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潇湘溪苑 -> 【原创】朔望阁(耽美 忠犬 虐) -> 正文阅读

[潇湘溪苑]【原创】朔望阁(耽美 忠犬 虐)[第1页]

作者:朔风—飞扬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一楼祭天
文章中心:乱世十三国内,杀手阁中,诸多忠犬的爱恋。
  
   娱乐发泄之作,不保证更新,跳坑谨慎,再谨慎。
第一章     天涯几时
    
    夜深,月高。一弯悠长皎洁的新月挂在苍穹的一角,几朵浮云在天边涌动,风一过,带来阵阵热浪,闷得透不过气,正值三九的炎暑时节。
    这样的高热,换了旁的地方,早已蝉蛙齐鸣,鸟啼雀舞了,然而,那延绵数百里,恢弘伟岸,络绎不绝的亭台楼阁间却听不得半点声响。水波在新月下没有一丝涟漪,树叶在风声里不见分毫摇曳。这是一个让所有生物胆寒的去处,更是江湖上传说的所在——朔望阁。
    朔望阁,是一个阁,也是一个庄,或者是一个门派,也有人说那是一个国。遍布四海的属下,通达两海的航程,取之不竭的财富,忠贞死节的杀手,是它经营了百代千世的辉煌。放在太平年代,不是没有大气有为的君主势要踏平此地,朔望阁也不是没有一夜化为尘土的屈辱,只不过财散人聚,终是一次又一次的拔地而起。天下兴,朔望在,天下亡,朔望存。到了这十三国纷争的乱世,朔望阁主地位越发尊崇,中尧大陆称其为十四国,无冕之王。
    此时,阁中杀手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投在地上影影绰绰的风影。随意铺就的汉白玉路两侧排布着柔和的灯火,映的几条交错的主路有些凹凸坎坷。在尽头,沉郁内敛的殿堂坐落于眼前。乍一看去,这殿通体都紫黑,几扇暗红门窗牢牢紧闭,沉静古朴,不见半点张扬。仔细瞧来,那门窗竟是南海顶级的千年沉香,边脚雕琢的是天下第一公子莫吟的成名之作,怒斩狂龙。
    沉香大门外三丈远的地方,笔直跪着一人,从头到脚裹着密不透风的黑衣,薄薄的唇抿成一个犀利的弧度,沉脸不苟言笑的冷漠让这本来二十三四的青年,活活老去了十余岁。此人从上日酉时便跪在这里,如今到了五更天,除了面上血色褪去了些,整个人如钉子般一动不动的扎在那里。
    殿门轻轻开了条缝,没有一丝声响,一个紫衣青年站在那里,长发随意束了道发带,柔顺的搭在肩上,奢华繁琐至极的衣衫衬着那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脸,有种独特诱人的魅力。
    黑衣人抬头见到他,漆黑的眸子又深邃了三寸,手指轻轻一蜷,若隐若现的寒光从袖口透了出来。紫衣青年视若不见,漫不经心的晃到他面前,俯身,勾唇:“恭喜百兄。”
    只徐徐而落的四个字,却像掉下来的四个珠子,啪的发出一声脆响,碎在了心底。方才还喜怒不见于色的黑衣人,悚然变了脸色。紫衣青年见状,笑意更深了,悠悠道:“虽说从此脱离朔望阁,也些难舍,然而阁主一不取百兄性命,二不要百兄武功,以百兄身手,到哪里不能大展鸿图。只愿百兄光华崭露之时,莫要忘了旧情,有朝一日,你我若各为其主,可就让人叹息了。”
    紫卿……!!黑衣人咬牙切齿,深恨他同僚的落井下石,手中的薄刃捏的咯咯作响。紫卿低低笑了两声,正了正颜色,道:“阁主吩咐,紫某不敢不从。百部主,请吧。”
    黑衣人下意识看向殿内,那扇大门幽幽紧闭,龙凤雕纹在月下一晃,刺得眼睛生疼。他只觉得心口被什么压住了一样,惶恐的说不出话,拼命隐忍着冷若冰霜的脸,脑中却空旷旷眩晕。眼见着紫卿的手触到了他的肩,周身一个激灵,狠厉之se一闪,光影陡然刺向紫卿。“铮铮铮”一瞬间二十余声兵刃交接的细碎脆响连成一片,声音倏止,黑衣人的匕首逼到了紫卿的咽喉,紫卿的短剑抵住了黑衣人的小腹。
    四目相对,一冷一热,一寒一笑,碰撞出的是彼此尖锐的恨意。紫卿漫不经心的瞧了眼颈上的匕首,微微笑道:“百兄这是要抗命不尊吗?可惜就算紫某与君同归于尽,入朔望灵堂的是紫某,而百兄,不过是漂泊于外的一缕野鬼罢了。”
    黑衣人浑身不觉一僵,兔起鹘落间,紫卿一脚踹到了黑衣人的胸口,匕首啪的甩落,黑衣人踉跄退出三五步,咳出口血。紫卿唇角甫扬起冷笑,蓦然神se一变,狼狈的滚在地上,寒光闪动,两只薄刃没入了身后的石柱,一缕鬓发落下,右颊渗出血痕来。
    黑衣人看着他,冷冷的眸里是凌厉的火焰,紫卿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一口细碎的尖牙紧紧咬在一起。
    “百部主,紫部主。你们要较量武艺,请出阁比划,此处是阁主安歇的重地,不是二位斗殴的擂台。”一个七八岁的清秀小童不知何时站在了门槛处,不冷不热的说道。
    方才还蓄势待发,不死不休的两人,同时像被噎住了一样,极快收起了兵刃,朝空旷无人的大殿齐齐弯腰。小童见状,转身便要合门回殿。
    “桑榆!”黑衣人见那光即将消失在眼前,蓦然唤了一声。小童合门的手停了一停,静静看着他:“百部主有何吩咐?”
    黑衣人眸se暗了几分,瞧了眼殿内,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道:“百暗深知此次犯下大错,罪不容恕,只求见阁主最后一面,百暗愿自刎以谢阁主之恩。求小哥儿代为通传。”
    小童奇怪的看了紫卿一眼,淡淡道:“紫部主已经为百部主通传过了,阁主请部主自便,桑榆不敢再三叨扰阁主休息,请部主见谅。”
    紫卿唇边又扬起了笑。百暗却觉得天地一片死寂,生生劈下一道惊雷来。原本还抱着紫卿戏弄的一点盼头,桑榆一句话就给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一时说不出是心寒还是绝望,“哇”的又呕出口血来,鲜红的颜se溅在白玉阶上,险些落了泪。
    桑榆轻轻叹了口气,他虽不大,这场景却见得不少,自己主子就是个无情的性子,肯花几十年心血雕琢这些作品,一朝踏碎,弃若敝履,也不见半点怜惜。他有点遗憾的看了百暗一眼,可惜了这人拔尖的人品武功,也难逃主上决绝的抛弃。
    他边想着边轻轻关门,却突然愣住了。门缝处扒着五指苍白的手指,百暗不知何时闪身到了门口,堵住了殿门,黑眸沉得看不出神se,手指紧紧攥着那里。
    桑榆吃惊的张了张口,这种僭越还是他当差来第一次见到,一时不知该严声斥责,还是通禀阁主。紫卿眉眼一扬,笑里带了抑制不住的怒意:“百暗!你放肆,冲撞阁主,是凌迟的死罪,你活腻了吗!”他原是笑着,这一怒,衣带当风,气势凌人。
    百暗冷冷笑了一声:“你说对了。”不待桑榆、紫卿二人反应,狠狠一推大门,硬生生闯进殿中,一路直冲阁主寝居奔去。
    桑榆大惊:“回来!!”便觉身侧旋风一阵,紫卿也冲了进去。两人一先一后,撵的极快。啪啪的暗器闪烁,每一次起落,都交手了数十次。眼见前面一扇不宽的薄门,那是阁中属下无人踏足的禁地,百暗纵是自寻死路,心里也涌起了难言的畏惧。
    两人不约而同的踟蹰了一下,放轻了手脚,却见两条黑影不知从何处蹿出,挟了凌厉的杀意,显然他们已到了他们不该涉足的地方。百暗破罐子破摔,连诸部之首的紫卿都下了杀招,岂会死在这两个无名小卒手中,当下袖风舞动,长剑嗡鸣。
    紫卿却是后悔不迭,但事已至此,这两人分明存了杀无赦的念头,也起了抗争之心,丢下百暗,与另一人缠斗做一团。
    四个人斗得你死我活,没有兵器交接的嘈杂声,身影却晃乱的招招致死,百暗紫卿二人的功夫原是高于这两个杀手,可百暗心神不宁,紫卿不敢放肆,反而束手束脚,数百回合过去,堪堪对了个平手。
    殿内数百灯火被风噗噗的带灭,只能看到凌乱的身影,桑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张小脸恼怒不已:“通通给我住手!!哎呦……”话音未落,不知被谁的掌风劈中,腾空飞起,咣的砸破门,摔到了屋内的桌案前。
    案后,一人身着月白长袍,绣着金丝盘龙,束着翡翠薄冠正低头写书法。微微上吊的眼角,挺直秀气的鼻梁,红润柔和的双唇,白皙如玉的肌肤让这年近而立的阁主,看着如女子一般姣好。两缕青丝垂下,与笔一起轻动撩人。
    然而,纤美修长的手下,写出来的却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字字力透纸背,起承转合间,苍劲入骨,勾合牵连中,风骨铮铮,绝无一丝女子柔媚婉转之意。那阁主听得声响,眼光轻轻抬了抬,面无表情,眸里透出的冷淡,足以让在场之人,冷汗长流。
    且不说桑榆、杀手马上翻身跪倒。连紫卿、百暗这样刚才放纵的,也一个寒战,反手收回兵器,跪伏于地。
    阁主抬眼过后,又垂眸写帖,足足写了一个时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五人却大气都没喘一声。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慢慢坐回到宽阔舒逸的椅上,桑榆马上膝行一步,将笔接下,小心的洗涮好放进笔筒,娴熟的揉捏按摩阁主的肩腿。
    “你们五更闯到我这,就跪在这候着?”阁主靠在椅背处,淡淡开口。
    几人微震,紫卿抢上一步,顿首道:“阁主息怒,是属下的不是。属下本当与百部主在阁外处理争端,好言相劝,却不揣动了怒气,乱了心神,闯入禁中,惊扰主上,属下罪该万死,请阁主重重责罚。”
    桑榆也随之温顺的跪好。百暗不善言辞,转眼间又让紫卿堵了一回,盯着阁主的鞋面,默不作声。
    阁主听罢,目光果然扫向百暗,冷淡道:“本阁的处罚,你不服?”
    百暗周身一紧,汗水渗了出来,连连叩头:“属下不敢。此次属下私纵了犯人,惊扰了阁主大计,万死不赦。只求阁主不要将属下逐出朔望,属下愿领千刀万剐之刑。”
    阁主轻笑一声:“看来还是不服了。”复又冷了脸,淡淡道,“本阁的决定什么时候容得你置喙,你愿千刀万剐,自管去剐,与我朔望阁有何干系?”
    “阁主!!”百暗忍不住喊了一声,听着竟有些凄然,向前两步,砰砰的碰头,鲜血长流:“百暗自幼生长于阁中,承蒙阁主提携,方有今日地位本事,此生此世,身心俱尽,如何能去的他处?求阁主怜惜!求阁主开恩!!”
    阁主听着面色转寒:“你说的倒是动听,当初私纵囚犯,背叛本阁时,怎么没想到蒙本阁提携,身心俱尽于此?”
    百暗一哆嗦,双唇抖了抖,方强镇定了,低声道:“主上所捕囚犯,与属下……与属下有活命之恩,朋友之情……属下……属下只愿一命换一命……”说着说着,自己便说不下去了,低低伏了头轻颤。
    阁主果然没被丝毫打动,厌倦的挥了下手,那两个杀手立刻上前绊住了百暗的双臂,往外拖。“阁主!!阁主!!!”百暗疾呼,一声高过一声,直喊得嘶哑了声音,像丢了狼崽的野狼的悲鸣,却被一步步的带着后退,桑榆瑟缩在阁主脚下,紫卿亦低着头,不动声色。
    绝望惶恐铺天盖地的涌上来,眼见到了门口,百暗也不知哪里窜出来的狠劲,疾若风雷的两刀吻断了两人的脖子,跪在门口,扬着头:“阁主纵是丢弃百暗,也请亲手赐死。否则,百暗必至竹公子处,雪此……”
    “啪”一只砚台摔在了百暗脸上,砸的他两眼发黑,一个踉跄扑到在地上,左颊青肿鼓起,血从嘴角疯狂往外扑。却见那冷定无情的阁主眸里溢出了杀意,冷笑道:“我念你随我多年,饶你一命,看来你当真一心想死了,既然如此,拖下去,杖毙!”
    随着这声命令出口,又有几个杀手进来,两人持了重杖,两人搬了春凳,毫不留情的将百暗紧紧压在上面,百暗下意识回击,却无意看到了阁主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阵绝望凄凉,登时没了生志,只任由几人绑好了他的手脚,又将他身上所有的兵器搜了去,青肿的脸颊压在冰凉的长凳上,火燎撩的疼。
    阁主微微变了脸se:“怎么不早说?!”不待桑梓请罪,又问道:“是他一个人来的,还是有旁人随同?”
    桑梓低着头道:“似是偕同爰王一起驾到的。”
    阁主闻言,隐晦的喜意稍稍僵了僵,如退了潮的海,一点点从眸里收回,淡淡道:“知道了,你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一切如旧。”
    桑梓犹豫了一下,悄悄问了句:“主上,旁的数百道菜肴自然不成问题,只是这北海的汀鱼阁中已存的不多,可否省了这道……”没说完,看了眼阁主不悦的脸se,浑身一冷,叩了头躬身退了下去。
    阁主直到这时,冰冷的眸子才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来,轻轻叹了声:“竹儿。”
    “阁主”屋内桑榆轻轻唤了一声,阁主没有转头,也没有继续走,便是示意他把话说下去。桑榆为难的看了眼趴在春凳上,搭着脑袋,生死不知的百暗和一下下有力挥下的长杖,慢慢挪近阁主几步,道,“阁主恕桑榆僭越,只是公子性情纯善,最见不得人打杀,百部主已经晕死过去,是生是死尚不可知,可否请阁主开恩,饶了百部主这条性命,也算成全公子一片善心。”
    桑榆壮着胆子说完这话,就觉背后像有刀刃迫过来一样,略一回头,看见跪在一旁的紫卿正笑吟吟看着他,他的目光慢慢游到他的眼睛那,登时如掉到冰水里一样,寒地发不出声音。
    “阁主”紫卿亦徐徐一笑,然后肃声道,“属下也以为在公子面前论打论杀极不合适,且百部主虽有背叛抗命之举,到底对阁中有犬马之劳,还请阁主网开一面,成全了百部主的心意,给他个痛快,让他亡灵重归朔望。”
    桑榆一听便暗叫不好,朔望阁从来容不得叛徒,紫卿一再挑起此言,以阁主刚愎自矜的心性如何能容得百暗,可怜自己豁了性命求了几句情,非但救不了百暗,还白白得罪了紫部,赔上了自己。
    不料,阁主沉默片刻,竟道:“都停了吧。该打该罚的,待公子离开后,自去百部刑堂领去。”说完,疾步离开了殿堂。
    持杖的人立刻停了手,桑榆和紫卿同时怔忪在了那,半晌,桑榆才明白过来,是阁主心情甚好,竟饶过了百暗,心里当真又惊又喜,清秀的唇角不自觉的挑了起来,然而转头,再看到百暗双眸紧闭,气若游丝,以及紫卿轻笑一声,拍拍自己的袍角,不疾不徐踏出的步伐,那几分喜意不觉又化了个无影无踪。
    且不说东来殿内春光无限,整个朔望阁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公子来一日,朔望阁便要耗费上一年的金帛,准备最昂贵的美酒珍肴,最拔尖的奴仆侍卫已是一笔巨资,将这些奢靡尽力掩盖,不让公子过分不喜,更是虚耗无限。
    在朔望阁的山脚下,中门大大敞开,一个淡蓝衣饰,简朴温和的少年洋溢着如沐春光的笑容,挽着身旁恋人的手臂,轻快的向前走。身侧那人鹰目直鼻,孔武有力,举手投足间,有种凌厉的杀伐运筹的气势。两人相依而行,身后十余侍卫迤逦尾随,脚步踏在汉白玉阶上,发出清凉的响声。这便是在这十三国角逐中,占得一席之地的爰国国主及江湖赫赫有名的小神医姬月竹。
    爰王大步向前,余光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阁内,见两侧隐隐绰绰,监视无刻不在,调度有条不紊,偌大的朔望阁像一支指挥森严的军队,又像是被无形的人掌控的棋盘,每一步都有它应有的轨迹,无一人差错,无一处出格,心里不免对朔望阁主的本事多了几分赞服。
    姬月竹看出爰王的喟叹倾慕之意,笑道:“这有什么可羡慕的?我自小在阁中长大,里面冰冷的活像死人墓,属下不敢有半点情感,不敢越半分雷池,大王你只看到朔望阁如臂使指,规矩刻板,却不知这里面养不出废材,一样出不来天才。”
    爰王闻言,若有所思,沉吟不语,姬月竹又徐徐道:“乱世用人才,治世用庸才,朔望阁立业千年,自然讲究规矩守成,若是在建功立业,扩土开疆之际,这番万马齐喑的景象,如何能广有作为?大王是想守一隅之地,成中平之主,还是纵马扬鞭,著不朽基业?”
    情人柔婉的话语落在耳畔,爰王心里渐渐明悟,姬月竹这是借朔望阁一事,来提点自己近来过于自矜,疏远了许多臣僚呢。又感觉有些好笑,姬月竹对自己不满,从不肯直言,非要指桑骂槐,拐了十八个弯劝谏,这古来委婉进言之道,未免学的太好了些。当下,捏了姬月竹的鼻子笑道:“小军师教训的是,本王知错了,待出了阁就去拜会云先生,也不枉我的竹儿使得一番心劲。”
    姬月竹“啪”的拍开他的爪子,面上泛起丝薄晕:“也不看看周围多少人瞧着,只管来轻薄我。”
    爰王哈哈一笑,搂住他,唇贴在他身边道:“本王爱你敬你还来不及,如何会轻薄你。”说着看了眼姬月竹羞恼的神色,压低了声道:“竹儿莫恼,今夜便罚本王服侍竹儿几遭,本王近来新学了个花样,叫鸳鸯戏水,保准将竹儿侍奉的****,上了云端。”
    姬月竹的脸腾地红了,白了爰王一眼,低低唾道:“昏君。”
    两人打情骂俏的边笑边走,忽的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蓦然抬眼,前方不远处,一个月白身影长身而立,唇边挟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淡淡的目光扫来,隐隐有睥睨九天的风姿。
    爰王心头一震,忙松开姬月竹。姬月竹亦是一抖,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趋前五六步,跪下身来,俯首道:“姬月竹拜见兄长,一辞数年,音信杳杳,劳兄长惦念,实在不孝至极。”
    额头未贴到地上,就觉一种柔和的力量将他托了起来,接着一股内劲在他身子里游走了一圈,似是在查验是否有暗伤,他抬起头,阁主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身前,正笑看着他,冷漠的眸里溢出几分温和的微笑:“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大哥,我只道你出门玩的野了,早将我这做兄长的忘到了脑后,再也不肯回家了呢。”
    姬月竹身子一僵,低下头去,若是大哥知道自己三年回一次,还是因为有事相求,转头就走,不知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想着,便感到阵阵惭愧,不敢看阁主的眼睛,只赔笑道:“哥您这样说,可让竹儿无地自容了,竹儿在外,朝思暮想,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兄长。”
    阁主秀气的眉毛微微上挑,不置可否。姬月竹尴尬的笑了一声,知道他没信,灵机一动,一下子想起买给爰王的一件物事来,从袖口翻出,递到阁主面前,道:“这是小弟为大哥做的荷包,做工粗鄙,不成敬意,请大哥笑纳。”
    阁主接过,看到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正暗自惊讶,荷包向内一瞥,一个小小的紫色花纹映入眼帘,正是朔望阁紫部贩卖的物事,如何还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然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将那荷包收好,只做什么也不知道。
    爰王这时也上前一步,略一拱手,朗声笑道:“爰某见过姬阁主,阁主果真天人之姿,绝世风华。”
    阁主也知他和姬月竹的关系,闻言,浅浅回了一礼,漫不经心道:“爰王客气。竹儿年幼不懂事,这些年全凭爰王照料,姬某在此谢过了。”
    爰王听着心里一阵的不舒服,什么叫全凭爰王照料,什么叫姬某谢过了,听他的口气,倒像是自己帮他带孩子一般,当下笑道:“姬阁主,竹儿既然是爰某的人,爰某护他周全,让他欢愉,自是题中应有之义。倒是爰某一直没感谢姬阁主,将竹儿抚养的如此出类拔萃,娇艳动人。”
    阁主面色一沉,犀利的看了他一眼,姬月竹心头狂跳,狠狠瞪向爰王。昏君!少说一句能多块肉出来吗,你懂不懂什么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爰王说完这话,便觉不妥,再看姬月竹的眼神,更是懊悔不迭,正想着如何补救,就见姬月竹笑嘻嘻的攀住阁主的胳膊,道:“哥,竹儿一路走来,腿都软了,咱们有话进去说吧,也不知殿内变没变样子,还有那大闸蟹,竹儿一想,口水都要出来了。”
    阁主果然不再纠缠爰王,携了姬月竹,转身往主殿去,淡淡笑道:“竹儿最爱吃的不是不是汀鱼和夕阳酥吗,出去了一遭,竟变了口味?”
    姬月竹原是随口敷衍,引开阁主的注意力,闻言,感觉到那种微妙的呵护之意,心里竟是一酸,往阁主身侧又贴了贴,抱住了他:“只要是哥准备的,竹儿都喜欢。”阁主轻轻笑了一声,不无愉悦。
    “阁主!阁主!”桑榆一路趋步前来,冷不丁看到阁主搂着一人,神色亲昵,全无往日冰冷迫人的威严,惊得张开了一张小嘴。阁主目光飘来,浑身又是一凛,忙收回目光,跪拜道:“启禀阁主,当日纵走囚犯,负责看管牢狱的百部杀手已全部擒获,绑缚于百部殿外,青部主请示主上如何处置。”
    “照旧。”阁主甩下两字,眼见前方有一方粼粼的湖畔,一条拱桥还在一里之外,搂紧姬月竹的腰,纵身而起,足下轻点,掠水惊鸿般飘然而去。
    桑榆看着阁主远去的翩跹背影,慢慢垂了头。
     百部主,抱歉,桑榆欠你的人情也只能还到这里了,桑榆实在不想落得和你的属下一样的下场,就这样,被,照旧——赐死。
    桑榆引着爰王最终绕到主殿时,里面歌舞笙箫,一片盛世繁荣的景象。即便是在白昼,数千灯火缭绕,三百余奴仆侍立,一百道菜肴依次盘旋,金著玉瑶,珍馐美酒,大有“钿头银篦击节碎,血se罗裙翻酒污”的恣意,中尧大陆第十四国的实力由此可见峥嵘。
    爰王被下人引到了主座处,心里还在为乱世中这样的太平咋舌,同时想到自己所求之事,信心大增,桑榆却在为另一件事瞠目,此时坐在殿心弹琴的居然是紫部部主紫卿。外人只道他是阁主手下的一枚棋子,桑榆却知道,紫卿在阁内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
    朔望阁除阁主及左右护法外,分为五部,紫,青,百,朱,玄。紫部执掌金银流转,货物沟通,为诸部之首,紫卿在阁主面前地位虽伏低做小,在紫部堪比神明,其纵横才气,敏捷才思,及绝世容颜,狠辣手段,无不让紫部战战兢兢,俯首拜服。
    然而,此时,当着众奴仆的面,紫部主也不过只能充当一个以飨宾客的伶人,弹琴取乐……桑榆悄悄看了眼正和阁主说笑的姬月竹,轻轻叹了口气……后而尊贵者,在生而尊贵者面前,到底矮了不止一头。
    桑榆暗自同情紫卿,却不知紫卿丝毫不以为意,自己文采风流,平日有技傍身,还难以施展呢,能在殿中为阁主纵琴一曲,直如珠落玉盘,高山流水,又是何等的快事。他想着,十指一抹,扬了曲调,含笑歌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声音高亢,琴声绕梁,殿内却哑然,显然没想到紫卿会唱出这么首曲子来,紫卿心中更是得意,暗道我唱《凤求凰》献给你,你却不能怪我什么,在场这么多人,阁主,公子,爰王谁心里没有曲凤求凰呢,你若问起,我道是替爰王送给公子的,便可推诿个干净。然而,唇角甫一勾,恰好碰到了阁主的目光,直如一盆冷水浇下,心头一骇然,那点狡黠的欲念登时扑了干净。
    紫卿再次明白了如坐针毡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只恨这曲子写的太长,竟是唱也唱不完,草草敷衍完后半段,已是一身的冷汗。
    好在阁主的心神大半放在了姬月竹身上,无意多加追究,未理会紫卿的诸多小心思,淡淡笑着替姬月竹布了几道菜。姬月竹存了心事,哪里用的下饭,草草尝了两口,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心思转个不停,暗暗算计着要如何不动声se的将那话题引出来,不让自己的大哥勃然变se。
    眼睛低低一转,扬起个灿烂的笑,殷勤夹了道菜,也放在阁主碟中,笑嘻嘻道:“大哥这些年身子可好?”
    阁主看他一眼:“你有什么事?”
    姬月竹咳的呛了一口,红着脸暗骂自己白痴,做的如此明显,又怪自己大哥太不识趣,好歹给小弟点面子,陪着虚以委蛇两轮。只得换了一计,道:“爰王允诺日后让竹儿做皇后,大哥喜不喜欢?”
    阁主这次沉默了,端起面前的酒盅,一点点喝下,方淡淡笑笑:“甚好。”
    姬月竹又道:“我知道大哥舍不得竹儿,大哥和竹儿幼时就没了爹娘,竹儿能长这么大,都是大哥一手拉扯起来的,竹儿素来胡闹的紧,大哥对别人虽冷,对竹儿却百般宽容,只要是竹儿想要的,哪怕是天边的月亮,大哥都会搬梯子去给竹儿摘。”说到这,不觉也动了情,红了眼睛,低声道,“这天下若说有谁最爱竹儿,便是大哥您了。纵是爰王……”他低叹了口气,“爰王一半的心给了江山,一半的心给了竹儿。可大哥,所有的心,都是竹儿的。”
    阁主终于微微动容,握着姬月竹的手,轻轻替他捋了下落下的鬓发,温柔的一笑:“难得你能有这份心,也算大哥没养出个小白眼狼,放你出去闯荡,倒也没什么,只是一出门,连封书信都不往回递,害的大哥四处派人撵着你要消息,生怕你出了事,当真是不孝不悌了。竹儿你自己说,该怎么罚!”说着,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手轻轻拍了拍姬月竹的臀部,姬月竹一下子想起幼时的责罚,脸蹭的一红,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阁主低低笑起来,声音如暗夜里流淌的河流,姬月竹惭愧归惭愧,窘迫归窘迫,却不敢忘了正事,见阁主心情极佳,娓娓摊出来意:“大哥,其实……”
    刚说了两个字,殿门处快步撵来一人,气喘吁吁的呼了两口气,拜倒在地:“桑梓拜见阁主,拜见公子,不敢惊扰阁主公子,实则有大事禀报。”
    姬月竹后半句话被生生噎了回去,阁主也收了笑,看向桑梓。桑梓头也不敢抬,一气道:“方才青部主正要行刑,百部主突然赶到,拦下了百部的死囚,说要向阁主请命。”
    殿内微微哄然,姬月竹爰王面面相觑,桑榆苦笑,紫卿眼睛一亮,阁主面上已经阴沉到了极点,细碎的杀气摇曳在女气的眸子中,寒光凛然。
    随着桑梓话音甫落,一个黑衣人踉跄扑进,跪倒在殿中,身后拖出几道长长的血痕,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人色:“百暗叩见阁主,叩见公子……”
补充,上文的标题落了:为第三章,我有嘉宾
     殿内死寂,数百奴仆大气不敢喘,悄悄觑着当中跪着叩首的百暗,暗道百部主莫非得了失心疯,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居然敢当着公子的面给阁主没脸,也算是旷古奇闻了。只愿阁主冤有头,债有主,哪里来的怒火发泄到哪里去,我们都是可怜的池鱼啊,池鱼。这样想着,大家不约而同的将头埋低,恨不得就此消失在地缝里。
     百暗跪伏于地,臀部火急火燎的痛,模糊的血肉黏在衣衫上,如万千钢针刺体,恨不得就此将下半身剁了去,然而此时他倒隐隐盼着再痛上几分,来纾解心头如泰山压顶般的寒意和颤抖。头抬也不敢抬,双手扒在金砖地面上,冷汗直顺着额头脖颈往外涌,嗒嗒的落在地上,轻柔又清晰。
     半晌,殿内依旧悄无声息,百暗摸不透阁主的心思,只得低低喘口气,硬着头皮道:“百部属下并非敢背叛阁主,之所以纵走囚徒,只是因为属下有心算计,属下身为百部之主,举止代表天意,手下不敢质疑,也是应了阁内第一条戒律,以下犯上者,死。千错万错,都是属下一人之过,望阁主高抬贵手,属下生当犬马,死当结草,叩谢阁主恩德。”说罢,一下一下,重重顿首,额头撞到金砖上,砰砰的响,空廖的瘆人。
     阁主轻声冷笑,端起桑榆满上的酒盅,饮了一口,淡然道:“以下犯上者,死?那你百暗,怎么还活着?”
     气氛一下子收紧,百暗听得这话,浑身的血都僵了,握了握袖中的薄刃,良久,方苦笑一声:“阁主教训的是,属下愚钝。属下不敢玷污阁主视听,这就出殿了断,只求阁主饶恕百部部下,属下……”他说不下去了,心里一阵恍惚,他能说什么呢,死而无怨?就算阁主当真赐死整个百部,他能有怨吗?他敢有恨吗?不,他只能孤身去了黄泉,在奈何桥回望这方土地。
     他以为自己全部的身心早已献给了朔望,献给了阁主,可到了尽头,为何还会难受,难受的竟想伏地痛哭。
     阁主显然明白了百暗后半句话的意思,冷道:“滚下去!你没资格和我谈判。”
     泪水到底悄悄落了下来,只有小小的一滴,却凝结了一生的心血,百暗深深叩了头,他自己已不求活路了,可总要争上最后一口气,死志既坚,人反而平静下来,看了紫卿一眼,没有他意料的幸灾乐祸,反而瞧上去有些捉摸不透的伤感,他顾不上去想这同伴又在耍什么心眼,沉声道:“阁主圣明,属下惶恐死罪,这就告退,属下去后,只望阁主多加珍重,万勿操劳。”诚心诚意说完这话后,他又转向紫卿,道:“紫部主与属下有多年同僚之谊,虽多有摩擦,终是共事一主,尤其是初九一夜,对百暗百般照拂,百暗至死不忘,也请紫部主慎加保重。”他唇边略略浮起丝冷笑。
     紫卿持酒盅的手,不易察觉的一抖,忙低头啜了口,遮掩了过去,脸上不知不觉也微微苍白。
     原来,百暗他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暗自使手段,帮他纵了逃犯,只为致他于死地。可他临死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拖自己一起去死吗,不不,他并没有证据,可是……紫卿突然有些烦躁……万一他有呢,万一紫御堂没将后事扫净,万一紫御堂背叛了自己……
     再看百暗的神色,分明是在挑衅,你不是坐着看笑话吗,来吧,我们到了那边,接着斗。紫卿狠狠的掐大腿,恨不得将那冷笑给撕了,一边深恨自己过于轻信紫御堂,一边揣测阁主不知看透了几层,一时心思百转,眸中阴晴不定。
    姬月竹本来存了自己的算计,心里对大哥有愧,处处低了一头,见阁主不喜,便不愿出言忤逆,可眼见百暗已经进了个必死的局,念起昔日的情分,到底有些不忍,拐弯抹角的求情道:“大哥,百暗他犯了什么错,让大哥这样恼火?”边说着,边殷勤斟了酒,笑道,“竹儿能否和大哥讨个情,把百暗赐给竹儿,就算给竹儿接风洗尘了。”
    阁主看他一眼:“你要他做什么?”
    姬月竹笑吟吟道:“竹儿幼时在湖畔玩耍时,曾失足跌入湖中,多亏了百暗及时出现,才讨得一条性命,今日百暗有难,竹儿便想起了些过往,也想拽他一把,就看大哥肯不肯割爱了?”
    不料阁主听了这话,神色有些奇异:“你曾经掉到湖里过?”
    姬月竹听着这问话怪异,端起酒盅,喝了口,含糊着点了点头。
    阁主面色一沉:“把青涯给本阁传上来!”
    姬月竹“噗”一口酒喷了出去,呛得连声咳嗽,心里暗叫苦也,自己大哥真可谓极品,听得这话,非但没放过百暗,反而把负责阁内护卫的青部主一并拖了进来,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这小军师的名头在大哥这里算是彻底砸了牌子。
    一只帕子递了上来,不是大哥的。姬月竹诧然转头,看见那个叫桑榆的小童仔细的擦着他衣襟上的酒液,清秀的唇角抿起,露出丝感激的微笑来。
    却说青涯正在百部刑堂外守着即将行刑的百部属下,离主殿并不太远,闻得传唤,半盏茶不到的工夫,就疾步到了殿中,行了礼,垂手跪候吩咐。
    “竹公子曾经掉进湖里,这事你为何隐瞒不报?”阁主冷冷的声音威压而下,一句话问的青涯张口结舌,苦笑连连。暗忖道,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也不外于此了。偷眼看了下姬月竹一脸尴尬愧疚,再看百暗面色惨白的跪在一旁,心里略一转,就猜中了七八,饶是他一向好脾气,也难免为公子的偏心,腹诽埋怨了几句。只是面上恭恭敬敬,不敢显露,只道:“属下万死。”
    青涯认得爽快,姬月竹反而坐不住了,重重咳了一声:“大哥,竹儿当时不是掉到了阁内的湖中,是在外游历时,一时不慎,才……”
    阁主似笑非笑:“你是想让大哥把青州的朱颜也叫过来吗。”
    姬月竹一凛,再不敢耍聪明,起身跪下道:“小弟知错,请大哥重责。”
    他这一跪,在旁插不上话的爰王就想起身,阁主轻轻抚了姬月竹的颊,叹道:“竹儿,你想要什么不能直说,非要和我使心思,出去一趟,别的没学来,抵赖耍滑,半点不差。”说到最后,面容一板,声色俱厉。
    姬月竹骇了一跳,身后熟悉的突突疼了起来,连声道:“竹儿只是不想让大哥生气,才骗了大哥,大哥恕了竹儿这次,竹儿决计不敢再犯。只是百暗,追随大哥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慈而子孝,君仁而臣忠,大哥这般作为,只恐让旁人看了齿寒。”
    阁主看着姬月竹略黯淡的眸子,心里一动,他固然不在意旁人是否齿寒,却也不想给自己最爱的弟弟留个无心冷血的印象。青涯看出阁主神se有些松动,也添了把火,道:“公子圣明,属下以为百部属下效忠部主,有昏聩之嫌,无背叛之举,若是一体诛杀,他日阁中杀手下疑上,臣疑君,当无所适从。”
    紫卿因前时百暗的警告,这时也不敢落井下石,眼见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生生的飞了,板上钉钉的事,居然临场起了变故,当真又气又恨,冷冷瞥眼跪下请命的姬月白,一双美眸里泛起点点嘲讽,倏然扬了唇,笑道:“公子怀揣重任,尚不忘旧日恩情,属下深为敬服,我阁有贤明如公子者,实为属下等万幸,朔望之万幸。属下恭请阁主成全公子诸事,上应天意,下顺人心。”
    阁主眉尖一挑,姬月竹豁然变se,那事放到任何一个时候,以任何一个方式说出来,都比现在要强上百倍。只是阁主的目光已在垂问自己,饶是他舌灿生花,也支吾说不出话来。
    阁主本未在意,见姬月竹如此,反而心中一沉,抚摸他面颊的手收了回来,淡淡道:“竹儿是将刚才的允诺当做戏言吗?”
    “不不!”姬月竹一哆嗦,赶紧否认了,正想着如何委婉表述,爰王终于看不过去,起身,深深一拱手,沉声道:“姬阁主见谅,爰某与竹儿千里来此,实则有事相求。”
    “何事?”阁主声音又沉了几分。
    爰王没看到姬月竹杀鸡抹脖的眼se,踟蹰了一下,可是自己到底是没有低声下气的经验,索性直言道:“前时爰国遭了场大水,国库空虚,无力赈济,今时北方建国又起兵来袭,军饷不足,特请求姬阁主相借白银五百万两,他日必翻倍偿还。”
    阁主闻言沉默片刻,淡淡道:“借完银子,又待如何?”
    爰王一时没明白阁主的心思,奇怪道:“自然是携竹儿回国抗敌。”
    姬月竹无声的呻吟,平日瞧着爰王精明强干,怎么一到了关键时刻,脑子直比一头猪,这下大哥只怕觉得我先是那荷包,软语都是计谋,一切关切,只冲着他的银子去了。
    念头未断,便听“噼里啪啦”的脆响,阁主不知何时起了身,身前长案上的碟盏尽皆碎在了地上,一双长眸怒气勃发,挟着不易察觉的悲伤气愤,隐隐有雷霆之怒。
    “大哥!”姬月竹想要拽他的衣角,阁主一掌甩开了他,身影一闪,到了殿门,路过百暗青涯身侧时,字字冷寒:“传令,百暗不尊上命,妄自尊大,贬为奴仆,下狱刑囚。青涯、紫卿心怀暧昧,暗存心机,重杖一百,当廷执行。百部众人,悖逆昏聩,为虎作伥,杀!无!赦!”
    “大哥!!”姬月竹眼前一阵发黑,一路跑下,追向阁主。阁主听得声音,停了步,转身寒声道:“姬月竹,我告诉你,钱,不是没有,但你从此给我老实留在阁中,什么时候爰王还清借债,什么时候纵你出阁放肆!”
    阁主盛怒之中,拂袖而去,留下噤若寒蝉的众人,犹自胆寒那叱咤雷霆的怒责。姬月竹一边一叠声的喊着“大哥!”,一边疾步追了出去。爰王看的心闷,眼见自己的情人越跑越远,终也站不住脚,跨出了殿门。
第四章 桑之未落
    不管阁主最后的命令,是发自肺腑还是迁怒之言,阁中无人敢稍加质疑。紫卿、青涯犹自错愕于这飞来的横祸时,阁中杀手已手脚麻利的备好了春凳长棍,将二位尊贵的部主,往春凳上“请”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无名小卒压趴在春凳上,紫卿和青涯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的狼狈。紫卿脸皮厚些,两眼一闭,埋下头去,只做谁也看不到自己。青涯却在阁中以恂恂公子,温儒书生闻名,一张白净儒秀的脸滚烫灼人。
    两人被按好后,便有两根夹棍往下腹处一伸,一架,臀腿被自然而然的提高,接着下身一凉,下衣被不客气的扯了下来,青涯大窘,身子一抖,情不自禁的往下一压,按住了那下架的长棍,将下裳绊在了腿根。旁边的杀手怔了怔,低声道:“青部主,得罪。”而后,揽了他的腰,将那下衣一气扯到了脚踝,挺翘温滑的臀和紧致有力的腿尽皆暴露在空中。
    紫卿听得身侧轻响,半眯起眼瞧去,看到这一幕,饶是他自己也是砧上鱼肉,出于幸灾乐祸的本能,仍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青涯本已狼狈的无地自容,听到咯咯的笑声,再好的脾气也板不住,袖风一抖,几点寒芒半空中一闪而逝,紫卿趴在那里,笑吟吟的伸指一夹,然而“啪”的一弹。青涯暗器功夫闻名天下,岂惧这点小伎俩,“铮铮铮”三声轻响,连着方才的金针和紫卿悄悄塞进的暗器一并甩了回去。
    紫卿刚要接,身后“嘭”的一阵剧痛,天地一黑,手不自觉就软了,堪堪躲过了大半,金针却扎进了臂中,好在青涯只在教训,未存杀意,紫卿疼的低呼一声,汗如雨下。
    青涯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身后一下下也疼得快断了骨头,唇角仍微微勾了勾。如此心神一松,便又想起自己的窘迫境地,血还没涌上面颊,眼前一花,紫卿又来了新一轮的挑战。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倒让身后行刑的人出了一身冷汗,殿内奴仆偷眼打量,心里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什么叫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都被剥了裤子挨重棍了,两部主还能嬉笑怒骂,暗器甩的看不见光影,真乃神人也。
    至于这人后遭罪,人前显贵的青涯、紫卿熬着痛,比着武,吞着泪,挤着笑的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了。
    殿内这边打的热闹,百暗那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阴森骇人,万年不见日光的牢狱里,滴滴答答的渗着水声。牢狱设在地下,外面三九酷热,牢里却冷的瑟瑟发抖。浓烈的血腥气,夹着腐朽的气息,远远还能听到凄惨的哀嚎,和鞭子抽打的脆响。几只蜈蚣悄悄在阴湿的墙角钻来钻去,偶尔,还有一条花蛇在其中翻滚,嘶嘶的吐着芯子,尾巴嗒嗒的甩着。
    百暗被押进这牢狱中,一路经过了众多阴暗的牢房,直到了刑讯的低矮房中。一个身材滚圆低矮的小个子嘿嘿的看着他,舌头舔舔唇角残留的鲜红,将一只蜈蚣漫不经心的捉进酒盅,而后,用尖尖的指甲将它碾成一团。
    百暗一见到他,心里就是一惊:“百醇!你……还活着?!”
    那小个子咯咯笑了起来,慢慢走到他身边,用一只肥胖的手端起百暗的下巴,眼里却是恶毒的恨意:“我叫朔醇,记着,朔醇,这是我的新名字,是我付出惨重代价向阁主讨来的新生。”
    百暗微微皱起眉,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涌起了波浪,百部掌管阁内刑罚,牢房百部的立足之地,如此一个活人在这牢房里呆了三年有余,他这做部主的竟然一无所知,如何能不暗暗震惊。
    朔醇似看出了他的念头,嘲笑道:“你以为当上部主就显贵了?就无所不能了?不过是阁主的一条狗罢了。朔望阁一万条秘密,你连个皮毛都没挨到,真是可怜啊可怜。说来也是,哪个做主人的,会把自己的心事和一条狗分享呢?你说是不是啊,百部主?!”
    明明知道朔醇说来这些,是故意刺激自己,百暗心里仍然狠狠疼了一下,他冷冷挑了下唇,疼,不是因为他侮辱诋毁了自己,而是因为,他说的,太对!
    朔醇果然欢快的大笑,一扬手,百暗就被几条铁链束住了胳膊,铁链一点点绞紧,慢慢将他悬在了半空中,手臂被拉得生痛,只余脚尖一隅能勉强挨到地上。朔醇笑嘻嘻的靠过去,双手把住他的领口,啧啧叹道:“那话说得真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当年威风八面,毫不留情将朔某打入地狱的一部之主,也能落得今日的显赫风光呢?”
    百暗冷哼一声,毫不畏缩的冷视:“敢背叛阁主,死了也活该。”
    朔醇哎呦一声,叫了起来:“是是是,我背叛,我该死,可你这个忠贞死节的百部主,不也走上我这活该的老路?!”
    百暗微微一震,这话正中了他的心事,想起这几日自己的放肆,和阁主最后无情的背影,一时竟无语反驳。
    朔醇笑看他一眼,双手狠狠往外一扯,登时将百暗的衣襟扯碎了一道,露出小半个结实的胸膛来。百暗眸子一沉,杀气蹭的窜了上来,屈膝,一脚踹过去,疾若雷霆,将朔醇撞了个圆圈,坐在了地上。
    朔醇看着百暗薄唇淡淡的笑意,一如数年前看到的那样骄傲不容亵渎,带着对世间轻慢的不屑,仿佛身着黑衣独自行走于凡尘。那丝笑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一种糅杂着耻辱、愤怒、厌恶和迷恋的感情汹涌扑了上来,想将他撕碎,想将他毁灭,想将他按在身下,让他呻吟哀求,摇尾乞怜。
    阁主如何听不出这话里暗含的埋怨,秀气的手指虚空一划,手腕粗的铁链应声而断,百暗一下子扑跪在地上,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本阁来此,只为一件事,告诉我,你把凌岳藏在了什么地方。”阁主淡淡啜了口茶,不疾不徐道。
    “属下纵走凌岳后,他就跑的不见踪影了,具体到了何处,恕属下愚钝。”百暗叩了头,硬邦邦的回了一句,上方的目光如剑一般刺到了他的后颈,沉沉的压力落了下来。百暗被那无形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熟悉的战栗在心底徘徊,却咬了牙,不肯出声。
    阁主轻笑一声:“真是只倔强的小狼。罢了,本阁就退上一步,容你用这人的下落,换你百部属下的性命,如何?”
    说是“如何”,语气冷静的不容置疑。百暗大震,惊抬起头:“他们没被赐死?!”
    阁主怫然不悦,百暗这才发现自己竟在质问,慌得忙低了头道:“属下死罪。”被这一惊一喜的刺激,已经沉下去的心,又活泛了起来,可转念想到要用那人下落来换,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了。
    阁主等了一阵,百暗还在天人交战,挣扎的厉害,终是有些不耐,淡然起了身,拂袖。百暗大骇,生恐阁主这一去,便将属下送入黄泉,情急之下,呼道:“阁主且等等。”
    阁主顿住足,百暗却急了一身的冷汗,慌乱间看到桑榆轻轻摇了摇头,无声对他道:拖得一时算一时,救得一个算一个。嘴唇微翘,一开一合,百暗见了,心里焦灼,却无可奈何。一边是挚友,一边是属下,他总不能牺牲一群人救他一个,只得咬了牙,忍着泪道:“阁主,凌岳……他……在终南山……求阁主……”
    话音未落,阁主月白长袍飞扬,人已不见了踪影。百暗眸色一沉,闷哼一声,跌扑在地,桑榆忍不住上前搀了一把,十指相握,感觉到一个小纸卷塞到了他的手中,他先是一怔,接着愕然看着百暗,眼睛眨了眨,一脸不可思议——百部主,你不会是想让我,千里迢迢,跑到终南山,去通风报信吧。
    百暗惨然一笑,握了握他的手,冷冷的眸里泛出由衷的恳求之色,极低极低的两字递了过去:“公子。”末了,又深深向桑榆叩了个头:“多谢。”
    桑榆低低一叹,将纸卷小心收到袖中,飞快朝阁主追去。
    桑梓站在拐角处,同时收了目光,一张小脸有些寒意,轻轻哼了一声。
    桑榆气喘吁吁的跑出牢房,慌张收了步,阁主负手而立,并未走远,皎洁的月光与他的衣袍染成一色,在风中肆意飞舞。在他身前,是一个周身隐在暗夜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影子。那人单膝跪在地上,低低垂了头,长发遮住了脸颊。
    “玄墨”桑榆听见阁主冷道,“着刻遣人去终南山,见到人后,不必带回,就地诛杀。”桑榆心里暗暗叫苦,却又听阁主接着道,“赐朔醇杯鸩酒。本阁的心腹,岂容他肆意凌辱!”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凌厉凛然,暗见峥嵘。
第五章 火中取栗
    桑榆躺在偏殿的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手里紧紧攥着那纸团,捏的手心出了汗,他感觉自己碰上了八年人生最大的一个难题——去,还是不去。
    旁边桑梓轻微的鼾声响在耳边,他有点羡慕的看了眼桑梓,这个只比自己小三个月的同伴,好像永远都不会遇到发愁的事,单纯的像个孩子,忠诚的像个孩子。桑榆想着,又叹了口气,双臂枕在脑后,他知道自己不该欺瞒背叛阁主,他应该将这纸团扔到火盆里,只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紧了又紧,甩了又甩,到底出不了手……不是为了百部主的恩情,而是因为,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人叩首重托。
    他识字不多,却也看过《七侠五义》《说岳传奇》,他想好好的安稳的活着,又深深羡慕江湖上那种拔剑刎颈的兄弟情义。百暗那一顿首,激起了他血脉中深藏的澎湃,让他一瞬间有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豪情。
    桑榆翻了一个身,烦躁的看着床边的窗户,半敞的窗外,一只缀满繁茂绿叶的枝条伸展而下,几乎碰到了他的鼻尖。他犹豫了一下,小心伸出手,啪的折下一小条枝杈,暗暗对自己道:桑榆不过是个听人使唤的仆童,又没念过什么书,再绞尽脑汁,也没有阁主部主那样缜密的算计。倒不如把这事交由天意来裁决,若是单数只树叶,就去,若是双数只,就不去。
    这样想着,精神便振奋了许多,一边揪着叶子,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一只,两只……
    一片一片苍翠的叶子,往下落着,在空中飘过优美的弧度。快要到尽头的时候,桑榆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一张小脸晕满了美好的血se,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枝条——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八十。桑榆沮丧的低了头,将光秃秃的枝条抛到窗外,趴在床上闭了会眼,心里满满的说不出的失落。
    过了一会,心头又忽的一跳,睁开眼。是了,定是我刚才没有祈祷上苍,心意不诚,所以结果做不得准。他忙半起了身,探手又揪了一只,诚心诚意的在床上朝窗外,叩了三个头,低低嘟囔了着佛祖保佑云云,满怀信心的重新开始数:一只,两只,三只……
    ……四十五,四十六……
    ……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八十……八十……八十……
    桑榆傻了眼,怔忪了半晌,蓦然看到窗台上还有一片孤零零的叶子,眼前陡然一亮,眉开眼笑的将那叶子加到刚才那一堆中,一头扎到叶子堆里亲了一口,捏着纸团,小心翼翼的跨过熟睡的桑梓,跳下了床,蹑手蹑脚的钻出屋门,向月殿的方向发足奔去。
    月光柔和的映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小小的细长的影子,桑榆小心的前行,被那忽隐忽现的青部守卫吓得心怦怦跳,然而,当夜风吹来的时候,那浩澜的月殿盘旋在山顶,在月下挺拔出绝美的风姿,让他,觉得这天地,竟是前所未有的广阔。
    东来殿内。
    紫卿闭目趴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华贵的蜀丝绣成的被褥,沾了斑驳的血迹。熏香留下悠长的气息,纱帘伴了缕缕清风,轻轻的吹拂。空荡荡的殿内奴仆尽退,徒留四周繁琐的雕纹,每一个褶皱写满了空虚的繁复。
    紫鹄含了泪,跪在塌边,用手巾蘸了清水,轻轻柔柔的替紫卿清洗血肉模糊的伤口。洗一会,哭一会,梨花带雨,抽泣低啜,瞧上去伤心到了极点。紫卿原本痛楚加身,不愿多说,听着不绝于耳的哭声,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啪”的一个耳光甩过去,怒道:“本部主还没死,你嚎什么丧。”
    紫鹄吓得手一哆嗦,一下子捅到了紫卿的伤处,脸骇的煞白。紫卿“嘶”的长吸口冷气,瞧着紫鹄无语泪双流、偷眼觑天威的样子,汗流浃背之余,也没了教训的心情。
    这时,听殿外有奴仆通传:“启禀部主,桑梓在殿外求见,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紫卿捂着后腰皱眉,眼睛低低一转,心说他来做什么,念头没转完,又听另一个奴仆通传道:“启禀部主,副部主在殿外求见,欲向部主请罪。”
    紫卿脸一沉,顿时想起这大事来,冷道:“紫御堂滚进来回话。桑梓,让他在殿外先候着。”说完这话,紫卿一个翻身,坐在了床上,随手扯了条被子盖住了身后的血迹,模糊的伤口挤压在身下,不啻于坐在了万千钢针上,直痛的眼前一黑,险些栽到了床下。
    紫鹄大惊失色,眼睁睁瞧着紫卿一个激灵之后,若无其事的瞥向匆匆进门的紫御堂,展开他那傲据且阴狠,柔和且决绝的独特笑容。
    明明那样骄傲的笑,紫鹄看着,不知为何,心竟痛的像什么绞过似的,喘不过气来,泪水无声的,止也止不住。只得一个人缩在床下,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捧了那沿着床边不断滴下的血。
    一滴,两滴……妖艳的颜色灼到了他的掌心,疼到了他的心底。
    紫卿靠在榻上,乜斜着眼前这个忠厚老实,木讷寡言的手下,遇到紫御堂之前,他觉得百暗是闷头鹅里的领头鹅,遇到紫御堂之后,他才明白,那些都是浮云。
    果然,紫御堂自打进门后,就用那最标准的姿势恭恭敬敬的跪着,明明是来请罪,却听不到一个字的回音。紫卿憋了半肚子的气,冷嘲热讽道:“这不是紫御堂紫大人吗,怎么在这里跪着,快快上座,紫卿懈怠了大人,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紫御堂终于抬头看了紫卿一眼,低低说了两个字:“不敢。”
    然后,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潇湘溪苑 最新文章
【原创】帝师(师生)
【原创】师尊徒弟的那些事(古剑奇谭二同人
【原创】苏宅记事(琅琊榜同人,苏流,蔺流
【原创】一引懂进退,苦乐都跟随(琅琊榜,
【原创】小黑屋(梅长苏飞流)
【原创】娶你为妻(攻挨打,小受温柔腹黑)
【原创】琴殇  新人(处女作)。。。
【原创】古风,严重虐身虐心,微SM,后妈来
【联合】我家的少爷
【原创】父爱不迟 (原贴:不能“惯”着你)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2:36:56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