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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无恶不作(古风 兄弟)[第1页]

作者:抚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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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虐身,虐身使我快乐!
哥哥正道栋梁,弟弟阴狠大魔王。主角三观不正,不是什么好鸟(所以一直挨捶嘛

那个……我又来挖坑了,超超超慢更,跳坑需谨慎

辽东郡位极东北,眼下是除夕前的四五天,正是一年之中最严寒的时节。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无声的盘旋飘落着,在枯枝落木和房顶屋檐上越积越厚。
万物裹上银装,院子正中那一点异色就格外显眼。
江砚披发赤足,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简陋黑衣跪在雪中,肩头落满霜雪,显然已经跪了不短的时间。他裤腿挽在膝上,一双膝盖毫无保留的碾在乌黑粗重的铁链上,早已被折磨得淤青泛紫,就连赤裸着暴露在风雪之中的两条小腿都冻得惨无血色了。
他双手被缚在身前不得自由,两只纤细的手腕被镣铐紧紧锁着,连接两手腕的铁链不过寸长。他脚踝也被铐锁约束着,脚镣之间的链子虽说要长一些,但看起来沉重非常,想必也并不会让他舒服。
实际上江砚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束缚,他带着这身累赘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自从半年前来到江府,他就过上了和江墨作对的生活。
他曾把江墨派来伺候他的侍女大卸八块,把尸块和掏出来的肠子肚子都塞到了江墨被子底下。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江墨当时的表情,但是一想到他震惊错愕然后怒不可遏的神情心中就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那次江墨大发雷霆,在他身上不知抽断了几根鞭子,然后血淋淋的挂在树上,水米不供的吊罚了三天三夜。
江砚卧床养了半个月才恢复元气,他能下床走动后做的第一件事仍旧是杀人。这次他杀的是江墨派来监视他的暗卫,剁成八块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报复心了,他变本加厉,把那个可怜的暗卫剁成了饺子馅似的肉泥。
这为江砚赚来一顿让他三个月下不得床的狠打,江墨亲手执着家法藤条,将他臀腿上的皮肉都打烂了,治伤时生生刮掉一层烂肉。伤刚见好江墨就差人叮叮当当给他手足铆上镣铐,将他关到柴房里受罚,每天劈够一百斤柴才能换两个馒头果腹。
三公子江砚在江府可算是凶名赫赫了,除了江墨根本没人敢再靠近他,每日下人们去收柴送饭都提心吊胆的,江砚稍微动一动手脚、镣铐响上那么两声就要惊得他们吱哇乱叫着一哄而散。
江砚很怕挨饿,他小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太多了,对饥饿的惧怕在他心中深深的烙下,时至今日他也很怕挨饿。所以他为了换到那两个馒头劈柴劈得格外认真,后来他发现没人敢挑他的错,便也整天闲坐在柴房的草堆上闭目养神,一根柴也不劈了。果然每天的两个馒头也不曾亏待了他。
江砚今年十七岁,还是长身体的年纪,每天两个拳头大的馒头完全吃不饱。柴房糊的窗纸全是破洞,天气越来越冷,呼号的寒风肆无忌惮的往柴房里灌,江砚连床御寒的被子也没有,只能硬生生的挨着冻。
江墨狠心让江砚在柴房过了两个月挨饿受冻的日子,饿得他有气无力、面黄肌瘦兴不起风作不起浪才松口放他出来。他本以为这样严苛的责罚能让江砚记住教训,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只安生了一顿饭的时间,刚填饱肚子就当着自己的面扼断了布菜丫鬟的脖子。
江砚揉着刚摘掉镣铐尚未褪去红痕的手腕,冷冷的对江墨笑道,“江盟主,要么你杀了我,要么等我杀尽你满门——包括你。”
集思广益征集一下群众意见,你们喜欢怎么虐江砚大魔王

江墨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小丫鬟,她也才及笄的年纪,比江砚还要小,她何辜?短短半年已经有三个无辜的人惨死在江砚的魔爪下,这个心狠手辣的弟弟还有教化的可能性吗?
江墨气得脑仁疼,一拍桌子吼道,“来人!把这个孽畜拖下去,杖毙!”
江砚突然感觉有什么在拍打他的小腿,他低头一看,是他两个月前开始养的那只小奶猫。小奶猫叫滚滚,因为它长得圆滚滚的煞是可爱,江砚就用滚滚做了它的名字。滚滚很怕生,他最怕的就是江墨,每次遇到江墨尾巴上的毛都要立起来掉头就跑,绝不接近他。现在它抛去了心中的恐惧,两只前爪怯怯的挂在江砚腿上,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脆弱彷徨,仿佛是在挽留江砚。
江砚弯腰把滚滚搂进怀里,用那双沾满血腥的手温柔的抚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抬眸对江墨认真的道,“我不想死了。”
江墨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摆摆手示意闻声而入的侍卫退出去,瞪着江砚道,“你说不想死就不用死了?草菅人命,乱杀无辜,我就合该大义灭亲打死你这祸害!”
江砚低头撸着小奶猫,面无表情的道,“那你帮我好好养活这只猫儿。”
江墨冷笑,“杀人不眨眼,倒关心起一只猫儿来了,江三公子好雅兴。”他捉过江砚手腕用镣铐紧紧锁了,咬牙切齿的道,“我江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障!你不把别人当人看,就休怪我像锁畜_牲一样锁着你。你滥杀无辜,屡教不改,这镣铐就一辈子戴着吧!”
镣环被盛怒之下的江墨扣得很紧,江砚痛得微微蹙起细长的眉,对江墨定下的惩罚不置可否,只淡淡的反驳他道,“江盟主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是你们江家的人。”
“去院子里跪铁链思过,好好反省你犯下的过错,再好好想想你究竟是谁。”江墨板着脸道。
江砚挑着唇角道,“技不如人,我不得不领教江盟主折磨人的手段。你要打就快打,想让我俯首帖耳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你若是不反省出个所以然来,你这只猫就得和你一起挨饿。”江墨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于是江砚乖乖的在院子里跪了一整天,他水米不曾打牙,滚滚却吃得肚皮圆滚滚的,甚至还叼来鱼骨头邀功似的放在了他面前。
“喵~”滚滚仰着小脑袋,眯起眼晴欢快的摇着尾巴,等待着江砚夸奖它。
江砚伸出两只被迫并在一起的手抱过小奶猫,拥在怀里低语,“你怎么跑出来了,外面这么冷。”
滚滚当然是听不懂他的话的,它喵喵叫着撒娇,亲昵的蹭江砚的胸膛,窝成一团安心的闭上眼睛睡了。
“……”江砚拧起修长的眉,对怀里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束手无策起来。他这十年间杀人无数,残害生灵,除了喂饱自己以外不懂任何照顾其他生命的方法。曾经与他同住一室的汀衣养过一盆仙人球,后来他因为犯了错被活生生刑求至死,临死前嘱托江砚替他养好那盆仙人球,结果半年后仙人球被江砚养得干死了。
江砚养这只猫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滚滚刚出生时被江洗那个不喑世事的小傻X抱过,沾染了生人气息的滚滚不再被母猫接纳,一次又一次的被母猫叼出窝丢弃,江砚看到它时它正在冰冷的石砖上挣扎爬动,眼睛还未睁开,叫声凄惨。江砚把这只只有几天大的小奶猫抱回自己屋子里养了,说来也是这只猫命大,没被江砚喂牛奶的生涩手法呛死。
江砚时常会想,如果有人在他孤苦无依时给他一点点温暖,像他养这只小奶猫一样,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亦或者他从小就像江洗一样,在江家无忧无虑、衣食富足的长大,他会不会也成为所谓的好人?只可惜没有如果,他早已满身罪孽。
江砚在寒风冷雪中跪了许久,身体仅存的温度早就被寒冷抽走了,就连怀中也是冷冰冰的,滚滚睡得很不安稳,一边睡一边冷得缩脖子。江砚轻轻抚着它的项背,轻轻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冷?”他顿了顿,喃喃自语道,“我也好冷。”
“你怕不怕挨饿?”理所应当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江砚便自说自话,“你还有根鱼骨头可以吃,那我起来了,膝盖痛得要命。”他把怀中的小猫抱得紧了些,小心的把膝盖从铁链上挪开放到地上,咬牙尝试了三四次才勉强站起来。
他这一动手脚上的镣铐便跟着哗啦啦的乱响,江墨闻声推开窗子,倚窗抱臂看着他道,“让你起来了吗?”
江砚回望着他,冻得青白的薄唇缓缓开阖,“我没什么可反省的,我说要杀你_全家就是要杀你_全家,说话算话。我不想跪了,你饿死我吧。”
江墨忽然感觉有些无力,他和这个三弟真的没办法沟通,好说歹说都是无用。他冷着脸喝道,“进来!”
“你要做什么,打我?”江砚警惕的看着他,不但没有上前反而退了三步。
“进来,一会儿给你饭吃。”
江砚闻言微微垂下眼眸,赤裸着双足拖着脚镣叮叮当当的走了进去。
哇,贴吧真的厉害了,杀 你 全 家竟然会被屏蔽

度娘把我给你们的回复吞掉了,很气,白打字了
江墨的居室宽敞明亮,鹅黄色的纱幔点缀着床铺和天花板四角,充满了柔和温暖的气息。
屋子里也的确被炉火烤得很暖,就连寒凉的墨玉地板都带着一丝丝的暖意,江砚冻得青紫的双足踏在其上要比暴露在雪地里舒服得多。他抱着滚滚在江墨书桌前站定,一言不发的表示着他的抗拒。
江墨蹙眉坐在椅子上,屈指敲着桌面道,“江砚你有完没完,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江砚眉目冷肃,“到你死的时候,到整个江家血流漂杵的时候。”
江墨悲哀而失望的看着他,“你怎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小时候明明连只虫子都不忍心踩死。这十年你在那个魔窟学得这么阴狠毒辣吗?”
江砚淡淡的道,“你如果在九圣教活过十年,恐怕会比我还冷血残酷。”
“可是你现在已经回归正道了,怎么还自甘堕落?”江墨站起身走到江砚身前,按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小砚,哥哥不会翻旧账计较你的过去,你以前受过的苦难已经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你是江家的三公子,你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江砚一扭肩躲开江墨的手,哂笑道,“好一个都过去了。十年前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救我?现在来跟我讲大道理有什么用?我恨透了你们江家的人,我不想和你们一起生活,只有你们都惨死暴毙我才能好好过日子,懂吗?”
江墨失落的收回手叹道,“当年的事情也是情非得已,小砚,哥哥以后会慢慢补偿你,你不要有这么抵触的情绪。”
“补偿我?是用重鞭把我抽得血肉模糊吊在树上三天三夜,还是打烂臀腿锁到柴房挨饿受冻,或者威胁我让我在雪中跪铁链一整天?”他讥诮的垂眸看着脚踝上粗重的铁链。
江墨轻柔的为他把垂落着遮住眉眼的长发掖到耳后,无奈的道,“小砚,哥哥很想对你好,可是你杀人在先,与你犯下的罪行相比这样的惩罚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你答应哥哥不再滥杀无辜,哥哥就再也不罚你,也不会锁着你了。”
江砚冷笑,“你趁早死心吧,我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我不想改也不会改,你别让我捉到机会,否则我早晚杀了你。你不可能放我自由,与其在江家生活成天看你们这些虚伪假善的面孔,我宁愿早点去投胎!”
“唉……”江墨揉着眉心无力的倚在桌沿上,疲惫的道,“你已经折磨我大半年了,再过四天就是除夕,你让我过个好年行不行?”
江砚反问,“那我一刀剁了你的头行不行?”
“你成天除了杀人就不想别的吗?”
“我想吃饭。”江砚抿唇道,“你答应了我的,要给我饭吃。”
——————
江砚坐在椅子上埋头吃饭,由于手上戴着镣铐,他要用左手握着右腕艰难的伸出筷子去夹每一口菜,吃饭时左手怎么放都是累赘,看起来别扭极了。
滚滚卷成一团趴在他腿上乖巧等投喂,他还要分出精力来换筷子喂猫儿。
江墨看得有些心酸,夹了一筷子炒笋放到江砚碗里,他记得江砚从小就很爱吃笋。
“滚!用不着你可怜我。”江砚恶狠狠的抬头瞪了他一眼,将笋连同沾到笋的半碗饭一同用筷子扒到地上。
江墨放下筷子板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长兄如父,什么是老幼尊卑?”
“我有承认过你是我哥哥?”
江墨夺过江砚面前的饭碗,一指玄关后的桌案道,“去把《弟子规》默一遍再来吃饭。”
江砚还没吃几口饭,被勾起食欲之后比不吃还饿,他忍气吞声的站起身丁零当啷的走到书桌前,生涩的抓着笔蹙眉道,“我不会背,也不识字。”
江砚在后半夜被渴醒了。他迷迷糊糊的想要用手撑床坐起来,结果下一刻就被手腕上冷硬的疼痛完全唤醒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戴着铁铐。
在柴房睡着时他潜意识中已经记住了,现在这张柔软温暖的大床总是让他太过放松,忘记手腕上的束缚。他用手肘撑起身子坐起来,越发感觉两只手腕被磨得火辣辣的痛。
江砚抚了抚干涩的喉咙,挪动两条修长的腿下了床,在一片当啷乱响中摸索着趿上布鞋,拖着脚镣艰难的走到梨花木圆桌边上坐下。他拾起火折点燃蜡烛,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凉透的苦茶慢吞吞的喝着。
膝盖上的伤愈发疼痛,两只膝盖肿得有馒头大小,热辣辣的折磨着他。白天冻得太狠了,他从傍晚就开始发烧,直到现在烧到干渴得从睡梦中惊醒。
手脚都被锁得严严实实,江砚的衣服脱不下去也穿不上来,只得穿着这身被融化的雪水打湿的衣服入睡。手腕上的镣铐扣得太紧了,桎梏得他手腕格外难受。连接两只手腕的铁链短得几乎不存在,他无时无刻不被迫保持着并拢手腕的姿势,想彻底舒展下肩膀是不可能的事。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戴着容不得人喘息的镣铐,江砚简直无法想象自己是怎样睡着的。
江墨到底不够铁石心肠,江砚默不出弟子规也让他把饭吃完了,只是吩咐他天不亮就要去书房习字。若是在九圣教……江砚不敢再想下去,通红的烙铁三番五次烙在同一块皮肉上、直到烫穿皮肉露出森森白骨的剧痛,他回想起来仍旧感觉头皮发麻。
江砚低下头,舒展开细长苍白的十指仔细端详着。幼时他这双手也曾提笔捻纸,跟着先生学一些之乎者也的圣贤道理。后来他不需要知道什么道德人伦了,师父用琳琅满目的刑具在他骨子里深深的刻下两个字:服从。
是的,服从。他不是人,只是一把有生命的利刃,主人要他做什么他就必须做什么,甚至要他去死他也不许眨一下眼睛,否则他一定会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曾因主子的一句话屠尽整个村落三百余手无寸铁的百姓,喷溅的鲜血染湿了从里到外的衣物;他也曾奉命对同伴施以酷刑,活生生剥下了他整张人皮。那个同伴叫汀衣,是他同室而居五年的好友,他奄奄一息的笑着对双手沾满他的鲜血的江砚说:小燕儿,替我养好那盆仙人球,它能活好多好多年,你等它死了才差不多可以来找我。
江砚没有管过那盆仙人球一眼,半年后它干死了,可是他还好端端的活着,并没能去找汀衣。
江砚又想起了师兄寻芜,汀衣死后的很多年都是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他对江砚的好江砚可以掰着手指头说上三天三夜。
可是师兄也不在了,师兄在他面前被江墨斩下了头颅。
江砚弯下腰,深深地把脸埋进手心里,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自手指的缝隙中传出。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竟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发着高烧,拖着冰冷的镣铐,独自泣不成声。
以往在狭小的柴房里受罚,每天施舍下来的那一点水连喝都要精打细算,哪有多余的用来梳洗,江砚不得不灰头土脸的熬着。眼下江砚重新站在广袤的天地间,从他的院子走到江墨的书房要穿过半个偌大江府,一路上要见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哪能不梳洗就出门?
江砚提着灯笼抱柴到灶前烧水。自从他杀掉那个侍女之后,他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撤了出去,现在整个院子外加方圆一里都只有他一个人,洗衣挑水劈柴生火都要亲力亲为。
厨房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十年前江砚就住在这里,自从他发生变故后小院闲置多年,半年前江砚回来才揭下封条重见天日。下人都撤出去了,厨房里没人操劳做些饭菜,也没人敢来这里送食材。江砚是有一手好厨艺的,伺候主人必须什么都会,不会的也用鞭子逼着学会了。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江砚这半年只得有一顿没一顿的在江墨那里蹭饭吃。
锅里的水渐渐烧滚了,江砚倒了一茶壶水留着润喉,剩下的悉数倒在木桶里,掺了些冷水准备洗澡。他深深地拧眉盯着手铐看,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办法脱掉衣服。他开始发愁,江墨说要他戴着手铐脚镣一辈子的,难道这辈子都没办法换衣服洗澡了吗?
江砚头痛得宛如针扎,高烧不但没有褪去反而愈演愈烈,他双手扶着木桶的边沿闭目摇了摇头,稍稍甩去了头晕目眩的感觉,咬着牙根和衣浸到了木桶里。
江砚草草擦洗一番就湿漉漉的从木桶里爬出来了,长发和浑身的衣物都在淌水,严冬的寒流无孔不入的钻进骨头里,将他本就惨白的薄唇冲得毫无血色。江砚这些年来很少有自由的时间,他早就被打上别人的烙印,从灵魂到躯体都不再属于自己,洗澡都是趁着主人小憩时跳进湖里冲一冲作罢,冬日里也不例外,鲜少有洗热水澡的机会。
现在他不用日复一日被人像狗一样使唤了,却换成被人像狗一样拴着,就算能用热水洗澡也是在这样窘迫的困锁下。
江砚握着头发拧去很快变凉的水,抬眼望着被高高的院墙分割出来的一小块墨黑的天空。他痴痴的望着一只飞鸟从空中掠过,目光依依不舍的追随它消失在天际。
江砚缓缓垂下眼帘,挣了下禁锢着手腕的铐锁,被磨得破掉油皮的手腕尖锐的疼着。他唇角勾出一个自嘲的笑,蹲下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到咳出一口浓稠的鲜血才止息。
他赶年才将将十七岁,是不能更朝气蓬勃的年纪,可是再年轻的躯体也经不住长年累月的折磨。江砚时常感觉自己的身体就仿佛一块朽木,稍稍用力碾一下就会四分五裂。
“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做不成凤凰。”墙头不知何时蹲了个黑影,在沉沉的夜色中发出冷嘲热讽的讥笑,“江三公子回到财大势大的江家,怎么还落魄成这幅模样?江墨的大腿抱着舒服吗?”
江砚冷冷的抬头瞥了他一眼,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道,“有事说事,少说废话。”
黑影将一个小小的瓷瓶在手中上下抛动把玩着,皮笑肉不笑的道,“主人让我转告你:狗奴才,记着自己的身份,别以为离开九圣教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的这条狗命还捏在主人手里。”
江砚攥紧手心,面无表情的道,“你去回禀主人,寻燕明白,奴才谨遵主人教诲。”
黑影将瓷瓶的软木塞拔掉,倾斜瓶口把那粒乌黑的药丸倒在地上,夸张的叫道,“哎呀呀,一不小心弄掉了,寻燕你凑合吃吧,毕竟解药就这么一粒,狗命要紧是不是?”
江砚沉默的拖着镣铐缓缓走到墙根,双膝跪在雪地上,双手在那一片白雪之中小心翼翼的摸索着那粒药丸。他专心致志的寻找着他的那条命,对黑影放肆的嘲笑充耳不闻。终于他找到了药丸,捧在手心里一仰头,混着沾染的泥土和积雪吞进了肚子里。
“贱_货!你怎么还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黑影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轻蔑的啐了一口翻下高墙离开了。
江砚残忍的杀害三人换来了他和九圣教联系的可能,也换来了每两个月的一颗解药,若不是四周无人,黑影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混到他身旁。江砚起身踉踉跄跄的走进屋子,坐在床上打坐调息消化着药力。
或许是因为他身体太过虚弱,这次毒药的反扑异常激烈,他用催动真气调用药力压了整整四个时辰才压制下毒性,待他睁开眼睛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半空了。
临近年关江墨比较清闲,便开始亲自教四弟江洗读书。江砚推开门走进去,人家兄弟两个一派兄友弟恭,江墨正弯腰站在一旁,握着江洗的小手教他临摹字帖。
江洗刚刚六岁,江砚离开江家时他还在娘胎里,两个人虽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实则没有任何感情可攀谈。
江墨脸上盈盈的笑意在看到江砚后完全收敛了去,他站起身负手斥道,“六岁稚童尚能起早读书,你多大了还不懂守时?”
江砚只低垂眸子抱着猫站着,不解释也不反驳。
“说话!”江墨执起镇纸狠狠砸在江砚臀上,他吃痛跌了一步,脚上的镣铐摩擦地板发出巨大的刺耳声响。
江砚安抚着怀中被惊醒的滚滚,抿着唇道,“你吓到我的猫了。”
“红绡,把猫抱下去好生喂养。”江墨把猫从江砚怀中夺过交给一旁的侍女,江砚略一沉吟便由他去了,因为这样滚滚可以有饭吃。
江墨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弟子规丢到墙角,“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言好语你不领情是吧?过去跪着看!”
江砚不假思索的拒绝,“我不要跪。”
于是江墨揪着他的耳朵拖到墙角,一脚踹在他膝弯强迫他跪了下去,翻开书塞到他手中,强横的道,“由不得你,不想受罚就别犯错。”
江砚面壁跪在墙角,手里捧着书无所事事。他是真的不识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书本,早就把会的那些字忘光了。
主人觉得奴才不应该识字,书读得多了会不安分,所以他们就必须不识字。主人就是他们的天,说晴就晴说雨就雨,哪有他们抉择的余地。
江砚膝盖还夸张的浮肿着,再在硬地板上罚跪不啻于一场酷刑。他睁着眼睛无神的盯着墙壁,茫茫然的不知道该期待些什么,江墨并没有说要他跪多久,他连个盼头都没有。
江墨背着手转悠到他背后,俯身询问他道,“背下来多少了?”
江砚无辜的道,“我说过了,我不识字,江盟主让我背什么?”
“满口谎话!”江墨闻言眉头紧锁,厉声呵斥道,“你三岁启蒙,现在反倒跟我说你不识字?”
“我就是不会。”江砚面无表情的道。
江墨突然看见他手里捧着的书竟然是倒着的,顿时眉头蹙得更深了。他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真不识字?”
江砚不耐烦的低下头不再理他,局促的转着手腕,把手中的书翻得哗哗作响,浑然不觉自己把书拿反了。他的手腕已经被铁镣磨掉了两圈皮肉,鲜红的嫩肉暴露在外,仍然在被冷硬的刑具无情的折磨着。
江墨心中一软,开始反思自己对江砚是不是太过苛责了。江砚在杀人不吐骨头的魔教生活多年,嗜血残杀的毛病可能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要不然……再给他一次机会?
江墨扶着江砚右臂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轻柔的搀着他坐到椅子上,蹲下身为他揉着膝盖商量道,“小砚,马上就是除夕了,姐姐和你二哥都会回来过年,你也不想戴着镣铐去见人吧?姐姐年年除夕想到你都在饭桌上哭成泪人儿,你想让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江砚心中一动,目光犹豫的盯着手腕上的镣铐,一咬牙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你若是想摘掉镣铐,必须答应哥哥一不伤人,二不出江府。”
江砚干脆利落的应下,“好。”
江墨悄悄松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钥匙打开镣铐。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道,“若是让我发现你伤人或是踏出江府一步,就不止镣铐加身这么简单了,你好自为之。”
哎,可怜的娃,你娘我都把你给忘了

夜过三更,江府地牢突然闯进一位不速之客。他身穿玄色宽袍,衬得消瘦的身躯更显孱弱,面色如雪一般苍白。他看起来年纪很轻,却死气沉沉得没有半点年轻人的蓬勃朝气,一双眼里凝着疏离淡漠。
光线太过昏暗,守门的狱卒眯起眼睛看他,待看清面容后大惊失色的蹬蹬倒退三四步,失声叫道,“三……三公子?”江三公子江砚半年内残忍的杀害了三个无辜的下人,整个江府的下人无一不谈之色变,一边恶狠狠的诅咒他不得好死,一边惶惶不安着怕下一个倒霉蛋就是自己。
狱卒喊过这一嗓子以后,其他狱卒也都凑了过来,如临大敌的把手按在刀柄上。
江砚掏出一枚令牌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淡淡的说道,“我奉江盟主之令前来审讯寻芷。”几个狱卒先是松了口气,然后疑惑的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挠头道,“盟主的令牌是方的,您这怎么是圆的?”
气氛顿时迷之尴尬起来。
江砚略略思考了一下,并没有想出怎样才能圆回这个谎话,便简单粗暴的抽出剑斩下了这几个挡路狱卒的人头,踩着满地粘稠的鲜血向地牢深处走去,在狭窄的走廊地面上留下一串血脚印。
——————

挤牙膏
寻芷还被锁链重重缠绕着锁在刑架上,陈旧的木制刑架浸染着新鲜的血迹,整个刑室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寻芷已经被严刑拷打得晕了过去,单薄的囚服被抽成碎片挂在身上,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鞭伤不下白余,伤口的血肉翻卷着,就像被刮掉鳞片的鱼一般。他头低垂着,长发散乱的覆盖住脸庞。江砚走到他面前拂开他蓬乱的长发,露出寻芷的脸来。寻芷相貌是不错的,清秀而标致,只是现在整张脸都高高的肿着看不出原貌,想必是刑求时挨了耳光。
“寻芷。”江砚拍了拍他的脸颊,没醒。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泡着鞭子的盐水桶,弯腰提起水桶兜头倒在寻芷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呃啊……”寻芷被剧痛唤醒,剧烈的扭动手脚挣扎着,把刑架带得胡乱摇晃,枯瘦的十指在虚空无助的乱抓着,却被铁链束缚着躲不开闪不掉。他睁开眼睛,看到江砚之后眸中闪过明显的惊讶,而后惊讶转化成无边的愤恨怨毒,口齿不清的骂道,“翘李妈!你介绊徒,不得好洗!”
江砚毫不客气的狠狠抽了他一耳光,把他肿胀的左颊打得更惨不忍睹,冷冷的道,“少跟老子废话。你听着,我救你出去,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天下之大任你去哪生活,别回九圣教给人家当狗了。”
江砚挥剑斩断束缚寻芷的铁链,拖着他向牢外匆匆走去。寻芷冷笑道,“我不费感谢里的,我_曹晚要里给哥哥偿命!”
江砚轻蔑的轻哼一声,“闭上你的嘴,等什么时候说得好话了再与我说话。”
江府地牢地处整个府邸的边缘,江砚拎着寻芷跳上围墙,把他扔到墙外厉声道,“走!”寻芷仰头看着围过来的道道黑影,犹豫着道,“不一起走?”
江砚平静的道,“我殿后,否则你也走不了。”他顿了一顿,如叹气一般说道,“活下去。”
江府的暗卫实力确实比不得江砚,他打得过一个两个却敌不过十个八个,勉力阻挡了一刻钟后还是摆不脱被生擒的后果。不过好在虽然只有一刻钟,但是对训练有素的寻芷来说足够逃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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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很痛,如火灼烧一样痛。背上刚刚挨过整整一百刑鞭,温热的血还在顺着伤口缓缓的流淌着。而这不过是开胃小菜,他以后的生活将日日如此,在刑罚和囚禁中辗转度过。
江砚蜷坐在牢房的一角,脑中一帧一帧的闪过江墨看他的神情,有愤怒,有惊讶,还有失望。他不会再纵容自己了吧,没有哪个人愿意被欺骗无数次。从第一次在江府杀人,到现在已经是第四次了,人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他都已经再四了,江墨也是够好脾气才宽容他这么多次。
寻芷是头等要犯,江墨指望着撬开他的嘴获得九圣教的信息,如果能够歼灭魔教,天下万民都将不会再受他们的荼毒残虐。现在寻芷跑了,就只能从寻燕——也就是江砚这里下功夫了。江墨掐着他下巴咬牙切齿的对他说,“你既放跑了他,那本该他受的折磨就由你代领了吧,什么时候肯招供了什么时候停刑!我早就不该心存侥幸,你就是无可救药、不可教化!”
厌恶现在混吃等死的自己,又提不起努力奋斗的毅力。
思考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喜欢写虐身文。大概就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发泄的方式,把对自己的悲哀和愤怒化作笔化作刀,去割得文中的他们遍体鳞伤,而我会从中获得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我越迷茫越痛恨自己的时候就会越想写文打人,时常有点恐慌自己是不是有点变态。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更文吗?
因为王者荣耀新赛季开始了




你们催催我,让我羞愧并且坐立不安然后良心感到很痛最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更文

鞭伤未经任何处理,狰狞的鞭痕血淋淋的爬满脊背,江砚实在是太痛了,整整一宿也未能合眼睡上一时半刻。
灰蒙蒙的晨辉从牢房顶端的小铁窗投映而下,江砚咬着下唇空茫茫的熬着时间,他失血不少,喉咙越发干涩肿痛,再努力的吞咽也缓解不了对水的渴望。他痛得直不起腰背,便双膝双手着地,手脚并用缓缓爬到牢房角落。那里搁置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江砚期待着里面能够有水可以让他抚慰下难受得要命的喉咙,可是现实总是不遂人愿,碗里除了灰尘和草屑之外连半滴水都没有。
江砚眼中有难掩的失望,轻叹口气,缓缓的爬回稻草上小心翼翼的侧躺下继续煎熬着。有巡查的狱卒踢踢踏踏的走过走廊,江砚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江墨那样生气的要惩罚他,怎么会允他食水,他自己也不盼着能喝到一口水了。
说曹操曹操到,江砚这边心里刚闪过江墨,他人就出现在牢门口了,整张脸阴沉得能刮下一层霜来。
江砚坐起身来,凄苦的垂下眸子等着江墨的宣判——他说了让自己每天都受刑的。
江墨打开牢门,冷冷的呵斥他道,“滚出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江砚认命的扶着墙站起身,走到江墨身前站定。江墨钳着他两只手腕别到背后,用那副江砚熟悉的手铐铐住,他刚刚得到自由不到一天的双手就这样被更严酷的束缚了。
“唔!”双臂的活动带动背上的伤跟着痛起来,江砚难抑的闷哼一声,漂亮的眉眼都挤到了一起。镣铐嵌进手腕上被镣铐磨出的伤痕之中,刚有愈合迹象的伤痕重新绽裂,丝丝缕缕的痛处消磨着江砚的耐心。
江墨又给江砚脚踝锁上脚镣,推了他的腰一把命令道,“走。”
脚镣与上次稍有不同,重仍是很重,链子却变短了,只容江砚迈足半步。江砚有些不适应这个长短,每走一步都把链子绷得紧紧的,踉踉跄跄的总要摔倒。
江墨与他并肩而行,负手冷眼看着他艰难前行,摔倒了就站在一旁等他自己用肩肘撑起上半身爬起来,不曾施以援手。
江砚摔了两三次后总算长了记性,再走路就不会摔倒了。他十指紧扣握在背后,抿唇故作平静的道,“江盟主今天要用什么刑?”其实他有点怕江墨还要判他鞭背,伤上加伤真的会痛得人死去活来。
“过年前后都不打你。”江墨瞥了他一眼道,“姐姐和江印都回来过年了,今晚开宴。姐姐要见你。”
江砚闻言生生顿住脚步,整个人都呆了呆,然后低下头道,“你……你答应了我,不让我戴着这些见她的。”
“我给了你脸面,是你自己不要_脸!”江墨厉声斥道,“三番五次屡教不改,你还有脸提要求?”
“我不会在她面前做什么的。”江砚几次犹豫,终于豁出去求了饶,“等她离开之后随你怎么打我罚我,求你……给我留一点尊严。”
江墨不为所动,哂笑道,“行了吧江三公子,收起你一文不值的承诺,你自己说你招人信吗?是谁信誓旦旦的答应我不再伤人,转眼就又残害数条人命的?”
“……”江砚无言以对,眸光逐渐惨淡下来。
江若水比江砚大十岁,赶年二十七。人如其名,她性格温和娴静,对几个弟弟都很好,那时江洗还没出生,作为最小的弟弟,江砚更是受到了她格外多的宠爱。
那时江砚的小衣服都是姐姐一针一针绣出来的,炎炎夏日他从外面跑一脑门汗回来,总是姐姐蹲在他面前,如玉般温凉的素手执着手帕替他擦掉汗水,然后再递给他一碗早就备好的荷叶莲子羹,笑眯眯的看着他狼吞虎咽吃下去。姐姐十七岁时及笄出阁,远嫁海外苍清岛少岛主,江砚可是闷在屋子里哭得昏天黑地好几天。
姐姐和江墨他们是不同的,她没有对自己见死不救放任不管,她嫁得那样远,连回家一次都要在路上奔波两三个月,所以江砚对她怀的还是儿时的感情。
江若水住在她未出阁时的房间里,江砚看到她时她轻挽乌发,正专心致志的坐在床边低眉给一件锦袍锁边,连他们进来了都没发觉。她像美酒一般经过时光的酝酿越来越甘醇,时光没能夺取她美妙的容颜和曼妙的身姿,反而让她更显温润。床上躺着个五官精致瓷娃娃似的小人儿,吮着拇指睡得正香。
“姐,江砚给你带过来了。”江墨走到她身旁坐下,轻轻掐了下小人儿粉雕玉琢的脸蛋。江砚站在一旁难堪的低下头,并拢脚腕徒劳的想要遮住刺眼的镣铐。
江若水轻抬螓首,看到江砚的一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了。她掩唇走到江砚面前,纤纤玉手温柔的抚着他的侧脸,“砚儿,姐姐的好砚儿都长这么大了,比姐姐高这么多,眉眼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模样。”
江砚眼眶发酸,低下头在她肩上亲昵的蹭了蹭。
江若水拭去眼泪,笑盈盈的道,“砚儿回来了是大喜事,我哭做什么。来,姐姐刚给你裁了件冬衣,你来试试,没想到你现在这么高,可能做小了。”她伸手去挽江砚的手臂,却惊起一阵突兀的铁链碰撞声。
“这是……?”江若水惊疑不定的回过头看江墨。
“姐,你有所不知。”江墨把半年来江砚犯下的种种恶行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十余条无辜人的性命就葬送在我对他的一再包容上,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我都绊这么多跤了,以后绝不会再纵容他作恶。”
江若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砚,有些难过的问他,“砚儿,你大哥说的可是真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被人陷害了?”
江砚低着头不说话,一副默认了的样子。
“姐姐就别为他找借口开脱了,这么多年他做过的坏事何止这一件?”忽然从门口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来人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手上还握着一条崭新的马鞭。江印刚刚遛马回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空气的寒意。他轻佻的用鞭柄挑起江砚的下巴,勾着唇角道,“寻燕是吧?啧,老天不开眼,怎么不收了你这作恶多端的禽_兽?”
江砚嫌恶的蹙起眉,冷冷的恶语相向,“不是你狗一样跪在爷爷面前的时候了?”
不等江印有所表示,江墨便率先戳着他额头训斥道,“怎么和你兄长说话的?”
江印淡定的笑嘻嘻道,“你们寻字辈都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还有心思同我逞口舌之快?幼稚。”
这一句戳到了江砚血淋淋的伤口上,寻芷的死是他最重的一块心病。江墨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见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垂眸站着并没有激烈的举动,方稍稍松了口气瞪江印道,“你也少说两句,当哥哥的就不能让着弟弟点儿?”
江印从善如流,缩了缩脖子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他将马鞭随手放在桌上,大大咧咧的坐到床头捏那孩子的鼻子,逗弄得他又是翻身又是胡乱挥舞小胳膊,“姐,秋儿可越长越像姐夫了,小时候不是像你来着吗?”
江若水哭笑不得的轻轻拧了下他的耳朵,“你呀,就没有点正经的,秋儿刚睡下没多久,你别弄醒了他。”江墨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江印素来小孩子脾性,没个安生的时候,有他在家里总是热闹许多。
江砚远远的垂眸站着,心里忽然涌出来一股彻头彻尾的酸涩之感。他本来以为姐姐还是最疼爱他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人家的生命中凭空消失了这么多年,现如今早就生疏得完全比不过其他亲人在她心中的位置了吧。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他,只有他会在一个个孤苦无依、痛苦万分的夜晚一遍遍咀嚼儿时的记忆停步不前。
屋子里人多难免杂乱,江印又动手动脚的捣乱,小人儿皱着小脸醒了过来,懵懂的向江若水伸出两只胖乎乎的藕段似的胳膊,奶声奶气的道,“娘亲抱!”
江若水俯身把孩子抱在怀里,扭头对江砚笑道,“砚儿,这是姐姐的儿子,小名秋儿,你来看看他。”
江砚犹豫了一瞬,动了动唇角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拖着镣铐走上前去。
江若水柔声细语的教导孩子,“秋儿,这是你三舅舅,快给三舅舅拜年。”
秋儿盯着江砚看了片刻,忽然咧开嘴哇哇大哭,“不要,不要三舅舅!他是坏人,爹爹说过要拴住坏人不让他们做坏事,不要给坏人拜年!”
江砚的笑容僵在脸上,垂下眼帘看了看脚踝上粗重的铐锁,默默地转过身走到最远的角落里靠墙站着了。
江若水对他歉疚的笑了笑,摇着手臂哄怀中的孩子道,“三舅舅不是坏人,三舅舅只是做错了事,所以大舅舅在惩罚他。秋儿偷拿爹爹的令牌丢到湖里,不也被爹爹打了屁股吗?秋儿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三舅舅改了以后也是好人。”
秋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江若水动了恻隐之心,叹息着向江墨求情道,“砚儿和咱们是一家人,你别这么苛责他了。你这样锁着他,不好受也不好看,哪有跟对犯人似的对兄弟的?”
“不是我跟对犯人似的对他,而是他本身就是个犯人!”江墨冷冷的道,“姐多余给他求情,看他犯下的种种恶行,他配有体面和自由吗?他能出来见见天日已经是托姐姐的福了,否则他就该被关在牢里受苦赎罪!”
在格外在乎的人面前被这样毫不留情的贬斥,江砚缚在背后的双手交握捏紧,难过得抿了抿唇。他小时候在江若水眼里一直是个乖孩子,所以才会特别惹她疼爱,现在这个样子江若水肯定不会再喜欢他了。江砚感觉自己那颗被打磨得有棱有角的心中,残留着的最后一点柔软也被现实刺破了。
江若水想要再说些什么,话到喉口又咽了回去,只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江印搓了搓秋儿滑嫩嫩的脸蛋,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尴尬,“姐,我带秋儿去烤红薯吃,你们那边是不是不兴吃这个?秋儿上次来就很爱吃。”
秋儿忽闪着大眼睛拍手笑道,“要二舅舅烤红薯给秋儿吃!”
江印一手抱着秋儿,一手拉着江若水往外走,咂咂嘴回味道,“姐也跟我去趟厨房呗,我想吃你做的山药排骨汤了。”
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下江墨和江砚二人。江墨拽着江砚手臂拖到房间承重的柱子旁,扯下他的发带穿过手铐将他绑在柱子上,用江印遗留在房间里的鞭子在他耳畔空甩了一下恐吓道,“你就安安生生的站在这里思过,若是让我发现在我回来之前发带解开了,我必抽得你半个月下不得床!”
江砚一脸冷漠的闭目不睬他。江墨也不指望他会有回应,丢下鞭子径直出门离开了,临走前还不放心的锁上了屋门。
江砚仰头倚在柱子上,睁开眼睛空茫的望着屋顶,伸出舌头润了润干涩的薄唇。烤红薯和山药排骨汤他已经不奢望了,他现在就想喝上一点水,渴得实在难受。他眼巴巴的盯着不远处圆桌上的茶壶,里面定是常备着温热的茶水的,可是茶壶旁边放着的就是马鞭。江砚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放弃去喝水,他后背的鞭伤太痛了,痛得他心有余悸不得不放弃。
发带勾在柱子的铜挂钩上,江砚只得被迫站着,没办法顺着柱子滑动坐着歇一歇。脚踝上还锁着镣铐,也没办法抬腿缓解绷直的双腿的痛楚,只能咬着下唇干熬着,干涸的下唇很快就被咬出血口,江砚贪婪的用舌头把血水卷进口中吞下,聊胜于无的慰藉一点饥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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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2: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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