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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书生(现代,师徒)[第1页]

作者:苏幕遮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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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做你的信徒
又看到了错别字……暴躁。
第一章
2016年夏。
A市的盛夏向来热得焦灼,大街上举着遮阳伞的姑娘、打着赤膊的男子、摇着蒲扇的老人,无一不在心里暗骂这个燥热的季节。
而在街上一家散发着热气的麻辣烫店门口,近一个小时唯一的客人晁声挑了帘子走出来,拎着一瓶冰镇可乐,向东走了三四分钟,在一栋碧瓦朱甍的仿古建筑门口停下,抬头看了看牌匾,“承薪社”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晁声轻呼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走进去。
作为21世纪的五好青年,晁声的业余爱好有二,一听书一相声。
这在二十岁的人群里显得有些异类,但好在A市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承薪社,让晁声的课外生活有了些色彩。
依着票找到座位,正要俯身坐下,晁声随意往旁边一瞥,随即浑身像被击中了一般,僵硬地站直,微微垂头,轻声道:“季老师。”
季书今天好容易逮个周末来听相声,谁知一朋友一直在发微信聊球赛,看着表针一点一点接近开场时间,季书索性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飞快地点着手机屏幕想快速结束这场对话。
正聊着,便听到一个声音,一个说陌生也熟悉说熟悉也陌生的声音。季书抬头看了一眼,十分客套地点了个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打了一行字发送,锁屏收起手机。
晁声僵硬地坐下,恰好开场。
开场是承薪社一位元老级的角唱了一段太平歌词,《老虎学艺》
先生唱腔极好,但一开口晁声便有些坐不住,时不时地瞟季书一眼,直到唱到结尾一句“从此后师父教徒弟留后手,怕只怕小人过河他就要拆桥”,晁声紧张到极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注意着季书的反应,见季书只是面色如常的鼓掌叫好,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松了一口气却又没来由地难过。
一直到结束,晁声都觉得自己白买了一张票,连现在已经火遍大江南北的那对角儿上台的时候,晁声的眼神都没被那量活的光头吸引走。晁声一直在想,结束后该说些什么。
总该寒暄一下的。
可现如今,他和季书之间,还有几句能说的话?
季老师,您慢走。
太像服务员。
季老师,我先走了。
显然,季书也要走了,哪有什么先后。
季老师,您也来听相声?
晁声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不听相声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他季书是在参禅吗?
直到散场,晁声终于憋出一句合适的话,鼓足勇气抬起头,却只看到季书一个背影。季书低头往外走,手里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舞着,似乎在和谁聊天——几个小时,没有看晁声一眼,哪怕一眼。
晁声自嘲地笑了笑,忍着酸涩从另一条通道离开。
他只是在想说,季老师,别来无恙。
承薪社离晁声家算不得近,没有直达的地铁,坐66路公交11站的路程,还得再走四百米。
家里仍旧没有人,冷门冷窗。
晁声的父亲是个海军军官,常年在部队,母亲更是忙碌,从晁声初二那年就整天天南海北地飞,只有每月银行卡里多出来的一笔钱告诉晁声他不是孤儿,也只有每年过年的那几天这栋房子才可以被叫做家。
到家没多久,手机嗡地震了一下,锁屏上跳出一条微信消息。
“师父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晁声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漾开一丝苦笑——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原来微信还留着。
点开屏幕,回了一条“好”,顺手点右上角,备注名改成“季老师”。
返回聊天界面,季书又发来一条消息:“六点,柏杨路辣府火锅。”
“嗯。”
季书没了下文。
六点十分,晁声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柏杨路上,一眼看到季书在辣府门外的长椅上坐着,两手交叉,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微阖双目。
晁声走到近前,犹豫着要不要为迟到道歉,季书睁开眼睛,抬腕看表,“十分钟。”
“嗯,碰上晚高峰了。”
季书站起身,冷笑一声,“走吧。”
晁声噎了一下,看着季书的背影一阵心烦,硬生生把嗓子眼儿的对不起咽了下去。
那声冷笑很轻,但晁声能想象到季书的不耐烦,他总是这样,多意外的缘由在他眼里都是借口。
季书和晁声都是不吃辣椒不干革命的主儿,早前吃火锅还象征性地点个鸳鸯锅,而今天两人心里都不痛快,直接点了辣锅。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开,季书与晁声对视着,季书淡然如常,晁声紧咬后槽牙。
三十二岁的季书活的很精致,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今天又穿了一件减龄的白T,看起来跟晁声差不多大,但这少龄的面容却丝毫不影响周身温和却让人不敢造次的气场,于是二人短暂的对视以晁声完败告终,默默垂下眼帘。
季书拎起玻璃茶壶,“杯子。”
晁声站起来,手伸到季书面前,“我来吧。”
季书抬眼,不动。
“再怎么说,您是我的老师,没有给学生倒水的道理。”
季书松手,晁声自然而然地接过茶壶,在季书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倒水。
“最近在做什么?”
晁声不由自主地坐直一些,“准备保研了。”
“看来成绩不错。”
晁声低下头,咬着下唇,半天才说,“大一下学期,就把社团都退了。”
“是么。”季书又是一声冷笑。
晁声红了眼眶。
一顿火锅吃的甚是煎熬,二人的沉默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季书把鸭肠放进嘴里,用纸巾擦了擦手,靠着椅背,晁声便也放下筷子。
同时起身。收银的服务员甜甜地笑着:“先生,另一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季书右转45度看晁声,晁声微微低头:“中间我出来结的。”
“谢谢。”季书转过头,自然地道了谢,走路带起一阵风。
晁声追上去,不假思索地道:“我送您吧,师父。”
季书猛地停住,“不用,不必。”
一对近义词。
但晁声明白季书的意思,不用送,不必再叫师父。
第二章
入夜,银河之上云起云灭,属于炎夏的酷热还没有消散,催得人心浮气躁。
晁声站在落地窗前,耳边不停地回响着那一句“不必”,季书直到走完那条街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就仿佛这顿饭只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拼了个桌。
怨季书么?
不。晁声从未想过怨恨,两人之间要怨要恨,也该是季书对他。
六年了,若没有季书,他怎会那样光彩夺目地从一中毕业,又怎会走进Z大?若没有季书,他大概只能庸庸碌碌地过完高中三年,考一个普通的本科,四年之后找个普通的工作,或者去考一个基层的公务员,终这一生做个小科员,过着稳定而…乏味的生活。
季书于他,只有恩,天大的恩,一生报不完的恩。
可他给季书的,是一次次的失望,是争吵,是口不择言的伤害。
他明知道于季书而言,他不仅是学生,更是弟子是孩子是寄托,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他哪有什么资格怨季书。
晁声猛地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离开眼眶,滴在地板上。
刺疼让晁声想起了那段不敢入梦的过去。
六年前,自己以压线的分数考上了一中的实验班,一个靠小聪明度日的人站在一群假一罚十的学神里,总有些格格不入。
晁声努力地隐藏起自己,靠着身高优势隔着人山人海看见最前方公告栏上的字。
高一十八班班主任:季书
晁声笑了笑,这名字,大约是个年轻温婉的小女生吧。
而生活,总会跟你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站在十八班门口的晁声愣愣地看着讲台上足有一米八五的年轻男人,大彻大悟。
后来,这个名字和这个人,更是让晁声铭心刻骨。
一切都像戏剧一样,晁声做了季书的课代表,后来被季书收到门下做了徒弟,只长晁声十一岁的季书给了他一个有温度的家,尽自己所能扮演着严师和慈父两个角色。那届高三毕业,因着班上100%的重点率,一中的教师辉煌史上有了一个季书,因着省理科状元,一中的学生辉煌史上有了一个晁声。
多明亮的未来,不是么?
可三年倾注心血严厉管教宠溺照顾,晁声感受到的却是约束,报志愿的时候没有留在国内顶尖的A大,而是去了一千多公里外与A大齐名的Z大。
飞机落地,晁声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叫自由。
军训结束,五花八门的社团招新表天女散花一般撒在校园各个角落,季书“社团量力而行”的叮嘱早被晁声忘的一干二净。
七个社团。
混迹于各个学生组织,认识了一群本校外校以及社会上的人,几乎周周有约天天掐点回宿舍的晁声,哪还有闲暇顾得上课业。
上课睡觉,逃课,甚至季书最不能忍的抄作业,晁声全都做了,就连期末考高数的前一天,晁声还跟别人出去喝了酒。
于是当季书看到成绩单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大动肝火。
晁声笔直地站着,昂头挺胸。
檀木的戒尺啪地摔到桌上,晁声抖了抖,认怂。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季书紧紧握着鼠标,手上青筋暴起。
“没考好,让师父失望了,对不起。”晁声垂眸,认错的话这些年说了上百遍,早就不用思考。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季书嘲讽地笑了笑,“晁声,这些话你都快编成歌了。”
“这一个学期,你从来没跟我通过二十分钟以上的电话,你总说你忙,好,我信。”
季书关掉Z大的教务系统网页,站起身直视着晁声,“那为什么你没日没夜地忙了一个学期还是有两门课62分!”
晁声飞快地扫了一眼季书铁青的脸,低头不语。
“你少给我装哑巴!”季书实在没忍住,抬腿踹了晁声一脚。
“我…我……”
季书等了半天,也没见晁声我出个所以然,顺手扇了一耳光,“会说话了吗!”
“我…没好好上课,考高数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我错了师父,”晁声看着季书愈发难看的脸色,十分识时务地认错:“我不是找借口,我知道错了。”
“为什么没睡好,临时抱佛脚来着?”
晁声吞了吞口水,摇头,“出去…喝酒来着……”
劈头盖脸的巴掌,直打的晁声在原地晃了两晃。
“社团,参加了几个?”
“七个。”
季书扬起手,终究忍住了没落下。
“你走之前我跟你说什么了?”
“师父说,学业为主,娱乐为辅,学生组织量力而行。”
“为什么不听?”
“对不起。”
“不急着道歉。告诉我,为什么不听。”季书捏着晁声的下巴,晁声不得不抬起头和季书对视,不过一秒,晁声便移开目光。
季书松开晁声,退后两步。“晁声,我给你个机会,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说的好,咱们或许还有的谈。”
“我只是觉得,大学不应只埋头于课本读死书,也该多顾及一下爱好,培养课本之外的一技之长,对未来也是有好处的。”
“继续。”
“大学应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打理自己的人际关系。”
“继续。”
“没……没了。”
话音刚落,晁声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恢复清明时,自己已被季书按倒在桌上,感受到戒尺已经被季书抓到手里,晁声稍微动了动。
“师父,别打行吗?我这刚回来,沙发还没坐热呢。”
戒尺兜着风落下来。
“晁声,大学的确不只有书本,但是大学是学校,你以学生的身份走进去就得做学生做的事。”
同一个地方,戒尺再一次落下。
“考试前出去喝酒,晁声你好本事!”
第三次。
“整整一个学期不好好打电话,跟我说忙,发朋友圈倒发的挺开心的,啊?!”
第四次,仍然没换地方。
“师父…您好歹换个地方打。”晁声疼得狠了,努力压下心里的不痛快,抬头挤出一丝讨好的笑。
“你还有脸跟我提要求?我是没上过大学还是不知道62分是个什么概念?学生的本分忘的一干二净,你跟我聊什么未来!”
“那我没挂科啊……”晁声嘟囔着。
更狠的一板子。
疼,太疼了。
晁声大脑一片空白,大概疼的无法思考的时候会顺着心底最强烈的声音做出举动,等晁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抢过了季书的戒尺反手将季书按倒。
两人就那么换了个位置,晁声愣,季书也愣。
晁声以为自己会永远屈服于季书的棍棒,跟前跟后做一个听话的徒弟,又或者,可以称为木偶。
不过片刻,季书用力挣开,起身站直,右手揉着左手手腕,面色冰冷。
晁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认错道歉,递上戒尺趴好认打,然后忍着疼下保证。
曾经三年的每一次,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你只会让我失望。”
季书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晁声脑中的惊雷终于炸响。还有什么道歉的必要呢?
反正你,无论做什么,都只会让他失望。
晁声扔了戒尺慢慢地蹲到地上,双手覆脸,浑身颤抖,一声扭曲的笑从指间透出来,索性重心后压坐下,肆无忌惮地笑。
季书知道话说的重了,皱眉,蹲身去握晁声的手,“声儿…”
晁声下意识地甩开季书的手,然后在季书错愕的眼神里站起来,用力搓了搓脸,像平常一样开口。
“我错了,您就当,没收过我这个徒弟吧。”
响亮的巴掌声。
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半边脸麻木地不像是自己的,晁声摆正被扇得偏向一边的头,无所谓地笑,“左脸您还打吗?”
空气里静的可怕,只能听见季书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晁声抬眸,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也只会打我。”
直到晁声彻底离开那个居民区,季书都没有出来阻拦,没有说一句话,甚至动都没有动上一下。
他就那么站着,仿佛亘古以来一直站在那里的雕像。
晁声记得那天下了一场雪,A市一片银装,承薪社门外的石狮子也显得分外萧条。
醒目一拍便是散场,自此以后,各有各的下回分解。
第三章
大雪,已经看过很多场了。所以当周围蹦跳打闹的孩童停下来对晁声脸上的伤痕指指点点的时候,晁声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感谢他们的安静。
街边的小店买了鸭舌帽和口罩,把脸上的巴掌印遮住,又压低帽檐,踏上地铁3号线回家。
“哎,你看那个人。戴口罩帽子的那个,捂的这么严,会不会是个大明星啊?”一个女孩盯了晁声几眼,转头去和女伴八卦,而她的女伴却很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声音。
那女孩低头笑了笑,忐忑地往旁边移了移。
晁声目睹了这一切,平静地转头去看车载电视里放的旅游宣传广告,广告上说这个城市满载欢乐。
这个城市满载的,明明是孤独和不安。
叮的一声短信提醒,晁声低头掏出手机,短信界面上简洁的一行字:“下学期把该退的社团退了,有特别感兴趣的留一到两个就可以。”
发件人根本不用看,手指一动,直接点“更多—加入黑名单”。
谁知正是这一个举动,让十八岁的晁声有了一个今生今世用尽全力都弥补不了的遗憾。
晁声从落地窗前走开,给自己倒了杯水,回忆起那件更痛苦的事。
大概一年以后吧,大二下学期刚开学。晁声一年没有再回过A市,退了所有社团安心学习,假期也留在学校跟着老师做课题参加比赛,省赛国赛拿了不少奖,大一那两科刚刚过及格线的成绩也渐渐被淡忘。
那是个四月,柳树冒了嫩绿的芽儿,Z大的白玉兰也开了,一朵两朵像云一样在枝头上伸展着。晁声刚刚交了一个课题的论文,抱着膝头坐在树下,听微风拂过树叶沙啦啦地响。
手机不合时宜地震了一下,锁屏上有一条微信消息:有空吗?
来自师父。
晁声皱紧眉头,手指狠狠地戳了右上角,拉进黑名单。
烦。
后来的日子安静地不像话,季书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整个世界再也没了他的声音。
就那么平凡而忙碌地又过了几个月,大三上学期,晁声和几个高中的同学小聚,聊着聊着就聊起了那些旧人。
“你们听说了吗?季老师家出事了。”
晁声筷子一顿。
又听另一个同学应和着,“是,听说是媳妇过世了。真可惜,那么恩爱。”
“你们说的谁啊…”晁声心里一紧,颤着嗓音问。
“季书啊,高中班主任,语文老师,你不还是他课代表吗?你居然不知道?”
晁声茫然地摇头。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尽职尽责地给晁声讲事情原委。
“听说是车祸,今年四月份吧。对面司机酒驾,送医院没抢救过来。”
“听说才判了不到三年,赔了点儿钱。”
“季老师难过了好久,差点儿辞职,还是校长好说歹说才留下接着上课的。”
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异口同声的“晁声,这么大事你怎么不知道?”
中午,阳光很烈,晁声恰好坐在光影里,没有人看到他痛不欲生的表情。他站起来,一言不发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任谁都没能拦住。
Z大琥珀湖边,晁声扶着湖边的巨石坐下,掏出手机,把季书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号。
营业厅送的彩铃,唱到高潮的时候季书接了电话。
清冷而平稳的声音。
“喂。”
“师父…”
静默,但很短,大概只有两秒钟,季书的声音仍然很平稳。
“我是季书。”
四个字,仿佛是个自我介绍,但又仿佛拒人千里。
“师父,师娘她…”
“内子已亡,不必挂念。”
心好像被重锤狠狠地敲击,晁声开口,却觉得自己的声音远在天边,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师父,对不起。我……”
“没事,你有你的生活。”
晁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季书拉黑,现在又要怎么去跟季书解释呢?
“我要去上课了。”
隔着电话,晁声听到悠长的上课铃,然后是对方挂断电话的声音。
晁声放下手机,湖边的柳树轻轻地划过湖面,平静的水出现一道裂痕,然后慢慢消失,好像那阵微风没有来过一般。
“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晁声想起了博尔赫斯的句子。
师娘,那个温柔知性的女子,那个像母亲一样疼他爱他的女子,像闹剧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而他,因为自己的小情绪,没能去送她最后一程。
师父,也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短暂的电话里,一直是淡淡的疏离和客套,晁声听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疏离。
水消失在水中,什么都没有了,连痕迹都不会剩下。
爱你的人,你爱的人,温暖的家,都没有了。
晁声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扶着草地向后躺着,清清嗓子,唱起那首太平歌词。
“树大根深扎得稳牢,人受教调武艺高。高山上猛虎要学艺,胆大狸猫把虎教。窜山跳涧全都学会,猛虎回头要吃猫…”
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模糊了双眼,晁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一片清明。琥珀湖碧波荡漾,柳枝纤长,年年岁岁景如此,可故人终究是离开了。
另外最近突然忙起来了,日更可能很难保证。我会尽力
你们这样我很没有码字的动力…
别给我点赞,我屏蔽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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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自己的看法以及发一些有价值的回复,是我对读者唯一的期望

今天负能量,我尽量仅此一次。
第四章
打断这场不堪的回忆的是一个电话。
晁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学院里一向很喜欢他的一位教授,接通。
“武老师。”
“嗯是,打算保A大。”
“是,我知道咱们Z大的理工科优势更大一些。但是A市是我的家,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谢谢武老师。”
挂了电话,晁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该结束了,重新开始之前总该有个了断。
当晚难得的睡了个好觉,早晨五点半起床,晨跑,回家冲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舒适耐脏的新衣服,蹬上前几天刚刚刷干净的鞋。第一次那么庄重地出门。
地铁三号线,万达广场站下车,熟悉的小区熟悉的楼层,按响门铃。
门很快开了,季书看着门外的人,抓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向前一步挡在门口:“什么事?”
“我,我来看看您。”晁声低下眼眸,态度恭谨,“我能进去吗?”
季书一动不动。
“我真的只是来看看您,真的。”晁声抬头,又怕从季书的眼睛里看到厌恶,眼神停在季书的鼻子下方。
昨天重逢以来第一次仔细地看季书的脸,硬挺浓密的胡茬刺痛了晁声的眼,师父他明明那么精致的人啊,怎么会这么多天没有剃过胡子呢?
季书后退一步,让出一个狭窄的通道,晁声赶紧走进去,家里仍然很整洁,但总觉得没了生气。客厅里挂着巨大的婚纱照,师娘穿着洁白婚纱满脸幸福地靠着师父,师父棱角分明的脸显得那么柔和。
“看过了?”季书绕到茶几后坐下,双手抱肩。
晁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地站着。
“看过就走吧,门我没关。”
晁声回神,两步走到门口,关门。
季书愣了愣,起身,打开门,拎着晁声的衣领把人扔出去,咣的一声把门合上。
晁声低头握了握拳,缓缓地去触碰门铃,三分钟,没人理,再按。
不知过了多久,季书面色铁青地开了门,晁声大喜,大跨一步迈进门,讨好地笑着,唤了一声师父。
“我不是。”季书站在离晁声一米的地方,靠着墙冷漠地看晁声,“哪来的回哪去,别一直叫我门,邻居都给我打电话了,你再把警察招过来我嫌麻烦。”
“师父,”晁声上前一步,鼓足勇气迎上季书的眼神,“我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给你一个机会?”季书重复着,嘴角牵起一个讥讽的笑,手臂一挥指向墙上的照片大声喊着:“那谁来给我一个机会去拦着她那天出门!”
“这世上哪容得下那么多后悔。”季书嘴唇抖着说出这句话,缓缓放下手。
晁声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右腿一弯贴上地板,然后把左腿也放下来,跪直,抬头看向季书。
“你做什么?”季书愣了愣,侧身避开。
“我求您,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晁声的声音诚恳而坚定。
季书侧身靠着墙,半晌苦笑一声,“你站起来。”
晁声摇了摇头,“我不听您的话,跟您闹情绪,拉黑您的联系方式,除了让您失望什么都不会。我知道错了,您如果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用任何方式弥补。”
“起来。”
“师父,求您让我陪着您。”
“我不想再碰你,你自己起来。”
晁声垂头,缓缓起身。
“你说你知道错了,我信。”季书声音很轻,晁声却讶然而惊喜地抬头,等着季书的下文。
“可是有什么用呢?”季书恍惚地笑,转身走进书房,门关上的那一瞬,三个字从门缝里飘出来,“你走吧。”
晁声看了看表,九点半,还早。寻了个墙根安静笔挺地站着,眼睛扫过每一角落。仍然是那套沙发,茶几换了新的,摆着没放水果的果盘,没有水的水杯,还有盛了四五个烟屁股的烟灰缸,两个遥控器。
等等,烟灰缸?
晁声又把眼神移回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玻璃的容器,那确实是个烟灰缸,里边放了五个真真实实的烟头,旁边还有一只不起眼的打火机。
师父是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
正想着,季书仿佛是来送答案一般,打开门拾起打火机端走烟灰缸,路过晁声的时候被抓住了手腕,目光下移,意味不明。
“对不起,我又做错事了,”晁声看了看被自己抓着的手臂,道歉但没松开,“您不是从不吸烟的吗?”
季书笑了笑,“以前不吸罢了。”
“戒了吧师父,别糟践自己。”
“放手。”
晁声摇头,伸手去拽烟灰缸,“给我吧,我去扔了,别再吸了。”
两人僵持着。
“师父,师娘她不想看到您这样。”
季书长长地睫毛一颤,烟灰缸落了地,晶莹的玻璃摔成了十几瓣。
季书弯腰,晁声早一步蹲跪下去,拽过垃圾桶一片一片地捡起来扔掉。
“算我摔的,回头我赔您一个花瓶。”
季书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碎片,锋利的玻璃在手上划了个口子,殷红的血滴下来,圆润地缀到地上。
晁声抓着季书的手仔细看了看,伤口不深,简单地处理了,拿创可贴贴上,然后洗了杯子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季书眼前,“您手伤了,这几天不能沾水,我会搬过来陪您几天。您要是不想看见我,等您伤好了我就滚。”
季书仔细端详着手指上缠绕的创可贴,笑了笑,讥嘲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好理由。”
“您不痛快,就打我一顿,别自己憋着。”晁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泪光,“我保证不躲了,您打死我我都不躲了。”
今晚估计没有,太忙了。
第五章
晁声就那么留下了。
来之前他曾想过无数种情形,被季书拒之门外或者乱棍打出,被打个半死然后接上断痕,当然还有最理想的接受道歉。
真实的情形是不属于想到的那数十种的。季书留下了他,不打不骂不闻不问,由着他做饭洗衣收拾屋子,然后淡淡地道一句谢,并且不知疲倦地在晁声每次脱口唤出师父二字后执着地更正“我不是你师父”。
第二天一早,晁声想找个盆接点热水给季书把胡子刮了,找遍全家,连个能用的东西都没有,又想起那个连果把都不见的果盘,叹了口气,敲开季书卧室门,“师父,我去超市买点东西,有要带的吗?”
季书叠衣服的手顿了顿,摇头表示不用,又加上一句,“别叫我师父。”
晁声松开门把,对着季书的背影轻鞠一躬,出门。
在这种酷热的季节,早上的超市永远人山人海。晁声推着购物车挤在一群大妈中间对着苹果梨子香蕉挑挑拣拣,后来居然还跟随大妈潮流买了一兜小白菜两根黄瓜。右手提着一袋花花绿绿的果蔬,左手拎着一个不锈钢的盆,晁声觉得自己大有居家风范。
回家把盆用开水冲了两遍,接上一盆温水,拿了手动剃须刀和剃须膏,冲进书房。
门碰上门吸,嘭的一声。季书皱眉,把注意力从书里拔出来,不满地抬头,正好看见晁声拿着东西抱着盆冲进来,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广告词——“妈妈洗脚”。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您了?”晁声把盆放下,对上季书复杂的神色,慌慌张张地道歉。
“为什么不敲门?”季书轻咳一声,把脑海里公益广告的画面轻轻揭过。
“对不起,我出去重敲。”
“算了。”季书拦住,指了指盛着水的盆:“又要做什么?”
“您胡子该刮了。”晁声习惯性地顺着季书的手指看了一眼,盆里的水向四周微微漾着,泛出好看的波纹。
季书不语。
晁声脸上带出一丝恳求,“我特意出去买的盆…您就当可怜您弟子的腿吧。”
“你不是…”
“学生…您就可怜可怜您学生。”晁声知道季书要说什么,不假思索地改口。
季书愣了愣,站起来拿过剃须刀,“我自己可以。”
弯下腰,用一只手把胡须打湿,抹上剃须膏,然后用剃须刀一点一点刮去胡茬,那样的动作,晁声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过去,他那儒雅的师父。
难过漫上心头,晁声低下眼眸,不经意间看到书桌一角笔筒压着的一张便签,熟悉的字迹,铁画银钩。
“青山公墓B区5排3号”
晁声怔了一会儿才明白那是什么。
周三,一个除了学生老师没什么人休息的日子,晁声趁季书不在出了门。
他不知道季书去了哪,季书不会告诉他,他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去问。
街角的花店,买了一捧花,拦下一辆出租,窗外的景色飞快地退后,高楼,花田,郊外。
花岗石的墓碑上,师娘的笑温暖如初。就好像每次被师父罚了之后,师娘端着热粥来安慰他时脸上的和煦。
晁声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放下花束,屈膝跪下。
“师娘,我知道我没脸见您,可我还是没忍住,想来看看。我带了您最喜欢的满天星。”
一阵风吹过,仿佛回应一般,花瓣借着风动了动。
“师父说,这世上容不得那么多后悔,我明白。可我还是在想,我若是稍稍懂得低头,能少多少遗憾。”
“三年了…我离开师父的那一刻,心里有愧疚,但也有不甘。后来,愧疚让我发奋,不甘让我胆怯。拉黑师父,与其说是怨恨,倒不如说,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我不愿面对自己的内心,更不知道在做出那样的事之后要怎样面对师父。我就想,我要努力保研,保回A大,这样我就有脸回到师父身边,去直视之前的种种,坦然地承担后果。我三年不回家,没日没夜地学习做课题,努力地去抓A大高高在上的保研条件。”
“我做到了,可是没机会了。”
不知何时,泪流了满脸。晁声抬手胡乱抹了抹,却不禁痛哭出声。
“我恨自己的怯懦,恨自己逃避,恨自己的侥幸心理,恨自己不知好歹…没用了。”
“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师父,好好陪着他——哪怕以学生之名。等到他遇到一个听话懂事愿意照顾他一生的徒弟的那天,我再走,也算稍稍弥补。”晁声扶着腿站起来,恳切地看向照片,“遗憾,能少一桩便少一桩吧。”
“师娘,您好好照顾自己。”
鞠躬,离开。
花店里再买一束永生花,挑了一个白瓷花瓶,回家放到茶几上,鲜红的花瓣映着白色瓷瓶十分明媚,整个屋子都柔和了不少。
那天的水果还没吃完,洗了几个苹果梨子摆上,洗干净茶具,把季书卧室里的床单被罩换了新的,旧的全塞进洗衣机。
这个家,总算少了几分颓唐。
季书回来的时候,满屋子盈盈的阳光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片刻又自嘲地笑了笑。
“您的手差不多好了,”晁声对着站在屋子中间的季书抱歉地一笑,“但是,我可以不走吗?”
下章算重头戏,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码出来,毕竟一个字都还没动并且未来三小时都将保持零字纪录
第六章
隔着两米,两人就那么对望着。
季书面色冷静,晁声满脸恳求。
终于,季书动了,径直走进卧室,经过晁声的时候停顿了一瞬,但也只是停顿了一瞬。
晁声垂头自嘲一笑,将不要脸精神发挥到极致,把季书的不语当默认,心安理得地待着。
那晚季书卧室的灯一直亮着,晁声不知道。
所以当一大早走出卧室看到正往餐桌上端油条的季书时,晁声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季书平静地看了晁声一眼,转身去端豆浆,“去洗漱,我买了早点。”
晁声欢快地应了一声,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洗漱完,坐到季书面前,乐滋滋地喝豆浆。
“吃完饭休息半小时,来一趟阳台,聊点儿事。”
今天季书主动说的第二句话,晁声乐得嘴角扯到了后脑勺,颠儿颠儿地应着。
阳台上放了两把圈椅,晁声走过去的时候季书正双手交握坐在其中一把,一副长谈的姿势。晁声转个方向进了书房,从书桌第三个抽屉里拿出戒尺,回到阳台放到季书身旁的玻璃桌上,退后两步,跪下。
季书避无可避,生生地受了这一跪,叹了口气,“起来坐下聊。”
晁声摇了摇头,这事他实在没办法跟季书平起平坐地谈。
季书盯了晁声一会儿也就由着他去了,抬手端起戒尺细细摩挲着,“拿这个做什么?”
晁声笑了笑:“我怕您生气了手头没东西。”
季书也是一笑,声音也柔和了一些:“用这个打,疼吗?”
晁声挂起一副天真的笑,摇头,“不疼。”
季书右手扬起戒尺,狠狠地砸向自己的左手。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晁声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结束,眼看着季书的左手心肿了起来,赶紧把自己的手覆上去,等着下一板子。
季书却放下左手淡淡一笑,“又说谎。”
晁声睫毛一颤,不知该说什么。
季书起身走到垃圾桶前,把戒尺丢进去,嗵的一声。晁声眨眨眼,“您……”
“前几年,对你狠了点儿,没少打骂,你尽量别放心上,实在怨了也没法,我确实不能让你再打回来。”季书又坐下,认真地看着晁声,语气十分温和。
晁声摇头,“我没……”
“听我说。”季书摆摆手,打断了晁声的话,“昨晚我一宿没睡,想了很多事。你这次回来,不过是想回到以前。”
季书顿住,晁声知道是在等他的回应,可他不敢回应。
“晁声,你看着我。”
晁声缓缓抬头,季书的眼睛像一汪深泉,干净澄澈。
“你走的时候我没有阻拦任由你走,如今你要回来我又得敞开大门等着你回来。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季书直视着晁声,字字清晰字字戳心,“门早就关上了。”
晁声慢慢垂下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微微点头,“我本就是做好准备来的,结果如何,都听您的处置。”
“还不打算起来?”季书有些不忍,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
晁声抿嘴,继续摇头。
季书从一旁拿出一张小票,“你去看过她了。”
肯定的语气。
“我从沙发底下捡到了花店的小票,看到你买了满天星。”
“我…我实在忍不住想去看看。对不起。”晁声从未想过这件事会被季书知道,下意识地解释。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记挂着她,我很感谢。”
“师父……”晁声开口,带了哭腔。
“需要我提醒你多少次?”季书有些不耐,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也不必觉得愧疚,她没有怪你。”
晁声吸了吸鼻子,鼓足勇气对上季书的眼睛,“那您呢?”
季书一怔,随即风轻云淡地笑,“过去了。现在关系不同了,要求自然不一样,没有必要怪你。”
“真直白。”晁声苦笑,“可我不能原谅自己。”
“你说得对,她走了,我更应该活出她想要的样子。我会戒烟,会像以前一样用心生活,你…不必担心。”季书终究不忍心,劝道:“你不要过于自苦,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我尽量。”
“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季书话锋一转,声音有些苦涩。
“开始吸烟的这些日子,有了点儿烟瘾。你帮我把烟扔了吧,我担心自己去扔会忍不住留下两盒。”
“好。”晁声痛快地点头,看着季书的脸色还好,试探着问:“我还可以留下吗?”
“随你。”季书回答地很快,“你想走便走,要想留下就住着,反正这个家现在除了我没别人,就当是合住吧。”
“师…老师,我想说几句话。”晁声往前蹭了蹭,抬头看向季书,小心翼翼地笑。
季书点点头。
“您容我再叫您一声师父。”
“师父,我知道我现在说要回来有些过分,您的话我也都明白,我都听您的。”晁声习惯性地摸了摸鼻梁,“您不愿回到以前,那就把那个不听话只知道惹您生气让您失望的徒弟忘了,他也不配做您的徒弟。现在跪在您面前的,是学生晁声,他想好好陪着您,他会听话,会努力,不会做触您底线的事。您就当重新带个学生,他做错事了说错话了,您就打一顿踹几脚,不用自己忍着。”
季书脸上依然平静,眼神却异常的复杂。
“行吗?”晁声深吸一口气,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空气突然慢下来了,墙上的表针仿佛也停滞了,窗外的风悠悠拂过,带来远方河流的潺潺、空谷里黄鹂的啼啭、纷繁百花的馥郁。
晁声看见季书长长地叹息,双手揉着太阳穴站起来,从自己身边走过。
“老师?”晁声不甘心地唤了一声。
“嗯。”
下一秒,书房的门缓缓关上。
停更通告。
如果今晚没更的话,至少停三天。
周日……看我能不能活下来吧。


我刚才在我师父办公室门外,听见有个人跟我师父聊天,说什么孩子打着还不听就得狠点儿打。吓得我跑操场上坐着看天……
??????我招你惹你了?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活下来?
我很好……没有动手。
虽然这两天有个小一万字的东西要写,但是今晚大概还是可以更那么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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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2:2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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