也都会唠唠时下热播剧集聊聊八卦之类。只是今天……
大家还是围在一起,好在王寄墉上学时候兼职做过记者,后来拍了纪录片更是精于掌握环境和人物。对学生们的心理和生活状态也都算询问得当,是以几个问题抛出去也算活跃了话题。问问这些孩子们都是哪里人,学戏怎么样之类的,也是融洽。
一旁的摄制组进来了更多人,为这间排练室来上监控。刚才在外间的间隙,王寄墉接到导播室吃完晚饭回来的各部工作人员电话,知道他们都乖乖地没出去玩,而是就近一吃完饭就马上赶过来的敬业,欣慰地表扬了几句,也没过多说就恢复了导演的职业性面孔,吩咐了技术组进室内装设备。
但他带的兵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训练有素,不只技术组来了,负责策划的导演组也来了几个。一时间人多有些混乱,冯子宸和周晓然起身站在下面去帮忙。一边新生们还是和王寄墉在聊着。
“你们知道这个节目吗?”这档节目边录边播,来到这一站之前已经播出过几期。
“知道。也看过一些的。”
“好看么。觉得和你们的校园生活比较。”
“有些..”
“有些不一样的。”退到旁边帮编导拿工具的冯子宸接过了话。
刚才没看见师哥起身去帮忙的一众师弟师妹这才发现师哥站在那边,连忙也要起来,却看见那边的冯子宸一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坐。
王寄墉一回头看看那边,又转过来看看这群新生,不禁莞尔,“这里的规矩挺重啊。就不觉得师哥太严厉,不把你们当朋友看么。”
“朋友”这个梗,在之前最开始录的一期里被一所学校的学生拿出来辩驳过一个年纪不大的老师。王寄墉本人没什么看法,他一向认为各种想法都是“存在即合理的”。但出于做导演的敏感和素养,掌握对同一问题不同群体的看法,并对各个群体做进一步的环境利害关系的深层剖析,是构建全片框架的基本。是以很快抓住了这一刻互动,并把问题引了出来。
一众师弟师妹则露出了不解甚至讶异的表情。师弟乔梦舟道,“规矩还是要有的,敬师长恭亲邻。师哥严厉是严厉,但我不觉得他们不把我们当朋友看。”
另一位师弟韩青也说:“师哥师姐记得我们每个人的生日,换季了提醒添衣,节日了会有礼物。有时排练得忘了吃饭师哥会气得拿棍子打我们,然后肯定就要提早结束带着去吃饭。”
师妹燕颖倒是放得开,刚喝了口玉米汁,道,“而且绝对不让我们花钱。弄得我们再也不敢不吃饭,怕被师哥请呢~”
两个在一旁忙着爬上爬下调试设备的师哥听到师弟师妹的评价,还是露出大男生害羞的一面,脸上都透着粉色。周晓然刚摆好一架机器位置从凳子上跳下来,“这些..这些不是应该做的么,不然怎么对得起这声师哥。”
冯子宸则笑着看向人群这边,“这些孩子是想拿话哄住晓然师哥,下次好轻些下手。”
众人笑,气氛总算又是放松下来。以王寄墉为首的导演组与学生之间你来我往,聊得甚欢。
周晓然见孩子们说得开心,也终于开始无所顾忌地用起了点心,浅浅地露出了微笑,拿起刚才放在一边的拖布,因为人们都围坐在排练室靠门的那侧,便先开始了这边的清扫。怕扬起脏东西到那边,小心翼翼地在按着拖布走。拖到差不多离得近的位置时就停下,不想被正在兴头的孩子们发现。
因为学生们大都背对着这面,而能看到里侧的就是王寄墉和导演组了。见时间这么晚,又打扰到人家清洁,王寄墉起立道,“今天太晚了大家快去休息吧,刚才你们师哥不是还留了任务的?而且看看你们师哥,地都拖到跟前儿了你们还在这儿唠,嗯看出来他是真把你们当朋友看喽。”
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调皮起哄的味道。果然看见先前背对着那边的一众学生后反劲儿似的回身,吃惊,跳起,要抢周晓然的拖把。王寄墉和几个导演组的小姑娘哈哈大笑起来。连忙说不打扰不打扰了,和同学约好了明天上课见。
周晓然带着师弟师妹鞠躬告别,道了晚安。等摄制组走后,房间一阵“师弟师妹们感觉好像犯错了”的沉默氛围迅速扩散。周晓然坏笑,拿着拖布杆佯装驱赶,不轻不重地落在几个师弟身上,还是笑,骂道,“行了快滚回去吧。今天不用你们,保持好心情,迎接新工作!”
又开始专心拖地,遂又直起腰来,认真点着这帮孩子,一字一顿道,“不,许,丢,人!”
把一班师弟师妹送走后,冯子宸才拿起拖布拖着另一边的地,还是平平的语调问道,“刚才怎么那么急着要拖地?”
周晓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知道你是想早点儿干完让师弟师妹回去休息,但那边还在聊着,你这边就做起了清扫。怎么,是在赶他们走么。”冯子宸的语气有些加重。
周晓然顿悟,停下手里的活儿直起了身子。
冯子宸还是继续拖地,“还有时间不够的问题,节目组的问题,跟他们说什么。徒增压力和怨气么?”
“还有刚才我刚一出去的时候,隔间的气氛怎么会那么怪的?”
周晓然有些羞赧,低下了头。
正好冯子宸拖完这部分和周晓然汇合,看着他。停了一会儿还是倒拿起了一旁的扫帚,“趴下撑着。”
周晓然的耳朵更红了,却还是顺从地伏低了身子。身后很快就着了几下,砸在肉里声音闷闷的。
“大三了晓然,带我们的那批师哥师姐都毕业了。我们马上也要出去实习跟组,甚至要开始学会面对媒体。不能再想什么做什么,想什么说什么了。”
看着安静撑着的周晓然,冯子宸又是一声叹气,还是狠下心举起扫帚砸了几下。
“明天董老师来检查,肯定会问节目相关,也保不准儿孩子们会出问题。”
“啪”落了最重一下,“明天你答话。”
随后就把手里的扫帚合着两把拖布拿在了手里,另一只手拎着水桶,转身出去了。
一直撑着的周晓然此时膝盖一软,手也一软,跪趴在了排练室的地板上,像是思考咂摸的样子。转而又决定直接全身趴在了地上,抻了抻,眉毛都扭曲在了一起,嘴上哼哼着,“哎呦。”
不知是疼得,还是烦心着明天大大小小的一桩又一桩事。
观察节目正式录制第一天,星期一。
“咚咚。”一大清早清脆的敲门声,还没起床的小柳散着头发打着哈欠地开了门。
“谁啊。”睡眼朦胧声音也很含混,待彻底睁开眼睛才辨清了来人,吓得差点把门甩在他脸上。“王导?!您您..您怎么来了?”
王寄墉自顾自地活动着手脚腕,看了看表也不管对面女孩状态直接说,“陪我去晨练啊?”
“啊?”小柳显然一惊。
王寄墉露出无赖般的灿烂微笑,“诶呀就是早上去逛逛,刚才我跑步的时候看见有穿着练功服的孩子匆匆忙忙往一个地方赶,但那儿竟是天台,我找不到怎么上去,想请你带个路~”
小柳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不敢表露,跟导演说了声简单收拾下就去,关上门才不禁腹诽道,天台晨功,那是表演系的专利好吧,这么早的时间她们班的学生通常都因为前一晚的灵感泉涌而补觉呢。
“十分钟洗个澡出来啊。”来自门外的王寄墉。有些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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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3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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