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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一遭归家（兄弟，成长）[第1页] |
| 作者:墨玉卿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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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祭度娘。。。顺便发文案 文案： 萧家作为大乾王朝最富盛名的家族，花团锦簇之下，家族子弟却如履薄冰。 生在姚家的，长在姚家的姚成树一遭认祖归宗回到萧家，令他猝不及防的一系列事情接踵而来。。。 （预计会在寒假结束前结文，各位安心跳坑，搬好小板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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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太波折了，这个终于发正确了。 下面立刻发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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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化雨逐西风，大地阳和暖气生。 一、初见 啊！ 他从噩梦中逃出来。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的轮廓滑下来。他沉重地呼吸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瘆人。 “郎君。。。。？”新派来的小厮青岚就睡在他床下脚蹬边铺着的被褥里，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朝着他看过来。 “无事。。。”他披衣而起，伸手示意青岚躺回去，“我出去走走，你別作声。” “是。”青岚乖顺地应了，躺下睡去。 萧府的夜晚异常静谧，他开了房门，立在门口，能看见不远处二门的守夜人窝在墙角裹着厚棉被睡得香甜，鼾声阵阵。手边的灯笼发出昏黄的灯光，一跳一跳，像是死前的喘息。 睡不着了。 那就走走吧。 他突然想起之前的先生曾经说过，晚上常有失眠，总爱喝点小酒看点闲书。他没做过这种事，但是在这样的深夜里，一个人，还真的想看看书了。 书房？应该是有的吧！好像就在这个院子里，这个时候应该没人，太好了。 他寻着记忆找来，其实就在自己房间斜对面的位置。轻轻推一下门，吱扭一声响。 里面没有动静，果然没人。 走进去一看，满屋尽是书，大略一看，种类之杂，数量之丰，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他正琢磨要看些什么，清冷地一个男声突然在身边炸开，“什么人？” 一个蜡烛亮了起来，随后一股寒意也袭来了。 冰冷地匕首架在他颈上，第一个照面，他已被人擒住要害。 “什么人？”那人又问了一声。 他身在萧府，自问府中众人应该知晓自己的名姓，索性报了上来，“我是萧钦元。” 如预料中那般，颈上匕首立刻消失。昏暗的灯光下，萧钦元只看见那匕首的主人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一张清冷的眸子熠熠生辉。 “深夜来我书房何事？”男子随手将书案上的其他蜡烛一一点亮，萧钦元这才看清了男子长相，一张颇为文气的脸，甚至是有些平凡的，与那手持匕首一招制敌的身手连起来有些违和。 “无事，睡不着，想来找本书打发时间。”萧钦元坦白地让人吃惊。 男人微勾唇角，“那倒正好，我也有些事务要处理，你便留下看书，和我做个伴。” 萧钦元大致猜到他是谁，爽快地应了，坐在他对面。 那男子倒没有如他所说立刻便开始处理案上堆得老高的册子，反而又打量了他几眼，“可知我是谁吗？” 萧钦元直视他的目光，“可是大哥萧成玉吗？” 男子轻笑了声，不答反问，“不知礼否？既是兄长在前，还能坐的这般稳当。” 萧钦元不语，迟疑片刻，重新立起身来，拱手为礼，称了一声，“兄长。” “嗯。”萧成玉左手虚按，示意他坐下。 蜡烛的火光跳动了几下，捻子已经很长了。 萧成玉目光示意萧钦元，后者无语地上前拿起签拨了几下，断掉已经烧黑的部分，留下一小段，烛光重新明亮起来。 他刚想坐下，又撞见萧成玉的眼神，瞟向已经半干的砚台。 于是，鬼使神差地上前换水，研磨，萧成玉心安理得地使唤着刚见面的弟弟，又指使他为自己续了两杯茶，看见萧钦元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深知过犹不及，又一脸道貌岸然地说道，“坐，且看你的书吧。” 萧钦元手捧着书，显然没看进去，他看着萧成玉埋头狂书的身影，觉得两人这样相处，明明该很违和，可却又如此自然，好像本该如此。 两人这样相对而坐各忙各的。 萧钦元在萧成玉的指点下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山川河流》系列。竟然有六卷之多。 这是一套详尽编纂大乾帝国的地域图，萧钦元早在漠北就听说了这套书在中原曾风靡一时，可惜作者一直不知名姓，更可惜的是新任乾帝登基后就禁止书局再发售此书，导致各家藏有此书者都密不示人，萧钦元一直都不得一览，引以为憾。 如今好不容易拿到手，他急急忙忙翻到漠北章节，想看看这位神秘的作者是怎么描述的。 书中写到，“漠北，地处大乾帝国北方沙漠，戈壁以北。域内有崇山峻岭，多条河流穿过。饮食多以。。。。。。” 萧钦元摇摇头，心中觉得这也就是普通不过的描述，真正精妙的点可不在这里。他信手一翻，正看到书中某页绘了一幅图。图中山川河流条条清晰，无论是走势还是地貌，都与实际相差无几。他这才感受到此书的确不凡，非亲身走过看过之人不可描绘。 萧成玉依然埋头那一堆书卷中，不言不语，只是手中笔走龙蛇，没有停息。 “兄长。。。”萧钦元看过去。 萧成玉头也不抬，“中原人称呼兄长都叫大哥，你也入乡随俗改了称呼。” 萧钦元自然无所谓，“大哥，若是有闲，我有些事想问。” 萧成玉百忙之中，抬了下头，在萧钦元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继续埋头狂书，“你不用太急，过两天等萧。。。咳，过两天就有人告诉你。” 晨光熹微之时，有人进书房来将书桌上两摞书卷都抱了出去。 萧成玉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了懒腰。这才好像又重新看见了萧钦元。 “你怎么还在这里？回屋睡觉去。”摆摆手，直接赶人。 “我还没看完。”萧钦元扬手示意手中的《山川河流》第一卷。 萧成玉本来想说，那就带回去看吧。想了想，又改了口，“看不完就等两天再看吧。我可要走了，这书房里不能留人，你先回房去。中午我派人送几本其他的书给你解闷。” 门口等待的青衣仆人惊讶地抬头看了萧成玉一眼，震惊，少主竟然说了这么多的话，今天真是很反常啊！ 萧钦元当然无感，遗憾地将书放回原处，起身出了书房。 在萧成玉看来，面前这少年一脸舍不得，小模样很是委屈。他都不免觉得自己欺负了萧钦元。于是态度更加和气，甚至有些哄劝地说，“你要是实在闷得慌，就出门走走，天京城还是很热闹的。过两天就是灯节了，现在正街上正准备着。实在闲，你就出去租个铺子也去凑个热闹好了。” 青衣仆人眼角直跳，眼神频频瞟向两人。 萧成玉一个眼神杀去，顿时老实了，眼观鼻，鼻观心，站得规整。 萧钦元当然感激他一片好心，应了声好。但是这府里规矩大，说是主事人不回来，家中郎君姑娘一律不得外出。说是为了减少事端。 萧成玉也没再说什么，命青衣仆人锁了书房，吩咐了两句，“着人来守着，这三天内不准人出入。” 然后在萧钦元的注目下潇洒而去。 萧钦元于是也就琢磨还是回转自己屋里补个觉，回屋刚睡着，青岚从门外跑进院里来，喊道，“郎君，大少爷回来了，让各位郎君姑娘去大厅。” 大少爷是谁？ 当然是萧成玉。 可是，萧成玉？他不是刚走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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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萧成玉 大少爷是谁？ 当然是萧成玉。 可是，萧成玉？他不是刚走吗？ 萧钦元从未像现在这样急切地去见一个人，开玩笑，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点什么，可惜，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被耍了。 大厅里空空荡荡，没有字画，没有花瓶，除了正中两把椅子，两边各四把椅子，再也没什么了。这其实不太符合一个王侯之家的气派。这里可是大乾帝国赫赫有名的萧将军府，乾帝亲封的超一品镇边侯府。萧钦元觉得这还比不上自家漠北的气派。 萧成玉走进来的时候，萧钦元和另外两个十三岁少年已经到了。还有一位十岁的少女还没有到。 四个人是一路被从漠北接到天京，只是从进府后就被分到了不同的院里，来府里两天一夜，被看守着不能出自己的小院一步。所以，几个人都很谨慎，虽然一直没有人来，但还是各自站在一边，没有交谈。 直到萧成玉走到正中椅子前坐下，抖了抖身上穿的团花织锦，清了清嗓子，说，“你们都坐吧，我就是萧成玉，我要交代一些事。” 三个少年才确定，原来这位一脸富态，脸庞白胖，个头低低的，穿的像个员外郎，一笑一脸和气的青年人就是那位在漠北，被传言成翩翩佳公子，无双少年郎的少年战神，萧成玉。 三人小心地将眼中的震惊收好，静静地坐下，厅里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 萧成玉仿佛没有瞧见他们三人的失态，还是未言先笑，“是这样的，你们三个呢都在漠北长大，父亲临去福州前想必也都说过了，让你们到天京来，由我照看着，可是这样？” 三人点点头，其中一个少年应了声是，萧成玉于是点了他起来，问了下姓名，知道这少年名为萧如玉，他笑了下，表示知道了。 “你们三个年龄都是十三岁，也不小了，不过咱们萧家的子弟都是十六岁从家学里出来，可以跟着各位长辈做事，所以，你们这三年还要到家学中念书，都知道了吗？” 这下没人点头了。 那个叫萧如玉的少年首先发问，“侯爷的意思也是这样吗？” 萧成玉点点头，还是很和气，“父亲的意思，三人中也可有一两个不去进学，只是需得证明自己有自立的本事才行。十六岁前若是不进学，就要出府去生活。家中可不提供半分银子。” 那少年却一喜，连忙应了，暗暗盘算，不再说话。 萧钦元本以为就这样了，谁知那另外一个从一进来就和自己一样不发一言的蓝衣少年叫做王晨的，站了起来。 萧成玉表示洗耳恭听。 王晨问道，“怎么证明？” 萧成玉笑得更和气，萧钦元觉得他笑得像只狐狸，“这个简单，三日后就是天京花灯节，这花灯节可连开三天，这三天赚够五百两银子即可。” 五百两银子，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要知道现在大乾朝的物价，一个中等收入家庭一月的收入也不过是50两银子，这就已经能让一个家吃穿不愁了。 萧钦元自问若是让自己平白做个生意能得个五百两，那也是做不到的。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这条件开出来就是吓唬人的。 王晨显然也想到了，便问，“限自己赚？” 萧成玉立刻答道，“只要灯节后交五百两即可，不限渠道。” 王晨“哦”一声，静静地坐了回去。显然也是心里有数。 萧钦元一听萧成玉说‘手段不限’，心里快速地计算起来，五百两银子，对他来说，说多不算太多，说少也不算少，盘算一下自己手底下的铺子，短时间内还真凑不齐这么多。但要是只要交500两就能出府别居，那也是幸福的事啊。 萧成玉看着自己面前三人都各怀心思，嘴上带着笑，心里不悦，“这三天要是有想法的，就来我书房再谈，行了，都散了吧。” 萧钦元想到自己还没问昨晚那个‘萧成玉’到底是谁，于是最慢动身，果然落到了最后。 萧成玉还坐在那把椅子上，看着他很平静。 萧钦元斟酌一下用词，想了想，问道，“您，真的是萧成玉？” 不是他要问这么一句，实则是萧钦元觉得比起这个胖胖的，昨晚那人一身神气内敛，才是个不俗之人，也才配得上这位在漠北曾传言的那位萧成玉。 “自然是，小郎君想什么呢。”萧成玉身边站着的长随答了这么一句。 萧钦元虽觉得这长随不分尊卑有些无礼，但他此时并不在意，“可钦元昨日在书房碰到一人，自称是书房主人，今晨刚离去，不知那又是何人？” 萧成玉显然愣了一下，“哪个书房主人？” “自然是我住的院子那个书房。” 萧成玉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那长随立刻道，“是长华院的书房” “怎么安排到长华院了？”萧成玉不悦。 长随耐心回道，“侯爷身边的萧武传的侯爷吩咐，将钦元郎君安排进长华院，”他想了一样，接着说道，“侯爷还说让您把他当亲兄弟，仔细管教。” 说完，眼神瞟了萧钦元一眼，又收了回来。 萧成玉也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安排，但立即他就反应过来，“莫非。。。”他看向萧钦元，“你本姓姚？叫做什么？” 萧钦元答道，“姚成树。” 成树，成沅，成梓，漠北姚家年轻一辈三俊杰人物，好吧，其实对于萧成玉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小叔招惹的那个姚家，听说那个孩子是留在姚家长大。 萧成玉询问地望向身旁长随。 “正是他。”长随立即应答。 “那昨晚那人，那个自称长华院书房的主人？”萧成玉声音压得很低。 长随笑了，“自然是那位”。 萧钦元作为一个新来的，深知道有时候有些事人家不想说，就不该再问，想来，日子久了，自己也能找到答案。 他正想告退，萧成玉朝他说道，“你近前来。” 萧钦元内心腹诽，这语气好像姚家那位一直排挤自己的三叔公，一这么说，就是蓄势待发的一巴掌，这位萧成玉不至于吧。 当然不至于。萧成玉只是好奇地把他上下打量，然后有些失望地说了一句，“不像啊。” 不过不像归不像，既然父亲都下了命令，他也不能不遵守，‘待之像亲兄弟，仔细管教’是吧，萧成玉努力地想，自己唯一的亲兄弟萧成桓，那个宁愿躲在父亲身边给他端洗脚水，也不愿意留在天京自己身边当个富贵公子的家伙，自己怎么管教地来着，福至心灵，豁然开朗，萧成玉愉悦地嘴角划过一个弧度。 长随觉得后背冷飕飕地。他常年跟着萧成玉，大致能猜到萧成玉想的方向，果然，萧成玉大手一挥，“给他收拾东西，搬到我院子里去。” 长随一惊，随即同情地看了萧钦元一眼，尤担心自己想错了，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搬到哪个屋？” 萧成玉一笑，白牙一呲，拍板决定，“梅坞” 长随再次用同情的目光将萧钦元从上到下洗礼了一遍。默默为他哀悼。 萧钦元并不介意搬去哪，反正他刚来天京，住哪里都不习惯，他关心的是‘萧成玉’的真实身份和花灯节的500两银子。 “大哥不能告之那书房主人的身份吗？”他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萧成玉这回爽快地说了，“或许是你父亲的弟子，你的师兄。” 父亲。。。 萧钦元如今也十三岁了，自然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姚家人。他生在姚家，生母是现任姚家家主姚立风的独生女。生父据说是镇边侯的幼弟，那位早逝的长华君。 只是家里人并不确定，直到镇边侯亲自登门，言及幼弟还活着，听说幼弟曾经留下骨肉在姚家，于是接那孩子回去。 姚立风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树儿，明日收拾东西去天京。”就这一句话，没有理由。、 姚成树当然要问为什么。 回答是一巴掌。当着镇边侯的面，姚成树又羞又急，到底没敢再说什么，把委屈都咽了。 姚立风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相反他蛮不讲理，动不动拳脚相加。 “你是萧长华的种，萧家都承认了，接你去你就去，以后想回来再说，听清楚了就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我希望你耽误行程，知道了吗”姚立风冷冷吩咐一阵，期间，镇边侯一句话没有讲，安安静静地坐着。 姚成树没有再说什么，瞄了一眼传说中的镇边侯，转身走了。 然后，就来了天京，还顺便改了名字。 不过，这位所谓的父亲的弟子又是谁呢，萧钦元当然听得懂萧成玉含糊的回答背后的含意，那就是不要再多问。他于是识趣地在这方面闭了嘴。在姚家十年，他学会的也无非是‘闭嘴’而已。 可是出府的事情不能不问，“您所说的挣够五百两就能出府的事情可还算数吗？” 萧成玉笑，“对于别人是算数的，你如今除外了。” “为何？”萧钦元问。 萧成玉慢条斯理地解释，“你既然是小叔的独子，是萧家的嫡传血脉，那就要上族谱的，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你出府离家那肯定不成。” “那萧如玉和王晨？”萧钦元不解，听说那两位是镇边侯爷在漠北纳的妾所生。 “他们两位是军中大将的遗腹子，萧家代为照看。至于你，旬日之后父亲便会亲自回来，让你进祠堂拜礼，正式归家。你这段时间先跟着我学规矩，可了解了？” 萧钦元道，“可我还要回漠北，我母亲尚在姚家等我回去。” 萧成玉皱眉，“这些以后再说，待你学成，家族有在漠北的生意，你到时可申请去漠北，与你母亲团圆。” 萧钦元一一应下，告辞回了长华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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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峻 “长华院”三个大字嵌入匾额，萧钦元仔细打量，只从中看出些森严古朴之意，不知是出自谁的手笔。 进了小院，果然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院中的花草都细心地浇了水，喜阳的盆栽也都已被搬出来放在院中石桌旁的架子上。 青岚正在屋里屋外地忙碌着，见到萧钦元连忙停下见礼，“郎君，您可回来了。刚府中送来了这封信，我去拿给郎君。” 萧钦元在石椅上坐下，青岚一会儿就从屋里跑出来，左手拿了个棉布厚垫，右手拖了茶盘，盘上一壶茶，一个古朴样式的杯子。 他先请萧钦元起身将棉垫垫上，再倒茶送到手边，最后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奉给萧钦元，然后接着去忙活。 萧钦元一边感叹青岚的细心，一边抻平了信，看上一眼，果然封皮上写着三个大字的落款，姚如意。出自自己老娘的手笔。 萧钦元连忙打开，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足足有三大张纸。 开篇有够煽情的。 “吾儿刚走十日，为娘已无比想念，像是身上一块肉被带走了一样。” 萧钦元有点想笑，但忍住了，接着往下看，果然下面是重点。 一段是关于萧家的背景的。 萧家是大乾朝屹立数百年不倒的世家。其家族中得意子弟涉足多个领域，只是五十年前，国君不慈，一度想拔掉这个世家，于是自导自演了一场叛乱，借萧家未反应过来之机，将家族中的老人和青壮年斩杀殆尽，只余了些少年和孩童。如今萧族中除天京一脉嫡系外，尚有岳阳萧家，邢阳萧家和东海萧家三脉。飞云堂查出的消息说四脉之中有嫌隙，尤以天京和岳阳最强，其余已日渐凋零。“萧家其余诸事，与姚家无异，要想安身立命，吾儿当知‘谨言慎行’四字。” 下一段是关于镇边侯萧立的。萧立此人，手握大乾一半以上的兵马，说不上忠心耿耿，但一直没有传出君臣相忌的话来，想必有些手段。只是此人对幼弟多有亏欠，应会对吾儿多有怜惜，只需恭敬以待即可。 下一段是关于萧成玉的。吾儿在萧家生活，为娘最担心的便是萧成玉。听说萧成玉不仅容貌过人，兼手段奇高，冷峻异常，不似温和之人。吾儿应与兄弟好生相处，不要招惹他。为娘听说，萧成玉与自己的同胞弟弟萧成桓不睦，动辄打骂，因一些小事也打得萧成桓遍体鳞伤，实在不慈。吾儿当对萧成玉敬而远之，万万不要在他手下过活，否则为娘一定担心地吃不下饭。 最后随信附赠的还有十万两银票，乃搜刮你外公所得，还有美婢碧婷，随身侍候。 萧钦元无奈地将信折起，自己母亲还是这般，怎么说呢，天真啊。竟然真的送来一封写满调查萧家的话，顺带将萧立和萧成玉都品评一番，最后竟然又送钱送人。唉，难道母亲竟然不知道这信一定已被人检查过才被送到自己手中吗，不过算了，只是母亲话中所说的萧成玉可是和现实不太一样。真不知漠北的传言是怎么来的，与现实相去甚远。 青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萧成玉的长随也站在门口，“郎君，大少爷叫咱们搬屋子。” 萧钦元点点头，那就搬吧。对萧成玉的长随也挺客气，“劳烦你跑这一趟，要是有什么事就吩咐青岚去做。” 那长随微躬下身子，“青峻知道，小郎君忙去，待梅坞收拾好了再来请郎君。” 萧钦元进屋将信收好，一夜未眠的身体非常渴望睡眠，他一沾床，立刻呼呼大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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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和青峻先是商量带哪些东西过去，然后又开始闲聊。 “小郎君待你如何？”青峻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小堂弟冒失。 “特别好，从不生气，也不打骂，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 青峻笑了下，“看来还是不熟悉，还得再相处一阵，若是到时候你做错事他也说你几句，在人前也维护你，才是拿你当自己人，那时才知他的真性情。” 青岚连连点头，想了想，又道，“可我觉得郎君真的是个和气的人。” 青峻拍拍他的头，没再说什么。 待萧钦元睡醒，青峻还在，“姚家送来的女婢，大少爷让问郎君的主意，是留下来还是送回去。” 萧钦元道，“留下给我做个侍女。” 青峻递过来一个锦盒，“这里面是姚家送来的银票。” 又掏出一个锦囊，“这是郎君的月钱20两” 萧钦元一并接过来，转手让青岚收了，“做个账本，将这两笔记上。” 青峻看他心里有数，暗暗点头。 青峻回到萧成玉所住的天玄院，先去看了下梅坞。 屋子里家具都在，重新擦拭一新。院内卫生队的头儿小袁从柜子里拿出了根藤条，问青峻，“小总管，这个是扔了还是。。。？” 青峻瞧清楚了这还是两年前桓少爷挨的那根，摆摆手，“折断送小厨房烧了。” 屋里还有个镂空的雕花纹的脚踏，青峻想想之前桓少爷每每膝盖在其上煎熬也觉得扎眼，示意小袁把它搬走，“劈了当柴火烧掉。” 在屋里又巡视了一圈，指挥众人，“床上的垫子再加厚三层，所有的棍状物都不准摆，尤其是鸡毛掸子之类。屋里地上铺两层厚毛毯，多拿几个坐垫放柜子里预备着。”想了想，又告诉针线房的梅姑姑，“给小郎君新做的内衣通通加大一码，料子以软为主，内衣宽松为上，都知道吧。” 众人连忙应诺，各自去忙。 青峻背着手走了两圈，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了，才满意地回过身出门，一回头，正撞见萧成玉冷笑的一张脸，顿时心跳快了两拍。 “少爷怎么在这？” “我不在也不知道你对我有多不满啊！”不阴不阳的一句话一出，青峻知道萧成玉是真的生气了，遂只能沉默以对。 “没想到你这么多想法，怎么当时不说，桓儿这都走了，你这好法子倒留着造福后面的人。萧成玉越想越气，“随我回屋。” 青峻可不想现在就挨一顿打，忙扯大旗，“少爷别生气，您误会青峻了，这可不是为桓少爷抱不平，是侯爷的安排。” 萧成玉恨恨地瞪他一眼，又恢复了笑模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倒要听听你怎么狡辩。”一拍门边，“跪下回话。” 下人们都躲去一边，装作听不到。青峻从不在人前忤逆萧成玉的命令，强忍了难堪，跪在了门槛里面。 “说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萧成玉咬牙，眼神扫过躲在一旁的下人们，重新回到青峻身上，眼中的警告意味很浓，意思是，后果你知道。 “侯爷从漠北到福州临行前派萧武将三位郎君和一位姑娘送回来，萧武传侯爷的命令，让大少爷宽和以待如玉、王晨两位郎君，对钦元郎君要以亲弟相待，好生管教。但行至半路，萧武又收到一封信，据说是，侯爷亲述，桓少亲笔。里面写到，让大少爷对钦元郎君多些耐心，少用雷霆手段，以免伤了亲情。” 青峻禀完，偷瞄了眼萧成玉，果然见他脸色甚为不好。心里默默对萧成桓道了声抱歉，他不是要出卖萧成桓，实在是不能不说。 “你起来。”萧成玉想了想，说道，“去我书房即刻修书一封，送去福州，随便什么理由，让萧成桓十日内回天京。” 青峻立刻苦着脸，“哪有什么理由” 萧成玉一挥手，“你自然找得到理由，还不去办。”告诫的意味明显。 青峻只能照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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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晚饭时分，萧澜、萧泠突然从漠北回了府。 萧成玉窝在书房躺椅上，听萧澜禀漠北近况，姚家已经将天然居整个吃下，居里之前的人手都撤了下来，正赋闲在家，萧澜请示，下一步怎么行事。 萧泠在一旁站着忍不住腹诽，哥哥这么说摆明了是要告成眠叔的状啊。 果然，萧成玉问，“萧成眠在干什么？” 萧成眠是漠北天然居的主事，天然居被转手之事他不赞同，因此很是闹了一阵脾气。 只是当时镇边侯下令，他不得不应，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心有怨气。 萧澜如实回答，“成眠叔如今闲在别院，几日前从漠北有名的美人院‘玲珑’买了个婢女回去，听说如今夜夜笙歌。” 好个萧成眠，胆子够大的！ 萧成玉心里气愤，不好当着小辈说，手中又没有合适的人能派去漠北节制他，只能让萧澜萧泠退下，将漠北的事先搁置下来，反正短时间内天然居不能重新开张，姚家也不能动，这口气只能忍了。 青峻在另一边书案前较劲，苦思冥想出卖萧成桓哪一桩事比较好。 想来想去，脑子里冒出萧成桓走前两人合计好的一桩事，觉得此时正是良机。 青峻提笔就写，一封急信随手挥就。 萧成玉接过信，见上面写道，“成桓，急事告之，随缘姑娘有事，速归！”，落款是青峻。 萧成桓‘呵’地一笑，似不敢相信，又看了一遍，才将信拍在身旁小案上，“好，好样的，萧成桓，看来是真的皮子养厚的，不怕打了。” 青峻低着头不敢做声，这位随缘姑娘与萧成桓的事实在是波折重重，眼看这马上也算水到渠成了，且看这最后一关过不过得去了。 信被快马送去了福州。 萧成玉气得心口疼，让青峻立刻将那位手段了得的随缘姑娘接进府中，他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萧成桓把持不住。 青峻迟疑了一下， “嗯？还要我求着你？”萧成玉气得快冒烟了。 青峻知道这把火眼看就要提前烧到自己身上，连忙保证明日就让随缘姑娘进府。 萧成玉在书房来回走了三圈，才平静下来，吩咐道，“让萧钦元过来，晚饭摆在书房。” 萧钦元掐着点带着青岚来了，还没进屋，他就敏锐地感觉到萧成玉隐隐的怒气，暗暗告诫自己要小心应对。 “坐吧，愣着干什么” 萧钦元谢过，乖乖地坐下来。 四菜一汤，两素两荤，一碗紫菜蛋花汤。 “青峻，过来坐，一起吃。”萧成玉简短地吩咐，这是惯例，并不因今天青峻惹怒了他而有所变化。 萧钦元虽然有些惊讶青峻在萧成玉这里的地位，但是他依然没有发表意见，沉默地吃自己的。 他小心地避过青菜，夹了一筷子青椒，放在碗里吃。 萧成玉勾唇笑了，促狭心思一起，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满意地看见萧钦元从容的动作中一秒的僵硬。 长者赐，不敢辞。 萧钦元说句，“谢谢大哥” 然后夹起一根青菜，放在嘴里迅速地嚼几下咽下去。 味如嚼蜡，难以下咽。 他实在是没有自虐倾向，想了想，偷偷地将其余的青菜放在米中拌拌，趁着萧成玉喝汤的功夫将青菜裹在米饭里翻到了碗底。 萧成玉无视他难得孩子气的动作，决定留着以后再教。 萧成玉吃了两口菜，喝了半碗汤，停了筷。 青峻也跟着放下筷子，“大少爷，那我就先下去准备了。” 萧成玉知道他肯定没吃饱，但是饿他一顿是应该的惩罚，于是也没给个好脸，“去吧。” 萧成玉转脸看向萧钦元，“明日该做些什么，知道吗？” 萧钦元本来就是小口小口地在吃，闻言立刻放了筷子，“大哥有何吩咐？” “明日就跟在我身边，我自有事要你办。” 萧钦元自然应是，一句也不多问。 一顿饭很快吃完。 萧钦元根本没敢奢望，萧成玉能够放他回去休息。 果然，他这边刚吃完站起来，萧成玉就吩咐，“过来给我找些书。” 于是，他开始搬着梯子，上上下下去取萧成玉点名要的书，然后再放到萧成玉面前。 萧成玉点点头，然后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都没再说话。 萧钦元站的甚是辛苦，但是他也不吭声，就立在书案前面假装自己不存在。 青峻服侍了萧成玉太久，自然知道他这招叫做下马威，同时也是为了看看这小郎君的性情。 然后，青峻不得不说这位新来的郎君别的不好说，一个‘忍’字诀修炼地甚为老道。 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屋里的宁静，萧成玉隐秘地轻轻一笑，青峻心里一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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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快去看，屋子已经收拾好了。”青岚激动地跑进书房，嚷嚷了一句。 刚进书房门，一眼看见书房里的众人，当即就僵住了。 萧成玉右手执笔坐在书案前，青峻在另一堆书信中奋笔疾书，自己服侍的小郎君在案前站的笔直，如同罚站。 他一进来，三个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在他身上，最吓人的是萧成玉看似平静的目光。 萧钦元知道青岚惨了，不，或许是自己惨了。萧成玉绝不会越过自己亲自处置青岚，那么肯定要自己下令罚他，可是。。。 萧成玉还没发话，青峻觑着萧成玉的面色，先发了话，“青岚放肆，来人，带出去杖责三十。” 三十太重了。 萧钦元看见门外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小厮过来拉青岚，他立刻朝萧成玉求情，“大哥，青岚不懂规矩实则是小弟没有以身作则的缘故，还请大哥，青峻大哥宽免。” 萧成玉没有开口，青峻也不敢多做表示，萧钦元一急，膝盖一软，就要跪在萧成玉面前。 不是他没有气节，他刚到萧府，身份未定，身边的贴身小厮先被打得下不来床，他立刻就什么脸面都没有了，再不要说什么立足。 萧成玉平静地看了萧钦元一眼，制止了他下跪的动作，朝门外两人挥手，“都退回去吧。” 青岚跪在门口，吓得半天缓不过来神，过了一会儿，他才满眼凄惶和感动地望着萧钦元，顺带给青峻一个委屈埋怨的小眼神。 青峻当然不会跟青岚一般见识，只是他倒是对萧钦元好感增加了一些，他当然看见刚才萧钦元欲下跪求情的架势，这府中众多少爷只怕没一个能为下人做出这种举动。 “你刚来府中，对这里的规矩不了解，我可以给你这个面子，不过你回去也仔细想想，该怎么约束自己，约束下人，这不用我来教你吧。”萧成玉斥责了萧钦元几句，然后嫌弃地将他撵出去，“回你自己屋里去，这个小厮也带走。” 萧钦元服服帖帖地应了是，带着青岚快步走了。 “少爷真是格外仁慈。”青峻知道萧成玉算是达成目的，训了萧钦元一通，忍不住笑着刺了他一句。 萧成玉杀过去一个眼神，青峻立刻后悔自己又忘了身上还担着事，这话说的又放肆了。 “秋后的蚂蚱”萧成玉嘲讽了一句，又看了萧钦元离开的方向，叹了句，“这个也是个有刺的，唉，又要劳累我。” 青峻无语，默默为自己和萧成桓，甚至还有现在已经有一点警觉意识的萧钦元哀悼。 萧钦元回去后，青岚先请萧钦元在堂上坐了，自己去里屋铺床，顺便将自己要睡的铺盖也都收拾好了，才又回到堂上。手里还拿了一个棉布蒲团。 他将蒲团垫在膝下，在萧钦元脚下跪了。 萧钦元看了青岚两眼，“干什么？” 青岚连忙说，“我错了，郎君。您罚我吧。” 萧钦元又盯了他两眼，“你起来吧。” “是，啊？”青岚下意识地应了，才意识到萧钦元说了什么。“可是，郎君难道不打罚我几下，要不就罚我顶蜡烛。。。我知道错了，我都认罚。” 萧钦元就是笑着看着他，“你不是知错了吗，那还罚什么，你起来吧，怎么，不让你顶蜡烛你还不舒服。” “不是，不是，郎君，您对我太好了，真的”青岚激动地站起来，又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您不知道我很擅长顶蜡烛的，我能一动不动，一点也烫不到我。” 萧钦元一脸黑线，这孩子估计之前被欺负傻了。 “你之前经常被罚顶蜡烛？”萧钦元看青岚一副快问我的模样，不忍心让他失望。 “是啊，是啊。青康师兄是最坏的，每次都欺负我们同期的，后来知道我是青峻大哥的兄弟就更是变本加厉欺负我。” “我说青康你肯定不知道是谁，他是桓少爷的亲随，老是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桓少爷为什么挑了他当贴身长随，本来大家都以为桓少爷会挑青原的。” 青岚一张嘴吧啦吧啦说了半天，从堂上说到屋里，再说到两人各自安歇，最后用一句话结尾了，“郎君以后跟着大少爷一定一定要打起一万分的精神。” 萧钦元打了个哈欠，终于给了回应，“为什么？” 青岚打了个寒颤，“大少爷打人最狠了，连桓少爷都是被打怕了才跑到侯爷身边躲着。” 萧钦元没想到这两个亲兄弟之间还有这茬，但是他也不认为自己就会触怒萧成玉，毕竟两年前自己在喜怒无常的外公身边都能安稳度日。甚至连外公都觉得自己性子绵软，最是听话。萧成玉至少不会没事找事。 但是，后来，他后悔自己想的真是太过单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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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萧钦元早早起床，他收拾妥当后去给萧成玉请早安，被告知，大少爷在后院晨练。 青峻一身黑色短打，态度依然随意，完全不像一般仆人对少爷的毕恭毕敬，“小郎君要是想去看看，就到后院走走。” 萧钦元想了想，抑制不住好奇心，还是穿过一个小红门到了后院。 一路上竹林、回廊、小桥、流水依次在眼前铺开，完全是江南之景，竟然在这偏北的天京一个小院里看见了。 萧成玉还是胖胖的身材，胖胖的脸蛋，只是表情舒缓却没有笑意。刺、拦、收、一张一合，软剑在手中悠扬地划了一圈又一圈。柔和舒缓的动作暗含劲道，萧钦元猜测这便是太极了。 只是萧成玉的动作很有些古朴之意，很多似是而非，他也有些捉摸不透。 好在一套动作演完，不过几盏茶的功夫。 萧成玉看见了他，“来了，可曾习武？” 萧钦元摇头，“小弟不曾习武，家中子弟多是朝着科举培养的，小弟也不例外。” 萧成玉笑了，“想习武吗？” 萧钦元脑子里快速地掠过几个武侠英豪的身姿，点点头，“小弟恐怕资质不佳，只是心有几分向往。” “待几日后萧成桓回来，你便向他请教，让他教你几招防身。”说到萧成桓，他不免想到那位狐媚的随缘姑娘。 一出来，看见守在外面的青峻，萧成玉立刻道，“那个随缘姑娘现在何处？” 青峻禀道，“昨晚上便派人接了来，先安置在挑花小筑。” 萧成玉立刻道，“那还磨蹭什么，立刻把她叫过来。” 萧钦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开溜，萧成玉却不放过他，“你，去拿一捆藤条送到书房。” 青峻一看大事不妙，心里急切地想怎么才能既不触怒萧成玉，又能让随缘在萧成桓回来之前安然无恙。 一路奔去临时安置随缘姑娘的挑花小筑，谁知道一进去，竟然迎面碰到一个身穿白狐裘披风的少女，青峻立刻大喜，这下有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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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梅 这白狐裘少女年龄不过十三四，右侧脸颊上横亘着一条拇指长的红色疤痕格外显眼，青峻认出她就是那位常住宫中的雲茜郡主。 她一看青峻，先打了个招呼，“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 青峻这才想起郡主最近似乎一直都在挑花小筑住着，昨晚派人将随缘姑娘送来时，竟然没想到这茬。 “郡主，是大少爷让我把昨晚请回来的随缘姑娘叫去问话。”青峻连忙把来意告诉她，顺带挤眉弄眼，示意我有话讲。 雲茜郡主了然一笑，“别急着去，过来陪我去后院折些梅枝回去，我要留着插瓶。” 后院是指这挑花小筑后边有个小院子，里面还是当年雲茜郡主拜托萧成桓种下的许多梅树，雲茜郡主每次回来都点名要住挑花小筑，也是因为这原因。 这个时节，正是梅花的花期。 雲茜郡主让侍女都留在院外，自己挎着小花篮，让青峻跟着，走进了这一片花叶繁复的梅林中。 “青峻，你可认识这种梅花吗？” 眼前这梅花白的似雪，花瓣一层又一层多堆在一起，紧紧挨挨，很是喜人。 “郡主，这花洁净非常，应该是稀有品种吧。” 雲茜郡主咯咯笑了，“桓儿当时还骗我来着，说是给我栽了一院子的徽州白玉蝶，结果我一看，什么白玉蝶，二月里竟然都开花了，全是普通的白梅花啊！” 青峻当然只有静静地听着，雲茜郡主小时和萧成桓一起长大，后来雲茜郡主被乾帝带进宫抚养，就见得少了，偶尔想起来童年时光，都格外的有趣。 “青峻，你呢？又想让我帮什么忙？”雲茜郡主伸手剪了一枝花团锦簇的白梅枝，放进小花篮里。 “青峻想求郡主保护一个人。” “哦？谁啊？”雲茜郡主很感兴趣。 “是昨晚被安置进挑花小筑的一位姑娘。”青峻偷眼看了下雲茜郡主的表情，小心地说道，“这位姑娘与桓少有旧，大少爷似乎打定主意在桓少回来前先审审。” 雲茜郡主愣了一下，“和桓儿有旧？是桓儿的红颜知己？” 青峻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 雲茜郡主笑道，“你不想说，我也不好强求，不过连我也想知道，难怪成玉想问问，你还是快些把人送过去吧，晚了你家少爷怕要为难你。” 青峻咬咬牙，“郡主不能见死不救啊，让大少审过，桓少回来我怎么交代。” 雲茜郡主又悠闲地剪了一枝，说道，“你怕是想左了，连你也想到给桓儿一个交代，成玉看在桓儿面上也不会怎样的，最多是吓上一吓，套些话罢了。” 雲茜郡主身边最得力的青梅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跟前，“郡主，萧大少爷派人来了。” 郡主笑了下，看着青峻，“你最近不似从前了，老是往萧成玉刀口上撞可不太好。” 青峻一凛，“郡主何出此言？” 郡主手无意识抚上脸颊上的伤疤，“你是成玉身边最得力的，行事还是以成玉为重吧，我知道你对桓儿一直很好，只是桓儿对你的期待你该知道才是。” “快去吧，萧成玉等着你呢。”郡主一笑，挎着花篮在层层叠叠的梅花中往深处走，尽管无数梅枝横斜溢出，阻拦她的脚步，她还是一步一步地昂首挺胸地走过去。 青梅在她身后，静静地跟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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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成玉站在梅园外，青梅禀告的其实不对，不是大少爷派人来了，而是大少爷亲自来了。 萧成玉其实在这萧府里远远谈不上百无禁忌，至少有两个地方，虽然属于萧府，主人却另有其人。 一个是长华院，属于那位当年为了萧家做出了莫大牺牲，镇边侯一生愧对的亲弟弟萧长华。 还有一个就是挑花小筑，那是雲茜郡主亲自挑的地方，那位郡主自出生就站在萧家和皇家对立的中间位置，两边人都似乎把她忽略了，又不免都愧对她。 萧成玉想起他们都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萧府的人远没有现在的压抑和隐忍，所以的成年男子见了面都是行事匆匆，经常聚在一起谈论些事情，然后又会在某一件事做成后欣喜若狂，大声庆祝。 萧立曾经预言过萧家三代可重立，如今看来这并不只是一句简单的预言，只是，牺牲似乎都被忽略了。 萧成玉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才二十岁啊，已经身心俱疲了。 青峻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萧成玉背对着他站着，肩上似有万重担，压得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郡主呢？”萧成玉问青峻。 青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郡主没有出来，少爷，青峻知道错了，请少爷重重责罚。” 萧成玉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是郡主又提点你了。” 青峻红着脸，“青峻这段时间犯糊涂了，没有看出少爷的良苦用心，反而。。。反而还处处帮着桓少给少爷添乱，是青峻的错。” 萧成玉哼了一声，甩袖走了。 青峻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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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人好像又多了点，心情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so,发文！ 雲茜郡主一直走到梅林身处，才将小花篮递给青梅，自己靠在梅树上看这朵朵银花。 “青梅，上次俊儿送我那烤炉，你带来了吗？” 青梅手起剪落，咔嚓咔嚓就收获了一小篮的梅枝，“郡主，那炉子那么大，怎么带啊，再说了，这家里什么都有，何必要把炉子带来带去的。” 雲茜郡主反驳道，“我本来打算亲手做烤梅饼的，你没带，那就吃不成了。” 青梅笑了，“郡主怎么又想吃烤的东西，上次不是刚说不再吃了吗。” 雲茜郡主道，“你不知道，我想到之前似乎从漠北带回来一本菜谱，我想按那谱子一样一样烧来吃。” “那可不成，再说了，咱们也没有那儿的炊具啊，就一个烤炉能烧什么呀。” 雲茜郡主想了想似乎是这样，但是转而又想到个好主意，“那咱们就再去一趟漠北怎么样，吃过瘾了再回来。” 青梅点头，“这个主意好，上次回来的确急了点，我倒还想去和那山寨头子再切磋切磋。” 雲茜郡主越想越觉得好，“那咱们就说好了，不过现在去不成，等五月份再去，那时漠北通常都有大热闹，咱们到时去凑凑热闹。” 青梅忙说好。 “俊儿托我给他一个小友送的东西，你送了吗？” 青梅疑惑道，“我派人送去了，不过真奇怪，为什么要突然送些东西呢？” 雲茜郡主笑，“俊儿说是一时兴起骗了人，许是为了赔礼道歉吧。” “郡主怎么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是想到有热闹看就高兴，咱们这次在萧家住到5月份好了，我总觉得，好像热闹就要开场了似的。” 萧钦元收到青梅转交的礼物后，迫不及待打开来验证自己的猜想，一看，里面是两本书局常卖的连载本武侠故事，一本叫做《吕四娘枪挑小霸王》，还有一本叫《万脉归宗》。另外还有一个蓝色镶金边的锦囊，打开一看，是个白玉雕的老鼠，栩栩如生，非常生动。 萧钦元就猜到应该是之前假萧成玉许诺给的几本解闷的书，只是，竟然是让郡主代送，难道是宫里的人吗。 萧钦元本来打算去问问郡主，被青岚阻止了，“郎君，可别去招惹郡主，要是大少爷知道了，要挨板子的。” “哦？这是为什么？” “你不知道，郡主脸上被大少爷划了一刀，侯爷差点没把大少爷打死，最后侯爷就让大少爷给郡主行三跪九叩之礼。。。” “不会让大哥娶郡主吧？” “怎么可能？郡主姓萧，论辈分，是郎君的姑姑呢。侯爷是让大少爷发誓护郡主一生一世。” 萧钦元问道，“郡主是谁的孩子？怎么姓萧了？” 青岚没想到他连这都不知道，“雲茜郡主是侯爷的五叔和前任乾帝的亲妹妹大长公主所生啊，当然姓萧了。只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一直是宫里和萧家共同抚养长大。” 萧钦元点点头，没说什么。 反倒是手里两本让人哭笑不得的武侠小说很是碍眼，萧钦元立刻让青岚把那两本书压箱底，一副三五年绝不看一眼的样子。 “郎君，我听说这本《万脉归宗》最近卖的很火呢，就连平安书局都开始批量加印，郎君不看看吗？” 萧钦元摇头，想了想这会萧成玉应该忙着和青峻好好谈谈，根本不会召自己前去，索性让青岚守门，交代几句，“我回一趟长华院，你在这守着，若是大哥派人叫我，就想个借口拖延一下，找个人去叫我，知道吗.” 青岚连忙保证，绝对完成任务，让萧钦元放心的去。 萧成玉一路气愤地走回来，进了书房，一屁股坐在摇椅上，顺势放松身体躺上去，摇椅吱呀吱呀地响。 青峻跟着进来，满面愧色，扑通一声跪在摇椅边上，低着头也不吭声。 萧成玉也不看他，冲门外喊道，“叫萧钦元过来。。。” 门外侍卫闷声不响地往梅坞去，片刻后回来，带着青岚，“小郎君肚子痛，在茅房。” 萧成玉哼了一声，“我叫他拿的藤条呢？” 青岚连忙去院子里把一捆藤条抱进来，讨好地放在萧成玉手边。 萧成玉一挥手，青岚连忙出去了，走到门边听见屋里萧成玉说道，“关门，不准放任何人进来。把萧钦元找回来，门外候着。” 青岚连忙一溜小跑，还没出院子，就听见屋里一阵桌椅翻倒声，随后就是几声渗人的藤条咻咻声。 青岚觉得牙根泛酸，丝毫没想到自己堂哥在里面是什么滋味，反而像是有人追似得跑得更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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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本书引发的疼痛 长华院自从萧钦元和青岚搬走后，就一直空荡荡的。 萧钦元顺利地走到书房门前，一眼就看见门环上挂着的锁。他四处看了看，没有瞧见有人看守，甚至连自己住在这里时，守门的仆役都不在。 奇怪！ 萧钦元又看了那锁两眼，心里在琢磨，如果真的没有人看着的话，自己兴许可以一刻钟之内，撬开锁、把《山川河流》全部偷出来，然后再锁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梅坞。 可行！ 他说干就干，在院里寻思了半天，捡了根细长的树枝，决定试一试。 只是刚碰到那锁，门口就传来一个男子黯哑的声音，还算客气，“小郎君有信物吗？” 萧钦元刚回了个头，那声音的主人不知用了什么身法，已经到了他面前，是个灰衣服身形有些佝偻的四旬男子，面目有些呆滞，说话一板一眼，“没有信物，不能进书房，小郎君请回去。” 信物？ 什么东西？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奇怪的念头，想想那个假萧成玉自称书房主人，以及那莫名其妙郡主派人送来的书，和，一个白玉老鼠。。。 “白玉老鼠？”他嘟囔出来，声音低而且模糊。 对面的老者说道，“白玉老鼠也可以。”竟然听见了。 萧钦元惊讶于他的耳力和辨识力，将白玉老鼠掏出来，拿出一半，那老者已经点头，上前伸手鼓捣两下，就开锁让进了。 《山川河流》静静地在原处放着，屋里的陈设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 萧钦元回想了那天晚上那人明灿的眸子，突然想再见假萧成玉一面。 “至少得知道他是谁，或者，就算知道个名字也好。” 青岚急匆匆奔过来找萧钦元，萧钦元正一脸挫败地和守门老者谈判，“我就借回去看一天，明天就送回来。” 老者摇头，伸手。 青岚听了两句，帮腔，“你怎么能违抗郎君的命令，还不退下。” 萧钦元也故作底气，清了清嗓子，“你回去守好门，这书我就带走了。” 说完，拔腿就走。 那老者没有追，没有拦，目送萧钦元和青岚有点心虚地离开了。 “郎君，这老头不会找大少爷告状吧？” “告什么状？”萧钦元觉得应该不至于，就算萧成玉知道了，应该也会赞同自己的。 “你怎么这么急找来了？大哥那里在干什么？”萧钦元想起来问问。 青岚苦着脸，“我走的时候，大少爷正拿藤条打我哥呢。” 萧钦元脚步一滞，那萧成玉叫自己回去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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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排版我也是醉了，手机发的就成这样了。凑合着先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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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发的排版不对，所以我删了41楼和42楼在下面重发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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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峻忍痛整理好衣物，重新在萧成玉脚边跪好，“大少爷别生青峻的气。” 萧成玉将藤条扔在地上，“我不生气，只望你能让我以后也少生点气。” 青峻疼的一滴泪落了下来，伸手快速擦了，“青峻不敢了。从此以后都听少爷的吩咐，不敢再自作主张。” “行了，你回去收拾吧，这两天给你养伤的时间。去吧。” 青峻告退。 门外站着青岚还有胸前装着一本书的萧钦元。 萧成玉叫萧钦元进来，青岚忙扶着青峻走了。 “你那装着什么？鼓鼓囊囊的。”萧成玉理所当然注意到萧钦元胸前鼓着。 萧钦元谨慎答道，“回大哥，是一本书。” 萧成玉本来没在意，他忙着弯下自己肥硕的老腰捡地上断掉的藤条，刚才应该让青峻捡的，可惜把他打发走了。 心不在焉，所以随口问了句，“是什么书？哪来的？” 萧钦元脑筋一转，回了句，“《万脉归宗》，让青岚外面书局买的。” 萧成玉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 他把手里的藤条一一扔进废纸篓，直起腰，站在他对面，伸出手，“拿出来给我看看。” 萧钦元当然不能拿，担心萧成玉借题发挥。 “就是一本。。。” 萧成玉打断他，“拿出来。” 萧钦元不看他，无声地沉默，反抗。 萧成玉双目如炬逼视他，他干咽了下唾沫，把书拿出来放到萧成玉手上。 萧成玉看着书皮上‘山川河流’四个大字，讽刺地，一字一句，念道，“这就是‘万脉归宗’啊。。。”话音一转，冷喝道，“跪下！” 这是第一次正面的发难。 萧钦元想不出来拒绝的理由，自己撒谎了，被逮个正着。 跪就跪吧。 他一咬牙，老老实实跪了，跪在萧成玉脚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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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一样一样说，先说撒谎的事。”萧成玉站着没动，看着萧钦元的头顶。 萧钦元低头，“我不该欺骗大哥。” 萧成玉手握着书，想对着头扇他两下。但是鉴于此书已经绝版了，又兼是某人的收藏，所以他忍了。到书案上扒拉了半天，找到个镇纸，还算趁手，拿了过来。 “手，保证不再撒谎，只打你五下。” 萧钦元保证，“我不再撒谎了。” 萧成玉不置可否，拉过他右手，手起镇纸落，一下打过，萧钦元咬牙，手抖了一下。 “没挨过打？”萧成玉惊讶于他也太不经打，但是怜惜谈不上，问着又重重抽了一记，萧钦元手往后抽，想躲。 萧成玉哼一声，接下来两下连着打下来，萧钦元觉得手已经被打麻了。 “这就受不住了？” 萧钦元嗓子有点哑，“受得住。” 萧成玉放开他的右手，萧钦元连忙把手背到后面去了。 说着受得住，其实还是疼得狠了，根本不想再挨。 萧成玉笑了下，“你既然怕打，我以后尽量不打你，只要你听话。” 萧钦元没吭声，右手一抽一抽的疼，兼发烧火热，实在想快点结束问话，回去用水敷。 “下面咱们谈谈这书。。。哪来的？”这是明知故问。 萧钦元坦白，“长华院的书房。” “谁让你带出来的？”萧成玉再次发难。 “我以为可以带。”萧钦元绝口不提自己遭到阻拦，虽然那老者说过规定，但是他鉴于某些原因还是硬带出来了。 萧成玉正想说什么，门外有人禀告，“长华院段叔来了。” “请他进来。” 萧钦元跪在地上，觉得窘迫，也不抬头，但是一听那段叔的声音，就知道是今天拦自己的男子。 “大少爷，小郎君私自从长华院书房带走一本书，我来告状顺便把书带回去。”他说的坦坦荡荡，萧成玉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萧成玉想了想，把《山川河流》拿过来，顺便从抽屉里翻出来个小墨猴印章，写了几个字交给段叔，“这书我借了，你去存档吧。至于他的错。。。”萧成玉一指萧钦元，“我会叫他记住，这个交代你还满意吗？” 段叔躬一下身，接过字条，出去了。 萧钦元看他们两人奇奇怪怪又是存档又是交代，心里在琢磨自己今天这关不好过。 萧成玉将手中的镇纸握得更紧一些，蹲下来，点点萧钦元的胳膊，指指自己身前的空地，“两只手往前趴，趴这。” 萧钦元不动，萧成玉却没有耐心了，拉过他右手，啪啪啪三下连着抽上去，打得萧钦元全身都在抖。 萧成玉一放手，右手立刻又被背到了身后。 “趴这，今天咱们好好聊聊，算是提前给你上堂课。” 萧钦元服从，身体往前趴过去。右手与地面接触，挤压之下，痛的钻心，身体顿时不平衡了。 萧成玉不管他摇摇欲坠，踱步到他身后，一镇尺敲在大腿上，本来就不平衡的萧钦元直接趴在地上了。 疼！大腿处像是被揭了层皮，又热又痛。 “趴好！我有几句话要交代。”萧成玉慢条斯理地用镇纸督促他趴回原处，胳膊撑直，腿并好，膝盖不要打弯。 “第一件事，这府里两个地方不要耍你少爷的脾气，第一个。。。”萧成玉伸出一根手指在萧钦元眼前晃了晃，“是长华院。不论是书房还是什么别的地方，总之，没得到准许之前，敢乱来，揭了一层皮去都是轻的，记住了？” 萧钦元问，“为什么？” 回答简单粗暴，另一条大腿被抽了一下，萧钦元膝盖一弯跪在地上。 萧成玉的逼问响在耳边，“记住了？” 萧钦元咽了疼痛和愤怒，“我记住了。” 萧钦元等着他的第二个。 萧成玉看他全身发抖撑不住了，大发善心。 “你起来。”萧成玉吩咐道，镇纸也被丢在了一边。 萧钦元慢吞吞爬起来，犹豫了一下，没有跪下去。 萧成玉道，“这第二个地方是挑花小筑。我想你该知道那里住着郡主。” 萧钦元点头。 萧成玉郑重道，“对郡主要恭敬，我就交代你这一点，你该懂了。” 萧钦元两手背着，左手试探着去碰右手，一碰就痛，“是。” “手伸出来给我看看。”萧成玉看了看他红肿的右手，恢复了点笑意，“我使这么点力应该还不耽误你明天去给郡主帮忙。” 萧钦元疑问地看着他，萧成玉笑，“明日就是元宵节了，这天可是天京城所有的青年男女都盼着的，郡主点名要府里出几个少爷去帮忙，现在缺人手，我就把你派出去了。” 萧钦元不讲话。 萧成玉知道他刚被揍一顿，心结已生，不是短时间内能缓过来的。也不强求他回应，“总之，明天开始连着三天可以不用来我这里，去吧。” 萧钦元早觉得手和腿都疼的不能忍，一听到‘去吧’，哑着嗓子说声“是。”，忍着疼，走得飞快。 青岚晚上才从青峻那回来，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再见到萧钦元手上这么点伤，完全没有在意，随意翻出来点伤药，然后就打发萧钦元赶紧睡。 萧钦元不好意思说自己大腿火烧火燎的疼，想想忍忍就过去了，可是萧钦元想到青岚敷衍的照顾有些不忿，“你还要去哪？” “郎君先休息吧，我还要去守着我哥哥，他今天可遭罪了。”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大少爷可把我哥打惨了，那臀上都见血了。” 萧钦元不知该说什么好，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在不知道翻了多少个身之后，萧钦元终于有了几分睡意，朦朦胧胧地看见了萧成玉来到床边，给他擦药。 “睡吧，醒了又疼。”声音太温柔，萧钦元也不知哪里来的信任竟然真的迷迷糊糊接着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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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准备 青岚在萧钦元早饭时急匆匆跑回来了，一脸笑意，仿佛昨天哭肿眼睛的不是他一样。 “青峻怎么样了？” “没事了，大少爷亲自去照顾，我哥会很快好起来的。”青岚毫不客气地上桌盛了一碗粥，就往自己嘴里倒。 吃完一擦嘴，才急哄哄地催促，“郎君快些，郡主那边昨天派人说辰时要点名，不到者要受罚啊！” “什么时候派人来说的，我怎么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青岚无辜地望着萧钦元，“其实已经辰时了。” 萧钦元看着桌上就没吃几口的饭，无语，“。。。。。。” 挑花小筑现在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雲茜在桃源梳洗打扮。 青梅拿着名册报给雲茜，“郡主，今年加上郡主和三位郎君，一位姑娘，咱们挑花小筑共有三十人参加元宵节活动。” 雲茜恩了一声。 “具体的安排是，打算把这三十人分成三拨轮流工作。” 雲茜不置可否，问，“那些郎君和姑娘都到了吗？” 青梅禀道，“现在如玉、王晨两位郎君，还有浅浅姑娘都到了，钦元郎君还没到。” 话音刚落，小嬛在外面禀，“青梅姐姐，钦元郎君带着小厮到了。” “姑姑，快些随便挽了髻吧。”雲茜头皮都被揪疼了。 陶姑姑慢吞吞地劝，“那怎么行呢，郡主是天家贵女，不能随便就。。。” 雲茜忙向青梅使眼色。 青梅忙道，“姑姑，我记得好像郡主今天还没吃燕窝吧？” 陶姑姑也想起来了，今天她替生病的小陶姑姑来梳头，自己负责的燕窝还没煮，“我这就去，那这头发。。。” 青梅连忙上前，“交给我吧，我来。” 陶姑姑颤巍巍走了，两人都松了口气。 “快，随便挽个髻，咱们去见见几个新伙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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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花小筑里的桃源会客厅，遍地是桃红色，萧钦元一脚踏进去，尴尬莫名，有一种误入姑娘闺房的感觉。 他见到萧如玉和王晨时，才知道原来这尴尬是大家共有的。 当然有人除外。 “哇，好好玩。”一个被桃红色大袄包裹着的小女孩，开心地趴在地上，正和一只斑黄大猫玩的正嗨。 萧钦元看向那小女孩，问如玉和王晨，“她是？” “和咱们一路来的，听说晕车晕了一路，上次也没见着的那位姑娘。”萧如玉把自己刚知道的告诉萧钦元，“听郡主的贴身侍女叫她浅浅姑娘。” “郡主到。。。”小嬛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尖细的嗓音硬是拖个长调，有些搞笑。 四人都朝门口看，雲茜郡主一身白色狐裘披风端庄大方地走了进来。 “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雲茜郡主嬉笑着说道，“按辈分说，你们叫我声姑姑就行。” 见众人实在叫不出口，她‘噗嗤’笑了，“算了，如果不觉得生分的吧，叫郡主也行。” 三个人都松了口气，“是，郡主。” 浅浅小姑娘刚才走神了，等其他三人说过了，才反应过来，脆生生地说道，“是，郡主。” 雲茜看她粉嘟嘟地十分可爱，逗她，“浅浅，你还是叫我雲姑姑吧。” 浅浅连连点头，只是稍微提了个要求，“雲姑姑，我想和橙橙玩。” 至于橙橙是谁？众人一看她胖胖的指头指着的斑黄色大猫就知道了。 雲茜也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这猫其实叫大胖，索性就照浅浅的话，说道，“你既然喜欢橙橙，那你就陪她玩吧。” “谢谢雲姑姑。”浅浅欢喜地谢了一声，往地上一趴，就地开始逗猫。 “你们都坐，咱们来谈谈元宵节这三天该怎么过。”雲茜笑着说开场白，“你们应该都还不清楚天京城的元宵节和别处很不一样。” 天京城自从数百年前一任乾帝迁都到此后，各地学子纷纷奔涌而来，几代后这天京城的风气从粗犷的军风转变到了婉约的文风。 而这每年的元宵灯节也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从最一开始，就是火树银花，就是各种花灯，各种热闹。 可是，现在更加突出以百姓为本的理念。如今的花灯节，灯还在，却是多了许多新颖的节目。 其中最得民心的就是每年元宵节第三天在城门前搭起的三层高台上，进前十的各位选手的才艺比拼，由百姓投票选出头三名，由乾帝亲自颁奖祝词。 “去年呢，百姓们最后投票的结果是天一阁拔了头筹，咱们挑花小筑虽然也出了很多公益节目，但是最终只得了个第二。”雲茜愤愤不平，“所以今年呢，咱们必须得夺个第一才行，让乐天一那家伙少得意。” “因此呢，我想了下，你们。。。”她手指依次点过萧如玉、王晨和萧钦元，“每人准备两个节目。” 什么？ 萧钦元想了想，节目？脑子里把自己会的过了一遍，自己还是放弃吧。 可是雲茜郡主不接受各种理由的拒绝，“今晚咱们挑花小筑的帐篷就盖起来了，晚上集合的时候，每人把节目都告诉我，然后有时间的话就演练一遍，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了，青梅，发册子。” 青梅连忙将手中捧了许久的绿皮小册子发给三位郎君，至于和橙橙玩的高兴的浅浅姑娘，青梅想了想，没发。 “就这样，散了吧。晚上见！” 雲茜决定去补个眠，昨晚没睡好。 青梅却忙着呢。 “姑娘，今年咱们分的地儿在街北，那地方不平整，三层帐篷搭不起来啊！”这是负责搭帐篷的李管事。 青梅挥挥手，“支500两银子，去组委会那申请换地方。” “姑娘，今年从漠北带来的皮子全卖了吗？有几张稀有的纯色毛皮卖了太可惜。”这是铺子的负责人张掌柜。 青梅道，“珍贵的先留着，记个条，等节后再和郡主汇报。” “姑娘，不得了了，马场那边今晚开场秀用的小马驹腹泻了。”这是去马场调马的小管事。 “那你来找我干甚，赶紧去叫马大夫啊！”青梅气他办事怎么这么木，“去找大少爷，借马。” “姑娘，这里。。。” “姑娘，那里。。。” 青梅一直忙活到晌午饭点，终于有了喘息的空。 期间还去正街上巡视了一番新调换的位置。 “郡主，今年的压轴戏怎么办？” 雲茜郡主道，“这个好办，我可是已经和玲珑总店的老板还有清风总店的老板都谈好了。” “那具体的安排？”青梅自己的事已经够多了。 “这个就我亲自负责吧，看我今年不整死乐天一。”她攥了拳咬牙切齿，“宣战贴送去了吗？” 青梅当然和郡主同仇敌忾，“送去了，郡主放心，乐天一必败无疑。我们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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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何谓指南 萧钦元回去就开始研究那绿皮小册子，封皮上写着‘元宵节一级指南（第六版）’ 元宵节一级指南 序： 各位第一次参加大乾朝天京城元宵节的小伙伴们，大家好！ 欢迎使用本册一级指南。此指南不单独发行，由贵族圈按各府中注册贵族人口发放。使用此指南，可以轻松维持贵族礼仪度过每年都很疯狂的元宵节。 以下是今年注册商铺及各商铺的具体介绍。 至元宵节结束前有意注册商铺者可持本人指南书去元宵节组委会处申请商铺。 祝各位度过一个难忘的元宵节！ 承办单位：天京元宵节组委会 地址：天京城主街101号 萧钦元大致翻了翻，后面厚厚的都是各个著名的商铺介绍，他着重看了看年年排名第一的天一阁。 商铺名称：天一阁 商铺代码：102 介绍：万年第一的天一阁阁主乐天一，风流倜傥，英明神武，年方弱冠，俊美无双。诚挚邀请各位闺阁少女在天一阁的墙壁上留下真爱宣言，来的人有机会获得天一少爷亲笔签名的画像一张，在选美比赛中获得第一名的可以获得元宵节和天一少爷两夜游的机会哦！ 萧钦元对这个叫乐天一的厚脸皮有了初步认识，随意看了看天一阁主要节目，果然是同一性质，排在第一位置的就是选美大赛，然后才是真爱宣言，竟然还有缘分漂流。 他觉得这天京城人就是会玩，再看看排名第二的挑花小筑。 介绍就朴实多了。 挑花小筑常年的生意是卖漠北的毛皮、骏马、兼各少数族服饰、饰品什么的。 青岚在一旁奇怪，“郎君你说，挑花小筑怎么就争不过天一阁呢，这毛皮、骏马不比什么乱七八糟的服务实在吗？” 萧钦元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服务业贴近人民，最赚钱哪！” 这指南说来写的真的很细致，连攻略都做出来了。 小郎君攻略简略版： 第一天：签到，面具墙挑选面具，花圃选花，浪漫亭申请浪漫服务 第二天：去天一阁选心仪姑娘，缘分漂流 第三天：约会去吧 最后还重要提示，有几件事一定不要错过！！！ 第一天在城楼前各大商铺精心准备的开场秀，第二天有猜灯谜福利，可以提高自己排名哦，第三天的最后十名PK赛，最精彩的乾帝颁奖也是不容错过的 。 当然，记得签到，否则没有记录！ 青岚在萧钦元身边越看越兴奋，不一会儿，他开始嘀咕道，“往年都听师兄们说小厮们也有本指南来着，不过是五级指南，怎么今年不见发。” 他嘀咕了半天，萧钦元忍不住提醒他，“你去青峻那问问不就知道了，如果有肯定在他那，兴许是他有伤所以给忘了。” 青岚一蹦三跳地去找青峻了。 萧钦元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他翻回目录，找了半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了一家商铺叫做元勋的，忍不住笑了笑，暗暗感慨，这动作挺快。 一看介绍，竟然是算命的。 萧钦元无语了，嘀咕道，“估计来的是成沅了。” 挑花小筑的随缘姑娘也收到了一本指南，还是青梅亲自送去的。 “姑娘也别闷在府里，跟着郡主一起去吧！” 随缘姑娘今年正是二八芳龄，总是白纱蒙面，柔柔弱弱，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 “请青梅姑娘代我谢过郡主好意，我还是不去了。”连说话都柔弱的不行。 青梅只好报之一笑，“那姑娘收下这指南吧，闲了可以看看解闷。” 随缘姑娘笑着送了她。 一翻开指南，就看见扉页上写着，“早闻姑娘大名，今次元宵节还请姑娘赏脸天一阁一叙。落款是张牙舞爪的三个大字，‘乐天一’。” 随缘姑娘静静地看了两遍，起身，喊小丫鬟，“给我更衣，咱们去拜访郡主。” 青岚蹦跶着回来了，手里宝贝地捧着一本绿皮书，自然是他心心念念的五级指南。 “郎君，元宵节郎君给青岚放假吗？” 萧钦元无语，“我没听说过贴身小厮还有假，你整天不都在休假吗。” “那不一样，郎君，就放我两天假吧，一天也行。这上边热闹的地方可太多了，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元宵节灯会啊！”青岚开始死缠。 萧钦元本来就没想青岚在身边，他可还有些事要去做呢。不过不能答应的太爽快，这几天他也看出青岚的性子了，太没心没肺，不能太宠他。 “你也知道我离不了你，你去休假了，找谁顶班？” 青岚沮丧地坐在一边，不讲话，也是因为现在怎么可能找到人顶班，大家都忙着呢。 萧钦元也不理他，自己去忙活自己的事。 收拾了一圈，回来，发现青岚竟然还在原地坐着，“哎，还不给我找衣裳，我要睡一会儿。” 青岚顶着低气压过来了，细致地替萧钦元换好衣服，全程两人没说一句话。 萧钦元却看见青岚眼中晃晃荡荡的泪珠，心里不忍，想起青岚似乎比自己还小一岁，也是个贪玩的孩子，估计觉得自己从不刁难他，肯定给他放假，可能都和朋友约好了。 萧钦元想到这儿问了句，“你是不是都跟人姑娘约好了？” 青岚脸刷地红了。 萧钦元忍不住笑，这小子年纪小，开窍早啊，“你也别委屈了，我呢给你想想，今晚，明晚，后天晚上，给你放三晚上假，但是白天还得在我这边，行不行？眼泪擦擦。” 青岚一把抹了泪，“谢谢小郎君。那我去跟。。说一声。” 萧钦元知道他省略的是个姑娘的名字，也不计较，“你去吧，晚上好好玩，不准闯祸，不然我可不护着你。” 青岚连连保证，“我一定不闯祸。”麻溜地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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