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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溟烬(兄弟短篇 冰释前嫌梗)[第1页] |
作者:兰涩紫藤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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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一下,这篇本来是没发过的修冽番外中的另一对兄弟,后来在某人的怂恿下给扩写了一下,因为前半部分涉及到另一篇的人物所以新来的亲们可能会看不懂,这里做个小简介,只看这篇主角就是兄弟俩产生了误会,然后哥哥因为看到修和冽这对兄弟这么友爱就对之前的事情产生了怀疑于是误会就解开了,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了,大家随缘吧能看懂就看,看不懂我再解释,附上修冽的链接http://tieba.baidu.com/p/3156816632?share=9105&fr=share&see_lz=0&sfc=copy&client_type=2&client_version=9.2.8.5&st=1520164959&unique=0E75679178F6B210A5372C380844D4D0 |
阴暗的、弥漫着血腥味的那里,是死亡的囚室,是绝望的深渊,它的名字叫做“第零层”,只因那里,犹如地狱却又能让人切实的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少年被穿了锁骨吊在那里,沉重的铁链摩擦着手腕,血液沿着胳膊向下流淌,慢慢干涸成暗红色。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无不昭示着主人此时的境况,即使是早已无所畏惧的少年,也难免会被这绝望的气息侵蚀。 模糊的视线落在黑气凝聚而成的男人身上,少年却丝毫动弹不得。 男人有着不属于人世间的气息,无比强大的力量,和一双真正毫无感情的眸子。是的,毫无感情,不同于魔族的贪婪与邪恶,也没有普通人眼神中的美好与希冀,那是一双沉淀了几百年,早已看淡一切的眸子。 “何人胆敢擅闯我幽冥界?”幽冥界之主,溟,用他飘渺的声音对着面前遍体鳞伤的少年说道。 “我……来找我弟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少年十分费力的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哦?”溟的声音依然没有一丝波澜,“为了找人,连命都不要了?你可知,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擅闯幽冥界之后,活着走出这里。” 少年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嘴角却泛起一丝傲然的笑容,“你可知,这世上,有很多事……是比命还重要的……” 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怕死的闯到这里来有求于他的人他见得多了,可后来呢,还不是屈服于痛苦与绝望。那些选择屈服最终无功而返的人里不乏身怀绝技的高手,甚至还有一些领主级别的人物,所以眼前这个十五六的毛头小子,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好啊,你能熬得过这里的十件东西,本座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少年的目光略过墙上那些稀奇古怪却无一不沾满血迹的东西,虚弱却坚定的道了句,“你可……不要反悔……” 满目的血色,无尽的痛苦,还有那如洪水烈火般疯狂袭来的绝望,少年终究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难道我注定,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修满目担忧的坐在床边看着一直昏睡的自家哥哥,舞墨姐和冰都没看出冽昏迷的原因,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见多识广的外公了…… 水云天一接到消息便匆匆赶了过来,释放魔力探究原因,只是魔力刚一接触冽,便被一股力量弹开,将魔力凝聚在双眼上,果不其然看见了笼罩在冽周身的黑色瘴气。 “这……这是魇魔!” “魇魔?”小孩拉住水云天的手,焦急的问道,“那是什么?哥会有事吗?” 老人直视着修焦急的目光,“魇魔是一种依靠人心里的恐惧与绝望而生的魔,会把人的意识困在梦中世界,让人不断看到自己最绝望的记忆,从而滋生更多的恐惧,目前……还没有破解的办法。” 小孩瞳孔骤然紧缩,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颤抖,“怎么会没有办法!外公见识那么广,一定知道怎么让哥醒过来的对不对!对不对?!” 心疼的拥住惊慌失措的小孩,水云天连忙道歉,“对不起,是外公不好,办法肯定是有,只是外公不知道而已,对不起……” 小孩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线希望,“那谁知道?一定有人知道的对吧?!” 水云天顿了顿,“小修别着急,冽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外公会去找知道怎么破除魇魔的人问清楚的。”虽说那人向来不问尘世中的事,却也应该多少会顾忌些自己的身份。 “是谁?让我去!”小孩收拾好心情,急急地道。 “小修,太危险了,听话,等外公的消息。”水云天试图安抚住修,那人喜怒无常,自己又怎么能让小家伙去冒险。 修却异常坚定,“外公,这件事非我不可,哥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现在正是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问出让他醒过来的方法的,告诉我好不好?” 小孩殷切期盼的目光着实让老人招架不能,左右自己以前也打着拜访的名义去过几次,但都被拒之门外了,或许这孩子单纯善良的心思能让那人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哎……好吧,但你切记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有,”水云天拿出那刻着修名字的晶石,“本来也想送过来的,你就拿着吧,好歹也能过了第一关。” 修接过晶石,回过头望向紧闭着眼睛的冽,不由的握紧了拳头,哥,等我。 本以为见到这个所谓的幽冥界之主需要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进了大殿就见一人身着黑袍坐在主位,以拳抵头,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连在十米开外的他都感受得到,可修却在这股强劲的威压中察觉到了一股名为孤独的气息。外公说幽冥界的人寿命普遍都在几千岁左右,溟虽然看起来是个年轻人的样子,成为这里的主人却已经有几百年了,想必也是高处不胜寒吧。 修忽的想起自己刚回来的时候,冽也是这样的,不苟言笑,拒人千里之外,整个人笼罩在孤独里,好在,自己已经走进了他的世界…… 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审视着眼前的少年,还不等修开口,溟便微微眯起眸子问道,“你是呼延覺羅家的人?” 惊讶过后小孩严肃的道了句“是。” “那呼延覺羅·冽,是你什么人?”脑海里闪过那个与眼前的人长相相似的少年,溟久违的有了些兴趣。 这个人……竟然认识冽?自家哥哥的名声还真是大……“冽是我哥哥,我今天来正是因为他被魇魔困在梦中世界,想向您请教破除的方法。”小孩谨慎的措着词,生怕哪个字惹到这个喜怒不定的人。 “哦?”伴随着一个单调的音节,溟突然化作一股黑色的雾气,转瞬便恢复原形出现在修的面前。 修吓了一跳,突然增强了几十倍的压迫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这就是幽冥界之主……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人…… 看着修的反应,溟有些轻蔑的笑了笑,“想要从我这得到信息,是要付出代价的。” 修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深吸了口气道,“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都一定要救哥!” 溟收回目光,冷冷的声音里不包含一丝情感,“是么,希望你能坚持下来。”溟说着一挥袖子,修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小孩只觉得胸前阵阵强烈的疼痛直逼的他整个大脑都停止了思考,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锁骨被铁链穿过,鲜血已然染红衣裳,两手一起被捆了起来,整个人都是悬空的,脚尖勉强能碰到地面,而面前站着的,正是面无表情的溟。 “你说的代价……就是这个吗?”修现在只想收回刚才自己那个“冽也是这样”的想法,自家哥哥怎么会跟这个变态一样! “当然不是,这只是个开场而已,幽冥界的规矩,有事相求一律送到‘第零层’,熬过十种工具,才有资格得到答复。” 修扫过墙上各式各样的工具,嗤笑了一声,“真是不近人情的规矩。” 溟的目光突然变得危险起来,“不近人情?幽冥界历史悠久,又精通天眼之术,对世间之事的了解自然多于常人,因此上门求解的人也是常有,但你觉得,是个人来这里提个问题本座都要回答,那这世间岂不大乱?” “所以这就是你评定一个人是否有资格提问题的方法?”修不答反问,虽说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极端。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资格评论本座定下的规矩?若是害怕,本座现在还可以当做你未曾来过。”你若是贪生怕死之人,本座便替他好好清理门户。 “我说过,我今天一定要知道怎么破解魇魔!”索性他已经提了条件,修也不再客气,强硬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在表示抗议还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是个娇生惯养没吃过苦的少爷没错,但为了哥,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溟伸手拿起一个细长的鞭子,两指一挥鞭子上便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手腕微动,鞭子在空中留下一串火光,便生生打到了修的身上。 “唔!”修几乎把牙齿咬碎才把叫声硬是压回喉中,这鞭子打人不光极痛,还带来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无视修痛到扭曲的面孔,溟极具节奏的下鞭,冷眼看着少年身上不规则的伤痕越来越多。 打过十下,溟换了根带着细小银针的鞭子,公事公办的说道,“每换一次工具,你都有机会选择放弃,现在,选择的时候到了。” 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奈何火烧火燎的疼痛如何也甩不掉,虽然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能撑不过去,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无论如何他也要坚持下去! “咳……那你大可省了这个问答环节……我、我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溟点了点头,再一次挥起了手中的鞭子,细小的针一次次嵌入身体又一次次被毫不怜惜的拔出,修痛的眼前阵阵发黑,有些分不清鞭子落在哪里,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恍惚中又听见溟的声音,“你为何来此?” “我……要救我哥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少年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一个兄弟情深,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和他一样连死都不怕! 嗖啪的声音不断响起,修脑中嗡嗡作响,甚至听不清溟的问题,只不断的念着“要救哥哥”。 不知道过了过久,修有些庆幸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只是那呼啸的鞭子声还是没有停止,意识却渐渐模糊了起来…… “哗啦——”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修被呛得咳嗽了两声,连带着身上所有的疼痛都被唤醒了。 勉强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的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溟。 “还有最后一关,只要你能挺过去,我就会告诉你破解魇魔的方法。” |
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是……什、什么……” 溟出手很快,等本就意识不清的修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牢牢握在手里,连吐了好几口血出来。 低头看向那只穿过自己胸膛的手,修第一次觉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只要人家稍微一用力,杀了自己,真的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汹涌而来的绝望瞬间吞噬了修,而溟只是淡然的问道,“最后一关,留下你的心脏,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是不放弃吗?” 留下……心脏?得到信息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命吗?那一刻,悲伤代替绝望蔓延,眼泪代替血液流淌。 即使溢满哀伤,那双眸子依旧诚挚而坚定的看着他,溟有些动摇,为了确定,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么?却还是问道,“回答我,即便是死,你也不放弃吗?” “你答应、我、我的事……会做到吧?”哥……对不起,我又没有保护好自己,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活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里,所以就只好拜托你,替我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这些虚伪的感情,真的值得你放弃生命吗?你真的,不怕死吗?!”溟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便再也不相信这些所谓的亲情,可是几年前是那个人让自己动摇,今天,又是他的弟弟让自己质疑着坚信了许久的事情! 修不去抑制泪水的滑落,贪婪的吸着气让自己能够说出完整的话,“你不会懂的,你所谓虚假的感情,是支撑着我们活下去的动力,是这份感情,让我们的人生充满希望……怕?我当然怕,我怕再也不能见到最重要的人,再也无法陪伴在他的身边,再也无法陪他一起哭,一起笑……你救了冽之后,能不能帮我带句话……不管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溟微眯着眼眸,冷冷的笑中似是带着些许的恼怒,“如你所愿。” 随着胸腔里什么东西的抽离,修闭上了眼睛,哥,对不起…… 再次睁眼的时候,小孩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衣服,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瞬间清醒过来扯开衣领,只见自己身上白皙光滑,哪还有一点伤痕?所以说……这里是天堂吗? “喂。”看着小孩变幻莫测的表情,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扭头看见那张带给他无数恐怖与绝望的脸,小孩被吓得一个机灵,往后窜了窜,一脸见鬼的说道,“不是吧?!都到了天堂了怎么还没甩掉你啊,你也太阴魂不散了吧?!” 溟“……” 小孩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你答应我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你要死也得先把我哥救活啊!” “闭嘴!”溟许久没有觉得世界如此聒噪了,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 小孩刚刚一时着急也没管那么多,被吼完才反应过来,站在自己眼前的可是一个残忍度高达五星的恶魔啊!不由的噤了声警惕的看着他。 溟本是一肚子的怒火,却偏偏无法对着这个单纯又有点傻气的孩子发泄,只因那个纯粹的眼神,会不可避免的触及,自己心中仅存的柔软。 胸口忽的一痛,小孩捂着胸口喘气的同时也回过味来,既然还能感觉到疼痛,那自己……还没有死吗?! 溟蹙起眉,几步走过去很是不耐的拉过他的手腕。 修一僵,连忙想要挣开,却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好像真的经历了一场酷刑一样。 刚刚被清除掉的幻魅还有些许残留,溟驱动气再次清理了一遍,结束之后才发现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手腕,正在微微颤抖,溟不由的冷笑道,“怎么?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难道说,我比死亡还可怕?” 小孩恢复了些力气,忙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大着胆子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我?还治好了我的伤?”他还以为就算能活下来也会落下满身伤疤呢。 “那只是幻魅而已,你晕过去之后所经历的事情全部都是在你的意识里发生的,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受伤。” “诶?”回过神来的小孩满脑子里都是喜悦,“那……” “我已经派人去送解药了。”不用听也知道他想问什么,溟干脆也不再卖关子了。 “真的?!”小孩简直要乐开花了,掀了被子马上就要下床,“那我走了!多谢你啊!”一只脚刚踏下去,就瘫软在了地上。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溟鬼使神差的伸出了一只手,小孩虽然不计较他之前对自己做了什么,但鉴于那过于强烈的恐怖感,还是选择了自力更生爬回床上并且果断的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被无视了的溟收回手,拳头攥的嘎吱嘎吱响,为了避免尴尬也只能继续解释道,“虽然那只是意识里发生的事,但你的大脑会相信你真的受伤了,也会作出相应的反应,不过过几天就会好了。” “哦,所以你都是用这种方法来试探那些来求你的人啊?”这样看来,他还不是那么没人性嘛,小孩端了床头的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在几年前,那都是真的。” “噗——”小孩一口水喷出去,我就知道是我想多了!“那……为什么后来又换了这种方式?” 溟瞥了他一眼,才貌似毫不在乎的道,“因为你哥哥。” “哥?”小孩突然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对他做了什么?该不会……” “几年前,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勿入了幽冥界,便硬生生的闯入了这里,我也只是按规矩办事而已。” “你!!!”小孩气的牙根痒痒,心里刚刚对他生出的那点好感也尽数消失殆尽。“那我刚才经历的那些……” “那些只是假象,他所经历的,可远比那些要真实的多。”虽说他只熬到了第八关,却早已超乎自己的想象。因着有求于自己的多半是阴险狡诈别有用心的人,挨了几下便都知难而退了,偶尔有些自己看得顺眼的,也就点到为止打发了他们。可不知为何,那个少年倔强的眼神会让自己那么的恼怒,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看着奄奄一息的少年,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拿了幽冥界的冥水让他恢复到了未受伤之前的样子,也许自己只是等着看他如同自己一样被至亲背叛的下场,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值不值得他那么做,只是想知道,那些所谓的亲情,是不是真的存在。” 小孩听罢很是认真的回道,“当然存在了,家人的关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的,家人,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 重要?倘若我对他来说是重要的人,他缘何会这样对我?!溟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晴不定,仿佛一座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 良久,溟突然一挥袍子,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注入小孩的身体里,“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什么?!你说他去了幽冥界?”冽刚刚清醒过来,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惊得连忙飞奔了出去,那么危险的人,指不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要是像当初那样…… 不敢继续往下想,冽能做的只能不断加快自己的动作。 刚冲到大门口,就只见小孩傻愣愣的杵在那里,心里忽然一松,冽停下脚步,伸手捉住小孩两只手臂,“谁准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受伤了没有?” 听着自家哥哥严厉却充满着担心忧虑的一连串问题,小孩一阵恍惚,原来被骂也可以是这么幸福啊,真好……在溟面前讳莫如深的恐惧与绝望,刹那间爆发了出来。只一声“哥”便足以让他泪崩。 听着小孩哽咽的叫他,冽拧着眉担忧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小孩死命的摇头,“哥,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心脏被握住的感觉是那样真实,真实到自己只要一想到当时那种绝望而无助的感觉,就会想要紧紧抓住什么来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没事了,没事了……”冽腾出一只手揉揉小孩的脑袋。那种感觉他又何尝不知道,在几年后的现在,自己仍是心有余悸,更何况是没经历过什么的他呢…… 在自家哥哥的床上赖了几天之后,小孩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虽然时常会被噩梦惊醒,不过有他哥在身边,倒也不会吓得睡不着。 就在兄弟俩以为事情已经彻底结束了的时候,几百年来没有出过幽冥界的溟,竟然直接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小孩一只手指着突然出现还一脸不屑的溟惊得直接傻在了那里,冽则是直接拔了剑挡在小孩面前一副迎战的架势。虽说听小孩说溟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一想到小孩当时伤心绝望却还要咬牙扛着的样子冽就一阵心寒,那是自己一直拼命保护的人啊!自己怎么能容忍他被如此对待?即使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狠角色,他也绝对不会放任他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你来干什么?”冽眯了眯眼睛,眸子里尽是冷意。 溟侧目看着这个成熟了许多的少年,又把目光落在反应过来死活要跟自家哥哥站在一起却又不自觉的往冽的身边靠了靠的小孩,眸子里竟是带了些许恍惚,倘若自己能少一些执念,是不是就不会失去这份羁绊? “本座……我来这里,自然是要让你们还了这个恩情的。”溟似乎与之前那个掌控着二人生死的高高在上的冥主有了些许不同,像是陷入了一种很是困扰的状态中。 修看了看自家哥哥那质疑的目光,伸手拽了拽他哥的袖子。 料想一个冥主也不至于对他们两个有什么企图,顺便还能还了这个人情,冽收回剑,淡淡的道了句,“说吧。” 溟带着二人再次来到了幽冥界,这次却径直走到了那个堪比古代行宫大小的宫殿的最深处。 溟出手凝气,破开一扇似是被什么封住的门,那肉眼可见的雾色寒气便缓缓飘动了出来。 待寒气散尽,兄弟俩才看清,屋子正中,赫然摆放着一副水晶棺。 棺中躺着的是一个金发的少年模样的男子,不过以幽冥界的年岁算起,也该有几百岁了。 那男子生的俊俏,上挑的眉眼、纤薄的唇让他看起来带着几分邪气, 只是心口的位置却插着一把匕首,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不安宁的躺在那里。 “他是谁?”修似是觉得男子的容貌有些眼熟,不由问道。 溟凝视了那人许久,才缓缓的道,“他是我的弟弟。” “那他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惊讶于溟也身为他人的兄长,冽发问道。 溟眸中骤然染上极为复杂的神色,其中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迟疑,正是因为他面前的两个人,才会让他对自己坚信了几十年的事情,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因为他背叛了我,这是我给他的惩罚。” “你杀了他?”冽不着痕迹的把愣在那里的小孩拉近些许,才带了些敌意的道。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就之前他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跟棺中的人发生了不小的矛盾,若是他迁怒于他们,会毫无理由的动手也未可知。 “没有,我只是封印了他,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找你们来,只是想让你们看看他的记忆,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烬,我想要知道,你会这么做的理由。 |
(第一人称预警,因为是短篇所以就这么简单粗暴的上了) 我是烬,算的上是那个家伙唯一的亲人。 初次见面时,我们还都是个半大孩子,却早已卷入冥主之位的争夺中。 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因为我的母亲,不过是借着她那张与父亲死去多年的妻子有些相似的脸,才生下了我。 父亲自觉对不起溟的母亲,但又心慈手软的无法对我们母子下手,他一方面为溟做好一切准备,另一方面,却又担心溟当了冥主之后会容不下我们,因此给了我和母亲一部分权利。 我为有这样摇摆不定的父亲而感到无奈。 他既然下了决心要让溟坐上那个位置,就不该让我们还留有希望。 这也就注定了,在他寿数将近卧病在床的岁月里,我们不可避免的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争斗。 母亲总是哭哭啼啼的,这让我很是烦恼,因此只能勉强凝聚起那并没有多少的意念,一次次的挑衅那个人。 生身母亲和一个没说过几句话的兄长,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找好自己的位置。 可是我的那位兄长大人,有着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信念和力量,面对被他打败的我,他竟然认真而又有些生气的,骂我不求上进,功夫都没练到家。 年轻气盛的我当然不会甘心,虽然我真的不曾想过激起我斗志的竟然不是母亲的唠叨,而是来自对手的呵斥。 可是他的血统比我纯正,接受的教育也比我接受的正规,任由我如何的努力,也无法从他那里占到一点便宜。 也不知道是他那孤高的性格让我产生了兴趣,还是那寥寥无几的胜负欲作祟,我开始偷偷的观察他,甚至在他上课的时候明目张胆的坐在他旁边。 溟是个不苟言笑且认真刻苦的人,丝毫没有受到我的影响,明明他的能力在幽冥界已经屈指可数了,却还是成天成天的学习和训练。 体验了一段时间他的生活,其实我心里是颇为不屑一顾的,因为这样毫无乐趣的人生,我一点也不想要。 因此我去找他茬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母亲再来哭闹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弄出来的伤口给她看,问她到底是那个位置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母亲就会跑回她自己的屋子里黯然神伤。 我不想去看她那副宫斗剧里斗输了的女人一样的嘴脸,因为我向往着自由而无拘无束的生活。 人生都如此无聊了,为什么不多让自己放松享受一些呢。 但是我并不会有带着母亲远走他乡的想法,首先是因为母亲根本不会甘心,也不会适应漂泊无依的生活,我又不可能抛下她,所谓的自由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溟不会对我们动手。 说不出理由,只是他这个人,让人一眼就能看得透。 放在古代也会是个勤政爱民恩威并施的好皇上,没那么暴戾嗜血,只是为人有些过于的刻板。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竟然自己找上了门要和我比试。 我毫无悬念的败给了他,那个家伙竟然抄起剑鞘打了我一顿,我奋力的躲避,却还是挨了不少下。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顶替了老师的位置,亲自教我习武运气。 我自然不会自找苦头的同意,他便摆出兄长的架子来胁迫我,甚至扬言若我能赢他三次,便答应等他当上冥主之后,让我坐上幽冥使的位置。 那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基本上算个亲王的闲差,也就是说,他这是算名正言顺的承认了我的身份,除了他,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命令我,甚至母亲若再哭闹,我让人把她拉出去也是完全可以。 简直和父亲一样愚蠢,在身边埋颗炸弹,难道是为了让自己保持忧患意识? 但是我确实是动心了。 母亲的咄咄逼人,那些长老们不屑的眼光,还有那无数要放逐我处置我的谏言,甚至是来暗杀我的人,都会因为这个位置而有所收敛。 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教导一个随时可能对他不利的人,甚至还用这种对他来说很危险的好处来允诺我,除了他端起架子用戒尺、藤条、板子教训我的时候会怀疑他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欺压我。 但是我知道,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他能让我有这样一个机会,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在不断的和他交手的过程中,我想赢他的信念渐渐变得坚定起来,武力也是突飞猛进,有时候和他交起手,几个小时都停不下来。 我不得不承认有了目标并为此奋斗是一种很酣畅淋漓的感觉。 我们好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亦兄弟亦对手亦师徒的错乱关系。 我第一次打败他,是因为他喝醉了酒。 我们会捧着酒杯大口喝酒,其中也有些我自身的原因,那之后他不可避免的多说了几句。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他是那么孤独的一个人。 母亲早亡,父亲对他严厉多于慈爱,老师们对他尊敬多于爱护,朋友对他来说更是一种奢侈的存在,更别说我和母亲这样的外人。 一个人学习,一个人练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还要一个人面对那多的数不清的烦心事。 今天这个长老和那个长老吵起来了,明天那个属下说哪儿哪儿需要加以完善,后天再来个小型叛乱。 我终于把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我放在身边呢? 他沉思了许久,答案更是让我怎么也想不到。 他说和我比试,是一种可以让他释放压力的方法,我越强大,他就越能感觉得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能把一个对手当成乐趣,这该是寂寞到了何种地步。 可是他真的不担心,我在逐渐强大了之后,会去抢夺他的位置么? 他第一次对我露出了笑容,他说,你没有野心。 不知道血缘关系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我们竟然就这样的看穿了对方。 我知道他立志成为统领幽冥界的冥主,他知道我想要无拘无束的生活。 孤独的他吸引着孤独的我,我们的关系也逐渐有所缓和,至少私下里也能说说话下下棋了。 我觉得这人倒是没我想象中的那么无趣,和他相处也比让我烦恼无比的母亲相处轻松的多。因为他总是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平日里会询问我的一些情况,对我也没那么多的规矩约束,倒让我这个爹不管娘不爱的人,感到了一丝温情。 有的时候我在他和一群人讨论事情的时候明目张胆的走进去,他也只是挥手让一群恶狠狠的瞪着我的老头子退下,然后翻出棋盘和我下棋。 这样的日子,竟然能够让我稳下心来呆在这个偌大的地方了。 我第二次打败他,是因为他受了伤。 我事先并不知晓,因为他走进来二话没说就动起了手。 问了他才知道,一个他很信任的人造反了。 他亲手把剑刺进了那个人的心脏,他说背叛他的人,都会是这个下场。 那样的他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虽然我一直知道,他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甚至有些时候会有些狠辣,但或许是他在我面前多以兄长自居,并不常常散发出那种可怕的气息,所以我常常会忽略掉他的本性。 我突发奇想的问他,那如果是我背叛了他呢。 他用那双漆黑的像山洞最深处的潭水一样的眸子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他不会杀死我,但他会让我永远的活在痛苦中,因为我是他的弟弟,是他唯一的家人。 这根本算不上优待吧?我同样认真的回他,我希望你能一视同仁,一剑了结了我。 他第一次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要那么做,他说,不要背叛我,你想要的,除了那个位置,我都可以给你。 我当时没当回事,因为我真的对那个位置没有半点兴趣。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真的比死还要痛苦的生存。 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句“都可以给我”的郑重承诺,我出于一种索取的歉疚,终于正视了他兄长的位置,学会顺从他,替他纾解压力,在他孤独的时候拎着酒去找他,或是陪他练练剑,在他受伤的时候赶走前来探望的乱七八糟的人。 我对自己说,这是利用他得到自由的代价,但其实,真的沉浸在这份亲情里,我或许也有些乐在其中吧。 我们的关系就保持在了这样一种比较和睦的状态,我会恭敬的称他为兄长,他则称呼我的名字烬。 但我不得不承认,兄长叫的多了,真的很容易让我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时时刻刻不在警醒自己,不能太过放肆,却总是在放肆过后才会想起来有这回事。 我第三次打败他,是在他成为冥主的前一天,可恨的是,他是故意让着我的。 我恼羞成怒的骂他,他却笑着说,明天开始,我就是冥主了,而你,就是本座的幽冥使。 我气的转身就走。 他说,明天的就任仪式,可别忘了来。 那天,他穿着一身隆重的黑袍,站在离我很近却又很远的地方,成为了冥主。 我本以为他该是有些激动的,毕竟这应该是他期待了多年的事情,可他依旧是那沉稳的面沉如水不动如山的表情。 我单膝跪在地上,接受了他的任命,同时心里松了口气,冥主之位已定,母亲应该再无想法了吧。 而我,是不是真的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但我还是太不了解母亲了,竟然真的以为那天她来看我是出于对我的关心。 我发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给母亲传递了许多十分重要的信息的时候,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策划一场政变。 我知道我无法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因为所有我能看见的景象,都会通过一个特殊的装置传送给母亲,一旦被她知道我反应过来,她就会立刻采取措施,到那时他们两个人必然会有一场不小的争端。 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的狠毒,要把我生生的逼到溟的对立面,不,是把我生生的变成溟最痛恨的背叛自己的人。 我本可以和溟全盘托出,然后在他的理解下看着他和母亲争夺这个幽冥界,不管谁赢,反正我都不会输,母亲想要我坐上冥主的位置,自然还得好好护着我。 可是我竟然没有。 我用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办法。 我依旧给母亲传递着信息,而且算得上是接近核心的机密,然后,故意让溟发现了。 真是奇怪,明明是你的幽冥界,为什么我要替你来守护。 我一生都贯彻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信念,却第一次,如此彻底而坚定的想要守护一个人,守护他所守护的东西。 或许是他那严谨而认真的态度改变了我,我知道他为那个位置付出了多少,也知道现在反对他的势力有多少,还知道,他会因为顾忌我,而无法全力对付母亲的性子。 因为他曾经说过我是他唯一的家人,除了那个位置,他什么都会给我。 可我既不想看到溟因为没办法杀掉母亲而受到伤害遭到质疑,那样我将没有颜面再去面对他,也不想看到溟因为杀掉母亲而对我心怀愧疚,因为那样我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面对他。 所以我选择了这种疯狂的做法。 我在溟在我身后发现的一瞬间毁了身上的装置,好让母亲以为是我发现了异常,好让溟能够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 好让溟,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背叛上,好让溟,不会再因为我而有所顾忌,那一刻我还是相信,溟在发泄了怒气之后,不会杀了母亲,因为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允许的。 溟没有说话,我却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他那被唯一的亲人背叛的怒气。 我问他能否一视同仁给我个痛快,他冷冷的笑了。 那是很恐怖,很恐怖的笑声。 他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永远都痛苦的活着,活着去接受背叛我的惩罚,我唯一的,弟弟。 他用那把可以封住一切的匕首,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本以为这也就是永远的沉睡下去,却没想到,他给予我的惩罚,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我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痛着,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住,寒冷的像是被丢进了凝结了千年寒冰的洞窟里,身体的任何的部位都无法做出动作,但却依旧能够听到、能够思考,甚至能看到通过溟的视线看到东西。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那么的漫长而痛苦。 我怎么忘了,溟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说要我生不如死,我就一定会生不如死。 当慢慢的习惯了痛苦,我开始寄希望于睡眠,渴望着沉睡能给我带来一点点的安宁,可每次,都会被溟的怒骂给吵醒。 那个家伙一喝醉就会跑来说一些会让我更痛苦的话。我想反驳他,告诉他我从未背叛过你,可是我做不到。 我开始有些绝望,这样漫长而又备受煎熬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然而有一天,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那把剑被拔了出来。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
我是溟,幽冥界的冥主。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那个位置一定是我的,谈不上多骄傲自信,只是理所当然势在必得而已,可以说我做的每一件事是为成为冥主所做的准备,包括接近烬。 我自认为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若那个人是与我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必定会好好教导他,不用任何人来提醒,但他不是。 他总是挂着带点邪气的笑容,那双桃花眼像极了他的母亲,让我在初见他时,平白生出些许厌恶。 但父亲在病榻上教导我,身为冥主,要有一颗能够包容的心。 我当面指出他不过是想让我容忍那对母子的存在罢了。 他叹了口气,苍老憔悴的容颜再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抬手抚着我的头,我没有躲开。 他对我说,孩子,那就这样吧,你把他当成我给你的考验,去靠近他,去教导他,成为一个兄长该有的样子,那个孩子并不会对你造成威胁,我希望你们能够相互陪伴,相互扶持,因为你太过孤立自己了,这样的你,会过的很辛苦。 那个时候的我并未真正的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而只是把那当成一个他交代给我的任务,一如之前那些个大大小小的任务。 于是我主动和他比试,然后自认为很是客观的点评了他那不到家的功夫。 烬平日里那不求上进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斗志,左右我平日里也须得找人陪练才能掌握进度,于是我很是顺便的把他当成了陪练。 我自然不会输给他,但我多年来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迫使我摆出端正的态度去教导他,而不是单纯的打败他然后奚落一顿。 不做便不做,做了,就必须认真去做,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我不想去管那小子对我是什么看法,是多管闲事还是木讷刻板,总之我只要尽了身为兄长的职责和身为儿子的义务就够了。 我倒是没想到,烬会那么认真。 他竟然会来观察我,一开始只是远远的看着,后来干脆光明正大的在我上课的地方摆了个椅子。 我本以为我会因为有人分散我的注意而感到愤怒和不耐,可我并没有。 或许是习惯了和他比试,或许是只有我和老师两个人的教室实在是太空旷,我并不排斥有人和我一起学习,甚至在他听不懂的时候还会给他讲解一下。 烬渐渐的有些不耐,过了一段时间干脆躲起来不见人影。 我那该死的责任感又出来作祟,我没办法容忍他半途而废,因为这样我之前做的努力就白费了,我绝不容许自己做无用功。 所以我找到他,甚至对于退步不少的他有些恼怒,用剑鞘打了他一顿。 那时候我就开始知道,因为我那固执的信条,我不得不一直分出心神在他身上,把他教成未来冥主的弟弟该有的模样。 只是怕他出丑丢了我的面子而已。 至于幽冥使的位置,那也是父亲早就嘱咐好的,我并不会感到愤怒,因为父亲把他一生的心血都给了我,包括他那些极少出动的死士。 区区一个幽冥使,根本翻不起大浪来。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烬他并不想要我这样的生活,在这一点上,我很确定,也很放心。 或许是因为很放心,所以在那一段很长的日子里,我慢慢的放下了戒心,烬对我也不再那么吹胡子瞪眼。 我发现他和我一样,是个很孤独的人,他的母亲不允许任何人给他带来快乐,她认为那样会让她的儿子玩物丧志,因此他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一个手下,也被他的母亲用计害死了。 她或许想让烬变成像我一样孤独而强大的人,可她没有算到,这样的孤独,会让我们越发的互相吸引、靠近。 他那唯一的朋友听说刚刚找到了失算多年的哥哥,打算离开这个地方,他只是去送别的时候和那个朋友喝了点酒,他的母亲便容不下那个人了。 那是烬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他捉着我的衣襟,全身颤抖,想恨却又无力去恨,因为那是给予他生命的女人。 我拿了酒来和他喝,我生平第一次喝醉,大抵是因为烬经常喝酒的缘故,我第一次手脚发软的败给了别人。 酒真的会让人变得很奇怪。 面对对我吐露心声的他,我竟然也忍不住,把压在心里的巨石,抬了起来。 他问我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身边,我想说是父亲的意思,但是说出来却是另一番话,都说酒后吐真言,这真言,竟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或许我们,都在渴望来自亲人的陪伴。 所以我们彼此,都能给予对方他想要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这神奇的血缘,我们开始有些亲近。 烬不像一般的手下那样唯唯诺诺,他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真把自己当个主子,在我议事的时候也敢大摇大摆的闯进来。 不过在我看来,这才是兄弟该有的样子。 我不介意把他摆在弟弟的位置,或许是因为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或许是觉得他是我无趣而单一的生活中唯一鲜活的存在,所以我对他的底线,比对常人低了许多。 那次我受了伤,心里烦闷的很,因为又有人背叛了我。 我生平最讨厌被背叛,你可以反对我可以和我争夺,但不能站在我这边却又为别人做事。 我去和烬打了一架,因为被怒气扰了心智所以败了给他。 但我并未在意,三次失败是我早就想好的,因为我想用这种方法,来换取他绝对的忠诚。 我甚至向他暗示背叛我的下场,他却直接发问,若是他背叛了我我会如何。 我很认真的思考了。 我不会杀掉他的,我想。 或许在那漫长的岁月中,我们习惯了来自对方的陪伴,也早已远离了孤独,我想象不出,他死去之后的日子。 但我不会放过他,因为最不该背叛我的就是他,我自认为对他已经尽到了兄长的责任,并且给了他那个可以让他放肆的活着的承诺。 那不是我用来稳住他的计策,我是真心的。 除了我一生为之奋斗的位置,我都可以给你。 所以不要背叛我,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那之后让我意外的是,烬对我亲近了许多,我知道他是真心的把我当做了兄长,因为烬从来不会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他那种随心所欲肆意而为的性子,我是很欣赏的,我也愿意给他他想要的自由。 后来我完成了三次失败,成为了冥主,烬单膝跪在我面前,我分明看见了他眼里的骄傲。 他在为我高兴。 我曾经以为,成为冥主不过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却从未想过有人会为了我成为冥主而感到高兴。 我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丝波动。 这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想,我应当试着,不再用责任感来约束自己,而是真的作为一个兄长,去关爱这样一个会为了我感到高兴的孩子。 但是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一个合格的兄长应该是怎样的,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去给他我认为他需要的东西。 烬时常会出去游历,每次回来,他都会带一些东西送给我。 那不是珍稀或贵重的东西,但看得出来,他是用了心去选择的。 我看着他越发的成熟,越发的潇洒恣意,与我也越发的亲近。 我觉得我们二人,虽没有达到普通人家的兄弟俩那样感情亲厚,却也算得上是兄友弟恭了。 可是烬背叛了我,他还是站在了他母亲那一边。 我怎么忘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却不是他的。 我的理智尽数被愤怒吞噬,因为我被最不该背叛我的人背叛了。 他恳求我让他死的痛快一点,我很想说,那你为何不能让我痛快一点。 既然你站在你母亲那边,又为何要与我亲近,既然你与我亲近,为什么不能站在我这边。 如果你要背叛我,为何不当初表明立场,为什么,要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一样去相信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找了幽冥界的最古老的巫师,用他们那把可以封印住一切的匕首封印了他。 我知道他能够听得到,所以时常会去他那里说一些诛心的话语。 可到底是在诛谁的心呢。 我又重新回到了孤独当中,并且决心不再相信任何人,我是那个残忍的冥主,我亲手建立的“第零层”,让别有用心或是想不劳而获的人永远的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直到我遇到了那一对兄弟。 他们和我们很不一样,有着很深很深的羁绊。 一个不惜一切的寻找,一个不惜一切的去拯救。 那个大些的,分明也是那么的淡漠而孤独,但他的执念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看了他的记忆,丝毫不觉得那个除了卖萌以外毫无作用的肉团有什么值得他去寻找的。 直到命运让我见到了他的弟弟。 那确实是个很有韧性的孩子,明明看起来瘦弱的不堪一击,却还能为了哥哥咬牙坚持。 我同样看了他的记忆。 这个孩子,像个会发光的太阳,一点点的靠近他的哥哥。 他不可避免的让我想到了烬。 虽然烬不像那个孩子一样主动主动,但在那段漫长而枯燥的岁月里,他确实给我带来了不少的慰藉。 我看着他们兄弟俩毫无嫌隙的样子,竟然说不出到底是愤怒、嗤之以鼻还是有那么一丝艳羡。 若是烬没有背叛我,或许我们也会像他们那样友爱。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想要知道烬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想要他的解释。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知道我是遵从内心的。 却不知道迎来的会是那样残忍的真相。 那个叫冽的少年说得对,永远不要把自己固执的认知当成答案。 你该去做的是去提问,而不是在自问自答又自我怀疑中度日。 我看着烬时隔几十年的睁开了眼睛。 冻结了许久的命运齿轮,就这样缓缓转动了。 |
“你是怕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么?”修没有把目光从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身上移开,他觉得他应该是出于一种怜悯,因为这个人,竟然是被自己的哥哥给封印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会让他们走到这个地步? “我只是想看看,在你们这对坚信着家人亲情的兄弟眼里,我的弟弟,究竟是怎样的。”究竟是我给他的还不够,还是他贪得无厌,亦或者是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才会让他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下还要背叛我。 幽冥界存在着能够直接读取人记忆的法术,不过是属于高阶且极其耗费心神的招数,所以并不常用。 这种法术不像冰魄雪魂那样蕴含着记忆宿主的感情,只是单纯的把人看到的事情再现出来。 只见溟念动几句咒语,一挥衣袖,周遭便立刻变成了漆黑的虚空样子,而虚空则开始展现出那走马灯一般的回忆。 记忆的灌输不过是发生在瞬间的事,等兄弟俩反应过来,已经再次站在了那间充满寒气的屋子里。 溟负手而立,冷峻的面容依旧没有半分松动,只抬了眼问道,“可看出什么来了?” “从记忆中来看,是他背叛了你没错,不过若是他被人控制了呢?”冽说完才发现自家小孩有些不对劲。 修像是沉浸在了一种状态里,牢牢的锁着眉头,立在那里低着头不言语。 “怎么了?”冽抬脚走到他面前。 修回过神来,望了他好一会,才露出个别有意味的笑来,“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说完又望向坐在那里沉默已久的溟,“我觉得光看他的记忆并不能看出什么,现在,该让我们看看你的记忆了。” 溟露出个危险的目光,“你说,要看本座的记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收到自家弟弟信心满满的眼色,冽点点头接道,“凡事皆有两面性,眼见为实不该是聪明人的信条,再说你既然找了我们,就说明,你也是心存疑虑的吧。” 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为什么能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动摇。 明明很清楚,自己和烬,与他们俩那种从小就建立了深厚感情和信任的关系是不一样的,但是他的执着,他身为哥哥的责任感,都与自己那么的相似,可结果却又是那样的大相径庭。 罢了,我堂堂冥主,不该有什么,是不敢面对的。 施术的过程与方才大抵相同,只是完成之后,溟似是有些虚弱,几指扶着阵阵发痛的脑袋望向两人,“怎么样?” 冽敏锐的捕捉到他记忆中的少年那细微的动作,有些疑惑的道,“你发现他在传递消息的时候,他好像毁了什么东西。” “那是他用来传递信息的装置,可以把自己所见传递给别人。”溟自然查过他用来帮助他母亲发动政变的装置,他也曾在封印烬之前查看过他的记忆,甚至让巫师查验了他是否受到了控制。 可是那无非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烬或许不知道就算他没有和自己解释,自己也给了他这么多次机会吧,所以他才会一怒之下封印了他,让他为背叛自己而付出代价。 呵,自己竟然会被两个毛头小子动摇,还做了这么多荒唐的事,或许那所谓的兄弟亲情真的存在,只是不存在在他和烬之间罢了。 “那个装置被动了手脚,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传递消息的。” 修突然笃定的话语让溟和冽皆是一惊。 修只来得及对自家哥哥无害的笑笑,便被瞬间出现在面前的溟扼住了喉咙。 修并未惊慌,因为他知道这只是溟惯用的手段,他的手也根本没用太多的力气。 冽紧紧的攥住他的手腕,冷着声音道,“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溟松了手,把架在脖子上的剑移开,像是恢复了冷静,“你怎么会知道?” 修突然笑出声来,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你说你什么都可以给他,却连最重要的东西都不肯付出。” 溟眸色微变,他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他早已许下承诺,除了冥主的位置,他没有任何东西是舍不得给烬的,为何他这么笃定的说自己不肯付出? “是什么?”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说出什么。 “信任,你没有给他你的信任。”修一字一顿的道。 “信任?”溟似是有些恼怒,“我许他幽冥使的位置,许他随意进出我的房间、我议事的地方,我给他他想要的自由,我还不够信任他么?!” “若是你真的信任他,为什么不亲口问他而是去看他的记忆?若是你真的信任他,为什么不查查那个装置究竟有没有被动过手脚?若是你真的信任他,为什么他那么明显的故意暴露你会看不出来?!” 修声声质问直逼得溟倒退了一步,脑海里除了“故意暴露”几个字之外一片空白,烬是故意让自己知道的?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若是他后来才知情,为什么不能坦言告诉自己? 冽拧眉看着自家小孩那感同身受的痛心疾首样,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难不成是在暗讽我?” 修回过神来揉了揉被敲的脑袋,撇撇嘴道,“哪有,这样对比下来,我感恩戴德都还来不及。” 冽了然而满意的点点头。 兄弟俩齐齐看向一脸复杂的沉思的溟。 “呼延覺羅·冽,如果换做你是我,现在你会怎么做?”溟收起纷乱的思绪,抬头注视着这个让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的少年。可笑的是,他堂堂冥主,竟然也会说出以如果开头的话。 “我根本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我和你不同,就连家主的位置,我都可以给他。 “咳,我哥的意思是我没那个能耐。”眼见两人释放的威压越来越多,修连忙插了句话进去,才总算转移了溟的目光。 “自己想明白,或是亲自问他,也无非只有这两条路了吧。”冽淡淡的说完,拉着自家小孩几步走了出去。 修回头望了一眼躺在棺中的人。 明明都挂念在意着对方,但愿你们别再被这些执念左右心神了。 溟立在棺旁俯视着他的弟弟。 他曾想永久的把有关于他们的一切都遗忘在这里,想要彻底抹杀他这个弟弟的存在,却始终无法办到。 因为他忘不了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忘不了烬那带些邪气的笑容,忘不了有了他的陪伴,自己的人生终于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样子。 是不想在我和你母亲之间为难?是为了让我将怒气转移到你身上而留你母亲一条命?还是为了让我早有准备将那些反对势力一举歼灭? 烬,你知道我是一个很不喜欢猜测的人,因为无论多么准确的猜测,都不是真相的同义词。 是我亲自给予你这没有期限的惩罚,现在,我也要亲自结束你的刑期。 并不只是因为我想要听到你的解释,而是我想要结束,这场对于我们来说同样残忍的惩罚。 我想那孩子说得对,我们之间是缺乏信任的,但是我决定了一件事情。 这次,无论你的解释是什么,我都不会再让它以沉默终结。 因为这真是一个最不妥当的惩罚方式。 好似千年寒冰一般的匕首被缓缓的抽了出来,瞬间化成了一缕雾气消散。 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眼角划过的一滴泪水。 一滴被封印了几十年的泪水。 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终于缓缓的睁开了。 终于结束了么,我漫长而残酷的,惩罚? |
那是恍若隔世的对望。 烬僵着不听使唤的手,缓缓的放到了心口的位置。 他应该是感觉不到哪里特殊的冷着的,因为全身都是同样的温度。 但心脏却尤为的寒冷。 因为漫长的酸楚发酵成了绝望,漫长的绝望发酵成了麻木,漫长的麻木则发酵成了心寒。 他不欠这个哥哥什么,他想。 从头到尾,他们互相汲取,互相利用,只是他确实不该在最后一刻犯傻的,他或许从未把自己真正的当做亲弟弟,只是自己因着那一个承诺而一厢情愿罢了。 算什么呢,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呢。 为什么在我把你当做至亲之后,你却真的能这么残忍的对我,为什么,连痛快的死去都不能满足我。 烬适应了很久才能勉强活动。 他知道对面的人一直在等待他的答复,可若是自己不答复呢,他会再一次把自己封印起来? 告诉你事实,可那又能如何呢?高贵的冥主大人,你能够接受自己犯了错吗?我们还能够回到以前那样吗? 所以就这样吧,若是你心软,我便远走高飞,若你还是坚持着要惩罚我,我便去寻一种最痛快的死法。 “我母亲呢?”烬听着自己沙哑的好似生锈部件摩擦一般的声音,自嘲的笑了笑,“你杀了她?” ……果然,还是你***较重要么?溟收回略带期盼的目光,冷淡的回了句,“她在第零层,我没有动她,但她永远都别想走出那里。” 烬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还要谢谢冥主大人给我个探亲的机会,您放心,我去去就会,不会跑了的。” 有些话,他必须和那个女人说清楚。 溟没有阻止他,只是紧攥的拳头已然泛起了青筋。 女人见到烬激动不已,不甚清醒的理智却依旧能够记得那图谋了一辈子的事情。“孩子!我的儿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听母亲说,上次是母亲太莽撞了,这次我们一定能够把那个**送去和他父母团聚的!等你当上了冥主,我们就是整个幽冥界最高贵的人了!哈哈哈哈!” 烬把抱着自己的女人推开,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胸口那个匕首留下的伤疤,嘴角挂着他那邪邪的笑,“你看到了吗?这是冥主给我的惩罚,我已经死了,因为你的贪念,我失去了一切!我们本来可以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的,就因为那个狗屁冥主的位置,你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不说,还要搭上我的命!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女人泪流不止的想用手去触碰那条伤疤,却又有些不敢的收回手,神情恍惚而痴狂,“他竟敢杀了你!他怎么敢!怎么敢?!烬儿,母亲会给你报仇的!你等等母亲,母亲给你报了仇就下去陪你……啊……” 烬冷眼看着眼前哀嚎不已的女人,“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没有支持你的人,你拿什么去对付他?!醒醒吧,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就算动手的是溟,害死我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女人叫喊的更加厉害,只不断的嘶吼着,“母亲都是为了你啊!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母亲……啊……为什么……” “为了我?”烬好似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倒是说说,你为我干什么了?你杀了我唯一的朋友,破坏了我幽冥使的清闲日子,又害得我在痛苦和寒冷中徘徊了几十年!你到底为了做什么了?啊?!” 女人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又突然傻笑了出来,“我知道了,烬儿,我知道母亲能为你做些什么了,母亲一定能够为你报仇的,你就安心的去吧,哈哈……哈哈……”说罢竟一头撞向身后坚硬的墙,血甚至都飞溅到了烬的脸上。 烬有些怔楞,伸手抹了把脸上血水和泪水的混合物,麻木的无法放声痛哭,又难受的无法开心大笑。 母亲,下辈子,我们都一定要学会知足常乐啊。 第零层的守卫听到动静后连忙跑了进来,带头的是听到消息早已在门外徘徊许久的一个地位颇高的长老。 那长老很早之前便看不惯烬,听闻冥主解除了他的封印便连忙跑了来,见此场景当即下令道,“大胆逆犯,冥主宽容解除你的封印,你竟然一心行这杀人灭口之事,真是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把他给我押到幽雀台去,先行三刀六洞之刑,再引天雷处死!” 烬失了魂一般的任由人拖了出去。 随便什么都好,只要能痛快的死去就好,像他这般逼****的人,哪还能有脸面存活于世呢? 烬不会去跪那个整天吹胡子瞪眼的长老,哪怕几个手下死命按着他的肩膀,甚至去踢他的膝弯。 想来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幅样子,也都是托了那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的福。 他其实知道,溟那样身份那样性格的人,怎么会没事闲的主动来教导他,但他不相信那些朝昔相处的时光,酒后交谈的畅快也都是溟装出来的。 他们被对方的孤独所吸引,却又因为对方的孤独而没办法靠的太近。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朋友亲近,却没有家人亲密,身份固然是个重要的原因,但一个自以为仁至义尽,一个却期盼着更多,一个专断,一个放荡,说到底怎么都是会产生矛盾的。 怪只怪,一个只以为给予能够给予的便是最好,另一个却渴望感情的付出得到同等的回报。 若我说我因为你的给予而把你当做哥哥,却又逐渐奢望你给予之外的关注,会不会太过于自以为是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想要感谢你在我身上费的心思,对于你这样视感情为身外之物的处在权力的制高点上的人,应该已经很难得了吧。 但我守住了你的冥主位置,甚至即将满足你与世无牵挂的愿景,我不欠你了。 我生来孤独,亲手让自己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兄长,失去了母亲。 黄泉路上,我亦孤独前行。 烬双手被铁链绑在一起吊了起来,冷眼看着他们双手捧着剑慢慢逼近。 那剑乃是凝聚了万千魂魄怨念的噬魂剑,最喜爱吸食血统高贵的人的血,不用人动手便会主动刺穿人的皮肉,待那处的血吸食的差不多了,又会寻找别的地方下手,因此也成为冥主候选人自相残杀的最佳用具。 烬冷笑一声,自己怎么就如此让这些人抬爱,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拿出来用。不过若是溟知道有人私自动用了这权利的象征,估计不会再容他存活于世了吧。 拼着被处死的风险也要让自己受尽折磨,想来是对自己的儿子被母亲杀害有着很深的怨念吧。 烬任由自己的思绪胡乱的飘,对眼前飞过来的剑提不起半分兴趣,有什么比被自己亲哥哥用匕首插进心口更痛的呢。 可是真的会有。 烬的思绪蓦然定格在那里,缓缓睁大了眼睛。 溟充满怒气和戾气的站在他身前,握着剑身的手已然鲜血淋漓。 那长老仍不死心,将召唤用的符纸撕成两半,早已蓄势待发的天雷瞬间便降落下来。 烬被那耀眼的蓝紫色晃得睁不开眼,只惊慌不已的喊道,“喂!你能闪开的吧?喂!” 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越来越近,烬想要从那铁链中挣脱,身上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待那光芒散尽,却只见溟以俾睨天下之姿立在那里,周身缠绕着细小的火花,掌心则是一团被压缩了的蓝紫色雷火。 “给我听着,这个人是本座的弟弟,除了本座,任何人不得对他施以惩罚,否则,”溟五指收拢,手中的雷火好似服从命令一般的附着去那长老的身上,在一声声惨叫声中将他灼烧殆尽。“下场就和他一样。” 四周的人纷纷双膝跪地以示忠诚,烬则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到底算哪门子优待呢,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施加的的惩罚才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么。 还是这般自大啊,冥主大人。 烬被带了回去。 溟坐在榻上,握着烬手腕的手用了些力道想把他带到身边坐下,对方却挣脱了去,因为惯性就那么跪在了地上。 溟有些气结,索性伸出那只受伤的手,用命令的口吻道,“给本座处理一下。” 烬斜眼看他,“冥主大人莫不是在说笑,这点小伤您自己运气调整片刻就会好的。” 溟并未收回手,而是加重了语气道,“这是命令,快点。” “……”难不成是刚才收服天雷受了内伤?烬不再言语,拿了旁边的药箱,胡乱的往上撒了些药粉,又用纱布简单粗暴的缠了几下,权当完成任务。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你没什么要说的?”溟开口问道。 “……”烬低垂了目光并不言语。有什么要说的?他曾经是有很多话想说来着,他想过怒骂,想过解释,甚至想过求他结束那无休止的惩罚,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他再感受不到任何的迫切,好似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一样。 溟俯视着那有些清冷的身影,捏着烬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你可曾恨我?” 烬挣不开,只好不情愿的对上了那双让他觉得压抑的漆黑眸子。 少年漂亮的金色眼眸里分明有着隐忍的情绪,溟在那双眼眸中看到了自己,一个让烬感到绝望的自己。 是不是我真的太过于自以为是,才会让你这么的哀伤? 烬强硬的移开目光,“事情都是我自己做的,我有什么资格恨你?” 溟知道这是他不想去面对的表现。烬总是不愿意去承认,甚至有些逃避的情绪,就像从前,他总是选择性的忽略自己和他母亲之间的矛盾。 他本来以为,烬只是不想在他们两个之间做出选择。 他知道那个女人对烬来说很重要,所以才会封印了烬之后只把她关在那里,他以为烬是想把那个女人放走,所以才会选择等在这里,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般地步。 烬啊烬,为什么就是不能把你想的都告诉我呢? “冥主大人,如果您觉得我躺在那里太占地方,不若就把我流放了如何?”烬挂上邪邪的、毫不在意的笑容,很是友好的提议道。 溟的目光陡然变得危险起来,“以你现在的状态,出去就是送死你难道不知道?还是说,你觉得死了更痛快?” 烬无所畏惧的自投罗网,“难道不是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都很痛快吗?” 溟的怒气终于压抑不住,他知道他会悲伤会绝望,可自己的话他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若是自己真的要他死,又何苦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他救回来! |
烬知道他要动手了,他其实还挺不喜欢第零层那个地方,虽然那里面的刑具还从未用到他的身上过,不过不知道这次,他能体验到几个。 以他现在的身体,没准连那两个小鬼也不如。 骤然落到背上的刺痛让烬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回头却见溟拿着一根与他极不相称的刚折的枝条站在那里。 “跪直了。”溟皱眉喝令道。 “……”烬只当他是看不惯自己东倒西歪的样子,刚扶着地面勉强跪直了些,枝条就准确的抽到了屁股上,一下就是火辣辣的疼。 烬当即便恼羞成怒的道,“你干什么!” “教训你。”溟自然的答道,抬手又是几下。 尖锐的痛楚瞬间占据了整个臀部,烬受不得这种训小孩的方式,想捉住那根枝条却被溟扭住了手腕,一连几下都抽在一个地方,烬挣不开,只能咬牙反驳,“你凭什么教训我!” “凭我是你的兄长。”溟不疾不徐的抽打,不紧不慢的回答。 “兄长?你真的有把我当成弟弟么?如果我们是一母所出,你还会这么残忍的对我么?!”烬不管不顾的质问出声,若是以前,这些话他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问出口,本就是同父异母的竞争对手,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去奢望什么的,可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溟停顿了片刻才道,“你知道我从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烬略带苦涩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是个责任重于情感的性子,也知道自己于他已经是个特殊的存在,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看到了那对兄弟的记忆。 他千不该万不该去羡慕那种相处的方式。 溟突然发力,狠狠的几下抽到他臀峰的位置。 烬身体前倾痛呼出声,又深感自己现在的狼狈。 “我没有机会去从头开始学会做一个合格的兄长,但是我希望你能把你心目中的兄长的样子描述给我,给我一个努力朝那个样子靠拢的机会,而不是一味的回避我,抱着逃离这个世界的想法。” 机会?哈,那个高高在上的冥主,在向自己讨要一个机会? 我该相信你吗?告诉我,我还能够相信你吗? 心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刚刚从十几年的冰封中清醒过来,情绪又几经波折,心脏似乎承受不住这剧烈的起伏,体温也骤然下降。 烬止不住的发抖,蜷缩着向前倒去。 溟眼疾手快的接住他,便被那带着寒气的触感惊得连忙把他抱到了床上,暗自皱了皱眉,自己着实有些冲动,只顾着逼烬说出心里的话,未曾考虑过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哪还经受的住他的责打。 抬手去扯他的衣服,却被那略带哽咽的声音止住,“你要罚便罚好了!何必要这般羞辱我!” 溟刹那间便心软了下来,他怎么忘了,自己这个弟弟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别闹,我看看你心口的伤。” 烬果然没再言语,只扭了头,身子却止不住的发抖。 那匕首是用注入了意念和力量的寒冰所制,自身的寒气会慢慢侵入血脉,他当时一时气急,也没顾得上那么多,现在看着那道散着寒气的伤痕,心里不知是愧疚多些,还是怜惜多些。 罢了,既然烬未曾想过背叛自己,什么理由又哪有这么重要,先让他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运气凝聚在掌心,抵在心口的位置,源源不断的热量便传递了过去。 烬骤然放松下来,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任由溟将自己扶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其实并不反感这种感觉,只是生怕越陷越深,直将自己逼到那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心口的温暖传递到了四肢百骸,似乎点亮了他灰白人生中仅剩的几盏灯。 烬自嘲的想,若是现在溟继续逼问,没准他真的会几句话就被攻陷。 可他不想要溟的歉疚或者补偿,那样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尴尬。 正想着,头顶上的人却突然发了声,“若是你真的恨我,想要离开这里,至少要先把身体养好……” “我没有。”烬淡淡的怼了回去。 溟突然笑出了声,烬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他,记忆里溟从未与他长时间保持这样亲近的姿态,更别提还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是恨我,那便是委屈了?”溟从未这般猜测过烬的心思,也没想到猜中了会是这样一件趣事。 烬静默了片刻,再次扭过头。 溟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泪光。 很是生疏的在那金色的长发上顺了顺,溟开始觉得,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哥哥,应该不会像努力成为冥主一样枯燥无比。 褐色的药液不断的被倒在冒着热气的浴桶中,溟把被脱得只剩一条底裤的烬抱着放到了热水里。 “嘶——”烬皱了皱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溟没去掩盖担忧的神色。 “……没怎么。”烬本想着溟方才必定是受了内伤,一直让他给自己运气也不是办法,才说想要泡热水的,谁知完全是给自己找罪受。 溟拄在木桶旁,了然的回了句,“屁股疼?” 烬面上骤然充血,抬手奋力的将水扬了过去。 溟瞬身躲过,用他一如既往的严肃口吻道,“疼便好好受着,记住教训。” 就这几下枝条有什么可记住的?!若不是他现在无法运气,这点伤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烬往下滑了滑,锁骨以下的部位全都泡在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热水里, 周身的热气让他感到极为舒适。他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到那刺骨的寒冷了。 周遭静了下来,烬知道溟就在一旁守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溟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的他,只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指点自己,就算是把酒言欢的时候,也只是会拍拍他的肩膀说一些宽慰的话。 而自己被冰封的那段时日,他变得有些残忍暴戾,让人不敢靠近。 而现在……烬有些说不出来,只是他的这些举动,是从前不会做的。 他是真的要尝试着改变吗?为什么?是受了那个叫冽的人的影响吗?可是这样对于身为冥主的他怕是弊大于利吧? 我真的可以期待,我们之间会打破僵局,发生改变吗? 溟再次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烬走了回去。 怀里的人有些僵硬,却没再说些以“冥主大人”开头的话。 他就那样有些不自然却又乖乖的靠在自己怀里。 溟突然有些明白了他问的那句话的意思,或许修说得对,自己只顾着给他他想要的生活、他并不怎么需要的权利、还有自己以为对他最重要的自由,却从不去问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想要却顾忌着说不出口,一个想给却完全给错了东西。 真是个无解的难题。 那么这极为重要的第一步,就让自己来迈开吧。 随后便毫无经验的把他压着伤处放到了床上。 “……”烬抿着唇希望他哥不要再想起这件事。 “抱歉,我忘了,要帮你治疗一下么?”溟面无表情的问道。 烬很是自然的转移话题,“我今天住在哪里?”不知道以前住的屋子有没有荒废,左右离着也不远。 “这里。”溟伸手去扯他身上沾了水的浴袍,对方很不给面子的拉上被子自己动手。 “这里?那你呢?” “那边的椅子上。” “……那怎么行,明日一早你还要对那个长老的事做出交代吧?” 溟望着那与自己对视的金色眼眸,对烬终于开始好好说话感到欣慰。 果然还真的是吃软不吃硬啊。 “也好。” 还没等烬明白他的也好是什么意思,就见坐在床边的人将腿拿了上来,就那么和衣躺在了自己旁边。 烬对于溟这种无师自通的能力深感无奈。 虽然他曾经对溟留他过夜有过一点小期待,不过绝不应该是现在。 他不敢闭上眼,沉睡对他来说是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他本来只是想就那么休息一晚上的。 但溟是一定不会允许的,因为自己的身体,的确需要好好休养。 因为都已经到了刚一闭上眼便开始进入睡眠的状态。 溟看着身旁皱眉睡着的烬。 他知道烬现在冷静下来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太过虚弱和疲惫,而不是已经对自己放下了戒心。 他不曾知道被迫沉睡了十几年是怎样一种绝望,只知道现在他的烬,脆弱的像个瓷娃娃,他要很小心很小心的护着,才不会让他再受到一点伤害。 所以在烬解开所有心结之前,他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直到让他忘记寒冷的感觉。 烬睡得很不安稳,身体的虚弱却不允许他醒过来。 他好似又回到了被封印的日子,挣扎着,煎熬着,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摆脱桎梏,好似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中起伏,拼命地想要捉住什么来摆脱溺水的困境。 他好似突然捉住了什么,周身的大海骤然消失,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景色也逐渐的模糊了起来。 溟握住那只捉住他胳膊的手。 白日被天雷所伤的筋脉传来阵阵疼痛,溟无暇顾及,缓缓运了些气,沿着那冰凉的手传递过去。 另一只手则伸过去抚平他紧锁的眉头。 睡吧,我会陪着你,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也随时都能睁开眼。 我不会让愧疚掩盖我想要改变的信念,那仅仅是个晚到了几十年的契机。 白茫茫的雾气许久才散开,在梦中飘散的意识也聚集了些许,烬却看到了一副满是血色的扭曲面孔。 “烬儿!你要去争!去抢!母亲生你养你!你怎么能不听母亲的话!” 烬想要反驳,却被一只长满了尖长指甲的手给扼住了喉咙。 “为什么要为了那么**逼***!你这个没良心的孽子!母亲都是为了你啊!” 我没有……我没有…… “你说母亲破坏了你的生活,可我们本该拥有更美好的生活!” 不对,那不是属于我们的……不是…… “你说啊!说啊!到底是母亲重要还是那个**重要?!” 不要……不要……不要逼我做选择……不要! 烬骤然睁开了眼睛。 心悸的感觉还未散去,只甫一动手腕,便感到一阵拉扯的力度,身旁的溟便立刻清醒了过来。 烬胸膛起伏着看着将他们手腕绑在一起的丝线,语气很冲的吼了句,“怎么,冥主大人还怕我跑了?那不如把我关起来好生看着!” 溟知道他只是太压抑了,不然怎么会刚说完就一副难过的表情。 刚伸了手过去烬便偏了头过去。 烬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乱发脾气,溟只是担心他会发生什么事。 堂堂的冥主大人,为了守着他连觉都不敢踏实睡,一醒过来就被自己顶撞,该是会动怒的吧。 他下意识的躲过了溟伸过来的手,那只手却只是顿了片刻便再次伸了过来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睡得不好么?做噩梦了?” 低沉的声音并未掺杂怒气,只是带着淡淡关心的语气。 烬动了动嘴角,鬼使神差的道了句,“我梦到……我母亲了。” 他基本上从不在溟面前主动提及母亲。 本来自己能够得到溟的照顾就该是个值得感恩的事,他不想在溟面前说母亲的好话让溟为难,也无法抛弃母亲的儿子这个身份真的尽情享受安逸。 也从来没想过母亲会就这样死去。 烬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好似那里还留有滚烫的血液,殊不知那是自己的泪水。 溟把怔楞着发抖的人抱进了怀里。 烬恍然回过神来,却连手都僵住不知道该放在那里。 他想起那次,溟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莫大的鼓舞。 他想起那次,溟对自己的承诺,让他自欺欺人的说服自己把溟当做哥哥,事实上那只是一个符合时宜的理由。 他想起无数次,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冥主的身份,和自己的自卑。 而如今那些好像都被这突然的拥抱给打碎了。 烬红了眼眶,听着耳边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想这样的,你只是太需要发泄了。” 蓄满了的泪水再次滚落了下来,烬徒劳的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用两只手紧紧的攥住了溟后背的衣物。 “我知道你不想在我们之间做选择,我也不会逼你,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让她死心而已,是她的执念太深了。” 烬终于发出了一声哽咽,随即便越发的不可收拾。 “烬,****死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对她来说,这又何尝不算是一种解脱呢?所以放过你自己吧,你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溟用了罕见的温柔声音,听着那压抑不住的痛哭,抬手抚了抚那金色的长发。 除了那次他的朋友的事,烬还从未在自己面前这般毫无防备。 烬看起来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偶尔心情不好也会来找他,只是他实在是太忙了,往往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前来汇报的手下打断,烬就会挂上那招牌的笑,随便找个理由回去,或是直接出去游历。 他也从未想过,烬会是这么的压抑。 这对母子,一个拼了命的往外说,一个拼了命的忍住不说。 其实都挺可怜。 |
烬只放纵了片刻便松了手挣脱出来,一双桃花眼微微泛着红,几道泪痕还将干未干,看上去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溟带他平静了些许,才亲自去取了一碗粥来。 “这几天先用些清淡的吧……需要我喂你么?”他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了解普通人家的兄弟是如何相处的,刚好修记忆里的冽活脱脱的成了一本教科书。 烬沉默着接过那散发着浓浓药味的粥,敏锐的嗅到了几乎被药味掩盖的血腥味。 那应该是溟心脉里的血,对修复他受损的心脉极为有效。 烬握着碗的手紧了又紧,“你其实不必这样做的,不管怎样说,我背叛你都是事实,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先把粥喝了,一会凉了。”溟并不打算把他这一番虚情假意的话放在心里,也决计不会再让他变回那副假装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烬抿了抿唇,将温度适中的粥几口喝了下去,随后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低垂了眸子道,“以后不要这样了,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 “可你的身体已经受到影响了。”溟拿过空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吧。”烬说着便要下床腾地方。 溟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边,“不要紧,我习惯了少眠。” 烬知道他这些年经常失眠,常常暴躁的只能用公务来**自己,眸色暗了暗,“对不起。” “你知道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些,烬,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溟蹲下身,直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眸。 “……我不是想要逃避,当年是我一时冲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想出这个法子,我以为这样,就能替你守护好这里,也能让母亲断了念想……事已至此,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适应,我答应你会好好休养,我们……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像从前那样……” “我并不能接受。”溟打断他的话,看着烬抬起头直视过来的目光。 “我昨天就说过,给我一个机会去改变,我希望能够让你放下防备,不然我们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隔阂。” 烬有些怔楞的看着就那么蹲在他面前的溟。 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会以这样的姿态与自己对视。 他其实有些不敢相信溟会为了这样的自己而劳心劳力的去改变几百年的处事习惯。 虽然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 可是自己,真的还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吗? “或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不够了解你,又过于自负,所以别有负担,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错怪了你的良苦用心,但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补偿你,从现在起,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不会再顾忌迟疑,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一样可以。” 面前的烬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不过倒是乖乖的躺回了床上,还往里挪了挪。 溟第一次觉得,他的烬其实还挺可爱的。 烬抚着心口处,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有力的跳动。 溟总是能用承诺带给自己希望,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个缩在壳子里的乌龟,终于大着胆子伸出了脑袋看看外面的世界。 很美丽,真的很美丽。 他愿意去相信,因为他的哥哥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毕竟,他可是一诺千金的冥主大人。 这天日理万机的冥主大人再次来到了人间,因为他那小祖宗想见见这两个“恩人”。 他自然不会放心烬来找他们,他的身体才刚刚有好转,但偶尔还是会全身发冷,所以便亲自前来把他们带了过去。 烬对于这两个看过自己记忆的人其实略有些尴尬,尤其是那个和溟已经开始用眼神打架的少年。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盯着溟看的,啧,有前途。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烬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笑的温和的小孩,恍惚间有股熟悉的感觉。 “……好多了,之前的事还要谢谢你呢,你叫修对吧?”烬回他一个笑容,着实是对他很有好感。 “现在确实是的,不过如果你喜欢,叫我浔也可以。”修依旧笑着回道。 “浔?!”烬惊得双手按在修肩膀上,“你是浔?你怎么会到人间去?你已经……转生了吗?” 那边的两个哥哥被烬的惊呼吸引了目光,冽微微蹙眉道,“浔是谁?” 溟只片刻便明白过来,并未上前去打扰他们,只解释道,“是烬从前的一个朋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去世了,你的弟弟应该是浔的转生。” 等等,如果他是浔的话,那眼前的这个人不就应该是…… 冽从前从未听说过有转生的说法,只对于自家弟弟突然多出来了一世记忆和一个朋友略有些不满。 溟看着烬那欢呼雀跃的样子,突然很是能够明白身旁人的心情。 所以他暗自施了个咒语。 “真是对不起,你好不容易找到你哥了,却又因为我母亲……”烬看了看不远处的冽,“所以这一世,你又找到他了吗?” 修笑着摇头,“这次是我哥找到的我。” 烬了然的点头。 修接着道,“倒是你,怎么跟冥主弄成这个样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你就是不听。” “你怎么变得这么唠叨啊,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精明能干。”烬顺嘴就给怼了回去。 修学着他露出那邪邪的笑容,又瞬间恢复满脸纯良,“在哥哥面前,最好不要,也不需要太精明。” 烬好像顿悟了什么。 “哼,堂堂冥主,竟然能把自己的亲弟弟给封印了几十年,我真是开了眼界。”一旁的冽突然发声,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 两个小孩又把目光移了过去看热闹。 溟不咸不淡的反驳,“彼此彼此,你不也照着心口刺了你弟弟一剑么。” “哪里哪里,若是论起心狠手辣,我还比不上您。” “那是你过于谦逊了。” 互戳痛处的二人分明都有些内伤。 修火速冲过去站在自家哥哥旁边,义正言辞的道了句,“我投冥主一票。” 冽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抬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脑袋。 溟不由的望向了还戳在那里的烬。 谁料烬很是自然的道了句,“我也投冥主一票。” “……”溟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修连忙拉着自家哥哥撤离了战场。 走出挺远才笑出声来,“哈哈,我还没见过冥主吃亏的样子。”然后很是贴心的解释道,“上辈子的事情忽略就好,不过哥你要知道,你之所以找我找的这么辛苦,可都是因为我上辈子找你也找的一样辛苦。” 冽笑了笑,并未多言。 清冷的少年抱着怀中冷透了的人,跪在地上请求一次重来的机会。 那是与他刚刚团聚的弟弟,因为女人用自己来威胁他,所以他为了保全自己,选择喝下了那杯酒。 高高在上的冥主对他说,我可以延续你们的缘分,不过命运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十年,就是我再次抓住你的代价。 屋内,烬感慨道,“命运真好啊,又让他们相聚了。” 这辈子你能有一个这么疼爱你的哥哥,我真的很为你开心,我的朋友,看着你无忧无虑的笑容,我终于能够从对你的自责中走出来。 “命运?能够维系灵魂的咒术,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 烬有些惊愕的望向溟。 溟竟然为了他,动用了巫师最高阶的咒术?! 冥主大人冷哼了一声,挥了衣袖转身就走。 烬有些懊恼的拍着额头,连忙跟了上去。 |
烬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一直冷着脸在床边正襟危坐的溟。 他其实也就是一时嘴快顺便想看看溟吃瘪的样子,但是想想这番不给他留面子还真的挺不好的。 尤其是得知溟因为自己帮了浔这么多之后。 原来就算是以前的溟,也是很在意自己的,或许他真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而已。 所以这个话头到底该怎么挑…… “嘶,我怎么觉得有点冷……”无奈之下烬只得故技重施,微缩着身子两手在手臂上摩擦,一双桃花眼却不时的往溟那瞟。 溟冷笑道,“那还真是对不住,都怪本座心狠手辣。” “……”看来溟是真的生气了,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动不动就不留情面的怼他的时候也没见他这幅样子。 烬抿了抿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不好相处,又没有人家体贴,你若是想去找他们一起过我也不会拦着你。” 烬分明听出他话里的落寞,当下心里就是一紧。 若说从前的溟还有一些不近人情,但自从自己醒过来之后,溟的体贴照顾、悉心疗伤早就慢慢消除了他的顾虑,溟是站在最高处坐拥一切的冥主,却肯放下身份为了自己这般改变,他自然不可能不受触动,也再一次的,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的,把他当做了哥哥。 修说在哥哥面前不需要太精明,再说既然溟都能够放得下,自己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烬小步挪了过去,挂上诚恳的表情,“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觉得你不如他,再说,我们的情况和他们也不一样……” 溟不为所动,“你们都说我做的不妥,我认了,也改了,但你知不知道,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够把我所做的努力给全盘否认。” 烬从来都不知道他哥还能这么揪着一句话不放,可见真的是被自己怼的不轻,说到底还是身为哥哥的自尊被伤到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只能…… 烬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走到院子里去折了一根柳条。 溟看着烬在那红着脸挑柳条的样子,暗自勾起了唇角,哼,一会更有你脸红的。 然后在烬走了进来的时候瞬间恢复成一脸淡漠的样子。 烬几步走到床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跪下但是他哥又明令禁止自己跪,到头来也只能双手捧着柳条递过去小声说道,“烬说错话了,还望……兄长责罚。” 溟面无表情的接过柳条试了两下,“为兄想过了,那个少年身上确实有可取的地方。” 烬正纳闷溟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起冽,却听他哥状似随意的道,“裤子脱了。” “!!!”兄长大人您不要好的不学光学坏的好吗! 溟冷眼看着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烬,“怎么,没听清?” “你不要太过……!”突然抽到臀上的柳条让烬顿时噤了声。 “你若是真的不服,便出去吧,本座有些乏了。”溟放下柳条,揉了揉太阳穴。 烬一时又有些心疼,溟这些日子一直用心脉血为自己疗伤,看上去气色有些不好,又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话…… 放在腿边的手动了动,微微攥紧了裤子。 溟真的因为冽改变了不少,自己也应该向修看齐才是。 只是…… 溟抬眼看着满脸羞赧没有动作的烬,作势要倒在床上,烬连忙道了句,“我知道了!但……但你别着急……” 溟坐回床边,算是默认了。哼,既然你这么想要一个那小子那样的哥哥,那我就好好向他学习学习。 烬抿着嘴唇,手指微颤着,磨磨蹭蹭的把外裤褪了下来,堆在大腿处。 溟想着多少还是给他留点面子,便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腿,“趴上来再继续脱。” “……”烬有些绝望的看着他哥的腿,虽然他对于那两兄弟的教育方式表示很亲切很友好,但是这完全不代表放在自己这里能够被毫无压力的接受。 溟顺手把僵在那里的烬拉了过来按到腿上,“需要我帮你?” “……不需要。”看来溟是铁了心的要像冽靠拢,该死的是这事竟然还是自己给铺垫上的。 烬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把内裤也蹭了下来,然后收回手把自己埋了起来。 “手撑着地上,不许乱动,屁股抬高点。”溟动了动腿示意他,然后看着烬白皙的屁股上那一条刚刚抽出来的红痕,禁不住嘴角上扬。 烬啊烬,这可真是你自找的,为兄可就不客气了。 |
烬有些恼怒的拿开手放到地上,又把屁股往上抬了抬,绷直了腿倒颇有一股宁死不屈的意味。 溟顺手就一巴掌拍在了送到眼前的屁股上,柔软的臀肉颤了颤,渐渐泛起些红色。 “你、你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用手!烬不淡定的扑腾着,试图翻身躲开,却被溟牢牢的按住了腰。 “怎么,为兄连选择用什么责罚你的权利都没有了?是不是这些日子过于惯着你了,嗯?”说着又是狠狠的几下,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声音。 烬已然满脸通红,仍旧不死心的想要逃离,嘴上也反驳道,“不是……唔……但你不能……” “啪!啪!啪!”溟果断几巴掌打断了烬的话,大手不断拍打着两团软肉,没留半分力气。“你?我是这么教你跟兄长说话的么?” “嗯!唔!”烬被一连串的巴掌打的无暇顾及其他,若说从前溟指导他的时候自己也没少被捶打,只是这般亲密却羞耻的姿势,却还真的是第一次。 溟的手很大,又极有力气,动起手来丝毫不比那些工具差,几下便是一片火辣的痛感,偏生他怎么躲也躲不过,想伸手过去挡,又实在太过羞耻。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向修请教一下怎么才能突破心里这层障碍。 某修表示挨多了脸皮就厚了,而且巴掌真的比剑鞘有爱多了嗯。 |
烬突然想起浔那天的笑容,左一句我哥右一句我哥,听得他满是艳羡。 可是那时候,溟只是他的兄长。 他也曾想过,就算他擅自主张改了称呼,溟应该也不会在意。 但他没办法主动说出那个字,他怕叫的惯了,自己会真的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他们之间的差距。 可是溟现在应允了他叫他哥哥,还是以一种很是肯定的口吻。 他想,就算是叫的习惯了真的恃宠而骄,那也是溟的错,怪不得自己。 从今天开始,我终于也是有哥哥的人啦。 如果不是以这种姿势叫的话就更好了。 “哥……” 轻似呢喃的声音就这么飘进了溟的耳朵。 溟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只一声“哥”便能让那小子从被控制的混沌中清醒过来了,总觉得听着有种……让人为之一振的感觉。 溟大手再次拍在他弟红红肿肿的屁股上,“再叫。” “唔……哥……” “啪!”“嗯,继续。” “……”他哥是在玩弄自己吧!是吧?! “啪!啪!啪!”“听不懂?” “哥……啊!” 烬就这么一边挨着打一边叫着哥,屁股的热度不断增加,火辣辣的甚至有些发麻,肿胀的早已不复十几分钟前的白皙。 溟也不知道是真的铁了心要给他个教训,还是单纯的很享受这种感觉,只打到手下的屁股红肿的发亮、指痕连成一片、整个屁股没一块好肉才堪堪停了手。 抬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可记住教训了?” 烬瘫在那里,屁股一抽一抽的疼,有气无力的答道,“记住了。” 溟满意的帮他提了裤子,然后把一脸生无可恋的烬扶到床上趴着,“以后若是叫错了,便还是这般惩戒。” 烬扭过红的发烫的脸,缓缓勾起唇角,笑容再不复那般邪气,倒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漫长的时光再次静静的流淌,但却有什么悄悄的改变。 烬看着一身劲装的溟,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哥,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吗?那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怎么办?” 毕竟他哥可是个认真负责的工作狂冥主啊。 “我都交代好了,如果有紧急的事会有人通知的。”溟并未迟疑的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只是想去看看浔,不会去很久的,又不是像以前一样……”他从前很爱四处游玩,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哥实在是太忙,让他有些耐不住烦闷,本来他都打算尽量哪儿也不去了,没想到自己只是去探望一下朋友,他哥就立马要跟着自己一起去。 “少废话,又想挨打是不是?走了。”溟很是专断的下了决定,抬脚便走。 烬有些无奈的笑笑,看来以后的旅程,都不会是无聊的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塞翁之马,焉知非福,他被封印了几十年,醒来之后哥却实现了自己从前所有的愿望,现在想想,倒还挺值的。 时光再次转动的时候,我们终究打破了所有的隔阂。 |
(一个以欺负弟弟为主旨的小番外) 溟急匆匆的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那刚刚还跟个刺猬一样当着外人的面顶撞自己的好弟弟,垂首跪在床上,乖顺的简直像个小绵羊。 他气得发笑,“你跪在床上做什么?” 烬状似平静的答道,“烬给兄长添麻烦了,自然是在反省,但兄长说过,不许我跪在地上。” 这恭敬的语气无疑又是在添火,溟按了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决定把先讲道理后动手的想法暂且搁置到一边。 “哦,那好,我告诉你以后反省的时候应该用什么姿势,给我转过去,双手放在床上。” 烬似乎有点没转过弯来,瞅着他哥半响没动作。 溟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怎么,刚才不是还说什么‘一切全凭冥主定夺’吗,这话都被你吃了?” 烬面色一白,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膝盖,按照溟说的摆好动作,然后登时被这个好像是撅着屁股送上去给人打一样的姿势给羞红了脸。 他甚至还听见了溟活动手腕的声音。 然后下一秒巴掌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啪!人家把屎盆子往你脑袋上扣你还得感恩戴德的接着是吧?啊?!啪!” “呃!兄长、兄长听我解释!”烬抑制住自己想把手伸到后面的冲动,心里想的只有赶紧说些什么来转移他哥的怒火,别再用这个丢人的姿势挨打。 “解释什么?你是根本就没脑子?啪!还是看不出来他们是在试探我?啪!” “……”烬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只能干巴巴的吐出了“兄长”两个字。 “你今天叫了十七声兄长。”溟冷冷说道。 “……我……哥。” 溟呼出一口浊气,在床边绕了几个圈,心里的火烧的他整个胸腔都闷的慌。 “烬,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交给我,你倒好,上赶着往坑里跳!你以为是在帮我解围?他们只会揪住你不放!” 意料之外的沉默,溟等了两秒,才压抑着怒火道,“还是你也在跟他们一起试探我?” 烬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有些慌乱,也隐隐有些后悔,自己这样做,不光会给溟增加很多压力,也会让他……很寒心吧。 见他这幅默认不反驳的样子,溟厉声问道,“你拿自己的命来试探我?!若真是按照他们说的,把你关去无妄之地,你没死也会丢了半条命!” 烬过了半响才试图挽回些什么似的说道,“我知道哥不会让我有事的。”只是很想知道,在那个当头,哥会怎么处理。 他承认溟当着那些长老的面维护自己而不是先安抚住他们再来想办法把自己救出去的做法,让他那颗玻璃心终于没再次碎掉然后再自己默默粘起来。 他其实已经不会再怀疑溟是真的想要成为一个好哥哥的决心,他大抵……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溟的底线。 如果他赌输了,自愿钻进长老们的圈套,就可以帮溟解围。 如果他赌赢了,那些长老没完没了的试探自己在溟心中地位的举动也就会慢慢减少,可是哥也会被自己明目张胆的试探给惹恼。 他知道捧着一颗真心却不被信任的感觉,也并不是为了报复才有心让溟也尝尝这种滋味,或许只是当时脑子一热,就那么说出了口。 他以为溟顶多只会板着脸教训他一顿,却没想到溟会气成这个样子。烬有些内疚,溟既要维护自己,又要被自己不信任的试探,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一下直起身来,正憋着口气的溟的怒火又蹭的一下烧了起来,当真是被自己惯得胆子的肥了?! 谁知下一秒,烬却咬咬牙,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把外裤和内裤脱了下来,复又把腰弯了下去,用不大丁点的声音道,“是烬不好,让哥费心了,请……请哥教训。” 溟看着他白皙的臀上那几个清晰的巴掌印,隐隐的,有些心疼。 烬这孩子心思重,又因为之前的事老是有些不安,若是平时,他这样试探自己,自己也只会容忍着他,给他安全感。 但是前提是他用来试探自己的筹码不能太过分! 心疼归心疼,不打的他哭爹喊娘这个哥才算真的不合格! 溟打定主意,扫了一圈没扫到什么合适的工具,枝条这东西太容易划破皮肤,戒尺又在书房,巴掌没什么力度,溟一边想着改日要专门做个家法一边捡起了内室专用的鞋子,一鞋底就抽了上去。 “啊!”烬紧咬着的牙关当时就咬不住了,他哥这一下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没准还用了气,不然怎么会这么疼! 溟打定主意狠狠教训这小**,左右怎么想,揍屁股这点疼也比去无妄之地待上三天要好无数倍。再说,若光是用手劲,也就疼那么一会,岂不便宜了他。 溟再次凝了些气在手上,狠狠一下抽到了刚才那个地方,“啪!” “呃!”烬身子往前一顷,当即被他哥按住了腰,屁股不由的撅的更高了。 溟用鞋底轻敲着他那已经有些泛红的臀峰,悠悠问道,“是你自己说请我教训的,撅好了,自己说该怎么罚。” 说……说什么,这不是已经在打了么,要怎么说啊……烬一边消化着臀上久久不散去的疼痛一边努力思考,“请哥……责打。” “废话。”溟又是没留力的一下,直打的那块肉颤颤巍巍的红肿起来,“我问你怎么罚?打多少下?” 烬忍着屁股上火烧火燎的疼,还要老老实实的撅着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抽下来的鞋底,万分艰难的道,“打……打到哥消气为止。” “行。”溟已经懒得因为他的话生气了,“那就把屁股打烂吧。” |
“啊?啊!”烬止不住的痛呼,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哥怎么能把鞋底用出这么好的效果! 打烂……不会真要打烂吧,那要打多少下啊…… 溟打的毫无章法,看哪块还不够红就往哪块打,一手按着烬的腰一手找准角度劈啪的往下落。 “啪!乱动什么,老实点。”溟承认他就是故意为难烬,看着烬两腿颤颤,想躲又不敢躲,只能撅着屁股小幅度扑腾,不断的小声呼喊,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的火气竟然被一种诡异的满足感给取代了。 烬啊烬,落在我手上,你以为会比去无妄之地好很多么? “唔……”烬忍得满头大汗,偏生拿不准他哥是不是还在气头上,因此只能老老实实的摆好姿势,努力不再乱动。 溟又抽了几下,不甚满意的道,“你绷这么紧做什么,腿分开点。” 光是撅着屁股挨打已经让很是难堪了,烬回过头万分为难的瞅了他哥一样,希望他哥给他留点情面。 然而回答他的是颇为狠厉的一下,简直真的要把那块肉给拍烂,烬痛呼一声,抿了抿唇,回过头去,艰难的把两条腿往外挪了一些。 自然放松下来的臀肉已经红肿的发亮,但毕竟是这种轻量级的刑具,只打在皮肉上,连青紫都没有。 溟竟然还有闲心将两只手的位置换了下,照着他弟通红的屁股继续狠揍。 烬被明令禁止过咬嘴唇和咬手腕,这样做的后果往往是哥好不容易被消下去的怒火又被拱起来,反而是出些声音能让哥尽快消气。 烬觉得自己的脸大概是要丢尽了,不过事到如今还是赶紧让他哥消气才最重要,只得一边忍着臀上油泼火烧层层叠叠的疼痛开始认错,“兄……啊!哥,是烬不好,烬不该……唔!不该明知道是圈套还往里跳……啊!烬应该听哥的话额!烬不该、不该试探哥嗯!” 溟好似没听见烬带着哭腔的认错一般继续揍他弟的屁股肉,那两团每抽一下就会变白,再迅速的回色,已经肿起了一指高,每次知道要被打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躲一躲,却还是逃不过被狠狠教训的结果。 烬只道他哥还没消气,含着眼泪又挨了十几下,只觉得后面那块肉疼的他恨不得从身上割下去,双手也抖得快要支撑不住,只好拽了个枕头过来抱在怀里,万分煎熬的忍着。 凝着气的责打,疼痛不会轻易消散,这就导致整个屁股都肿的不成样子之后,再挨就更是翻了翻的疼。 烬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小家子气的教训也能让他疼的不顾一切的讨饶,“哥……烬真的知错了……啊!哥饶了烬吧……” 溟气早就消的差不多了,还装着冷冰冰的样子无非是要他记住教训不敢再犯,当下便冷着声音道,“还没打烂。” 烬鼻子一酸,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又马上偷偷擦了没让溟看见,他简直无比看不上自己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但脑子里又有些恐惧的想,哥不会真的把他屁股打烂吧?可是想想也比真的被流放到那个鬼地方强,若是哥能消气,打成什么样也无所谓了,但哥要是打完了还不消气,自己可怎么办啊……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没事闲的去试探哥啊…… 溟瞥见他弟满脸悔色,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手下在他伤的最重的地方用了全力狠狠抽了几下,烬终于忍不住哀嚎一声,伸手捂住屁股往前蹿了几步。 溟只见他弟扁着嘴要说不说满脸委屈的样子,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知道他挨足了教训,却还是忍不住为难他。“跪回来。” 烬生怕他哥气还没消又被拱了火,忍着疼满头大汗的挪了回来,甚至还撑着手臂摆好了姿势方便他哥动手。 溟伸手碰了碰他的伤,严重的地方已经起了硬块,整个屁股肿的十分可怜,还在微微打着颤。 丢下一句“接着反省”便走了出去。 烬反应过来自己这光着屁股跪趴着反省的姿势,脸上的红晕甚至都蔓延到了脖颈,只能闭着眼睛自我催眠,他哥的屋子外人是不敢进来的,一定不会有人看见的一定不会…… 溟当然不会让别人看到他弟的窘迫样子,就连木桶和热水都是亲自准备的。 烬本就体寒,方才又出了汗,还是应该早点泡澡以免着凉,况且这样也有助于帮他把硬块揉开,只是这样一来……烬的屁股可又有苦头吃了。 烬终于被允许穿上了底裤,可事实是他宁可不穿。 他站在木质的浴桶里,他哥就站在后面,把热水一桶一桶的往他身上浇,还故意都往他屁股上泼。 屁股上本就火辣辣的疼成一片,再被热水这么一浇……烬欲哭无泪的用手撑住了木桶沿。 虽然药浴是他每天的必修课程,可也没有哪次是站在桶里把水倒满的! 哥这气到底要生到什么时候啊…… 待到水漫过了他的腰,烬已经满头大汗,疼的比挨打时更甚,快要站不住了。 溟很是体贴的道,“站不住就坐着吧,里面放了椅子。” 烬睁大眼睛看着他哥。 溟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 片刻后,烬败下阵来,扶着木桶边沿慢慢弯了腿。 他没敢太用力坐,屁股刚碰到椅子就疼的一哆嗦,只能咬牙挨了个边,用手撑着不坐实。 但他刚才一直用胳膊撑着挨打,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基本就相当于在水里扎了个马步。 再一抬眼,他哥竟然坐在一边,一脸严肃的处理公务。 烬吸了两声气,眼泪就不听话的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
溟其实只是在做样子,余光瞥见他弟竟然在那抹眼泪,当时就坐不住了。 想来今天打得这么狠还要罚他泡热水,这孩子也该是受不住了,还是赶紧找个台阶哄哄他吧。 溟很是刻意的咳了两声,“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烬竟然哭的更大声了,一双丹凤眼红红肿肿的,简直像个孩子。 溟有些僵硬,他还从没看过烬这么……的样子。 “哥别生气了……不然你找条鞭子抽我一顿好了……我不是故意的要试探你的、他们都看不惯我……我知道哥会保护我、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哥你别生气了……” 听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几句,溟倒是有些心疼,烬今天这么乖顺的挨打,又以为自己一直没消气由着自己折腾他,竟然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是真的怕自己不理他吓到了么? 他把哭的一抽一抽的烬裹着毯子抱了出来放趴到床上,烬却拽着他的袖子死活不让他走,溟只好一手抱着他一手在他屁股上揉了几下把肿块都给揉开,烬忍得连声也不出了,好像只要他哥能消气就算真把他屁股打烂也无所谓。 溟心下一软,终于出声哄道,“好了好了,哥不生气了,你忍着点,一会就没这么疼了。” 一边说着一边凝水成冰,隔着毛巾敷到烬依旧肿的老高的屁股上。他突然觉得幼稚的不光是烬,还有自己,好好的要教训就教训,做什么这样冷着他,把烬委屈成这个样子。 烬不知是回过神来被自己幼稚的行为尴尬到了还是真的累了,就那么窝在他哥怀里不说话,等溟折腾完再去看,那小家伙已经红着眼眶睡着了。 |
(补一小段,在第二次拍后面,虐一虐我们高贵冷艳的冥主大人哈哈哈哈) 溟却未曾想到,只不过是玩闹般的打了他一顿,烬却是发起了烧来。 床上的人浅浅的阖着眼睛,极不安稳,明明身上滚烫一片,口中却叫着冷。 溟小心的把烬抱在怀里,低声呵斥道,“让你去请个人怎么这么费劲!” 下边跪着的人忙讨饶道,“冥主恕罪,那巫师的弟子说他闭关去了,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不过他似乎早有准备,给您留了一段话。”他撕碎了一张符纸,空气中立即传来了虚无缥缈的声音。 “尊敬的冥主大人,当初把那把匕首交给您的时候,我就料到您会有后悔的这一天,您不必太担心,虽说小少主的身体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好好调养,过个几年应当就不会有什么影响了。”溟正准备松口气,却听那声音继续道,“可是冥主大人知道吗,这把匕首带来的最大的伤害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寒冷和痛苦,他心里承担的苦楚和压抑没有任何的药可以治疗,若是他的心结无法解开,那么这寒冷将会伴随他永生永世。” “如何才能解开他的心结?!”溟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询问的话语中带着些沉重和哀痛。 那巫师似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问,“去触碰他的心吧,冥主大人,你施与他的伤害,只有你亲手去抚平,时间,精力,关怀,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只有把他破碎的心一点一点的粘起来,他才能真正的痊愈。” 那符纸自动的燃烧殆尽了。 溟挥退了那手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伸手抚摸着烬的长发,“那小子说的没错,我当真是个残忍的人。被冰封着,还要清醒着,疼痛着,每天生不如死的活着……呵,真是……” 他望着烬失了血色的脸,轻声道,“对不起,哥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溟挥手召唤出一团黑色的迷雾,正是从冽那里收回的魇魔,“眉头皱得这么紧,是又做噩梦了么?没关系,不要怕,哥会陪着你。” 黑雾中发出尖锐的叫喊声,随即突然潜入了二人的脑海中。 魇魔能够让人陷入最绝望的回忆中,同时足够强大之人也能用它进入别人的梦境中,只是施术之人若心智不定,极易被困在他人梦境中。 溟睁了眼,便是一片灰暗的色调,四周的寒气极重,溟抑制住不由自主的发抖,沿着散发寒气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越是寒冷,越是明亮,那似乎是来自于太阳的光源,可是那光源却没有丝毫温度。 然后,在明亮却又充满了雾气的地方,他看到了烬,还有……他自己。 溟停了脚步,一眨不眨的盯着烬面前的自己。 那个一袭黑衣的冥主大人,高高在上,俾睨天下,他阴测测的拿着一把散发着寒气的匕首,冷笑着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永远都痛苦的活着,活着去接受背叛我的惩罚,我唯一的,弟弟。” 然后那把匕首便狠狠的刺进了烬的胸膛。 溟看着眼前分外熟悉的场景,只觉胸口剧痛,一口血几乎是瞬间便涌了上来,那是他情绪波动被梦境侵蚀的后果。 他早就知道,烬最痛苦的回忆一定会是他被封印前的那一幕,可当这一幕在自己面前重演,他才切身处地的感受到,这份绝望是怎样的沉重。 他的烬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反驳,只睁着一双含着泪水却又倔强的不肯落下的眼睛,用模糊的视线看着面前的人。 而转瞬间烬胸口的匕首竟是又回到了‘溟’的手里,他仍旧重复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永远都痛苦的活着,活着去接受背叛我的惩罚,我唯一的,弟弟。” 那把匕首再次刺向了烬的胸口。 溟试图捉住那把匕首,却是扑了个空,他无法触碰到烬创造出来的那个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幕再一次重演。 溟近乎崩溃的吼道,“够了!停下来!快停下来!” 高高在上的冥主大人发疯般的挡在烬面前想要阻止那不断重演的画面,可终究还是徒劳。 他痛的几乎无法呼吸,滚烫的泪水不知何时滴落下来。 那是生平第一次,他束手无策到肝胆俱裂的地步。 溟捂着胸口又吐了口血,却是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是烬的梦境,那么自己该做的,也就该是唤醒烬。 溟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身去看着烬。那天的场景他几乎记不清了,因为太过愤怒,所以根本没去关注烬的样子。 所以也不曾知道,原来那时的烬,是如此的恐惧。 |
他面色灰白,嘴唇翕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在看见了那把匕首时抿了抿唇把话咽了回去。 随后徒劳的低垂了目光,连紧握着的拳也缓缓松开,只是眼眶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闭着眼等待心口传来彻骨的寒意。 可那寒意却没有再传来。 烬缓缓的,睁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那个穿者一袭黑衣,面色不善的溟,而那把匕首,竟是从他身后刺入,贯穿了胸膛。 那是扭曲空间的能力,溟将自己和烬所处的空间对调,生生受了这一下。 原来真的这么疼啊…… 溟抬起头对刚刚清醒过来一脸怔愣的烬笑了笑,“醒过来了?” 烬懵懵然的看着眼前有些诡异的画面,“……溟?” “错了,叫哥……唔。”溟话音未落便又被刺了一匕首,想来他堂堂冥主被自己捅刀子,说出去都没人信。 “能让这个‘我’消失吗?”溟尽量放低了声音,生怕再吓到眼前这个在痛苦和绝望中无限循环的孩子。 烬似是有些想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却还是依言照做了。 身体里四处乱窜的寒气终于消失,溟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烬惨白的小脸,“这个梦……你经常做吗?” 烬缓缓睁大了眼睛,他终于感觉到了眼前的溟和梦里的溟是不一样的,也好像终于想起了,他已经从那漫长的惩罚里解脱了。 “……哥?” 那个受尽了痛苦的孩子,红着眼眶,轻声的,叫自己哥。 溟应了声,把烬抱在怀里,由着他身上的寒意蔓延到自己身上,“嗯,哥在呢,别怕。” “哥……我没有背叛你。”烬的声音很小,带着些不自信,似是怕溟不相信,又在后面加了句,“真的。” “哥知道,哥错怪你了。”怀里的孩子是那般冰冷,溟心中剧痛,又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想要给他带来哪怕一点点的温暖。 “那你不要用这种方式罚我好不好?我好冷,也好怕……”烬终于伸出手回抱了溟,冷的有些发僵的身体有些发抖,忍了很长,很长时间的眼泪终究一颗颗滴落下来,噼里啪啦,全掉在了溟的衣服上。 “对不起,是哥不好,”溟伸手抚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直到那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哥带你回去好不好?以后哥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陪伴,关爱,呵护,我会用这些,让你不再害怕。 十几年的伤害,我会用余生来补偿。 怀里的人越来越轻,最终化作点点碎片,渐渐消散。 溟抬头看了看这灰暗中唯一明亮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即使我这般毫不留情的伤了你,你却还是把我看成生命里的光吗? 从一片混沌中醒来,烬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一直抱着自己不曾入睡的溟,他胸中突然传来一阵酸涩,随后才是那不甚清晰的记忆,“哥……你动用了魇魔?” 溟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这个梦你做了多久?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做?” 烬不知怎的又红了眼眶,他不该给溟添麻烦的,他想,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溟也已经表了态,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 可是他疼啊,那把匕首刺了他成千上万次,每一次都是那么疼,即使是现在他再梦见那个场景,那疼痛也依旧没有减轻分毫,他不敢开口,因为甫一开口,他的那些委屈到极致的痛苦便会像洪水开闸一样冲破心房。 溟看着比梦中哭的还要狼狈的烬,伸手在他糊满了眼泪和鼻涕的脸上掐了一把,“没关系,以后做噩梦的话,哥就去梦里找你。” “不行!动用魇魔对精神的伤害很大……” 话没说完溟掐着他脸的手便用了些力气,“看着你难受对我的精神伤害也很大。” 烬突然想起,梦中溟的眼泪和呐喊。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溟哭。 “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改变自己,谢谢你,把我从那场我们共同制造的噩梦中解救出来。 “说什么傻话。”溟不甚嫌弃的擦了擦某只小花猫的脸,“其实,我之前还在担心,若是你不会原谅我了该怎么办。” 烬有些难为情的往后挪了挪,“我……” “所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该说谢谢的也是我,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若是你存了心报复我,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烬终于露出些笑意,“堂堂冥主大人也会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溟也笑着回他,“是啊,所以你要好好的,知不知道?” “是是是,遵命我的冥主大人。” |
白天上班晚上码字的感觉很不错呢,尤其今天还收到了长评超开心的,另外给大家推荐一部番剧 ,学园奶爸,里面有个真·小包子弟弟超级可爱超级让人心疼的,哥哥也很温柔虽然有点受哈哈哈,不说了我去看了,爱你们 |
(来一颗小小的糖~) 溟极其迅速的处理完事情回去的时候,烬正侧躺着捧起一本书看得专注。 溟放轻了脚步,心里不自觉的软成一团。 烬醒过来之后,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很有兴趣,也该是被迫沉睡了太久什么都干不了的缘故吧。 烬是在翻页的时候用余光瞥见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溟的,他放下书道,“哥?你怎么不出声?” 溟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身上还疼么?” 烬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翻过身去,没一会却又翻了回来出言安慰他哥道,“哥,其实那时候我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也不是很难熬。” 这倒是事实,毕竟越睡越能睡还是有道理的,虽然睡着的时候也偶尔会做噩梦,但也比醒着却什么都做不了要好得多。 “那醒着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溟躺在床边跟他排排坐,顺便进行每天的例行疗伤。 温暖的气沿着四肢百骸扩散,烬有些慵懒的靠在那里,“想想当时有没有更合适的办法,想想如果有机会要怎么跟你解释……还有想想你能不能不要唠唠叨叨骂骂咧咧的……” 溟笑着敲敲他的头。 他强迫自己谈到这个话题,不光是为了尽快让烬和自己走出来,也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欠了烬很多,要好好对待他。 他拿出那块火神族的焱燚石做成的吊坠,亲手戴在了烬的脖子上。 烬愣了愣,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跟那个顽固的老头子讨价还价了很久吧?” “哼,还不是本尊一句话的事。”溟挑挑眉道。 “雕刻手艺进步了啊。”烬喜爱的捧起那块石头把玩,不禁又想起自己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溟看着烬眼中闪烁着的光彩,笑容越发的柔软下来。 |
大早上看到长评激动的我从床上蹦起来!长评是第一生产力!感谢小天使们! 可以说溟是我所有儿子里最渣的渣哥了哈哈哈哈,其实我是很喜欢先虐后甜的,无奈心太软,以往的文全部都完全没有达到预想的虐的效果,这篇一开始本就是用来衬托修冽的,原本设定里溟比现在还要渣,很,多。后来决定扩写,却因为时间太赶采用了第一人称的迅速回溯,总归来说因为背景和哥哥的人设问题,再加上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封印十几年的梗,注定虐的要狠一些,本想讲一个怎样相互信任的故事,第一次拍完全是因为如果不拍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度过那段尴尬期哈哈哈哈,也算是溟对烬的自暴自弃和沉默不语的压抑的怒气,虽然写完那段我也觉得烬宝宝太惨了,这哥太渣不要也罢,然后我就努力的发糖……然而无论怎么写都觉得甜度不够,就算添了番外也还是觉得这渣哥是洗不白了! 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写出了溟这个角色,他不会捂着胸口哭泣着忏悔,正因为他高高在上,所以他可以承认自己错了,却不会整天沉溺在愧疚中,他只会认真的学习怎样去当一个好哥哥,他的性格是有缺陷的,从前他太高傲,不会信任别人,这也是悲剧发生的原因,烬宝宝用惨痛的代价教他学会信任别人,可以说是非常可怜了。 我决定好好想想让溟哥哥来个认错自白让你们开心一下,不过还是以新坑那边为主,一切随缘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写的!爱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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