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潇湘溪苑 -> 【原创】双生帝王家(兄弟,父子,耽美) -> 正文阅读

[潇湘溪苑]【原创】双生帝王家(兄弟,父子,耽美)[第1页]

作者:他念失念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一楼度受。
我发4,我一定好好写文,不坑不坑不坑
第一章 重伤
伏林山上,伏林山庄内这几日颇不安宁。
先是突然要来个什么劳什子贵客,说是个花粉过敏的主,便将满山的花都连根清理干净。又说是个粉尘过敏的主,又将这庄里内内外外洒扫了好几遍。
.
还未见贵客到来,山下药铺已送了几趟药过来,都是灵芝、雪莲、人参这些珍贵药材。除此之外,又是寻访了不少名医,皆请到了庄中。另外如绸缎布匹、茶叶香料、玉盘珍馐等皆采买了几轮。
.
自老庄子离世之后,少庄主对庄内衣食用度十分随意,像这样规格的采买,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的。
.
“这来的贵客啊,怕是个娇贵的主。”
.
“我看呐,倒是个病秧子。”
.
几日后。
.
“快快快!老神医们,您们可都走快些吧,人命关天呐。”管家殷勤催促道。
.
庄里谈论了几日的贵客今日终于到了,只是万万没想到竟是个昏迷的血人。
.
一身华服已被鞭子抽的成了烂布条子,身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双眼紧紧闭着,整张脸因失血过多惨白的不成样子。呼吸轻浅,若不细看,倒像个死人了。
.
“宇文重华,你若死了,我便要宇文重明给你陪葬。”殷不辞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的人,看着心心念念的人满身的伤,狠话说完,眼泪便啪嗒一声落在那人身上。
.
殷勤好容易带来了这几位年逾古稀的老神医们,请示过后,把脉的把脉,看伤的看伤,一时间忙作一团。
.
片刻,为首的老神医开口道:“殷庄主,这位公子虽然体弱,又身受重伤,然而好在有丹药护心,性命无忧。”
.
“好好好……”殷不辞连说几声好,一颗心才放下来,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宇文重华惨白的脸,顿了顿,又不轻不重的扇了两下,咬牙切齿道:“你倒是知道给自己留条命。”
.
要不是眼前这人昏迷不醒,殷不辞此刻真想把他拖起来一顿好揍。然而眼下,看着宇文重华疼的皱起了双眉,他只希望他身上的所有疼痛都能由他来承受。
.
一盆一盆的血水倒出,一条一条的绷带缠上。只几日不见,本来就体弱多病的人竟瘦的只剩骨头,鞭子抽的狠的地方,竟能隐隐看到骨头。
.
重华,你为何要至自己于这搬境地。凭你的聪明才智,这世上谁能奈何的了你,谁能将你折磨成这般!是你自己啊,成竹在胸的牺牲自己!
.
殷不辞满腔的愤怒只能埋藏于心底,他这个所谓的爱人,连报仇都不能做,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宇文重华自己算计的结果。
.
殷不辞衣不解带陪在宇文重华身边伺候了三天三夜,宇文重华才悠悠转醒。
.
这几日他虽然未醒,但是殷不辞时不时的打他两下,因此时不时的能有些意识。他知道自己身在伏林山庄,知道殷不辞一直陪在他身边。
.
一睁眼,四目相对。
.
宇文重华讨好一笑,叫道:“不辞。”
.
殷不辞心里心喜,只是气还未消,只冷冷的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
宇文重华早预料到有此情境,只又讨好一笑,眼里的心疼却抑制不住,“你瘦了。”
.
话一说话,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带的满身的伤一阵抽痛。
.
殷不辞慌忙取水,将咳嗽的止不住的人扶起,一边轻轻的拍他的背,一边喂水给他喝。喝了些水,宇文重华才好些。
.
殷不辞把人塞回被窝,又吩咐下去煎药,盯着宇文重华的眼神更狠厉了。
.
只是宇文重华并不怕他,轻笑了下,又开口道:“不辞……”
.
“你都打了我几天了,还没有消气啊。”
自己占个楼
第二章 讨打
世人皆知本朝大皇子宇文重华天资聪颖,乃旷世奇才。宇文重华生三年,能阅诗书立诵。生五年,能指物作诗立就。生八年,状元及第。生十年,立为皇太子,入文华苑理政,创武举、治水灾、劝农桑、统北方……
.
然,世人不知,太子宇文重华与二皇子宇文重明乃一双孪生兄弟。因这二皇子与大皇子比起来,实在是平平无奇。更何况,双生子在帝王家乃是大忌。“双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还。”宇文重明本该是被遗弃的那个。
.
和义十七年,皇太子宇文重华勾结外族意图篡位,证据确凿,其罪当诛。和义皇帝仁爱,不忍刑杀,只将其贬为庶人,流放至西南绝域。二皇子宇文重明继皇太子之位,入主东宫。
.
“咳咳咳……”是日寅时,宇文重华又咳嗽不止,浑身疼痛,难以入眠。
.
索性披了件衣服,摒退左右,起身行至院内。天已微亮,万物将醒未醒,微风不燥,芳草荇荇。
.
牢狱里呆了半月,又被殷不辞守了数日,今日竟算是难得的自由时光。尽管微风一吹,咳嗽愈发止不住,宇文重华却是轻笑起来。
.
因为宇文重华有伤在身,殷不辞不便与他同睡,只在厢房就寝。早听的他咳嗽不止,便亲自下去煎药。刚起火,便听下人来报:“公子在院内吹风,劝不回去。”
.
笑容还未收起,宇文重华就见殷不辞怒气冲冲朝他走来,薄唇紧抿,一对剑眉像刀子似的竖起。
.
宇文重华的“不辞”还未叫出口,就被殷不辞一把抱起,大步流星往房内走去。
.
抱着这一把轻咳不止的骨头,殷不辞的气越生越大,抬脚就把房门踹飞,恨不得将抱着的人扔回床上,但是气归气,好歹还是心疼的,到床边还是小心翼翼的给放回床上。
.
怕自己忍不住揍人,殷不辞把被子给人盖上就转身走人。
.
好了,殷不辞这回事真的生气了,前几日生气归生气,还愿意陪着他,这一回竟是拂袖而去了。
.
宇文重华赶紧叫道:“不辞,别走……咳咳咳……”
.
一撩衣袍,道:“你罚我吧。”
.
殷不辞扯下他的亵裤,只见臀腿处皆还是一条条一块块的血茄,整个臀部连一块光滑的皮肤都没有。这种程度的伤,现在看来还有些触目惊心,更别说刚用完刑血肉模糊的样子了。已经伤成这样,偏偏还要动来动去,偏偏还要来讨打!
.
殷不辞气笑了,终于开口道:“罚你容易,只怕你受不住。”
.
殷不辞存了放过的心思,宇文重华偏偏还要讨打:“不辞小看我了。”
.
“是我小看你宇文重华了,讧景堂酷刑你都不惧,怎会惧我?”
.
“来人!传杖!”
.
任谁铁骨铮铮,伤还未愈的情况下再受杖刑都要惧上几分。尽管能够确信殷不辞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他施刑,宇文重华还是肉眼可见的一抖。
.
殷不辞讥讽道:“怎么?你宇文重华也会怕疼不成?”
.
谁不怕疼呢?尤其宇文重华这样从小就体弱的人,磕磕碰碰都要疼上一阵子,别说是伤上加伤呢。只是他也明白自己此番算计让眼前之人操碎了也伤透了心,有心让他出气,因此继续讨打道:“我只怕你会心疼。”
.
殷不辞气结:“那我倒要看看,是你疼还是我疼!”
第三章 挨打
殷勤怎么也想不通,贵客未来之前,庄主吩咐清理山庄,整备物什,仿佛唯恐有所怠慢。可贵客才住了几天,又浑身是伤,竟命人传仗。可要将庄里的老神医们都先请来?
.
两人说话间,刑凳、刑杖已经在院中备好。
站在已经被踢烂了的门外,殷勤垂首道:“庄主,刑杖已备好。”
.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殷不辞好整以暇的看着宇文重华。堂堂皇太子殿下竟有一天要在某山庄的院内去衣受刑。虽说现在只是庶人一个,也是在折辱他。
.
罢了,不过是讨他个不生气。宇文重华从善如流的起身,准备去院中受刑。
.
殷不辞才开口道:“取进来吧。”
.
殷勤双手托刑杖,垂首跪伏递过。伏林山庄的梨花杖,长三尺五寸,宽二尺有余,托在手中也是沉甸甸的。
.
殷不辞手持刑杖,心中丈量。这一刑杖下去,就算他只施三分力,都能让那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崩裂。然,趴在床上的人自己讨打,还替他顾忌什么?
.
刑杖抬起带起一阵风,床上的人便几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还是怕了吧?纵然是天之骄子,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之前在刑杖下丢了半条性命,心理上可以克服,身体终归还是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
刑杖将落之际,生生停住了。
纵然再生气,殷不辞终归还是狠不下心来,想起心爱之人曾在刑杖下辗转,就心痛的怎么也下不去手。
.
“来人!换藤杖来!”
.
玲珑如宇文重华怎会猜不出殷不辞此刻的心思。到底是心疼他,因此明明生气的很,却还是宁愿先退让。宇文重华此番讨打,不过是想殷不辞能够出出气,不曾想竟是为难于他,因此也不再气人,服软道:“不辞,我身上疼的厉害,可否先饶过我。”
.
“怎么?讨打的不是你了?”殷不辞接过藤杖,道:“二十藤杖,今日一下都少不了你的。”
.
说话间,竟是替宇文重华提上了亵裤,还怕他着凉盖上了锦衿。宇文重华正疑惑着,脚上一凉,竟是被解去了足袋。
.
殷不辞的意图已十分明显,大概双脚已经是他身上难得未有旧伤的地方。宇文重华便将双脚放平,袒露脚心。
.
“啪啪啪……”
.
藤杖落在脚心,像是刀子似的。宇文重华暗自告诉自己忍着,只当是在讧景堂受刑。五下一组,只需忍过四组就行了。比起讧景堂漫无尽头的庭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如此一想,熬起刑来便没那么难了。只凭他的控制力,便生生的将想躲的脚定在原处,将痛呼吞进嘴里。
.
只打完了两组,殷不辞突然停了下来。他觉得有些不对,虽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他虽知道凭重华的耐力是可以忍得住不吭声,只是重华这状态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
“重华?”殷不辞唤道。
.
没有回应。
.
“重华?”殷不辞又唤道,这一回声音里多了些焦急。
.
宇文重华此时才突然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心中一惊,他竟没有意识到他的意志在此刻竟然不受他控制,却仍逞强道:“我没事,还受的住。”
.
殷不辞摸了下他汗湿的头发,再掀开锦衿一看,竟也是湿透了。不过十下藤杖,是这人伤后体更虚了,还是另有原因?
.
“重华,抬头看着我。”殷不辞语气都凝重起来了。
.
抬起来的是一张汗津津的,惨白的毫无生气的脸,却仍是笑道:“没事的。”
.
殷不辞食指轻抚宇文重华皱起的眉心,明明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让他又生气又心疼,但语气不由自主的和缓下来,带来了些商量的意思:“重华,别再让我猜了,我很担心你。”
.
说出来的担心有那么多,未说出口的挂虑又该有多少。这些宇文重华不是没想过,只是他选择了让殷不辞担心的这条路,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声:“对不起,不辞。”
.
“你且安心。我只是前几日熬了刑,今日受罚,不由自主就进了这状态。”
.
竟然如此。殷不辞愕然,心里像是突然被剜了一块肉,心疼的不能自已。宇文重华这般内心强大的人,受了这讧景堂的酷刑,也是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而不能自制。可见其中刑罚之残酷。
.
前几日看到宇文重华重伤,殷不辞也是心疼,只是那种心疼全然敌不过今日之心疼。纵然是再气宇文重华不顾惜自己,殷不辞也忍不住将人拥入怀里,只恨自己这几日光顾置气,未给生死边缘回来的人一丝安慰。
第四章 天子
宇文重华这几日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衣食住行皆由殷不辞亲自伺候着,就连宫中事务都被殷不辞一手包办。
.
殷不辞做事之稳健,于他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宇文重华倒也乐的清闲,日日看些闲书,过的好不自在。
.
“昨日你父皇暗中派人查你谋逆之事。”
.
宇文重华放下手中的《朝邑城》,道:“也算是意料之中。”
.
殷不辞怕宇文重华躺久了不舒服,抽空替他按了两下脖颈,手下力道不轻,带了几分不满道:“你这一番算计,竟敢把你父皇也算进去。”
宇文重华苦笑,他也不想如此,只是照着逻辑一推,这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无奈暂压,问道:“重明怎么样了?”
.
“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殷不辞不满的又加了几分力,按的宇文重华一阵呻吟,才接下去说道:“你那傻弟弟以为自己稳坐了太子之位,若不是上官昀一路劝着,早不知道干出什么骇人惊闻的事来了了。”
.
宇文重华多好的脾气,听见殷不辞叫宇文重明傻弟弟,却嗔怒道:“不许这么叫,重明不傻,只是心思单纯了些。”
.
“单纯?”殷不辞好笑,腾出双手按了按宇文重华的胸膛,那里曾挨了好几鞭子,至今伤还未愈。按的宇文重华蹙起了眉头,才道:“企图将谋逆之事嫁祸于你,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倒还说的出‘心思单纯’这四个字?”
.
宇文重华确是责怪起自己来了:“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做的不够好。”
.
殷不辞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宽慰道:“你虽是兄长,然而也不过出生先后,其实并不差别。你那时也年少,天资聪颖,但到底也猜不到胞弟因这记恨于你而扭曲了心智。你自小对他宠爱有加,几次三番保他性命,这几年更是替他担下不少罪责。身为兄长,已仁至义尽。”
.
说完一长串话,殷不辞竟觉得有些多余,他的重华,他最了解不过,这些话怕是非但毫无用处,反而让他又反思自己并无错处的过往来了,索性另辟蹊径,道:“我倒宁愿你分他一些脑子,好也能无疾。”
.
宇文重华轻笑,倒也曾有过这番愿景。他兄弟二人心智、体格要是和容貌一样别无二致就好了。然而,若是真的别无二致,又到底会是怎么一番情境,却也难说。双生子在寻常百姓家或许是有福临,然而在帝王家太不安稳,尤其是双嫡子。
.
他二人刚提到皇帝暗中彻查之事,宫中却已查完。
.
“皇上,臣暗中将此事多番查证,太子谋逆之事,却系证据确凿。”战战兢兢呈上新证据。
朝中众人皆知皇上有多宠爱宇文重华,如今太子谋逆,皇上心中之悲痛可以想见。因此,朝中事宜,内阁与皇上有异见的,都顺着皇上的意思来。
.
宇文伯乾心中自是悲痛,然而身为天子,又怎能为儿女情长所困。因而趁此良机,索性将朝中扯皮未定事宜处理了,一并整顿了内阁。朝中虽有些怨言,到底没像以往那样呼天抢地非要大义凛然来个青史留名。
.
这几日,宇文伯乾虽一心扑在政事上,却是仿佛有些旁观者清的将宇文重华谋逆之事看得更透彻些了,虽然未能祥解,但隐隐之中已经有些眉目。
.
一一翻阅证据,宇文伯乾豁然开朗,吩咐飞阙:“你去查一下,流放西南绝域的囚车到了哪里。”
.
次日,飞阙禀报:“囚车已经到了郴州,但是太子并未在其中。”
.
宇文伯乾挑眉轻笑:“哦?”
第五章 天子亲临
七日后。伏林山庄。
.
宇文伯乾一身白衫,手中持一柄折扇,好整以暇地看着飞阙破机关。收了皇宫里的威仪,年近四十的皇帝,竟也像个翩翩公子。
.
站在此地,“伯乾公子”却也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真回到了那个与殷邢云交游的少年时代。只可惜,斯人已逝,往事已矣。年少轻狂许下仗剑天涯的愿,都踏碎在了金戈马蹄之下。
.
伏林山庄机关竟是比殷邢云在的时候更难破了些。宇文伯乾倒是有些慰藉,他宇文伯乾和殷邢云的儿子倒是都不负他俩盛名,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庄主,有两名高手正闯入山庄。”殷离来报。
殷不辞挑眉,问道:“高手?闯至何处了?”
.
“石双林。”
.
殷不辞不怒反笑,抿了口茶悠悠道:“到了石双林才来报?”
.
殷离心惊,跪伏道:“属下该死!”
.
伏林山庄机关重重,此二人却能在不惊动守庄人的情况下闯至石双林,可见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
殷不辞吩咐道:“殷勤,你带人去将此二人迎进来。”
.
“启禀庄主,”殷呈急匆匆来报,“来人是本朝天子。”
.
一直埋头看闲书的宇文重华抬起头来,两人对视皆惊。一时之间,二人思绪翻飞,把现状理了个大概。
.
殷不辞道:“重华,你且回避,我先去探探。”
.
宇文重华点点头,却仍是道:“父皇怕是已经知道了。”
.
宇文伯乾与飞阙从石双林出来,殷不辞就已在外迎上,朝宇文伯乾作揖道:“叔父。”
.
宇文伯乾倒也不惊讶,虚扶一把道:“许久不见,贤侄已比朕高了。”
.
殷不辞笑道:“叔父说笑了,倒是叔父着这一身白衫,害侄儿差点唤出一声兄长来。”
.
宇文伯乾爽朗大笑,拍了拍殷不辞的肩膀,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贫。”
.
殷不辞轻笑,问道:“叔父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侄儿?”
.
宇文伯乾折扇轻拍殷不辞,道:“今日却不是来看你的。”
.
殷不辞故作疑问:“哦?”
.
“怎么?真以为能偷天换日而神鬼不觉?”宇文伯乾收敛起了笑容。
.
殷不辞知道瞒不住,也收敛起了玩笑的样子,带了些责怪的疏离道:“我只想保他平安。”
.
宇文伯乾一阵叹息,不说其他,只问:“他在哪儿?”
.
四章书院,院前。
.
宇文重华已跪候多时。这几日虽然被殷不辞照顾的好,然而抵不过天生体弱,前些日子又吃了好些苦头,瘦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
宇文伯乾进到院内,看到的就是瘦的脱了相的宇文重华端端正正的跪在石板路上。而殷不辞则在一旁气得直咬牙。
.
见到宇文伯乾,宇文重华未发一言,叩首跪拜,片刻未起。
.
三人皆未言语。院内一时宁静得只剩风声。
.
片刻,宇文重华跪起身,朝殷不辞示意了一下,待殷不辞转身离去,宇文重华才开口道:“父皇。”
.
“你还当我是你父皇?”
.
“啪!”
.
话音刚落,宇文重华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好在他早有准备,才不至于被这一掌掀翻在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顿时在他脸颊上浮起。
.
然而宇文重华无心顾及,他恍惚间仿佛看到宇文伯乾手掌出有血迹。慌忙查看,惊道:“您受伤了!”
第六章 释疑
还是四章书院。书房内。
.
宇文伯乾坐于塌上,任由宇文重华跪着替他处理伤口。伤口其实不深,不过是他嫌飞阙机关破的慢了,索性用蛮力震碎了它,哪晓得这机关似是专门为他改良过了,一个不注意便被暗器擦伤了手。
.
宇文伯乾本无心顾及这种伤口,然而宇文重华坚持处理,宇文伯乾也就随他去了。
.
宇文重华专心致志的处理着伤口。宇文伯乾则似有若无打量着宇文重华。瘦,瘦的太厉害了。本来长相挺柔和的一个人,生生瘦出了一副刻薄相。看到自己疼爱的儿子成了这副模样,宇文伯乾心里攒的气就更多了一分。
.
“好了。”宇文重华用细布包扎完道。
.
宇文伯乾这才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手,却瞥见宇文重华五指间皆是青紫。
.
宇文伯乾不敢置信道:”他们对你用了拶指之刑?”
.
宇文伯乾有多宝贝宇文重华的手,此刻就多想将讧景堂行刑的奴才处死。倒不是因为宇文重华的手生的好看,而是实在是一双巧手。宫廷之内,唯有首辅沈仁夫和宇文重华写的字能入的了他的眼,也唯有宇文重华沏的茶能入的了他的口,更别说抚琴、作画时赏的心,阅的目。因此,宇文伯乾有时罚他,也皆是让他挽起袖子,打在手臂,从不罚在手上。
.
宇文重华跪伏,叩首道:“儿,罪有应得。”
.
“你何罪?”
.
宇文重华答:“谋逆之罪。”
.
宇文伯乾抚扇一笑,道:“哦?朕倒是好奇了,为什么这谋逆案里除了朕一直想除掉的外族和朕的太子获罪之外,其余人皆能摘的干干净净?”
.
“父皇糊涂了,朝中官员及我府中亦有获罪贬谪之人。”宇文重华镇定答道。
.
折扇一合,宇文伯乾厉声道:“是朕糊涂了,还是你翅膀硬了?敢算计到朕的头上!”
.
“父皇息怒。”宇文重华再次跪伏叩首。
.
“朕一开始还真是被你骗了!”宇文伯乾用折扇猛戳宇文重华的脑袋,把他戳的忍不住躲,才气愤道:“别人参你的,事事皆有证据。”
宇文重华道:“确是儿臣做的。”
.
戳完脑袋,又掐他刚挨了打的脸,笑道:“事却是你做的,局,却不是你布的。这点倒是迷惑了朕。”
.
宇文伯乾松开手,坐回榻上,看着宇文重华道:“他人设局害你,你却自己替他将证据坐实了。宇文重华,你宠弟弟,宠过头了!”
.
宇文重华焦急反驳道:“父皇!此事跟怀川无关!”
.
宇文伯乾道:“你怎知我说的是怀川呢,你弟弟可不止他一个。”
.
宇文重华才要辩解,宇文伯乾打断道:“不必说了,朕都清楚了。”
.
宇文重华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表面上仍战战兢兢,心里却舒了一口气。看来父皇是凭借谋逆的几件事只猜到有人设局故意,却未查到设局之人,此次前来套他的话的。好在他反应迅速,将宇文怀川说了出来,父皇大概也是信了。
.
书房里静的出奇。
.
片刻,宇文伯乾笑了一下,道:“心里松了口气吧?”
.
宇文重华才觉不对,脑袋一股血气涌上,一时间有些恍惚。难道父皇知道是重明了?
.
“以为就能瞒过朕了?”
.
宇文重华故作镇定道:“父皇说什么?儿臣不明白。”
.
宇文伯乾道:“那朕说的简单点。宇文重明陷害太子,惑乱朝纲,按律当如何?”
.
“父皇!”
.
“当如何?!”
.
“斩……”
.
“你起来吧,地上凉。”
没人看吗,嘤嘤嘤,一点写文动力也没有了
第七章 往事
宇文重华并未起身,尽管他已跪的摇摇晃晃。青石板砖的凉气穿透膝盖,直达心底,道:“父皇以为我谋逆之时,见我难熬酷刑,为保我性命,喂了我一颗护心丹。父皇仁慈,不会处死重明的。”
.
宇文伯乾未应他,顾自回忆道:“天启二十五年,你母亲产下你和重明,先帝以为不详。当是时,重明嚎哭不止,你已会冲朕笑了,因此先帝意图将重明流放民间,你那会儿那么小竟会用食指紧紧勾住重明。先帝觉得惊奇,到底未‘拆散’你们。”
.
“天启二十八年,那年你与重明三岁。伯阳之子宇文化翊失手将重明推入河中,险丢了半条性命。你扮猪吃老虎,设计陷害了伯阳一家,被朕罚的一月未下的了床。”
.
宇文重华虽未明白他父皇怎么突然回忆起儿时的事,心里却惴惴不安,浑身上下像是抽丝般的没了力气。
.
“天启三十年,北蛮先后夺我三座城池,外戚朝中做大,内忧外患之时,父皇同意以重明为质子作为缓兵之计。你暗中替换重明,挑拨北蛮,联合蒙呈将军扶傀儡耶律驹上位,稳定北方。”
.
“朕登基后……”
.
“如今,你弟弟意图将谋逆之罪嫁祸于你,你即自己将罪名坐实。”
.
“你投之以琼琚,他以尺蠖报之。这样的人,即便他未陷害于你,朕也不愿留他。”说了这许多,宇文伯乾才说道。
.
宇文重华听闻,身子一软,差点晕倒。然而深知此时一倒下,重明生死难说,因此撑着最后一口气,道:“父皇!这些事,重明并不知啊!要说有错,错在儿臣未尽兄长教导之责!请父皇明鉴!”
.
宇文伯乾转身,未言语。
.
“父皇,”宇文重华膝行过去,跪至宇文伯乾跟前,“重华蒙上天恩赐,先皇与您将万千宠爱都给了我,重华何其有幸,然重明何辜?”
.
“父皇,重明不是以恩将仇报的小人。相反,他心思单纯、心地善良,只要好好引导,将来必成仁君。”
.
“儿臣少时不知收敛锋芒,灼伤了重明,是以他才对儿臣有所怨愤,儿臣所教授之德业,他心知肚明,只偏偏跟儿臣对着干罢了。”
.
“因此儿臣才将计就计,淡出他视线,还他一片天地。”
.
“父皇明鉴!”
.
语毕,宇文重华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
再醒来时,已是当日未时。
.
一睁眼,宇文伯乾正坐在床边。本来担忧的眼神看见宇文重华醒来就转为了不满,厉声责怪道:“身子骨弱成这样,让你起身还逞强!”
.
宇文重华开口却是道:“父皇,重明……”
.
却被宇文伯乾打断道:“重明重明,你眼里可还有朕?”
.
宇文重华焦急开口否认,却被一阵咳嗽堵了嗓子眼,一时间咳嗽不止。
.
宇文伯乾只好将他扶起,搂到怀里,轻拍他的背,不再吓他,道:“如你所愿,朕暂时不会处置他。若他真像你说的,朕自不会难为他。”
.
得此一言,宇文重华这才舒展愁眉,道:“多谢父皇!”
.
“重明这页揭过去了,你自己的错却是一页都写不下。”
.
只好又起身跪下,宇文重华略带了份委屈道:“父皇让重华起身重华不起,是知道总还要跪着受罚的。”
.
总算见他放下担子跟自己撒起骄来,宇文伯乾心里也舒坦了些,嘴上只道:“怎么?不想受罚?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
虽然知道父皇此时并未生气,但宇文重华自知有错,就又跪直了三分,道:“儿臣有错,请父皇惩罚。”
.
“先起来随朕用膳,否则一会儿挨几下又该晕了。”
第八章 惩戒
.
用完膳,父子俩又在山庄中走了走。看着这山庄中的一草一木,宇文伯乾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与宇文重华说了许多年少时的事情。
.
二人回到四章书院,宇文重华也收敛起了陪父皇散步的悠闲,取了藤杖,双手平举着跪下,道:“儿臣此番行事,颇多错处,劳烦父皇责罚。”
.
宇文伯乾见宇文重华虽强忍着,但膝盖着地的时候还是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因此也不为难他,接过藤杖道:“不必跪着了,伏案上吧。”
“是。”宇文重华应道,但只伏到案上并不去衣。
.
宇文伯乾点了点宇文重华身后,淡淡提醒道:“去衣。”
.
宇文重华却道:“父皇,儿臣已成年了,您给儿臣留些脸面吧,儿臣愿加罚。”
.
藤杖轻轻在宇文重华身后拍了两下,掸灰尘似的。宇文伯乾不信他的说辞,知他并不在乎这些,却也不恼,只轻飘飘的说:“朕看你眼里是没朕了。”
.
宇文重华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搪塞不过去,撩起衣摆,褪下亵裤。
.
宇文伯乾知道宇文重华有些疤痕体质,每次罚他两下都能留许久的痕迹,罚的狠的时候更是常常一两个月好不了,因此见惯了他满臀青紫的样子。
.
但,从未见过这样的。整个臀部就像是一件破烂衣衫,打了一块又一块的补丁。又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深一块浅一块。
.
宇文伯乾甚至一时间都想不起来宇文重华未受伤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满眼都是这枯树皮一样的臀部。
.
片刻的寂静后,宇文重华出声叫道:“父皇。”
.
“啪啪啪……”毫不留情的藤杖突如其来的落下来,带着宇文伯乾毫不抑制的怒气。
.
宇文重华猝不及防,差点跪倒在地上,到底凭着意志力大直了双腿。只是这藤杖就像是一把斧头,一击下去就把他的肉剁碎了一般,疼得他只能紧紧的扣住桌沿才不至于倒下去。
.
十下过后,宇文伯乾好歹收敛了些怒气,藤杖垂立于手边,看着宇文重华枯槁树干一样的腿直打颤,纵然是满腔的怒火,也抵不住此刻刀刻一样的心疼。
.
“你两岁就会背的《孝经》可还记得?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下一句是什么?”
.
宇文重华深吸了一口气,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
“啪!”藤杖咬进肉里,疼的宇文重华一昂首。
宇文伯乾斥责道:“亏你还记得!”
.
宇文重华吞下口中的咸涩,道:“儿臣不孝,请父皇重责!”
.
藤杖轻点微颤的臀部,宇文伯乾讽刺道:“重责?我若重责,你这破布又要裂缝了!”
.
“方才十下,责你不知顾惜自己。”
.
“谢父皇宽责。”
.
藤杖悬于臀上,宇文伯乾再问:“还有何错?”
.
宇文重华五指扣紧桌沿,深吸口气,道:“儿臣算计欺瞒父皇,是为二错。”
.
“啪啪啪……”二话不说,藤杖即咬上来。
.
宇文重华指节已扣的发白,显的受刑的指间更是青紫,隐隐的手指骨也开始疼痛起来。然而比起身后刀削一样的疼痛,手指间的疼痛也算不了什么。
.
此次宇文重华有意控制自己的意志,好歹没有疼的恍惚了。只是唇齿间难免再难控制,呼痛之声,声声入了宇文伯乾之耳,手中藤杖,到底一点一点的收敛力道。
.
十下过后,汗水一颗颗的从额头滑落,有的流到了眼睛里,宇文重华也任由着它,实在是顾不了了。双手仍扣在桌边,精神紧绷着,随时迎接着新一轮的责打。
.
只是,一双手从他腰间伸过,接着,他便轻而易举的就被抱了起来。此刻才真正的红了双颊,口中喃喃叫道:“父皇。”
.
温情之人却只斥责道:“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
被放回榻上,宇文重华还明知故问道:“父皇不罚了吗?”
.
“小惩大诫,你可能记住?”
.
宇文重华又在榻上跪起,叩首道:“谢父皇宽责,儿臣一定铭记在心。”
.
将行礼之人按回榻上,好歹等他安分了,宇文伯乾才道:“重华,我知你无意于朝政。你既已为庶人,宫中事务从此莫再插手。”
第九章 众皇子
.
宇文伯乾抿了口亲用庐山谷帘水沏的珠茶,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差了些味道。心中叹了口气,只怕往后再也喝不到那直沁心底的好茶了。
.
随意翻看宇文重华著的《茶疏》,只见他在后记中写道:“吾父饮茶,百般挑剔,尤多癖好。吾不胜其烦,因著此疏,以解其道。”
.
宇文伯乾不禁莞尔,笑骂一声,再品口茶,只觉沁人心脾,心情大好,悠悠开口问道:“太子这几日在做什么?”
.
司礼监秉笔太监赵海英回道:“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这几日在无逸斋读书,卯时去酉时才归。”
.
“哦?”宇文伯乾似是惊讶,但又不甚惊讶道,“前几日不是正和百官打的火热?”
.
合上《茶疏》,封面上“宇文重华”几字古茂静穆,淡雅自然之气扑人眉宇,皇宫森然威严早已与他格格不入。一声叹息,便将此书置于架上,道:“摆驾无逸斋。”
.
上官昀状元及第之前即有“岭南才子”之称,然而在宫中呆了三年仍不过是翰林院编修。但他心知,以内阁首辅王文元为一派的与他政见不一,因此有意打压他。因而他有意接近太子宇文重华寻求联盟,却没想到两人竟惺惺相惜,互以为知己。
.
只是他没想到,本来一片光明的未来突然就急转直下。他断然不信宇文重华会谋逆,但如今事实已定,他也只好暂行宇文重华所托之事——辅佐新太子宇文重明。
.
然而比起宇文重华的睿智,宇文重明实在是太让他头疼了。上官昀费了好大劲才说服这位太子一切如常,而不是急哄哄的结交大臣。
.
一切如常的太子身在无逸斋内,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按例来说,他既已立为太子,理应出阁配以太子太傅,并可入文化苑理政。而如今,父皇却像忘了这回事一样,上官昀又劝他不宜操之过急,然而十多天过去了,他还在无逸斋和其他皇子一起念书。
.
因此,当宇文伯乾出现在无逸斋的时候,宇文重明还有些恍惚。
.
众人行礼过后,宇文伯乾打量了一圈众皇子,依次坐的是太子宇文重明、二皇子宇文怀川、三皇子宇文宇文呈玥、四皇子宇文怀仁,其他年纪再小的皇子则在另一处上课。
.
“近来在学什么?”
.
太傅程昕拱手答道:“回皇上,在学《礼记》。”
.
“讲到哪一篇了?”宇文伯乾看向众人问。
.
宇文怀仁最为机灵,出口答道:“父皇,太傅刚讲了《大学》。”
.
宇文伯乾随意翻看宇文怀仁的课本,笑问道:“那你可会背了?”
.
宇文怀仁道:“怀仁又不是皇长兄,不会……”
.
“父皇。”讲到一半的话被打断,说话者是宇文怀川。
.
宇文怀仁才知失言,这个时候怎么能提皇长兄呢?偷偷瞄了宇文伯乾一眼,只见他并未发怒,只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怀川,又问怀仁:“你几时过来念书的?”
.
宇文怀仁不解,只答道:“卯时。”
.
“他寅时就起来念书了。”宇文伯乾淡淡说了一句,又问怀川:“怀川唤朕何事?”
.
宇文怀川见父皇并未追究怀仁提及谋逆太子之事,松了口气,借口道:“怀川会背了。”
.
在宇文伯乾的示意下,宇文怀川只好凭着记忆背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善……”
.
前面背的极顺,背到“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处便再难下口。
.
宇文伯乾知宇文怀川方才只为解围,因此也不为难于他,只道:“背的不错,重明、呈玥能接着背下去否?”
.
宇文呈玥答:“呈玥不能。”
.
宇文伯乾便看向宇文重明。宇文重明便接着背道:“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
待他流利的背完,宇文伯乾拍了两下手掌,称赞道:“重明背的好!”
.
其他三人同程昕也夸赞了一番。
.
宇文重明之所以能流利的背出来,皆因他十岁时宇文重华就提着戒尺让他背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他只知他会背,但不知这么多年后,他还能够将它牢牢记在心底。
.
“然而,你们要知道,知是一回事,知行合一则是另一回事了,”宇文伯乾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宇文重明一眼,“而知行合一又是至难事。”
.
宇文重明不知父皇是否有深意,心里就像一汪被搅动的湖水似的泛起涟漪。但宇文伯乾只是淡淡扫他一眼,又接着道:“朕选了几日,但没寻到合适的太子太傅,太子明日起就随朕学习吧。”
.
其余人皆欣羡不已,宇文重明也受宠若惊,连忙谢恩,这已是天大的恩赐了,然而想到方才父皇的眼神,心中还是惴惴。
.
“大学你既已经背的烂熟,今日回去写一篇述评,明日带来给朕看看。”
.
“是。”
第十章 一夜
.
宇文重华斜倚在榻上,散着青丝,敞着衣裳,手持白子,慢慢悠悠的落下一颗。棋盘之上,白子明明早已溃不成军,宇文重华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只因他胜负之心不在此局。
.
殷不辞见宇文重华下的随意,也不与他较真。更何况对面的人唇红欲滴,眉宇间一片慵懒,衫间如雪的胸膛若隐若现。
.
轻启贝齿,宇文重华低语道:“我这边的人都被父皇盯住了。”
.
殷不辞落下一子,不答,等他下文。
.
宇文重华许是倚一边倚的久了,便换了一边,只这一换,青丝拂面,衣裳大开,身姿愈发优雅。随意扔下一子,道:“想跟你借点人。”
.
殷不辞早猜到宇文重华有此一说,收回目光,落回棋盘,道:“你要是赢了这一盘就借你。”
.
宇文重华骤然起身,脱了外衫,送上香吻一个,道:“赢不了了。”
.
殷不辞不怀好意的捏了下宇文重华的臀部,见他眉头轻蹙,道:“不行,你伤还未好。”
.
“好的差不多了。”衣裳从身上滑落。
.
这两人翻云覆雨,好不快活。宇文重明此刻却眉头难展。
.
下学以后,宇文重明便挑灯写起了述评。只是一直难以静心,宇文伯乾那有意无意的眼神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忍不住去揣测父皇的意思,父皇说那句“知行合一”是有什么别的深意吗?
.
提醒自己别再去想,宇文重明将思绪放回《大学》上,而这一篇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宇文重华写的注解。思绪又跳跃到了十岁的时候。
.
“哥哥,我们才十岁,为什么就要学《大学》了呢?”当时宇文重明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只是在学礼乐射御书数的时候,宇文重华就要教他什么格物致知、修身治国。
.
宇文重明忘记宇文重华当时怎么回答他了,只记得他一遍又一遍的背,小小的手掌被戒尺打的通红。
.
而此时此刻,相似的情形正在怀川、怀仁身上上演。
.
宇文怀仁手掌上已经挨了十多下戒尺,通红的肿起一片,火辣辣的。要不是指尖被宇文怀川牢牢的握着,他早就忍不住缩手哈气了。
.
宇文怀仁手上挨着打,嘴上也不停,道:“皇兄为何打我?我有何错?”
.
宇文怀川不答,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直疼的宇文怀仁扭来扭去,却仍摆脱不了皇兄的戒尺。
.
又打了十下,宇文怀川才问:“还不知错?”
.
宇文怀仁疼的不行,却仍是不服道:“皇兄说我有何错?”
.
见宇文怀仁如此,宇文怀川更懒得再与他说,只握紧他的指尖,一下一下的落戒尺。
.
手掌一肿再肿,红的泛出了白,宇文怀仁扭来扭去的去躲,但戒尺始终准确的落在他的掌心。终于忍不住道:“我提皇长兄有什么错?父皇不是也没怎么样吗?父皇都不认为我有错,皇兄为何还要打我?”
.
宇文怀川的戒尺顿了一下,道:“你既不认为自己有错,那我也不需你认错。”接着又捏紧宇文怀仁的手指,戒尺一五一十的打下去,一边道:“只需你记住,‘皇长兄’这三个字你提一次我打一次!”
.
宇文怀仁明明疼的想服软,但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为什么不能提?有什么不能提的?皇长兄那么好,我很想他,父皇明明也很想他……”
.
“住嘴!”宇文怀川怒急,戒尺一扬打在宇文怀仁脸上。霎那间,宇文怀仁的脸上便由白变红的浮起一道戒尺印。
.
宇文怀仁愣住了,双眼一红,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错,我只知道我有错的时候,皇长兄绝不会这么打我!”
.
宇文怀川心中冷笑,那是因为宇文重华只把宇文重明当弟弟,其他人都是他仁民爱物下的所有人,和天下百姓、草木万物并无不同。
.
扔下戒尺,一言未发,拂袖而去。
.
翌日,只小憩了两个时辰的宇文重明带着述评惴惴不安地来到了御书房。
第十一章 父子
.
接过宇文重明的述评,只见上面蝇头小楷,写的端端正正,宇文伯乾便毫不吝啬的夸道:“字写的不错。”
.
宇文重明受宠若惊,刚要道谢,只听宇文伯乾又加了句:“然有形无神。”
.
“有形无神”多么熟悉的几个字啊,宇文重华就常常对他讲,他的字徒有其表,却无神韵。他也常常不服气,如今同样的评价出自父皇之口,他也无从辩驳。
.
“往后每日临一帖郑长庚的小楷,重华的小楷你学不来,不要糟蹋了。”宇文伯乾翻了翻他的述评,皱眉道。
.
昨日无逸斋问答之后,宇文重明再一次又惊奇宇文伯乾提起宇文重华,更惊奇父皇提起他的情绪竟然很是平淡,甚至带点怀念,仿佛他没有谋逆一样,尽管宇文重明知道宇文重华的确没有谋逆,但父皇难道也知道吗?如果不知道,父皇为何是这样的情绪?
.
一时之间,满腔的疑惑涌上来,宇文重明都顾不上宇文伯乾说“糟蹋”两字的时候,心中涌起的酸楚。
.
宇文重明也顾不上应一声“是”。
.
好在宇文伯乾并未在意,仍由他神游,只继续说:“更糟的还是你写的内容,重华这么教你的吗?”
.
又提到宇文重华。宇文重明觉得太不对了,太子谋逆在哪朝哪代都是讳莫如深的。哪有一代君主张口闭口都是谋逆太子的?
.
宇文伯乾皱了皱眉,语气不轻不重道:“回话。”
宇文重明才知自己失仪,慌忙答道:“重明愚笨,请父皇指点。”
.
宇文伯乾见他并不直接接话,便将视线从纸上转到宇文重明身上,似笑非笑的问:“你觉得重华真的谋逆了吗?”
.
“还是有人陷害?”
.
宇文重明本来就惴惴不安的心此刻就像栓了个秤砣,直直的沉了下去。父皇难道知道了吗?他不敢多想,但汗水早就湿了内衫。如果父皇知道了,他还有命活吗?
.
对,宇文重明自我安慰着。如果父皇知道了,他一定没命活的,所以父皇肯定不知,他只是对宇文重华太宠爱了,不相信而已。
.
想到此,宇文重明稍稍镇定了些,答道:“儿臣不知。但皇兄聪慧过人,若是陷害,皇兄必能有所察觉。”
.
宇文伯乾意味深长的看了宇文重明一眼,轻笑起来,笑得宇文重明浑身一颤,又觉得他这胆小的样子好笑,笑了一会儿才道:“说的也是。”
.
宇文重明的心砰砰的已经快跳出来胸膛,他死命的掐住自己的手腕才不至于浑身颤抖起来,听宇文伯乾说了这一句话,才稍好些。
.
宇文伯乾点到即止,吩咐李海英道:“把架上重华写的述评拿给太子。”
.
足足两架皆是宇文重华从前写的述评,李海英搬了几轮才搬到宇文重明案前。
.
宇文伯乾也过去拿起一册随意翻看,那一册写的是对司马忖峎词作的评析,用的并不是端正的小楷,飘飘扬扬的行草仿佛要随琴音起舞。
.
宇文伯乾放下手中册子,道:“先把这些看完再写吧。”
.
宇文重明应道:“是。”
.
宇文伯乾坐回案前,看了两眼奏章,又抬头看了一眼宇文重明,道:“跪着看吧。”
.
宇文重明不明所以,也只能应道:“是。”便跪至一旁。
.
宇文重华写的述评或评析无论是字体还是内容都让人赏心悦目。宇文重明不禁想,明明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双生兄弟,何以宇文重华就能落笔成章,而他永远不可企及。
.
上天何其不公。即便宇文重华是谋逆之子,父皇仍是珍藏着他的文章,仍是欣赏着他的书法。而他宇文重明,只配跪着看他的文章吗?
初时,宇文重明心中满是悲愤,跪的端端正正也并无感觉。片刻,他便觉得膝盖压的酸疼,但心中仍有怨言徘徊。半个时辰以后,他只觉得膝盖疼痛难忍,早已顾不上想些什么。
.
一个时辰以后,宇文重明忍不住抬头看了宇文伯乾好几次,想开口,但又不知说些什么。膝盖早也失去知觉,整个人微微有些难以控制的摇晃,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着。
.
宇文伯乾虽未抬头,但宇文重明看他他都知晓,余光也能看见宇文重明摇摇晃晃的跪着。只是宇文伯乾并不为所动,心中暗想:这才哪到哪。
.
不禁又想起宇文重华当年固执的跪到晕过去,仍纹丝不动,只求他能够让他去处理王文元之子与宇文重明的明颖楼之争。
.
宇文重明心想这分明是惩罚,但父皇罚他跪在这里是罚什么呢?罚他文章写的不好?还是什么?他想不出来,尤其膝盖的疼痛,以及维持跪姿的艰难早已剥夺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伯乾走到了宇文重明身边,仿佛没看见宇文重明满头的汗水,道:“看了这许久,可有想法?”
.
宇文重明此刻哪还有什么想法,但硬生生的总要说出些来,便支吾道:“皇兄知识渊博,儿臣实在难以望其项背,恐还需些时间仔细琢磨,方能有所悟。”
.
宇文伯乾肃然道:“朕看你双目混浊,思绪翻飞,恐无心于此?”
.
不等宇文重明说话,宇文伯乾唤道:“李海英。”
.
李海英答道:“奴才在。”
.
宇文伯乾淡淡道:“太子心不在焉,责他二十戒尺,帮他收收心。”
第十二章 镜花
.
原本御书房的戒尺和无逸斋的配备是一样的,皆是长七寸六分、厚六分、阔一寸分余。然而由于宇文重华实在对疼痛过于敏感,宇文伯乾便命人将御书房的戒尺换成了稍薄稍短的。
.
因此李海英取来专为宇文重华备的戒尺的时候,宇文伯乾皱了皱眉,对一旁伺候的赵涟道:“吩咐内务府重新送几把戒尺过来。”
.
李海英听见才察觉自己竟拿了专为前太子备的戒尺来,心里一惊,手心里先惊了一手的汗。从今日皇上与太子的对话中就看皇上不喜这位新太子,他却还拿了前太子的东西出来,可不是糊涂了。但见皇上并无他说,也只好摆好春凳请宇文重明受责。
.
宇文重明反倒松了口气,趴在春凳上好歹可以让针扎一般的膝盖歇会儿。然而身后传来李海英的声音:“请太子去衣。”
.
受责要去衣的规矩宇文重明是知道的。以往宇文重华责他也需他去衣。可是如今,被太监动手责打已是拂了脸面,还有一个伺候笔墨的太监,两个打扇子的宫女在听着,实在是羞愤难当。
.
然而,当宇文重明看向宇文伯乾时,后者并无反应。一咬牙,撩起衣摆,褪下亵裤,露出臀腿,双眼已微红。
.
“啪……”戒尺落下,算不得太疼,只又听李海英道:“请太子查数。”
.
宇文重明喉咙堵了一下,一阵哽咽,吞了口口水,咽下苦涩,道:“一。”
.
“啪。”
.
“二。”戒尺打下来虽然疼,但并不难熬,难得是从口中报出那个数,纵然宇文重明心中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而洪亮。
.
“啪。”
.
“三。”
.
“李海英。”宇文伯乾突然开口:“可是未用早膳?”
.
李海英连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奴才……”
.
宇文伯乾挥挥打断道:“赵涟,你去。”又道:“来人,把李公公拉下去,打他二十板子,教教他什么是责罚。”
.
“谢皇上责罚。”李海英这边磕头谢恩,心里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皇上是将他拿错戒尺这一茬罚了。
.
而赵涟这边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水,戒尺下去皆是实打实的。
.
一时间,御书房内在,皆是竹木与血肉的碰撞。噼噼啪啪响做一团。
.
宇文重明才觉戒尺也不好挨,每挨一下,得缓一口气,才将数报出,更是将疼痛一遍又一遍的消化了。
.
外面的无需报数,因而噼噼啪啪一阵以后,二十杖已经打完。行刑的两名太监将李海英半拖半拉进来。李海英便跪地磕头,再谢恩道:“奴才知错,谢皇上责罚。”
.
宇文伯乾问:“可记住了?”
.
“奴才记住了。”
.
宇文伯乾便开恩道:“退下歇着吧。”
.
而宇文重明这边也报下“二十”,将责罚告一段落。此刻也已疼的满头的汗水,但还能自己站起来,也跪下谢恩:“谢父皇责罚。”
.
宇文伯乾倒是起身,亲自取了块帕子给宇文重明道:“古人要沐浴斋戒方读书,你倒好,一读书便神游四海去了。”
.
宇文重明接了帕子,倒有些受宠若惊,又听他父皇这一番话,不禁由衷道:“儿臣知错。”
.
说着“神游四海”,又看着宇文重明与重华十分想似的脸,宇文伯乾不禁又想起宇文重华神游的的事情来了。
.
那时宇文重华刚出阁,还未入文华苑,只跟着宇文伯乾在御书房读书,当时正让他看丞相章平贾给梁帝写的谏书,看了片刻便神游去了。
.
那是宇文伯乾的脾气更差些,不由分说就命宇文重华挽起袖子,狠狠责了他十下,在他手臂上整整齐齐留下十道肿痕。
.
宇文重华也并不说话,沉默地挨了打挨了骂,叩首谢恩。遂又忍着疼给宇文伯乾沏了茶,待他消了气,才半嗔半怨道:“父皇打冤重华了。”
.
宇文伯乾便将戒尺往案前一摆,道:“看书时神游四海,还怨朕打冤你了?”
.
宇文重华道也不怕,只说:“重华看这谏书,正想着梁帝与章丞相就此的对答,想的兴起,便被父皇拉起来一顿好打。”
.
宇文伯乾笑问:“那你倒说说他们如何对答。”
.
宇文重华便这般那般的说了一番,宇文伯乾便道:“那是朕错了。”
.
宇文重华便挽起袖子,将那挨了打的手臂露出来道:“父皇打的可真疼。”确实也是疼的出了一层薄汗,沏茶时手还有些抖。
.
宇文伯乾见宇文重华叫疼,也是惊奇,因是他第一次喊疼,便拉过手臂来好一番检查。
.
宇文重华便趁机道:“父皇打冤了重华,重华想求个补偿。”
.
宇文伯乾笑道:“原来在这等着朕呢!你说吧,朕都依你。”
.
宇文重华便跪下来,道:“自父皇登基以来,便无一日得闲,重华想请父皇小歇一日。”
.
宇文伯乾未想到宇文重华有此一求,心甚慰,但指了指层层叠叠的奏章道:“这些都是要紧的,不看不行。”
.
宇文重华道:“重华既已为太子,便可为父皇分忧了。”
.
思及此,宇文伯乾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看着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竟突然狠不下心来,对着又艰难跪着的宇文重明道了声:“坐着看吧。”
.
然而对于此刻的宇文重明来说,无论是跪着,还是坐着,都是极大的折磨。
一直改论文改到凌晨,今天好不容易不改论文了,写文写到了凌晨……
第十三章 温柔
.
伏林山庄又是好一番动静,只因这重华公子又病倒了。宇文重华卧在床上,满脸绯红,浑身发热,还烧的有些神志不清。
.
殷不辞便一直守在床边,手里拧着白帕子,给宇文重华敷额头、擦汗。又是上药,又是喂药的,又伺候了一番。
.
看着心上人一副难受的模样,殷不辞悔恨起昨夜的交欢来了。他向来可以号称坐怀不乱柳下惠,昨夜却是被宇文重华迷的失了分寸。
.
宇文重华烧的有些厉害,睁开眼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殷不辞的身影也是重重叠叠的,但他就是能看到殷不辞皱起的眉头,因笑道:“我看到有个‘川’字。”
.
殷不辞捏了把宇文重华滚烫的脸,把他也疼得皱了个“川”字出来,才咬牙切齿道:“还有心思笑!自己明明伤还未好,还非要故意招惹我!莫非你不献身,我就不帮你忙了吗?”
.
宇文重华本来想说些好话讨好殷不辞,奈何听殷不辞几句话就昏沉沉的脑袋疼,出口便是难得任性的、带了似嗔怨的话:“唔,你好吵啊。”
.
明明是犯了错还一副占理的模样,殷不辞却是气不起来,只觉得宇文重华此刻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有点不讲道理但又戳到他心窝里了。殷不辞当即就闭了嘴,手上也不再捏他的脸,只移过去覆在他眼睛上,道:“闭眼,睡觉。”
.
宇文重华便从善如流的一睡便睡了一日。
.
同样睡了一日的还有宇文怀仁,因着昨夜伤心的哭了一宿,脸上又带着青紫,索性便翘了无逸斋的课睡了个好觉。
.
宇文呈玥见宇文怀仁一日未来上课,问宇文怀川只说也不知,因此下了学便往怀仁住处来了,听下人说竟是一日未出房门。
.
宇文呈玥心中疑惑,唤了两声“怀仁”,不见应答。便推门进去,只见宇文怀仁整个人埋在锦被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
.
宇文呈玥心下疑惑,又轻声唤道:“怀仁?怀仁?”
.
见锦被里的人动了动,便仍是轻声问道:“怎的这个时候就寝了?”
.
锦被里的人虽被唤醒了,但仍有些迷迷糊糊的,但知道自己脸上见不得人,因此蒙着被子,道:“四哥怎么来了?”
.
“我好困,四哥莫吵我了。”
.
宇文呈玥只越来越疑惑,担心宇文怀仁生病了,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宇文怀仁却伸出来紧紧攥着被子,一副不给碰的样子。
.
宇文呈玥倒也不恼,好言好语问道:“怎么啦?莫不是病了?”
.
宇文怀仁在锦被里摇了摇头,道:“没有。”
.
宇文呈玥便饶有耐心的接着问:“那怎么了?见着四哥还害羞了不成?”
.
锦被的头又摇了摇,只闷闷的说:“四哥走吧。”
下一句便带了些哭腔:“怀仁想睡觉了。”
.
宇文怀仁听出他情绪不对,便坐在床沿,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顶,道:“那便睡吧。”
.
接着,便听见锦被里的人呜咽着哭出声来。是那种想要极力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的哭声,带着委屈和控诉。
.
宇文呈玥便将宇文怀仁的被子掀开,只见一张清清白白的脸上,赫然肿起一块青紫,看着形状有些方正,应当不是掌印。
.
宇文呈玥替宇文怀仁擦去眼角的泪珠,见他一声声抽噎忍的辛苦,便道:“委屈就哭吧。”
.
宇文怀仁一听“委屈”二字,便委屈的不能自己,又憋了两下没憋住,放声大哭起来。
.
宇文呈玥便在一旁守着,任宇文怀仁哭的伤心。直等到宇文怀仁哭声愈来愈小,宇文呈玥才起身去屋外,进来时端着茶杯和面盆。
.
见宇文怀仁已坐起来,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宇文呈玥轻笑问道:“哭好了?”
.
宇文怀仁也觉得有些羞恼,轻哼一声,便要抬袖子擦脸。
.
“别。”宇文呈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拧了帕子,竟亲自伺候他净脸,擦到伤处,便更小心了一些。宇文呈玥并不问他怎么回事,心中已有大概。
.
宇文呈玥又替他端了茶杯,看他将茶水一饮而尽,才又从袖中掏出方才拿的药。
.
宇文怀仁见他四哥又是替他净脸,又是替他端茶,这会儿又要给他上药,心里便又感动又难受,一时之间绞的难受,出口又带着哽咽道:“皇宫之内,就属皇长兄和四哥对我最好。”
.
一听便是小孩子赌气的话,宇文呈玥忍不住轻笑,替他一边上药,一边问道:“那三皇兄对你不好吗?”
.
说起宇文怀川,宇文怀仁便愈发觉得脸上的瘙痒着难受,又想起他那冷漠的眼神,和拂袖而去的断然,便忍不住又要落泪。
.
宇文呈玥见他眼睛里湿漉漉的又蓄了泪水,赶忙道:“可别再哭了,你这双眼已是两颗大核桃了。”
.
宇文怀仁便气笑了,眼睛里还是泪光闪闪,只摊了手心出来,道:“这里也要上药。”
.
宇文呈玥才见他手心也肿起,青紫中还泛着红点,俨然是也挨了打。
.
宇文呈玥本不想干涉他兄弟俩的事,只是看着宇文怀仁这样太过心疼,便叹了口气,道:“你三皇兄也是为了你好,只是罚的狠了。”
.
宇文怀仁抽回手,梗着脖子问道:“四哥知道皇兄为何打我?也觉得我错了吗?”
.
宇文怀仁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俨然是宇文呈玥一说他错了便要翻脸的样子。
.
宇文呈玥便无奈道:“你这可是要翻脸不认人了?”
.
宇文怀仁才泄了气,委委屈屈道:“对不起,四哥。”
.
宇文呈玥笑着揉了揉宇文怀仁的头发,道:“要不要听四哥说两句?”
.
宇文怀仁犹豫了一下,道:“要。”
.
宇文呈玥便与他平视,认真道:“父皇愿提皇长兄,那是父皇仁爱、宽厚,是不记皇长兄之过错。你提皇长兄,是你想念他。可若是有心之人,或者父皇追究起来,你便是有二心了。你可知道?”
.
宇文怀仁喃喃道:“我知道。”他自然是都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把皇长兄当成那样的人来避讳着,也不想皇兄用那么血淋淋的方式让他去认清这个现实。
.
宇文呈玥欣慰道:“三皇兄才是对你最好的人,你要记住。”
第十四章 无所畏惧
.
带着满身的疼痛,宇文重明回到东宫。一路之上走的甚是艰难,膝盖一弯曲一伸直之间的酸胀让他连路都走不稳,更别提身后被责打的地方又压着坐了一日,更是由麻木恢复了知觉,不停的叫嚣着。而贵为太子的宇文重明仍需仪态大方的一步步走回东宫。
.
回到殿内时,衣衫已湿了大半。如前几日一样,新配的宫女扶玉服饰太子沐浴,只是今日扶玉才将他外衫脱去,正要解他衣带,宇文重明却挡住了她的手道:“你下去吧,叫高乙进来。”
.
扶玉惊慌跪下,不知哪里伺候的不周到,声音轻颤道:“殿下恕罪……”
.
宇文重明轻扶了她一把,道:“不必如此战战兢兢,你没做错什么,下去吧。”
.
扶玉道了声是,仍是战战兢兢退下。
.
高乙一进宫便被宇文重华挑中伺候宇文重明,因此宇文重明一向不喜他,但也并不难为他,只有挨了打的时候才差遣他伺候。
.
高乙因此知道太子应当是挨了打。如往常一样,只在门边侯着,待宇文重明沐浴完起身,便替他更衣,只见臀腿处果然已是青紫一片,因又坐着压了一日,竟有些紫的发黑。
.
换上明衣,宇文重明道:“拿些药酒,过来替本王上药。”
.
高乙应道是,便退出去取药,然而难掩诧异。自打高乙跟着宇文重明起,挨了打从来也不上药,除非宇文重华亲自替他上药。
.
宫里愈好的药酒用在伤处却愈烈,宇文重明皱了皱眉,身后疼的一时之间没了知觉。他是不喜上药,然而他知道,明日还有责打等着他,他今日若不上药,明日只会更难熬。
.
上完药,宇文重明便让高乙熄了蜡烛,闭目歇息。他并不去改那篇述评,因为跪了半日又带着伤做了半日,他敢肯定父皇是有意为难于他。他不知是何原因,也许是父皇是为了给他下马威,要他知道太子并不是这么好当的,也许是因为他长了跟宇文重华一样的脸让父皇不快了。也许是他最不愿相信的原因,父皇知道他陷害宇文重华了,但愿不是。
.
琢磨着琢磨着便睡了,毕竟昨夜未曾好好睡过,今日又是挨打又是受罚的,难免也累了。
第二日,宇文重明便早早起了,赶在宇文伯乾未到之时,先行在御书房跪着。本来今早已好了大概的膝盖,经此一跪,又唤起昨日的记忆。跪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疼的宇文重明直冒汗。
.
好在宇文伯乾来了,进门就诧异问道:“怎的一大早在这跪着?”
.
宇文重明朝他跪拜行礼后,答道:“儿臣愚钝,昨日看了皇兄的文章,回去仍是改不出来。请父皇责罚。”
.
宇文伯乾问他:“昨夜何时睡的?”
.
宇文重明随口便扯道:“大概寅时,儿臣不记得了。”其实他亥时不到便睡了。
.
宇文伯乾抬起宇文重明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见他神清气爽,哪像是这个时辰睡的,但只轻笑:“脸色倒是不错,倒像是比昨日白日里好了许多。”
.
宇文重明心中轻颤,想到自己这拙劣的谎言定是没逃出父皇的法眼,然而他既已做好挨打的准备,便也不甚在意。
.
宇文伯乾只一眼便看出宇文重明这负隅顽抗的姿态,心中只好笑比起宇文重华,这弟弟的心思也太好猜了,面上只吩咐道:“李海英,责他二十下戒尺。”又看着宇文重明道:“罚你不思进取。”
.
待李海英取来戒尺,摆好春凳,请宇文重明上去之时,宇文伯乾突然对宇文重明道:“慢着,先自己掌嘴二十。”
.
“为的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潇湘溪苑 最新文章
【原创】帝师(师生)
【原创】师尊徒弟的那些事(古剑奇谭二同人
【原创】苏宅记事(琅琊榜同人,苏流,蔺流
【原创】一引懂进退,苦乐都跟随(琅琊榜,
【原创】小黑屋(梅长苏飞流)
【原创】娶你为妻(攻挨打,小受温柔腹黑)
【原创】琴殇  新人(处女作)。。。
【原创】古风,严重虐身虐心,微SM,后妈来
【联合】我家的少爷
【原创】父爱不迟 (原贴:不能“惯”着你)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3:49:24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