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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右前方的你(左后方的你主仆作、耽美)[第1页]

作者:八月正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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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这儿的同学建议先去看〔左后方的你〕(少爷视角)
http://tieba.baidu.com/p/1691830386
这个新坑是丁的视角
先开楼,明天开始发文
我做梦了。很讨厌的梦。
我从床上翻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奔进厕所,伏在马桶边乾呕著,昨晚什麼都没吃,所以只能勉强呕出一堆酸水,嘴里都是可怕的气味,我痛苦的起身,站在镜子前看著自己憔悴的模样。
我是丁洋,三十九岁,目前独居中。
经过一番盥洗后,我显得精神多了,可是胃还是很不舒服,这毛病已经很多年了,我从柜子里拿出胃药,丢了两颗进嘴里,每次我都是这麼解决的,这次应该也能见到成效。
我从信箱掏出了今天的报纸,头版用斗大的字标著——缠斗多年,大鲸鱼霍伊尔集团被小虾米蓝星贸易斗垮。
理查霍伊尔建立的王国终於崩毁了。
他一生的心血,被他侄子给推翻。
霍伊尔家的新时代来临——
我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乾笑,拿起餐桌上的剪刀小心翼翼的把报纸上的照片剪了下来,照片中的人展露出意气风发的笑容,我看得几乎要痴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把那张照片夹进我一直持续更新的剪贴本中。
蓝星贸易曾经有一段时间几乎荡到了谷底,因为新上任的负责人在一场酒会上动粗,当时的舆论差点让蓝星一蹶不振,媒体一度不看好新老板奥格斯,认为他会把父亲的事业亲手毁掉,但事实证明,青出於蓝胜於蓝,蓝星活了下来,而且变得更加壮大。
我并不意外,他是我亲手培养的,我早知道那孩子总有一天会成功,所以才敢放手,没有人会讨厌那样的孩子,他是天生的领导人物,所有人都会不自禁的向著他。
他已经完全长成了 ,而且,远比我想像的,还要优秀。
电话声把我从沉思拉回现实。
“喂?” “伊莱,你稿子完成了吗?”
话筒中,传来的是我的责任编辑的声音。我看了一下打字机上那还未完结的句子,“抱歉,还没,威尔,下午应该能把最后一章写完,我会请快递送去出版社。”
伊莱?罗森是我的笔名,我帮某家没什麼名气的出版社写小说,卖量听说不错,我拿到的版税还不少,出版社一直很关注我的新作品,我自己呢,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只要能糊口就好,作家是我能想到最不需要抛头露面的工作之一。
“麻烦你了,伊莱。”
挂上电话后,我坐在打字机前,感觉胃疯狂的绞痛起来。
看来药这次是失灵了。
又是一阵恶心,我冲进厕所再次乾呕起来,唾液、鼻涕、口水狼狈的流了满脸,好难受,当我终於虚弱的扶著水槽站起来,我开始认真的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去看医生。
我已经很多年没去看过医生了,每当身体不适的时候,我的选择通常是药局,而不是医院,最主要的原因是,现在的我是用假身份在过活,我的证件是伪造的,就医实在是大大提高了曝光的风险,如果没有必要,我几乎是足不出户,现在的我,简直就像头穴居动物。
可是,看来这次不去医院不行了。
我洗了把脸,换了外出服,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出门。
“李海。李先生。请进。”
护士叫了我的假名,我跟著她走进诊疗室,她告诉我:“医生正在和上一个病患讨论事情,请您稍后。”
我点点头,坐了下来,医院的消毒药水味搞得我更加反胃,不知道为什麼,我突然有些后悔来到这家皇家利物浦大学医院,我应该找一家小一点的私人诊所才是,他们可能只会开个药给我,就放我回去了,但是像这种设备精良的大医院肯定不会这麼轻易放过我,几年前我才因为胃穿孔动过手术,住了好几天的院,那个照胃镜的过程实在教人难受啊,我想到就觉得发毛,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体内实在是一件很讨厌又很别扭的事。
“抱歉,李先生,让你久等了。”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医生的嗓音听来还挺年轻的,我一抬头,全身就像被瞬间冻结般的僵硬。
我看到对方的眼睛也瞪圆了,不等人开口,我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窜出门外,忽视身后不断传来的,那个已经好久没人叫过的,我的真名。
我上了巴士,脑子乱成一团,我这些年好不容易建构的生活要毁了,天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注定吗?我是中国人,难免信这些东西,世界真的太小,那孩子,我还记得他都叫他白白,叫得很亲热,他肯定认出我了。。。啊!!!我想到我刚才填资料时把住址照实填了,几年安逸的日子真让我松懈得一塌糊涂!我怎麼会犯下这种粗心大意的错误?
我知道对於现在的我来说,时间非常紧迫,马脚露了,如果不尽快逃走,马上就会被人追了上来,我在利物浦住了好久,离开曼彻斯特后,我先到伯明翰住了一阵子,之后来到利物浦,就再也没搬过家,我认为经常搬家反而是最容易泄漏踪迹的行为,利物浦虽然离曼彻斯特很近,但我深信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可是,虽然近是容易被忽略没错,但一旦被注意到了,要被逮到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最好的办法是连家也不要回了,我很清楚这一点,可是我身上什麼也没有,连钱也带得不够,前两年我总是把重要的东西随身带著,以防随时需要逃走,我真的变钝了,连脑子也不灵光,下了巴士后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家,二十分钟了,从踏出医院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分钟,现在的我,其实在跟时间赛跑,我把重要的东西收一收,备用的伪造证件,还有那本剪贴本,全部收进皮箱,十分钟后我就把房里所有会泄漏我任何资讯的东西——包括帐单、出版社寄来的信件等等,全都销毁,提著皮箱走出门外,我的房东莉兹太太却堵住了我。
“哎呀,李先生,你要出远门呀。”
“是,莉兹太太,我得去赶车,抱歉没办法招呼你。”即使心里很急,却还是没办法忽略礼貌这种东西,这算是当管家多年的职业病吗?
“哎呀哎呀,别急著走嘛,那个,我刚烤了一些面包,你要不要带在路上吃一点?”
“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真的很赶,抱歉,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请务必让我品尝。”我提著皮箱要走,她却又把我拦了下来。
说真的,我对友善的老人实在没辄,莉兹太太对我一直很好,我也不忍心就这样推开她,可是当五分钟都在同一个话题上打转时,我感到事情不对劲了。
她从来没有缠著我说那麼多的话。
我感觉一阵不妙,“莉兹太太,抱歉,我真的赶不上了——”
我试图越过她冲下楼梯,可是她却不断用自己那小小的身子拦著我,不得以我只好使一点力推开她,看著她跌坐在地上我真的很不忍,“抱歉——”我朝她喊了一声,三步并坐两步下了楼梯,当我猛然打开门奔出公寓时,却硬生生撞到了一堵坚实的肉墙。
我不用抬头就能知道是谁,我太熟悉他了,包括他的身材和味道,还有一切种种。
冷汗和热汗同时流了下来,不只是因为胃痛和奔跑,还有更多其他的原因。我低头看了看表,十二点整,距离我行踪曝光的那一刹那,也不过四十分钟。
我的逃亡在多年后的今天,终於宣告失败。
我抬起头,望著眼前那个人的脸,他背著光,我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样,可是感觉得出来比我离开曼彻斯特时更为成熟了,也变得更内敛,以前的他还有点孩子气,做事有年轻人的冲动和莽撞,但是现在,我不再感觉到那些,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少爷,四年了,现在的他,能完完全全把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下,我感到一阵害怕。
“好久不见了,丁,我亲爱的管家,旅行还愉快吗?”
我看到他露出了无害的笑容,就像一只友善的黄金猎犬,摇著尾巴,很讨人喜欢,这家伙从以前就很会用这种方式搏得大家的宠爱,可是就算是温驯的黄金猎犬,还是拥有一口能撕碎猎物的利牙,以及能扑倒你的庞大身躯,更何况,眼前这家伙也许根本不是什麼黄金猎犬,而是刚睡醒的公狮。
我用冰冷的语气告诉他:“我已经辞职了。”
他笑著说:“我并没有核准。”
我看出他的眼底毫无笑意,我想逃,可是才往前迈开了一步,我的身子就腾空了,我的双脚离地面好远好远,他把我扛上了肩,一手固定著我,一手提起我摔在地上的皮箱,“放我下来——”我挣扎著,几乎要尖叫起来,他毫不费力的扛著我,沿著楼梯走了上去,“你该庆幸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手,否则我真想马上给这扭个不停的屁股来点教训。”一听到他这麼说,我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袋,原本被倒扛著就很难受了,现在更觉得整张脸又涨又热,彷佛里头的血管随时会爆开。
四年,什麼都变了,我那老实可爱的小少爷是何时学会说这种轻浮的话?
我们在三楼遇到了莉兹太太,他亲切的对她说:“谢谢你帮我拦住他,莉兹太太,你真是个仁慈的好人,而且比起电话中的声音,你本人看起来更年轻漂亮,谢谢你了,晚点我会带著他去拜访你。”
莉兹太太说:“唉呀哎呀,吵架可别吵得太激烈啊,我这公寓隔音可不太好。”
“啊,这可不妙,我会尽量别让他哭得太大声的。”
他居然用爽朗的语气这麼说——
我简直快疯了!!!他们到底在讨论什麼?!难道莉兹太太不觉得一个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被另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倒扛在肩上,是一件很诡异的事吗?!
他把我扛上了四楼,终於大发慈悲让我的双脚回到地面,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口:“你家在这吧?进去。我们有很多帐要算。”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不理会他。
“不打算开门是吗?没关系,我不介意花点力气把你扛回三楼去和莉兹太太借钥匙,或者呢,你想在这儿让整栋公寓听见你被打屁股的声音?”
“您说什麼?”我怒瞪他。
“我说过了吧,离家出走的不负责任管家要被打屁股,四年了,你旷职四年,这个处罚到底要怎麼算呢?”他悠哉的说。
我煞白了脸,“您不能这麼做。。。您没有权利。。。”
“有,我当然有,现在,打开门,管家先生,然后我们可以好好的坐下来,谈一谈事情。”
他的脸变得很严肃,我颤抖著手从口袋掏出钥匙,有点不太灵活的打开了门。
一进到房里,我马上想将门关起来,把他锁在外面,我现在是被逼急了的猫,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能躲一秒我就躲一秒,可是没想到他的反应更灵敏,直接把皮箱卡在门缝不让我关门,“你做这麼多余的事是没用的,丁,逃了这一次,将来我还是会把你找出来。花几年我都找。”他冷静的说了这一句,我终於投降,松开了压著门的手,让他顺利进到我守了将近四年的地盘。
他一进来,我马上跟他保持一个很长的安全距离,他正在打量我的住所,我冷声问他:“您到底跟莉兹太太说了什麼?”
他看著我,好脾气的笑了笑,“我一拿到你的地址后,便马上查出这间公寓的拥有者是谁,你知道的,我手下有几千人在工作,这对我来说不算太难,我打电话给莉兹太太,告诉她我的“妻子”逃走了,请她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拦住你,她很好心的答应了。”
“妻。。。妻子?!”我想我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可笑,“您、您这样说我以后还怎麼见人?!”
“哈哈,放心吧,开玩笑的,谎话是无法打动任何人的,我老实告诉莉兹太太你是从小把我带大的管家,因为一些原因离开,我很想你,请她一定要帮我把你留下,她原本有点怀疑,怕我伤害你,可是最后还是被我说动了,她非常担心你喔,是个很好的房东。”他说著,迳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悠闲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似乎过於紧张了,正想放松,可是接下来,他的话又让我全身寒毛竖立——
“不过呢,我觉得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屁股的安危。”
我才刚挨上沙发的臀部又马上蹦了起来,戒备的望著他。
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了。
“丁,为什麼要离开我?”他望著我,眼神里有著无法掩盖、最深沉的悲伤。
我明白了,他之所以能摆出悠闲的态度,是因为他找到了我,所以终於能松一口气,要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他会用什麼表情来谈论我们的事情。
四年了,我以为他应该淡了,虽然我没淡,但没想到他也没淡。
他看著我的眼神,还是那样的直白,教人看了心虚。
“您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了。”我撇开头,淡淡的说。
“四年前,你答应要给我的答覆呢?”
我没看他,可是我能感觉他直射过来的目光,好锐利。
“您在说什麼?我忘了。。。”
他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忘了?你也把我忘了?是不是?”
我看著他,点点头,“忘了。全忘了。”
他英俊的脸孔扭曲得像头负伤的野兽,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扑过来把我攫住,我的上半身被压在沙发椅背,响亮的拍击声在室内炸开,我的身后传来一阵疼痛——
我被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打了屁股。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感觉又羞又怒,“您放开我——太过份了——”
他不顾我的抗议,把我压得更紧了,巴掌狠狠的摔在我的臀上,“想起来了吗?除非你想起来,否则我不会停手——”
眼泪因羞辱而爬满了眼眶,“我忘了——真的忘了——您就算把我打死,我也想不起来——”
我怒吼著,屁股火辣辣的疼,原本就难受的胃,现在又因为情绪激动而使得胃酸再次翻涌,被这样压在沙发上,让我的腹部受到了压迫,我又感到一阵反胃,终於忍不住吐了。
他吓坏了,把我扶了起来,拍抚著我,我吐了他一身酸水,里头还带著血丝,又呛又咳得快不能呼吸,仍然止不住的反胃,胃疼得像硬被人抓著扭转,他抱著我,在我耳边安慰著我,可是我都听不清楚,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眼前一片黑,然后,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那一日,濒死的我在地牢里看见了光,那道光有个名字。
他叫做恩佐霍伊尔。
他是理查的弟弟,霍伊尔家的二少爷,很年轻就离开霍伊尔家,自己在外开创事业,他会找到我,是因为我逃出地牢时曾经跟一个老仆人求救,当时那个老仆人并没有理我,大概是不敢反抗理查吧,没想到后来他居然帮我求助了别人,他从前是服侍二少爷的,很了解二少爷的个性,知道仁慈的二少爷一定会救我。
恩佐霍伊尔把我带回他家,让我养伤养病,他待我很好,他的妻子蜜雪儿也很照顾我,她已经怀孕十二周了。我很爱他们,过了两年阴暗的生活,我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光明,一开始我把恩佐当父亲,可是随著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的感情开始变调,我迷恋他,十二岁的我,初尝到爱情的滋味,我总是毫不避讳的向他撒娇,在他身旁打转磨蹭就像只渴望爱抚的猫,当时的我,太天真,太外放,还不懂得什麼叫做分寸。
某天晚上,我因为一场恶梦而惊醒,其实我非常的讨厌睡眠,因为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到过去两年的事情。我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隔壁房的霍伊尔夫妇寻求安慰,我并不是第一次这麼做,好几个被恶梦惊醒的夜晚,我都会跑到他们房间,钻进他们的中间,和他们躺在一起。
我走到他们的房门口,听到里头传来交谈的声音。
“恩佐,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是蜜雪儿。
“怎麼了,亲爱的?”
“是那孩子——你没注意到吗?他看著你的眼神,太不对劲了,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我觉得很不安。。。”
房内沉默了好一会,我才听到恩佐说:“我也察觉了。”
房外的我屏住了呼吸。
“恩佐,那孩子会长大,万一将来他想得到更多怎麼办?他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也很聪明,你不会——”
“你在胡思乱想什麼啊,蜜雪儿,我只爱你而已,你怎麼可以这样怀疑我——”
“恩佐,我也很喜欢那孩子,可是我很不安,那孩子太喜欢你了,你不能保证他的喜欢以后会变成怎样,我不想伤害他,我们是不是应该趁著事情还没发生前做些什麼。。。”
恩佐安静了一会,才回答:“我来想个办法,你别担心,我会想个好方法的。”
站在门外的我,收回了握在门把上的手,当我回到自己房里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很爱他们,不管是恩佐,还是蜜雪儿,他们是把我从黑暗中解放出来的恩人,可是我已经成了他们的困扰。
两天后,当恩佐向我谈起要把我送走的事时,我已经非常的平静。
“洋,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我在曼彻斯特有一间房子,现在是管家克劳德在打理,克劳年纪大了,你搬到那儿去,以后跟在他身边学习,等克劳德退休后,你就可以接手他的工作,帮我管理那儿,你愿意吗?”
我没有说不愿意的资格。
事实上,我什麼资格都没有。
我不知道将来自己还能做些什麼,如果恩佐霍伊尔能给我一个生存的意义,那我,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洋,你是个好孩子,要好好的学习喔,我们会去看你的。”
他温柔的哄著我,而我,愿意为他这一个慈爱的笑容作为自己日后坚持下去的动力。
三天后,我就被送到了曼彻斯特,等我有机会再回到伦敦,已经是十一年后的事。
我悠悠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纯白的天花板,一闻气味,就知道自已又回到了医院。
“醒了?”
我转头过去,看见他忧心忡忡的伫立在我的病床边,原想开口说些什麼,可是我猛然想到昏迷前这小子毫不留情面的打了我屁股,就感到火大,索性撇开头不理他。
他过来摸了摸我的脸,“抱歉,我应该要注意到你不舒服的。”
“如果您不要待在这,也许我感觉会更好一点。”我恶毒的说。
他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可是却没有退却,“丁,你想赶我走,用这种方式是没用的。尤其是在我看到你这副模样之后。”
我瞪著他。恶狠狠的瞪著。
“你又瘦了。这几年,你到底是怎麼照顾自己的?”他抚摸著我的脸,动作十分轻柔,他的手指长了些许薄茧,触感很粗糙,“以后你不会再有虐待自己的机会,我要把你绑在我的身边,时时刻刻的盯著你。记得吗?以前你常用来揍我的那支发刷,我还好好的收藏著呢,正适合用在不爱惜自己的管家先生身上。”
我的脸一瞬间像被人点火似的。“您这是报复吗?”
他温和的笑了笑,“不,当然不是,我爱你,你知道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珍惜自己。”
“少爷,这麼多年了,很多事情您自个儿也能处理得很好,而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您为什麼就不能放过我?”我悲哀的望著他。
“你所谓的“自己的生活”——就是住在什麼都没有、仅仅十坪大的公寓里,每天足不出户、日夜颠倒、三餐不定,然后把自己身体搞成现在这样——这就是你所谓的生活?!”他怒气冲冲的对我咆哮。
“这不关您的事——”
“该死的这当然关我的事——你是我的管家,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 ”
敲门声倏地响起。
“抱歉打扰你们了,奥格斯,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的声音大到走廊都听见了。”
“抱歉,白白。”他不情愿的咕哝了一句。
穿著医师袍的白白走了过来,他也长大了不少,整个人沉稳许多,“你感觉好些了吗?丁?我是该称呼你丁,还是李海?”
“叫我丁吧。。。”我有些尴尬的说。
“丁。”他柔和的笑了笑,我有些惊讶,从前他是个充满锐气的孩子,可是现在却让人感觉柔软了许多,“你胃的情况很不好,应该是长期累积的,可是我们这儿并没有你的就诊纪录,请问这样不适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不一定,时好时坏。”我才说完,马上就看到我那脾气变得很坏的少爷眉头拧了起来。
“你有看医生吗?”反而是白白,他变得比较友善讨喜,果然医生比商人还懂得体贴人。
我把视线从那个发脾气的家伙移开,回答:“我都是吃成药,通常吃下去就会感觉好多了。”
这次连医生的眉头也皱了,“市售的成药只能暂时缓解症状,并不能根治,我看你的状况很糟,这是经年累月的作息、饮食不正常造成的,而这样的反覆溃疡让你的胃现在非常脆弱,我在你昏迷时已经帮你做了切片送检,三天后报告就会出来,我先开药缓解你的症状,可是最好的作法还是改变你的生活习惯,持续的溃疡会增加罹癌的风险,请你们一定要住意。”
你们?!
哪来的“你们”!!!
“我会注意的。”我那少爷竟然配合的回答。
“你先带他回家吧,三天后再来听化验报告。”
这两个年轻人完全忽略我了,我有些生气,我是个有自主能力的大人,凭什麼要他们帮我做决定?
我趁著我那独裁的少爷去办出院手续时偷溜下床,虽然我身无分文,还穿著睡衣,但现在不走等哪时,钱什麼的日后还能想办法。
我一开门,就看到白白站在门口冲著我一笑。
“去哪?”他语气还挺良好的,“等奥格斯一下,他等会就回来了。”
我也不跟他罗唆,“让我走。”
“抱歉,不行。”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是为了他好——你不懂吗?”我生气的说。
他的笑容没了,“是不是为了他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离开的这几年,奥格斯过得非常糟。”
“他看起来挺好的。”我冷冷的说。
“那是看起来!你不知道你走后他成了工作狂,没工作时就疯狂在找你,他整个人没有一刻是放松的!他原本是那样开朗乐观的人,一夕间却变得好颓丧,要不是我和我哥劝了他好几次,现在倒下的就是他!我绝不想再见到他那个样子,我相信你也不会想——丁先生,我真没想到你是这麼幼稚的人,有什麼事不能摊开来说,非要这样躲躲藏藏?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麼话,就说开吧,奥格斯等你一个回覆,等四年了。”
白白严厉的望著我,我竟然有些心虚,避开了他的目光。
“你们在说什麼?”
少爷回来了。
白白对他露出了微笑,“我在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也让我知道吧。”
白白拍了拍他,“都和你说过了啦,你快带他回去休息吧,你也一夜没睡了。记得三天后回来听报告。”
“知道啦。兄弟。”他走向我,脸上毫无阴霾,我真的想像不出他曾经有过颓废的样子,“走了,丁。”
我的脚没有移动半步。
他一把把我抱了起来。
“哇——”我吓得叫了出来,“放我下来,奥格斯少爷,太丢脸了——”
“你是病人,我抱著你走,没有什麼丢不丢脸。” 他笑著说,真的就像只可爱的黄金猎犬。
他坦荡荡的把我抱出了医院,可是我却羞红了脸,沿途人们的目光不断射了过来,逼得我只好把脸埋向他的胸膛。
“如果你能一直都那麼老实就好了。”
我在他的怀中,听到我那强势的少爷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这麼说。
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曼彻斯特的生活其实没有什麼不好,恩佐给我很好的物质享受,以及精良的教育,能受教育这一点已经教我满足了,我从小家里就很穷,兄弟姐妹又多,父母从来不关注我,更不要说花钱让我受教育,最后还为了一点钱就把我卖给了人口贩子。初受教育的的我就像一个贪婪的海绵,不断的吸受知识让自己膨胀,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待在旧书库看书,看完后我会写下心得寄到伦敦,恩佐总是不厌其烦的回覆我,他的每封信都让我开心好久。
曼彻斯特的管家克劳德已经六十几岁了,对我的要求很严格,挥起藤条来完全不像个迟暮老人,但他平时还算慈祥,只是不容许我有一点小错,我在他身边时总是绷得很紧,克劳德是个优秀的管家,他的喜怒从不形於色,渐渐的,我也受到了他的影响,越来越会隐藏真实的自己。
我很努力的学习,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帮上恩佐的忙,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也许我早就死於理查的虐待了,恩佐他虽然不能给我爱,可是他是个好人,我知道的。他大约每半年会来看我一次,我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撒娇,反而换上了仆人对待主人那种谨慎的态度,他似乎觉得这样就是自然,并没有说什麼,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恩佐虽然是个好人,但他毕竟也是从小受霍伊尔家的教育,对那种贵族世家来说,主就是主,仆就是仆,是不能逾越的一条界限,明白这一点后的我觉得非常伤心,我不可能成为他真正的家人,我们永远不会平起平坐。
虽然明白,可是,可是当他回去伦敦时,我还是会感到难过。
十七岁那年,恩佐带著全家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少爷,像只淘气的幼犬似的,跑来跑去,上窜下跳,没有一刻消停,一看就知道被惯坏了,我很讨厌他,看他尽情的在恩佐和蜜雪儿怀里撒娇,蜜雪儿亲吻他红噗噗的脸,恩佐还把他放在肩膀上,他那欢快的笑声真让我觉得刺耳,我明白我只是在嫉妒,我当年多渴望霍伊尔夫妇能这样待我,可是那毕竟只是奢求,因为他们的爱早已给了这个还未出世就得到了一切的幸运小家伙。
我平常都是在恩佐回去后才躲回房间暗自伤心,可是那一天,当其他仆人帮他们把行李搬上车,我应该要上前一起帮忙的,可是我却忍不住哭了。
我躲在花园的角落,眼泪流得稀哩哗啦,完全克制不住,只能把头埋进双膝之间,不让哭声泄漏出来。
“你怎麼啦?”
一个稚嫩的嗓音响起,我猛然抬起头,看到那个小少爷正歪著头看著我,表情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猎犬。
“你别管,走开啦。”我毫不客气的说。
“我去跟爹地妈咪说你在哭。”
他迈开那双小短腿要跑,我一把拉住他,“你敢!我打你屁股!”
他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小屁股,“为什麼要打屁股?爹地说说谎才要打屁股,我又没有说谎,不要、不要打屁股,好痛、痛的——”
他那副模样实在委屈,让人看了很想欺负他。
“我不管,只要你敢跟别人说我哭的事,我就打你的屁股,脱掉你的小内裤,重重的打,你会很痛,很痛——”
我作势扬了扬手,他马上哭了起来,“哇——你好凶——”
这小家伙真被宠坏了,肯定没被凶过,这样就哭,我实在很想继续欺负他,可是他实在哭得太大声,我怕把其他人引来,赶忙哄道:“好啦好啦,吓你的,不打屁股了,你也别把我哭的事跟别人说,好不好?”
他止住哭声,用那双还泛著泪的大眼睛看著我,绿色的瞳仁跟蜜雪儿一模一样,“为什麼不能跟爹地妈咪说,爹地妈咪会安慰你的,他们很会安慰人喔,每次我跌倒,妈咪就会帮我呼呼,爹地他会。。。”
“好了好了。”我实在不想听他炫耀自己是如何被宠爱的,很快的打断他,“你快点回去吧,你们要回家了,等下他们找不到你,你看你的小屁股会不会遭殃。”我推了他一把,“你快走啦,别烦我了。”
他没走开,依旧站在那儿打量著我,最后下了评论:“你是不是因为我们要走了,觉得很寂寞,所以才哭?”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就是这点讨厌,什麼话都能肆无忌惮的说出口,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不是。”我冷冷的回他。
他根本不听我说话,又继续说:“你不要害怕,等我长大,不需要爹地妈咪照顾了,就来这儿陪你。”
小孩子这一点也很讨人厌——总是认为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而且喜欢说一些自以为的承诺。
我冷哼了一声,“你确定你要陪我吗?我很凶喔,最喜欢打小孩的屁股,你不怕天天被我打屁股?”
他的表情很认真,用小孩子那不太正确的文法说:“我来陪你,我很乖,你喜欢我,就不舍得打我了,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这样你也不会寂寞。”
他对我咧开了一个无邪的笑容。
我的泪水再次涌上了眼眶,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小孩子天真的戏言,根本没有一点实现的可能,但还是暂时温暖了我冰冷到极点的心。
当时的我怎麼想得到,几年后,命运真的把我们又重新系在一起。
我被那突如其来触碰我的手给惊动了,倏地睁开眼睛。
我的少爷从副驾驶座的车门探了进来,帮我解开了安全带,一手搭著我的背,一手伸到我的臀部下方,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抱了起来。
“到家了,丁,真抱歉啊,我原本想让你继续睡的,可是还是不小心把你吵醒了。”他抱著我,沿著狭窄的楼梯,往我租的那间四楼的住处走了上去。
“我自己可以走,您这样抱著我是要抱到什麼时候——”身体不适加起床气,我对他发怒著。
“如果可以,我会抱一辈子。”他认真的说,“丁,我知道你现在根本没多余的力气爬上四楼,不要跟我争论这个,我们之间要争论的事已经太多了。”
我抿著唇,不再跟他争辩。他不知何时已经把我的钥匙纳为己有,从自己的西装口袋掏了出来,把我家的门打开。
他把我放在床上,然后严肃的对我说:“我回车上拿点东西,你好好的待在这,我很快就回来,你哪儿都别想去,要是你敢踏出这里一步——”他的大掌举了起来,“我会扒了你的裤子让你的屁股彻彻底底尝到我隐忍四年的怒气,然后我会把这间房里的裤子全都丢掉,以后你一件裤子都没得穿,看你还能跑哪去。”
“您敢——”我咬牙切齿的低吼。
“不是我敢不敢,丁,是你敢不敢,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对你做出这些事情。”他说完,甩上门出去了。
我好生气,气得胃又疼了,只好躺回床上,背对著门,把棉被往自己身上裹。
他很快就回来了,我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他轻柔的抚摸,可是我不想看他,也不想理他,他边摸边说著:“丁,我不想这麼凶你的,我也不奢望你多温柔,可是至少好好的待我,我们和平的相处,好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委屈,我心里一揪,缓缓转了过去望著他,说:“办不到。”
他的眼里闪过了痛楚,可是没有再跟我争辩,大概是怕我又说出什麼锋利的话吧。我注意到他脚边搁置两大袋东西,他拍了拍我,柔声说:“刚刚趁你睡著时下车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和生活用品,白白说你饮食要清淡点,昨天看你吐出来的东西什麼都没有,胃里肯定是空的,这样怎麼受得了?我现在就去煮给你吃。”
他说完,就到厨房去了。
我躺在床上,闭著眼睛,我们之间只有一墙之隔,我能听到他擅自打开我的橱柜,使用我的厨具的声音,哗啦啦的洗菜声,菜刀在斟板上碰撞著的规律声响,我突然感到一阵安心,就这样吧,也好,请容许我沉溺这暂时的平静。
然后,等我醒来,养好了精神,又会有推开他的力气。
二十三岁那年,有一天深夜,恩佐来找我,我很意外,因为他已经将近两年没来看我了。克劳德早在三年前退休,由我接手管家的工作,一面帮他打理曼彻斯特的家,一面在他曼彻斯特的分公司跟著里头的人学做生意,就这样好几年的时间过去了。
我还记得那一天雨很大,他开车进了车库,我打著伞去接他,可是雨下得太狂妄,伞根本阻挡不了,我帮他撑伞,自己站在伞外,他一把把我揽了过去,“洋,你身子单薄,别淋雨。”在冰冷的雨中,他的身体更显炽热,我的呼吸一瞬间急促了起来,这麼多年了,我对他的仰慕不减反增,但那不一定就是所谓的爱情,他是个很出色的人,我小时候父亲根本不顾家,只会喝酒,喝了酒还会动粗,我没有尝过父爱,父亲的手是专门用来揍我的,后来的理查也只会用那双手伤害我,理查那两年给我的阴影太多了,其实我很害怕人与人间的肢体碰触,连在路上与不认识的人擦撞都教我感到恶心,可是恩佐的体温却令我安心,也许,他是我心目中理想父亲的投影。
进屋后我马上拿了毛巾伺候恩佐更衣,他阻止了我,“没关系的,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去换件衣服,把自己弄乾,否则会感冒的。”他温和的说,“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等会到书房去。”
“是,先生。”
我迅速的把衣服换了,怕他多等,头发也没擦就来到书房,他已经在里头了,他本来就湿得没我厉害,现在看来已经乾得差不多,他看著我,皱了一下眉,“去拿条毛巾给我。”我顺从的去取了一条乾净的递给他,他接过去后开始帮我擦起头发,我感到有些惊慌,“先生,我、我自己来就行了。”他好脾气的笑了笑,“没关系的,这里没其他人,不需要顾忌身份。”我害羞的任他拿著毛巾擦拭,直到他满意了,他拍拍我,示意我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他自己也坐下来,目光深沉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开口:
“洋,你跟著我,也有十年了吧?”
“是的,先生。”
“这些年,你快乐吗?”
我愣了一下,谈不上快乐,却也不能说不快乐,随著年纪越来越大,内心的感觉越来越模糊抽象,已经完全描述不出来了,良久,我才回道:“快乐。”
“是吗。。。快乐就好。。。”他喃喃了一句,“快乐就好。。。”
“先生,您怎麼了?”
身为一个仆人,我是没有资格过问主人的事情,但今天的恩佐先生太奇怪了,令我感到担忧。
“也许是年纪大了,最近变得比较多愁善感,老是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洋,你记得我儿子吗?”
“记得,奥格斯少爷。”
提到儿子,恩佐的目光注满温柔,“那孩子今年才十一岁,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只是有点被我和蜜雪儿宠坏了,最近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和妻子怎麼了,那孩子该怎麼办。。。”
“您和夫人都还年轻,身子也很健康,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谁能保证呢?”他叹了一口气,“最近我有一个老朋友意外过世了,他女儿才八岁,他妻子已经病逝好几年,留下女儿一个人,他走得太突然,什麼都来不及准备,身后的财产一夕间就被瓜分,他女儿什麼都没能留下,最后还被送去孤儿院。。。洋啊,我不能让我儿子变成那样,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奥格斯受到那种对待。。。”
“所以您和夫人更应该好好的保重身体才是。。。”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年随著生意越做越大,身边竖立的敌人也越来越多,根本不知道谁在何时会从你身后捅一刀,我和妻子这些年接到的威胁信,已经快要能出书了,警方根本追查不到来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怕有一天。。。”
“先生,您应该乐观点。”
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洋,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先生,您说就是了。。。”
“洋,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很忠心,你很优秀,也很聪明,从来不让我失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可以对我儿子奥格斯那麼忠心吗?”
我愣愣的望著他。
我想告诉他:是因为他我才留在这的,我只想跟在他身边,从以前就是了,如果没有他,我不会服任何人。
可是我最终却没说出口。
“如果有一天,我和蜜雪儿发生了什麼意外,请不要执著於我们的死,只要保护好我们的儿子,好好的照顾他,教养他,直到他能独立自主,洋,请帮我在一旁看著他,让他幸福。”
“抱歉,先生,什麼样才算是幸福呢?”
我真的不了解何谓“幸福”,因为我从没得到过。
恩佐笑了笑,“也许,就是像我这样吧,有深爱的妻子,还有令人放不下的可爱孩子,如果将来奥格斯能有一个这样的家,我想就是幸福。”
原来这就是幸福?
难怪我永远无法了解。。。
“我会尽我所能的,先生。”
为了还他这些年的恩,还有那些放不下的情,我答应了,我一瞬不瞬的望著他,贪婪的注视著他的脸,不能怪我逾矩,因为要等到下次见到他,又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他突然用手指勾住了我的下巴,“洋,你不能用这种目光看人,你的眼睛太美了,像要把人的灵魂给吸进去。”
我眨了眨眼,不能明白他在说什麼。
“你知道为什麼当年会把你送来曼彻斯特吗?”
我摇了摇头。虽然我知道。
“因为你的眼睛,透露出太多的依恋,难怪蜜雪儿要担心,因为连我自己也曾经感到动摇,那时你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就拥有魅惑人的能力,尽管你是无心的,但还是教我们不安,事实证明我们的想法是对的,现在的你更美,气质更脱俗,如果你真心想得到一个人,我相信那个人绝对逃不过。” 他摸了摸我的头,“我并不是要责备你。但我希望你不要用那种目光看著我儿子,我希望他拥有常人的幸福。”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在我内心掀起大浪,让我坐立难安。
“等我儿子成熟了,你就可以离开,去找寻属於自己的幸福,我衷心的希望你也能幸福,洋。”他对我低下头,恳求道,“拜托你了。”
当晚,恩佐就驾车赶回伦敦了,连一刻也没有多待,我想他是放不下妻儿吧。
在有限的人生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把握住他认定的“幸福”。
恩佐,你是个好人,可是你也好残忍。
理查用暴力困住我,不让我自由,而你是用人情困住我,同样也不让我自由。
你们都是同等的自私。
恩佐啊恩佐,可是啊,我可以从残暴的理查手中逃走,却无法摆脱你偶尔的温柔——帮你照顾儿子?你养了我这麼多年,哪怕就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吧。。。因为你清楚我对你的依恋,所以心甘情愿的又把往后几年人生奉献给你。。。
就像是预知似的,三个月后,霍伊尔夫妇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了,他们座车的刹车被人给动了手脚。
我依约没有继续追究他们的死因,因为那已经不是重点。在丧礼上,我看著右前方那个落泪的十一岁男孩,内心不知为什麼,突然感到一片荒芜。
眼前这个和我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男孩,是我未来几年的责任,我要保证他能照恩佐理想中的蓝图成长,还要保证他人生能有恩佐所谓的幸福。
我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好难。
是香味吵醒了我。
“起来。吃饭了。”
我的少爷捧著一碗散发浓郁香气的不知名东西站在我的床边,叫我起床。
哪个管家会有这麼好的待遇?虽然我已经辞职了。
“我吃不下。”
“胃里都是空的,怎麼可能吃不下。”他把碗搁在一旁桌子上,用那双强健的手臂把我横抱起来放在腿上。
“您不要动不动就抱我,成何体统——”我抗议的说。
“不想让我抱,你就多吃点,最好是胖到我抱不动。”他笑著说,拿起那碗东西,我一看,原来是粥。
他舀起一匙凑到我嘴边,我毫不领情的撇开头。
“丁,给你两个选项——现在就张开嘴乖乖的把这碗粥吃下去;或者是呢,先光屁股挨一顿我的巴掌,然后再乖乖的把粥吃下去——你要选哪个?”
我羞愤的望著他,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是认真的,我的屁股随时会有裸露,并且和他的大掌做亲密接触的危险,只好不情愿的妥协。“我自己吃。”
“没有这个选项,刚刚我让你吃你不要,现在你只能让我餵了。”他一脸笑嘻嘻。
我好生气,“哪有这样的?!”
他平淡的说:“乖乖让我餵,不然就打屁股,由你。”
他的脸看起来真的好欠揍。可是我还是乖乖张开了嘴,只是脸超热的,像要烧起来。
他得逞般的笑著,把粥送入我的口中。
粥在我的舌尖散发出美好的味道,我不小心露出惊异的表情。
“好吃吗?”他期待的望著我。
虽然我不想让这家伙太得意,可是这味道的确很好,我点了点头,“您怎麼会做这个?”这孩子以前从来没下过厨呀。
“你走后,我把家里的仆人都辞了。
我吃惊的望著他。
“现在家里的事都是我自己打理,不过,当然没有像你在时弄得那麼好。”他笑了笑,“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人。”
我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没有再追究,只是又舀了一匙粥。
饭后,他拿来了药和水,“吃吧。”
我望著手上的药,开口:“这几年,难道您都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孩吗?”
“没有。”他斩钉截铁的说,“我只想找到你而已,这几年,我的脑子除了找你,根本容不下任何事情——”
“您为什麼要这麼执著呢——”我瞪著他,吼道。“您为什麼就不能放过我——”
“因为我爱你——你知道的——”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这一辈子,只能爱你了——”
“可是我不爱您!!!”我一激动,把药给甩到了地上,“您不是在等我的答覆吗,这就是了——我不爱您,一直都不爱——”
他缓缓弯下身,把药捡了起来,“如果你没爱过我,离开曼彻斯特的那一晚,为什麼要吻我?”
我的脸瞬间红了。
原来他醒著!!!
“丁,不要骗我。”他望著我的眼神好哀伤,“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任何借口,好一会才说:“我把你当成先生了。”
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推托之词。 既然他认为我爱著恩佐,我就乾脆顺水推舟吧。
“你可以继续把我当成他,我不介意——”他眼裏充满痛楚,我望著他那双眼,小时候他是那样的无忧,那双澄净的眼,何时变得这样晦暗,是我造成的吗?
“你们一点都不像。”我低声说,“完全不像。”
他把药塞进我的手里,“把药吃了吧,免得待会又胃痛了,我去冷静冷静。”他往门外走去。
“您回曼彻斯特去吧。”我朝他喊了一句。
“不,除非你跟我回去。”他坚决的说,“我不会放你一个人过这样的生活。”
他落下这句话,把门关上,独留我一个人在争吵后显得更为安静的房间里。
我望著手上的药发呆。
恩佐啊,你儿子跟你一点也不像,他没有你的残酷,也没有你的自私,他甚至比你还顾虑我。。。
而且,他真的爱我。
我的少爷就在我这间破公寓定居下来了,每天督促我吃饭吃药的,这麼一个大男人,每晚窝在我那双人座的旧沙发上蜷著身子睡,我看得很心疼,这样隔天不腰酸背疼才怪呢,可是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赶他回去,所以从来也没给他好脸色看,有时他被气到了,就威胁要打我,可是一次也没对我动过手,我知道他对我有情,非到气极是不会跟我动粗的,当然我自己也是很谨慎,不给他打我的机会,他只要态度强硬了我姿态就放软,等他退一步后我就又逼上前去,我用冷暴力给他精神折磨,我就是要他烦、要他腻,要他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我丁洋,还有其他更好伺候的人,他不需执著於我身上。
“您回曼彻斯特吧,您不回去,公司怎麼办?”
“会有人帮我打理的,我养那麼多人,就是在这时候派上用场,放心,公司不会垮的。”他这样告诉我。
我看著井井有条的家里,这些天我没有动过半份家务,可是所有的一切都维持得很好,地板是乾净的,水槽没有碗盘堆积,连窗台那几株非洲紫罗兰,看起来也生气勃勃,我已经几天没给它们浇过水了,我甚至想,那天我要是顺利逃离了利物浦,它们就会因为我的不负责任而在这间公寓凋零枯萎。
奥格斯少爷,您已经什麼都做得很好了,无论是公司,还是家里——公司甚至比我负责时更加强盛。。。您到底还需要我什麼呢?
您为什麼还不放我走呢?
下午,他载我回医院听报告。
“上次从内视镜看到的胃体部的溃疡,切片检查后证实那的确是癌细胞。”
白白的脸色很凝重,我猜想医学系可能有一门课程,专门教学生在宣布噩耗时该露出何种表情。我感觉握在我肩膀上的他的手突然收紧,可是我的内心却比自己想像的平静。
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会不清楚吗?这几年胃痛的频率越来越高,东西吃下去马上就恶心反胃,有没有病我自己会不知道?
我只是选择忽略了它。
“那现在该怎麼做?”
我听出他的嗓音有种强装镇定的虚假。
该怎麼做?
还能怎麼做——放了我吧,让我自生自灭。
“我们会做更精密的检查,例如断层,确定癌细胞有没有转移到其他地方,如果确定是只有那一块,那就还只是初期,动手术切除,再定期追踪,情况比较乐观,可是如果检查出癌细胞已经转移,那就必须依赖化学治疗或放射治疗,这是一个漫长的疗程。。。”白白拍了拍我那眉头深锁的少爷,“奥格斯,我建议你们转院,带他回曼彻斯特治疗对你来说比较方便,如果你想兼顾工作的话。
“您回曼彻斯特,我留在利物浦。”我下结论。
他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闭嘴。你再说一次这种话我马上打烂你的屁股!看你把身体搞成怎样了——”他的眼裏看起来既愤怒又痛心,还泛著水光,他转向医生,“白白,何时可以知道检查结果?”
“我马上联络放射科帮你安排。”
两个小时后,我做了好几项检查,然后医院又把我放回家,等候一个星期的详细报告。
这几天我看得出他内心很煎熬,我也没怎麼跟他闹了,他要我干嘛我就干嘛,他以为我因为病痛而变得老实,所以对我非常体贴,说话也都温言软语的哄,他真的很好,我一度要耽溺於他蜜糖似的怀抱里,无力挣脱。可是我不能,这孩子不属於我,他太好了,太年轻了,我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又带病,他父亲把他托付给我,可是不是要我耽误他的一生。
我的乖顺终究得到了他的信赖,连著几天午后,他都趁著我午睡时外出采买,他门一关上我双眼就睁开了,从窗台望著他开车离开,我马上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威尔,我是依莱。”
我打给了我的责任编辑。
“依莱,你怎麼回事啊?那天你答应要给我的稿子呢?还有你的电话最近怎麼都打不通?”
我把电话线拔了,为了不让少爷接到任何的电话,摸清我所有的底细。为了将来,我还得留一手才行。
“我最近惹上了一点麻烦,威尔,你明天可以在这个时间来载我吗?车子停在布雷克路上等,我打算离开肯辛顿。”
“怎麼了?怎麼这麼突然?你该不会在躲债吧?”
躲债?也许是吧?
“类似,你方便吗?”
他想了一下,“可以。布雷克路是吧?我两点左右会到。”
“谢谢你了。”
挂上电话后,我的心跳还是跳得很快,我看著客厅那只皮箱,自从上次逃跑失败后就没再打开过,还好,这样也不需要费心整理了,明天直接就能带著走。
这样也好。
晚饭后,我们合力收拾了碗盘,他对我说:“后天就要去看诊断报告了。 ”
我点点头。
他用严肃的目光望著我,“不管情况乐不乐观,你都不会逃避吧?把病治好,答应我。”
我在他的视线下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可是从以前到现在,我最擅长的就是掩藏真实的自己,我又对他点了点头,“嗯。我答应。”
他柔和的笑了,“好好接受治疗,你会康复的,不要想著要再到哪里去,好好留在我身边,我会陪著你。”
他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脸,我没躲也没闪,只是闭上眼,享受那微微粗糙的触感,轻声说:“谢谢。您真好。”
就当是最后一次吧。让我,就让我放纵自己一次。
他似乎备受感动,过来把我抱进怀里,我没有挣扎,静静的汲取他温暖的体温,我好希望时间能暂停在这一刻,忘了所有,忘了身分,忘了那些数不清的纠结。可是我无法,明天终究还是会到来。我还是要走。
隔天下午,我从窗台看著他车开走,墙上的钟指著一点四十分,外头开始飘起细雨,我沉淀一下心情,五分钟后,我提著皮箱走出公寓,往布雷克路走去,雨越下越大,还夹带著闪电,整个城市瞬间笼罩在滂沱大雨中,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威尔的车已经提早几分钟在那儿等了,我敲了敲玻璃窗,打开车门,他吓了一跳,“伊莱,你怎麼不撑个伞啊?”
“抱歉,要弄湿你的车了。”雨水已经让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没关系,你快进来,进来把身体擦乾。”他担忧的说。
我把皮箱放在脚踏垫上,侧身钻进副驾驶座,正要把门关上时,一个反作用力把我手上的车门拉开,力道大的连我都被拉出车外。
我在强劲的雨势中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我的少爷站在那,浑身散发慑人的怒气,“我早猜到、我早猜到了——”他瞪著我,眼神是粗暴的,我甩了甩被他紧拽著的手腕,他瞬间握得更紧,五根手指在我的皮肤留下五道鲜明的红痕。
他一弯腰把我甩上了他的肩膀,我在空中慌乱的踢蹬著,他一巴掌重重落在我的臀上,拿起车内的皮箱要走,威尔大概吓坏了,从驾驶座冲了下来拦住他,“你、你。。。我要报警了——”他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也许是因为我的少爷正恶狠狠的瞪著他。
“你跟他什麼关系?”我的少爷用隐含极大怒火的语气问道。
“他。。。他是我负责的作家,你、你到底要干嘛?把他放下来——”
可怜的威尔,他真的吓坏了,在我那抓狂的少爷面前,手足无措,我其实并不想把他牵扯进来的,我轻声说:“威尔,没事的,他不会对我怎样,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威尔一脸狐疑的望著被扛在男人身上的我,“你。。。你们。。。?真的没事吗?”
他显然对这种状况感到很迷惑。
“嗯,没事,谢谢你。”
威尔又不放心的站在那看了我一下,才回到车上,但他并没有立即把车开走,我想他仍在观察我们的情况。
我的少爷扛著我,每一步都迈得又急又快,我在他背上看著他后脚跟的水花不断溅起,与还没落地的雨水融作一团。
“你确定你会没事吗?”
我听到他冷冷的嗓音从轰隆作响的雷声中传来,很快的就在暴雨中烟消云散。
一回到公寓,他砰的一声把手上的皮箱往墙边一甩,我那只老旧的皮箱不堪他这样摧残,箱体爆裂,里头的物品四散,凌乱的摊在地板上。
他把我粗暴的拉进了浴室,我们全身都湿淋淋的,像被人扔进水池里又捞了上来,我站在墙边冻得上下排牙齿格格作响,身上的衬衫已经近乎透明,紧紧贴在颤抖的身躯上,连乳(度)头的形状都出来了。他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从花洒流了出来,室内瞬间充满氤氲的水蒸气,他拿起花洒往我身上冲,我马上就感觉温暖许多,他开始脱我的衣服,我挣扎著不让他脱,我不喜欢让别人看到我的身体,那上面有太多理查留给我的记忆,他抓过一旁架上挂著的东西就往我屁股挥,我疼得蹦了起来,定睛一看,是平时拿来刷背的浴刷,长柄的那种,刷头背面是木头质地,面积很大,“昨天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逃避了,丁。”他厉声说,粗鲁的扒开了我的上衣,当他解我的裤子时,我两只手紧紧抓著裤头,他再次拾起那支浴刷往我手背敲,手的肉少骨多,即使他只是警告性的一敲,不是太大力,仍然教我疼得缩了手。“昨天下午回家我看你把电话线接上,就有不好的预感,你最近又太老实了,老实到让我感到不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趁我出门时溜走——昨晚我暗示过你,要你不要逃,好好的待著,你明明也答应了——”他对我咆哮著。原来他从没真正信赖过我,呵,也是,我养大的孩子,不会那麼笨,连著两次都上当。
我终究敌不过他一身蛮力,全身被剥得一丝不挂,他把我翻过去死死按在墙上,我的屁股自然而然的撅了出来,他开始用刷头背面痛击我的臀部,而且专注的对付同一边,连著十几下都落在左半边臀峰上同一个位置,让我不自禁的叫了出来。“啊。。。啊啊。。。”他也没有要换地方打的意思,那个浴刷本身就有些重量,夹带著劲道落下来,像是能把我的臀肉打扁,可是臀部就是这麼神奇的部位,它是那样富有弹性,天生就像要来接受惩罚的,当浴刷再次扬起时,那被打扁的肉又弹了回来,并且肿得更高,已经准备好接受下一次的击打。
“为了离开我,你是不是连病都不打算治了?你就真那麼不想待在我身边?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了?”他凶狠的质问。浴刷再次落下,我的左半边屁股肿胀难忍,只能用啊啊的痛叫回答他。“丁,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好?我已经无计可施了——我想对你好,但是你却一心只想把我推开,既然再温柔的对待都不能让你留下,那我只好用硬的,我关也要把你关住,就算要折断你的翅膀——”
泪在不知不觉爬满了脸,湿漉漉的我已经分不清那些究竟是泪水汗水或洗澡水。我可以忍受各种折磨,甚至是病痛,但原来被自己所爱的人责打所造成的伤害,才是难以估算的疼。“少爷。。。您换边打。。。左边挨不住了。。。”当自尊和意志被消磨到最脆弱的时候,求饶就变得很简单。
我知道我又再次伤害了他,我的少爷,他原来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现在却像头受伤的野兽那样暴躁疯狂。要打就打吧,如果能让他释怀的话。
他终於饶过我的左臀,开始把火力集中在右半边的臀峰上,明天我要坐下肯定是非常艰难的事,不,也许根本无法坐了,我的右半边屁股很快的就胀疼的和左半边不分上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边伤得比较惨,疼痛是连成一片的,浴刷一落下,我全身就抖得如落叶般。
“奥。。。奥格斯少爷。。。疼。。。”我开始说出我自己意想不到的话,我曾经挨过更狠的,鞭子、藤杖、甚至是烙红的铁,那些都没能让我屈服,可是此时此刻却用这种撒娇的语气求饶,连我自己也对这样的行为感到震惊,“少爷,好疼。。。。”
“哪里疼?”他冷冷的问,声音在哗哗的水声中变得有种不真实感。
“屁股。。。屁股疼。。。”
他把我抱了起来,望著我的眼睛,“可是我是心疼,你知道吗?”
我看著他,没有回答。
我想摇头,又想点头,却不知道该怎麼表达。
“还逃吗?” 我没有开口。
我不想再骗他了,可是我也做不出保证。
他丢掉刷子,狠狠甩了一巴掌在我肿得快破了的臀峰上,“我问你还逃吗?!”
不知道为什麼,我不由自主的哭了。
“唔。。。呜呜。。。呜。。。”
我压抑著声哭,可是还是不小心从唇缝泄露了出来,他抱著我的头,把我抖个不停的身子紧紧抱进怀中,从他湿透的衬衫那传来源源不绝,非常炙热的体温,我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悲,遗憾的是我早已被世事训练的不懂如何放声大哭,所以只能像只濒死的动物一面发出细微的呻吟,一面抽搐。
我觉得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乾了,再没有挣扎的余力,只能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我已经好久没哭了,恩佐死后我也没哭,原来哭是这种感觉,原来哭完后的脑子只剩全然的空白。
他没有再开口,沉默的把我冲洗乾净抱回床上,我不知道我们今后会怎样,他不放我走,我也逃不了他,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样,单纯的少爷与管家,已经是云烟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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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0: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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