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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 雁归来 (师徒 兄弟)[第1页]

作者:雨夜听雨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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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阴差阳错的偶遇,一段刻骨铭心的师徒缘分,一幕幕陈年往事逐渐揭开……
【1】
三年一度的武林比武大会当日在凤鸣山庄举行。由于老盟主旧伤复发,身体每况日下,不能继续主持武林同盟事务,故而本想借此次比武选出一位德高望重、武艺超群之人担任盟主,却不想这擂主竟被一娟狂少年所得。若单是年少也就罢了……
擂台上,白衣少年手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风中。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的面前,随即旋转起来,搅动了那弥散在天空里的声音坠落下来,几乎将对面中年男子的手搅进去。而那名男子则松开手,用真气一震剑端,化解了他的攻击。两人再次不约而同的纷纷跃起。少年青色的剑光再次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对方眉心。与此同时手腕一番,手中的银针脱手而出, 闪电般的速度化出一道流光,射进对方胸口。男子闷哼一声,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身体便缓缓跪倒在地,唇角鲜血蜿蜒。——那名中年男子便是五岳派之首的泰山派掌门霍楚白。
江湖比武讲究光明磊落,点到为止,显然少年并不在意。他要的只是结果,手段卑劣又有什么关系?江湖道义与他何干?
少年轻蔑的环视一圈,看着周围倒了一堆的“残兵败将”,狂傲的声音随即响起:“还有没有自不量力想上来送死的??”
台下众多帮派的武林人士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虽有愤恨与不甘,但都无可奈何,个个重伤只得忍气吞声。
“既然都识趣了,那……”少年环视一周,气定神闲的度步走上盟主席位,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手将重伤在身的老盟主上宫隐扔下盟主席位。在一群人义正严辞的抗议之下,泰然自若的坐在了盟主之位。
“从即日起,我空灵公子就是新一任的武林盟主!!限你一日之内交出盟主大印并迁出凤呜山庄,本公子明日再来交接。若是逾期未迁,休怪本公子不讲情面!哈哈哈……”白衣少年狂傲无人的大笑离去。
众人这才炸开了锅:
“我们武林正派怎可让邪教之人入主……”
“就是,况且那位空灵公子也并非什么善类……”
“没错!那天魔教尽干一些杀人越货、为非作歹的事情,那位空灵教主更是丧心病狂,听说经常会拿活生生的人去试毒,那场面惨不忍睹……”
“……”
“看来又有一场武林浩劫!!”
——————————————
“公子的武艺真是天下无双……今日之后,公子便是武林盟主了,整个天下武林以后都要归我们天魔教统领……想想今天那场比武就觉得痛快,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被公子打的落花流水……”凤鸣山下,那白衣少年庸懒地坐在轿辇上,听着属下的赞扬与奉承并不作声。
轿辇前呼后拥的行进至山涧小道,一阵轻风,几片冥钱便随风落下。少年勃然大怒:“什么人在此祭奠,真是晦气!白芷,去提了他的脑袋来!”
“是!公子!”唤作白芷的杀手应声消失在山林中。
片刻功夫,只见那杀手连滚带爬的跪伏在少年脚下:“主上恕罪!主上恕罪!属下无能,求主上宽佑!”
【2】
少年低头看着脚下之人,只见他两臂自然下垂,面色苍白,额头冒汗,显然是疼痛所致。少年心中暗惊:那白芷也算是自己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就是自己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御去他的双臂,何人有如此神功!
“你们都在原地待命,本公子去会会他!”少年提起轻功向山林越去。
—————————————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竹叶……
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 “叮——铛——”少年只觉手臂一麻,手中追魂剑便急速脱手稳稳插入旁边竹干之中,黑衣人剑尖离白衣少年仅一片竹叶的距离。
一招定胜负!!!
少年感到满满的惊噩与挫败。自己在江湖中‘为非作歹’多年,从来都是孤独求败。今日一战,让少年懊恼又兴奋,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少年收敛起自己刚才的狂傲不羁,态度恭谨的问道。
黑衣人收起剑,转身神态肃穆的望着面前一座孤冢,并不想回答身后少年的问话。
“兄台身手如此了得,敢问师承何处?”少年并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你打扰到我了!”黑衣男子冰冷的开口。
“……”少年。
足足一柱香燃烧殆尽,黑衣男子这才深鞠一躬,转身准备离去。
“兄台请留步!”白衣少年不死心的几步上前拦住男子去路。
男子挑眉:“怎么?”
“阁下武艺出神入化,在下拜服!在下想拜阁下为师!”少年拱手说道。
黑衣男子不动声色的盯着少年。
没有拒绝!少年心中一喜,立刻跪倒:“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待少年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之后,黑衣男子才淡淡的留了一句“武功太差,不收!”转身离去。
耍我是吧!少年羞愤的追上去:“不收你干嘛不早说?!江湖规矩:行过拜师礼就算师徒,你就不能反悔!”
“哦?那礼成了吗?江湖拜师的规矩:喝了敬师茶才算礼成,我有喝你的茶吗?”男子挑眉问道。
“……可是……这里没有茶啊!”少年一窒,呐呐的解释道。
“那刚才的事就算不得数!”男子脚步不停的离去……
很晚了,睡吧!各位明天见!另外,高考的孩子要是出现在我楼里,小心我揍你们!!
【3】
混蛋!!!少年气恼的拿剑一顿乱砍,直到竹林中一片狼藉才颓废的冷静下来。他终究还是没敢动那座孤冢,如果那样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少年气恼的坐在地上,居然说我武功太差,我可是武林大会的魁首!当然,在他面前似乎……是差了那么一点。想我空灵公子在江湖上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何时给人下过跪行过如此大礼,他居然敢如此戏弄于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天魔教总坛。白芷已经接好了脱臼的双臂,此刻正恭敬的单腿跪地禀报:“公子,那老盟主上官隐今日并未迁出凤呜山庄,而是请了一位神医来疗伤。据说那位神医医术了得,若他真的医好了那老盟主的伤……”
“哼!一个江湖郎中而已,何足为惧!本公子亲自动的手,心里有数。先不去管他,我要你查的人可有消息?”少年斜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公子恕罪,属下已撒了人手出去,暂时……还没有回音。”白芷小心翼翼地回道。
“能那么轻易的被你们找到,那就不是他了,继续查吧!”少年叹气说道。
“是!”
白芷从少年房中出来,抹了一把额头冷汗,仍是有些不可思议。教主治教极为严苛,昨日自己战败,今日又没完成教主交待的任务,居然没有被罚?教主自从昨日见过那位隐世高人之后,性情都变了,这是……魔怔了?
————————————————
凤呜山庄。
“小侄悦恒见过上官世伯!家师云游,命小侄前来为世伯诊治。”黑衣男子温文有礼的拱手说道。
老盟主上官隐高兴的上前相迎:“贤侄来的正好,快随我去看看各位武林前辈。”
聚义厅,上官隐介绍:“诸位豪杰,云神医的高徒悦恒公子今日来访,正好请他为大家一同诊治。”
“悦恒见过各位武林前辈!”黑衣男子谦逊的抱拳见礼。
“悦公子不心多礼……”
“请!”
悦恒挨个把完脉,眉头紧皱,神情肃然:“上官世伯,江湖比武都是点到为止,怎么各位前辈伤的如此之重?!”有的毒气入侵,有的筋骨断裂,有的心脉俱损,轻者伤残,重着致命。
“唉!真是武林不幸,昨日武林大会……”上官隐详细讲述了事情经过,最后叹息道:“我等武林人士也是羞愧,竟然全数败给了那个少年魔头……”
悦恒本不想参与这些江湖争斗,但作为一个医者,父母仁心,他不由的气愤,甚至有些同仇敌忾。这些武林前辈都是些正义之士,即便是比武岂可受此等侮辱。
“报——”侍卫通传:“启禀盟主:那位空灵公子带着天魔教的人闯进来了,已经伤了我们不少人。”
聚义厅众人一惊,面面相觑:如今大家都重伤在身,如何迎敌?!
“各位前辈不必忧心,晚辈前去看看!”悦恒说完转身出门。
“贤侄千万小心!!”众人背后叮嘱。
【4】
悠闲得斜靠在一棵树旁看着自己的手下烧杀抢掠的空灵公子,在看到悦恒的那一刹那间,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并且叫停了属下。
四目相对,悦恒脸色阴沉,原来是他!
“你跟我过来!”悦恒冷冷的说完转身离去。
幽静的竹林中,悦恒望着远方束手而立。白衣少年立于身后,试探的叫了一声:“师父?”
“空——灵——公——子?!真是‘久仰’啊!”悦恒转过身讥讽道。
“……师父……”少年真不知该如何接话。
“为什么要对那么多武林前辈下毒手?”悦恒沉着脸问道。
“他们武功太差,技不如人怪不了别人。”少年满不在乎的回道。
“好,很好!”悦恒冷笑,身体快速做出反应。白衣少年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本能的欲拔剑反击,却只觉手臂一麻,宝剑瞬间离手。少年几乎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就已被对方制服。双手反剪于身后,胸口靠着一棵粗壮的竹干,自己的看家宝贝追魂剑正充当着凶器被对方一下下毫不留情的抽打在身后, 玄铁打造的剑鞘厚实坚硬似乎能把人的骨头敲醉。
“啊!!……师父……”少年挣扎无果后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悦恒并不理会少年的惨叫,依旧力道不减的挥舞着追魂剑。排山倒海般的疼痛一波波冲击着少年的脑袋,反胃,干呕,打不过又逃不了,这种生生等死的感觉让少年绝望。真是一报还一报,死在他空灵公子剑下的亡魂不计其数,终于报应来了。
“呃……”少年几乎咬碎了牙齿来抵御身后的疼痛,这个所谓的“师父”真的要用这种最惨烈的方式为那些亡魂报仇吗?罢了,自己本就无怙无恃,在这世间早已了无牵挂,归去也好。只是,这种死法……好丢人啊!
少年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天黑了,风停了,一切都归于平静……
————————————
少年再次醒来已是一天一夜之后。身后刺骨的痛楚提醒着他之前真真实实的发生的一切。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白芷立于床前不远处。“他娘的……我还活着……本公子这次算是……彻底栽了……”少年沙哑着嗓子本欲再说些什么,却见白芷一个劲儿的朝自己挤眉弄眼。少年心烦,有气无力的低声喝斥道:“你他娘的……那什么表情?哑巴了?是不是要……本公子拔了你的舌头你才痛快?”
“看来还是没有得到教训。”突兀的一句话吓了少年一跳,猛的回头这才看见床尾还坐着一人。
“师,师父……”少年畏惧的缩了缩身子。
“给你三天时间养伤,三天后全了拜师礼。”悦恒淡淡的说道。
“师父终于肯收下徒儿了?”少年眼前一亮。
“唉!不收又有什么办法?既下不了手杀你,又不能放任你再去祸害武林,只好留在身边了。”悦恒叹气说道。不知为什么,这少年总给他一种莫明的亲近感。
“……”少年。这个理由……
【5】
三日后。
已经能够下地的少年不禁再一次崇拜起自己的师父来:武功那么深不可测,医术也同样深不可测。
“弟子孤雁拜见师父,请师父喝茶!”少年恭敬的跪在悦恒面前,双手递上拜师茶。
“你叫孤雁?”
“是!”
“那你姓什么?”
“回师父:弟子没有姓。”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悦恒强压下再次涌上心头的酸楚,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才道:“为师悦恒,同你一样,也没有姓。”说这话时,悦恒脑中闪过的是当年父亲的话:“你永远没有资格姓凌!”
“是!弟子记住了。”少年郑重的答道。
————————————
“刷——刷——刷——”悦恒行云流水的一套剑法舞完说道:“这招叫漫天花雨。”
“刷刷——刷——这招叫回风拂柳。你来试试!”
孤雁看呆了,师父的剑法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和自己这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招数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好在孤雁天资聪颖,对于剑术更是天赋异禀,领悟力极强,很快便能掌握动作要领,今后只需勤加苦练,便可一日千里。
“师父,您当日赢我的那招叫什么?”孤雁一直记得初次见面的情景,师父应对自己的那招快、准、狠,一点不留余地,自己手中的毒针根本没有机会抛出。
悦恒微微一笑,慢慢说道:“那招叫平、沙、落、雁!”
“啊?落雁?!难怪我会输,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专门对付我的。”孤雁小声嘟囔着。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自己好好练吧!师父先走了。”江湖中很少有人清楚悦恒的武功,但他的医术却闻名天下。神医云思木唯一的嫡传弟子,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自然求他问医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悦恒从不过多约束徒弟,只是严令他不得再去凤呜山庄捣乱,不得再随意伤人。孤雁都一一应下。这样的日子倒也逍遥。有师父耐心传授武艺,偶尔犯错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自己‘为非作歹’的时候只要避开师父就行。
转眼月余。
白芷匆匆来报:“公子,不好了,那温庄主没死……”
“没死?这不可能!逍魂散无药可解,连唐门那小子自己都解不了,天下谁人还有这么大能耐?”孤雁不可置信的说道。
“公子,据说是悦公子解的毒,还说不出三日温庄主便会醒来。”白芷紧张的据实以报。
“什么??师父的医术竟有如此之高!他能解逍魂散?!”孤雁着实吃惊不少。冷静片刻,孤雁吩咐道:“绝不能让那温老头醒过来,更不能让他在师父面前认出我来。师父见过你,所以你不能露面,让黄芪过来!”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整个温家庄都沉浸在一种肃杀的气氛之中。温庄主安祥的躺在床上,‘悦恒’右手撑着额头坐在桌边闭目养神。整个房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烛台。突然寒光一闪,一把猝毒的飞镖直奔榻上之人而去……说时迟,那时快,闭目养神之人几乎同一时间旋身而起,食指与中指之间便稳稳接住那把飞镖,几乎没有停留的掷了回来。窗外之人慌忙躲闪,随后便听到极其轻微的打斗声渐行渐远。孤雁邪魅一笑,快速闪身入内追魂剑直直刺向榻上之人……
“平——沙——落——雁!!!”
榻上之人旋空而起,在他出招的那一瞬间,孤雁就知道败局已定。眼睁睁的看着师父扯下自己的面巾,不敢直视师父震惊的眼神,低头移开视线。
【6】
天魔教总坛。
孤雁跪在师父面前老老实实的交待事情的始末:“徒儿惦记上‘温家剑法’,就去温家庄偷盗,不想被那温老头撞见,情急之下才灭口……不是随意伤人的!”孤雁记着师父的严令,赶紧解释了最后一句,不料悦恒听了怒气更盛。一脚踹翻徒弟,怒斥道:“杀人越货更可恶!我原以为江湖传言不尽详实,现在看来还真是所言非虚。”
孤雁强咽下胸口泛起的血腥,忍痛爬起来跪好。看着师父手中拿起了蟒鞭,心中不禁一颤。
“嗖——啪! 嗖——啪!”狠狠两鞭抽在背上,两条血痕瞬间浸染了白衣。孤雁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
“剑谱何在?”悦恒停手问到。
“在徒儿手中。”孤雁答。
“既然已得剑谱,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悦恒再问。
“当日盗剑谱时与温老头交过手,徒儿怕他醒来后认出徒儿来。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呃!”孤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剧痛打断。悦恒气恼的挥舞着鞭子,如此劣徒着实可恨。
足足二十鞭后,悦恒停手再问:“之前江湖中‘黄泉剑派’和‘没落剑派’的掌门都是中逍魂散身亡,曾有江湖传闻说是唐门中唐奕所为,而唐奕也在一年前因为此毒身亡。如今温庄主又中此毒,那之前的传闻……”悦恒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推测,但他仍不愿相信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说?”
“ ‘黄泉’、‘没落’,听这名字就该被人给灭了……呃!”悦恒狠狠两鞭子打断了孤雁的嘀咕,怒道:“问什么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
“是!那逍魂散确实是出自唐门唐奕之手,他当日与我立下赌约,输了便将此毒传给我。后来他输了,徒儿便用此毒杀了那两派掌门。徒儿本想逼唐奕交出此毒解药,可他竟然说此毒无药可解,徒儿不信,就给唐奕也下了此毒,没想到他真就毒发身亡了。”孤雁老老实实交待。
“什么赌约?”悦恒问到。
“唐奕相中了刘家堡堡主的夫人,但唐门门规森严,他断不敢做出夺人之妻之事。所以与徒儿立下赌约:若是徒儿能在七天之内杀了刘堡主,就将‘逍魂散’传给徒儿。”
“所以你杀唐堡主只为了逍魂散?!”悦恒不可置信的问到。
“是!”
“是非不分的畜牲!”悦恒愤怒的一脚踢翻徒弟,鞭子狂风暴雨般的抽了下去……
直到地上的人儿浑身是血的缩成一团时,悦恒才渐渐平息了怒气。稳了稳心绪,继续问道:“那杀黄泉与没落又是因为什么?”
听到师父的问话,后知后觉的孤雁这才意识到身后的鞭子停了,连忙爬起身,虚弱的回道:“因为……黄泉教会了徒儿使毒针,没落教会了徒儿用邪功,徒儿……杀了他们,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能与我抗衡之人了……”
听了孤雁的话,悦恒只觉得痛心与失望。那黄泉与没落虽不算什么武林正派,但好歹也算是孤雁的半个师父,他居然也能狠下杀手。此等劣徒,实在是不值得自己栽培……
【7】
孤雁半天听不见师父动静,忍不住抬头去看,正好对上师父失望的眼神。孤雁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压的他胸口胀痛。
“空灵公子还真是嗜血成性,是不是我这个师父有朝一日也会步他们的后尘?”悦恒冷漠的问到。
孤雁惊的猛然抬起头,呐呐的叫了一声:“师父?!”他之前是杀过不少人,在他眼里并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只有活人与死人之别。他杀人从不纠结,但自始至终,他从没有想过要对师父不利,这是他唯一真正拜服之人。
“啪!”的一声,手中蟒鞭应声落地,悦恒心灰意冷的说道:“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无瓜葛!你好自为之!”
“师父!!!”孤雁慌张的抓住悦恒衣袖,恳求道:“师父别走!”
悦恒冷笑:“怎么?不如你意,空灵公子莫不是又想杀人?”
孤雁惊慌的摇头:“师父,徒儿错了……徒儿改,求师父别走!”
“我们不是一类人,不必强求。”悦恒抽出自己衣袖,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
孤雁慌乱的膝行几步再次抓住师父衣襟求道:“师父别走!”
悦恒狠心抽出自己衣角,继续大步离去……
“你今天要是走了,我立马去结果了那温老头的性命!”孤雁慌不择言的冲悦恒喊到,眼看着悦恒脚步停了下来,孤雁一喜继续拱火:“还有那凤呜山庄的上官隐,他的旧伤复发就是我下毒引起的,我若要杀他易如反掌……”
“混帐!”悦恒回过身来一脚踢飞了孤雁,怒骂道:“既如此,那我今日便清理门户,为武林除害!” 悦恒满腔的愤怒,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几乎将他整个人烧灭。随手拿起的竹杖随着自己的怒火毫不留情的落下,每一下似乎都能将手下之人拍碎。孤雁辗转在师父的竹杖下,疼痛使得他眼前发黑,无尽的煎熬——期盼——恐惧——失望——最后绝望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悦恒看到孤雁在昏迷之前嘴唇微动:“师父”?悦恒的心像是初刀刺了一把,狠狠一痛,手中竹杖应声而落。自己这是怎么了?孩子有错慢慢教就好了,自己刚刚怎么会有想要“打死他”的可怕念头!他那么信任自己,昏迷前还喊着“师父”,自己这个师父是有多不称职啊!
悦恒稳了稳心绪,俯下身轻轻抱起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孩子,转身进了屋。
看着一盆盆被染成血色的清水,悦恒心痛又自责。清理完臀腿上的伤痕,悦恒轻轻将小人儿的上衣解下。当手无意中碰到人颈部的半块玉坠时,悦恒呼吸一窒,如遭雷亟。颤抖的双手将自己的另半块解下,两块玉坠严丝合缝。剧烈的心跳,内心的激动无法言说。悦恒转身面向门口跪下:“母亲!感谢母亲在天有灵,让孩儿终于找到弟弟了。孩儿这次一定不会再把他弄丢,孩儿会好好教导他长大、成家、立业。母亲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8】
孤雁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头昏昏沉沉,下半身毫无知觉。孤雁一惊,自己不会是腿残了吧?忍痛将手伸向腿都,还没掐下去就被一声严厉的喝斥止住:“别动!”
孤雁吓得一抖,小心翼翼的看着床边之人,怯怯的叫了一声:“师父。”
悦恒强忍下心痛与心酸,板着脸教训道:“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再敢做这种草菅人命、欺师灭祖的事,为师定不饶你!”
为师?孤雁眼睛一亮,赶紧应道: “是!师父。”师父还在,自己不会是孤单一人了,太好了!可是,自己腿……
看到小人儿的担忧,悦恒还是忍不住解释到:“你的腿没事!现在没有知觉是因为药物的缘故。”自从知道孤雁是自己的亲弟弟,悦恒就怎么也狠不下心来。这几天给弟弟的药里面都加了一些安神止痛的成份进去。
听到师父的话,孤雁瞬间松了一口气。没残就好,没残就好!
看到弟弟松了一口气的小模样,悦恒嘴角也渐渐翘起,眼中不自觉的染了一抹柔情宠溺。
“雁儿,师父问你,你的家中还有何人?”悦恒坐在床边问道。
“回师父:雁儿没有父亲,母亲早亡,雁儿是被兰姨养大的。”孤雁规规矩矩的回道。
“兰姨?若兰!!”悦恒激动的问道。
“师父怎么知道兰姨的名字?”孤雁惊奇的问道。
“咳,那个,你昏迷的时候喊过这个名字。”悦恒掩饰的说道,现在还不能与他相认,还不是时候。母亲大仇未报,父亲态度不明,他不愿让弟弟背负这一切。况且这小子一身的臭毛病,必须全部给他掰过来。
“哦!”奇怪,自己从小到大都叫她兰姨,怎么会在梦中直呼她的名字呢!
“那兰姨现在何处?”悦恒期盼的问道。
“兰姨三年前就病逝了。”孤雁伤心的说道。
病逝?悦恒痛心。兰姨是母亲的陪嫁丫嬛,悦恒想起小时候,兰姨经常会做一些好吃的点心来哄自己开心……三年前?若是自己早一点找到弟弟,兰姨或许就不会死,都怪自己……悦恒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但还是很快收敛了心神,继续问道:“雁儿可曾读过书?”
“不曾读过。不过雁儿能识字,兰姨教的。”孤雁听到师父问话,很快从悲伤中解脱出来,略带自豪的说道。
“从今日起,师父教你读书,先从最基础的三字经开始。”悦恒说道。
“啊?!师父,雁儿不想读书,只想习武。”孤雁抗议道。
“读书可以明理,与习武同样重要。为师每日都会抽查,你若敢偷懒懈怠,先问问它答不答应。”悦恒说着从桌上的包袱中掏出一本《三字经》及一把紫檀木戒尺放在了孤雁床头。
“……”孤雁一窒,这是什么情况?看来师父是早有准备啊!
“还有,明日就把那本《温家剑谱》偷偷还回去。那温庄主当日并没有看清你的样貌,这件事就算过了。以后若是再敢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为师打断你的腿!”悦恒冷着脸威胁道。
“是!”虽然极不情愿还回剑谱,但孤雁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还是不要再惹恼了师父,免得又是一顿捶楚。
“还有,你这恶贯满盈的天魔教从此要在江湖中消失,以后这里就改叫‘绵竹山庄’。你好好约束手下,如果再有为非作歹之事,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悦恒严厉的说道。
“是!”孤雁委委屈屈的应道。他倒是不在乎这里叫什么,只是这个师父怎么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似乎变了个人似的,管得真多。
“还有,以后晨昏定省,上午习武,下午修文,晚上为师检查。”悦恒继续说道。
还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孤雁内心咆哮,面上却只有规规矩矩的一个字:“是!”
“暂时就这么多。今日你好好休息,从明日开始!”悦恒缓和了口气说到。
“是!”$#&%$?%¥&……
【9】
“ 父子恩, 夫妇从 。兄则友 ,弟则恭。长幼序 ,友与朋。 君则敬 ,臣则忠……白芷!!你给我滚进来!!!”孤雁烦躁的扔了书本朝门外怒吼。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白芷应声进门,满脸堆笑的小声应付着。
“狗奴才,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孤雁怒骂。
“主子,瞧您说的,白芷的命都是主子您救的,当然这一生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主子了。”白芷点头哈腰的说道。这几个月孤雁性情转变很大,也没有以前那样暴虐,反而时不时还会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也正是如此,白芷才敢跟他这个主子学着打太极。
“那你帮我想办法,你主子我要出去,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孤雁狂躁的满屋子乱转。
“主子,大爷在药房。要不待会儿您去给大爷敬茶时给里面加些蒙汉药进去……”
“蠢货!”孤雁拿起桌上的书本,杂乱无章的拍在白芷头上,一边骂道:“师父是神医!神医!你这蒙汗药还没进师父嘴里,你主子我就先挂了。你这狗奴才是不是成心害我,啊?……啪啪啪……”孤雁抓狂。
“哎呦!哎哟!主子您先别打。要小的说,主子您还是老老实实练字吧。大爷的手段您又不是没见识过,您逃不出大爷的手掌心……啊,哎哟……”
“狗奴才,看到你主子我这样惨,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啊?!”孤雁手脚并用的教训着白芷。
“没有没有,小的不敢!”白芷连忙摆手否认。开玩笑,这点小心思要是真被主子察觉,自己肯定被收拾的比主子惨多了。
“功课都做完了?”淡淡的一句话,鸡飞狗跳的书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孤雁彻底挫败,自己曾笑傲江湖的武功,在师父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连师父何时站在了门口自己居然都没有察觉。
悦恒也不待孤雁回话,径直进去坐在了书桌前,一页页翻看孤雁写的字。
白芷很有眼色的悄悄退了出去。孤雁站在师父面前委委屈屈的说道:“师父,江湖中人都是以习武为主,雁儿又不打算考功名走仕途,为什么还要读这些没用的书啊?”
“立身百行,以学为基。 人而不学,虽无忧,如禽何?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学者,所以修性也。”悦恒正色说道。
“哦!”孤雁看到师父面色不悦,不敢再多言。
“ 学者贵卓然自立,尤贵奋发有为。 纵性情,而不足问学,则为小人矣。不管你愿与不愿,每日定的功课必须完成。否则,休怪为师罚你。”悦恒看着弟弟再次警告到。
“是,徒儿谨记。”孤雁乖乖答到,转身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在师父面前,
心虚的转移了话题:“师父,您这几天一直待在药房,可是研制什么药?”
悦恒接过孤雁手中的茶,轻抿了几口才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解药了。你闯了那么大的祸,为师总得为你善后不是。”
“……”孤雁不敢接话。三个月前的武林大会,孤雁为了取胜可谓是不择手段,各种毒各种暗器都用上了, 甚至连兵刃上都淬了毒。岂不知这些五花八门的毒相互作用变成了另外多种毒素,自己的解药根本就不起作用。难怪师父这几个月如此忙碌的奔波于山庄与江湖之间,原来是在为自己善后。孤雁生平第一次有了被人回护感觉,好像还不错。
“这段时间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山庄,现在外面找你寻仇的人比比皆是。就你这些手段,当日算你走运,都是些武林正派,不屑于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所以才着了你的道。但千万别报什么侥幸心理,若是真碰上什么邪恶之徒,你十条命都不够陪的!”悦恒毫不留情的教训着徒弟。
“……”孤雁低头站在师父面前,虽有不服气但也不敢顶嘴。师父注重规矩,和长辈顶嘴会被收拾得很惨,他可不想再次领教。
“等师父平息了江湖之事自会带你出去,你暂且忍耐一段时间。”悦恒看着弟弟乖巧的模样,知道这段时间也是委屈坏了,所以缓和了口气安抚到。
“是,师父!”孤雁应到。
【10】
“刷刷——刷——刷——风卷残云!……”
“刷——刷——刷刷——如影随行!……”
悦恒看着弟弟行云流水的剑法,心中甚慰。随手接过白芷递上来的毛巾,轻轻为弟弟擦着额头的汗珠,温和的赞赏道:“不错!进步很快!”
孤雁听到师父的夸赞,心中似喝了蜜一样甜,这种感觉好奇怪噢!
————————————
冬去春来。绵竹山庄桃花遍野,灼灼其华,美不胜收。
书房中读书声朗朗入耳:“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主子,大爷已经出了山庄。”白芷溜进门回禀到。
“山庄外的眼线都布置好了吗?”孤雁问道。
“主子放心,一切妥当。”白芷答。
“好!叫连翘过来!”孤雁兴致高涨。
————————————
惊蛰台。这里原本是庄内用于比武的场地,此刻却另有用处。只见十余名婢女小厮远处站成一排,人人头上顶着一个苹果,吓的瑟瑟发抖。几十米开外的主将台上,孤雁稳坐居中,左右两侧分别站着四个心腹:白芷、黄芪、杜仲、龙葵,每人手挎一把大弓。
“还是老规矩,开始吧!”孤雁兴趣盎然的宣布到。
“是,庄主!”四人应声上前,一字排开,搭弓射箭,无一丝拖泥带水。一支支羽箭疾风而去,在一片惊叫声中斩落一颗颗苹果。
“好!继续!”孤雁喝彩道。
几轮下来,对面站着的那十余婢女小厮早已双腿发软,脸色煞白。孤雁起身上前,四个属下立刻分立左右。一名小厮单腿跪地双手递上一个托盘,里面是一排排闪亮的银针。孤雁捻起一根银针,似笑飞笑的面容下传来冰冷的声音:“这些银针上面淬了我新研制的‘七日醉’,如果你们不想体验那种噬心碎骨的感觉,都给我站好了,千万别发抖!”
孤雁话音刚落,只见那十余婢女小厮一个个“扑通”跪地,哀求声不断:
“庄主饶命!……”
“庄主开恩!……”
立在孤雁身后的白芷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走上前轻声劝道:“主子,还是别玩儿的太过了,万一被大爷知道……”
孤雁瞪眼:“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师父又怎么会知道?”
“主子,还是谨慎点好。万一这里出了人命,大爷肯定就会知道。”
“怎么?你是觉得你主子我手法不行,一定会弄出人命?”孤雁斜睨着白芷问到。
“属下不敢!”白芷惊了一跳。
“那还不赶紧去准备,啰嗦什么!”孤雁斥道。
“是!”白芷抹了把冷汗,自家主子的脾气可没有大爷那般温和,还是别自讨苦吃了,随即挥手下令。只见几个手下将对面跪着的十余人押往墙边一字排开。
孤雁手中的银针如流星飞雨般源源不断的抛出,擦着十余人的头发丝、耳朵、肩膀和身体一圈圈成人字形钉在墙上……
对面人靶子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和属下一声声的喝彩让孤雁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手下不断将插满银针的拖盘递上,孤雁玩得淋漓尽致……直到夕阳西下。
欢迎捉虫。楼主要出门,晚上回复大家。

【11】
悦恒一到山下就感觉到有暗卫盯哨,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前行,直到进入庄内。悦恒粗略估算了一下,今日的暗卫数量比平日里足足增加了一倍还不止。悦恒心中明了,弟弟如此大费周章,肯定是有什么事想要瞒着自己。这个浑小子!
书房内,悦恒一页页翻看着孤雁写的字,工工整整,数量也一张不少。悦恒满意的点点头,很是欣慰。自己今日下山收获颇多,江湖中被弟弟伤过的那些人基本已经摆平,今后不会再找弟弟麻烦了。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更让悦恒心潮澎湃的却是另一件事:当年追杀他们母子的凶手已经查出,只是此人如今在朝廷官位不低,杀他会有诸多麻烦,还需从长计议。此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弟弟呢?杀母之仇,弟弟本是有权参与的,只是如今这仇家是朝廷命官,万一失手,他不想害了弟弟。到底要不要告诉弟弟?悦恒举棋不定。
孤雁看着师父盯着自己写的字不言不语,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忐忑: 师父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想到这里,孤雁突然心跳加速,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师、师父?”孤雁试探的叫了一声。
“嗯?”悦恒回过神来,就看到弟弟一脸紧张心虚的表情,再联想到山庄外那一道道的暗哨,悦恒心中断定弟弟肯定干了什么坏事怕自己知道。悦恒决定试探一下。
“说吧!”悦恒将手中弟弟写的那沓子纸往桌上一拍,只说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师父,让,徒儿说,什么?”孤雁紧张的舌尖直打颤。
这么明显的表情!悦恒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紫檀木板子。看到师父的举动,孤雁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徒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师父别生气!”
“错了?!把你今天干的好事给我一件件说清楚,敢隐瞒一个字,看为师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悦恒严厉的警告到。
“是,师父。徒儿谨记师父教诲,不敢轻易下山,只是整日呆在山庄太闷了,所以徒儿今日贪玩儿没有练字,而是让连翘模仿徒儿的字迹代写的……”悦恒一愣,再看看那几张字,暗暗吃惊连翘竟有如此本事,模仿弟弟的字唯妙唯肖,简直可以以假乱真,自己刚才居然丝毫没有看出破绽。
“……徒儿没有伤到人,那些银针也并没有毒,徒儿只是故意吓唬他们……”孤雁老老实实的交待了自己一整天的所作所为。
悦恒脸色阴沉,自己这些天耳提面命,三番两次的警告,这小子居然还敢偷奸耍滑。以人为靶,稍有差池便会伤及无辜,这小子看来是“旧病复发”了,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
孤雁看着师父黑着脸不言不语,更加紧张惧怕,膝行两步抓着师父的袍襟认错请罚:“师父,您别生气。雁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师父责罚!”
“既然请罚,那还等什么?”悦恒冷冷的说道。
孤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乖乖的起身趴在桌上。
“啪啪啪……”悦恒一连十下拍在弟弟臀上,然后才停手说了四个字:“裤子褪了!”
孤雁被师父这一连串的板子痛得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反应过来师父说的什么,惊慌的求饶:“师父,求您……别……”
悦恒正在气头上,也懒得和弟弟啰嗦,直接上手去解弟弟的裤子。孤雁吓得连忙躲闪,“师父,别,别……”
悦恒气恼,这浑小子现在居然大胆到还敢抗刑,二话不说伸手点了弟弟的几个穴位。孤雁立刻就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褪了自己的裤子,眼睁睁的看着师父拿起板子一下下抽在自己臀上。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而孤雁除了嘴里不断的认错求饶,就只能生生受着,连轻微扭动一下都不能。
一番捶楚过后,孤雁只剩下轻微的呻吟声,浑身汗透。悦恒终究还是心疼了,解了弟弟的穴道,抱起弟弟向卧房走去。
【12】
卧房中,悦恒一言不发的为弟弟上着药,心中无限愧疚。弟弟自幼失怙,自己身为长兄,没尽过一天教养之责。如今与弟弟相识才不过数月,弟弟就被自己重责过多次,悦恒无比自责。
“师父,您别生气!雁儿以后再也不会偷懒,再也不会为难下人。师父别抛下雁儿……”孤雁看着师父一言不发,小声的认错请求。
悦恒听了弟弟的话,更是心酸。轻轻抚摸着弟弟的头承诺道:“雁儿记着,师父永远都不会抛弃雁儿!”
孤雁闻言,眼中发亮。悦恒忍不住又问道:“师父如此重责雁儿,雁儿可曾记恨师父?”
“雁儿不敢……也不会。”孤雁继续低声说道: “除了兰姨,就只有师父关心雁儿,雁儿都明白。”
弟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悦恒心中安慰,语重心长的说道:“绳墨以求直线,秤以权轻重,规以求圆,矩以划方,此为基本之器,由此基本之器,方能成就万器。师父对你要求严格,是希望雁儿能成大器。雁儿可明白?”
“雁儿明白!”孤雁郑重的点头。
“既然明白,就罚你将今日偷懒的功课默写十遍,跪着写,写不完不许睡觉!”悦恒收敛情绪正色说道。
“……”师父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嗯?”没有听见弟弟回话,悦恒冷哼一声。
“是,师父!”孤雁乖乖认命。
万籁俱寂的深夜,一个小小的身影跪的端端正正,神情专注。悦恒透过窗户看着弟弟的背影,心中默默承诺:雁儿,不管以后的路多么艰险,大哥都会陪着你!
有了这次教训,孤雁深知师父不好糊弄,着实乖巧了好一阵子。
百合园。孤雁懒懒的躺在廊下晃着摇椅。白芷忍不住第二次提醒:“主子,您该练字了。”
“白芷啊,你现在是越来越啰嗦了。刚陪师父用过午膳,你就不能让本公子休息一会儿?”孤雁懒懒的说道。
“主子,您都休息了快一个时辰了。”白芷心中腹诽,这还叫没休息,被大爷知道受苦的还不是您自己。
“……”孤雁闭目养神,懒得理这啰嗦的家伙。
“主子,大爷说今日晚膳后要查您的功课。”白芷提醒到。
“你怎么不早说!”孤雁一下子从躺椅上蹦起来,埋怨的瞪了白芷一眼,快速向书房走去。
“还是大爷的话管用。”白芷小声嘀咕到。
“报——庄主,庄外送来两份拜帖给悦公子。”侍从禀告。
孤雁接过拜帖,匆匆看了两眼,冷笑出声:“哼哼!还真是老天开眼。唐门门主夫人病危拜请师父,湘王府湘王妃病危拜请师父。还真是一报还一报!呵呵!”
“主子,您……”白芷欲言又止。
“拜帖的事不许传到师父那里。”孤雁冰冷的说完就进了书房。
玉竹园。悦恒立在窗前,眉头紧皱。“扑棱棱~”一只雪白的羽鸽落在窗棂。悦恒取下鸽子腿上的密信展阅,眉头渐渐舒展,一股肃杀之气笼罩全身。
晚膳时分,师徒二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的格外安静。饭后,悦恒将孤雁叫到身边:“雁儿,师父有要事要去一趟夏都,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必回。你在家里乖乖等我。”
孤雁心慌的抬头看着师父,喃喃道:“师父也不要雁儿了吗?……当年兰姨就是这样说的,可当雁儿再见到兰姨时,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如今师父也要离开……是雁儿不配得到温暖吗?……”
悦恒看到弟弟滑落的眼泪,心如刀绞。
【13】
悦恒看到弟弟滑落的眼泪,心如刀绞。轻轻将弟弟揽入怀中,手掌抚在弟弟背上,无声的安慰着这个孩子。感受到怀中的小人儿慢慢平静下来,悦恒才开口问道:“兰姨回过夏都?”
“嗯,那时候雁儿尚在襁褓,兰姨回去时正赶上湘王大婚,兰姨因此大病一场。三年前,兰姨独自又去了淮州,回来时……只看了雁儿一眼便咽了气。呜呜呜呜……”孤雁回想起当日情景,悲伤难抑。
湘王是在夏都完的婚,后来举家迁往淮州……悦恒明白,兰姨去淮州肯定是去见湘王,但后来发生了什么?
“雁儿,带我去祭拜一下兰姨。”悦恒忍痛说道。
绵竹山庄(天魔教)有一处禁地,在竹林深处,沿着青石台阶拾级而上,有一座庙堂。孤雁推开厚重的木门,右侧方桌上供着兰姨的牌位。
“兰姨说主仆尊卑有别,从来不让我跪她。”孤雁站在牌位前神情戚戚的说道。
悦恒敬了一柱香后,视线便定在正中高位上所供之灵位:“先妣唐氏讳妙兮之灵位”。悦恒撩袍跪下,伏首叩拜。孤雁虽不解其意,但还是跪在师父身侧一同叩拜。看着师父悲伤欲绝的神情,孤雁的心也发酸胀痛。
“母亲,儿子一定会查明真相,手刃仇敌,为母亲报仇,还母亲清白!”悦恒举手立誓。孤雁震惊的盯着师父!
悦恒没有理会弟弟,只是将视线移到母亲灵位左侧下方:“先兄凌公讳悦恒之灵位”,盯着看了片刻,抬手缓缓伸向牌位……
“师父……”孤雁惊慌的起身阻拦。
悦恒拨开弟弟的手,摘下那块牌位,缓缓转头看向弟弟:“傻小子,你还不明白吗?”
“师父……您……您是……”孤雁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的语无伦次。
悦恒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反应迟钝的弟弟,伸手解下颈上玉坠递到弟弟面前。
孤雁颤抖的双手接过玉坠与自己佩戴的玉坠严丝合缝的拼在了一起。“您……您是……大哥?”孤雁试探的问道。
悦恒盯着弟弟微笑着点点头。
“可,可是,兰姨说亲眼看见……你与母亲,被杀……”孤雁仍有些不敢相信。
“大哥没死,是华叔救了我。”悦恒至今仍不敢回忆那悲惨的场面。
“大哥——”孤雁扑跪在悦恒脚下,泣不成声。
————————————
晚膳时分,孤雁盯着一桌子菜傻笑,白芷惊的差点磕了下巴。呵呵呵,难怪师父与自己口味如此相似,原来我们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嘿嘿嘿!悦恒无语的看着这个犯毛病的弟弟,心中一片柔软,也舍不得再用“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约束他,只是轻声威胁道:“好好吃饭,饭后我检查你的功课!”
“哦!知道了,大——哥——”孤雁眨眨眼,快速从大哥碗里偷了一块肉放入自己嘴里。
“淘气!”悦恒笑斥一声,从盘中一片片挑出肥瘦均匀的肉片,悉数放入弟弟碗中。
【14】
书房中。悦恒一张张翻看着弟弟写的字,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没有用心!”简单的几个字,语气却极为严厉。
孤雁低头不敢言语,自从午后收到那两份拜帖,他就一直不能平静。一方面担心被师父发现,另一方面又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整个下午,他都沉浸在这种情绪中。
“伸手!”孤雁猛的抬起头,发现师父已经拿起了戒尺,自己都已经十六岁了,还要被师父兼大哥如此训戒,着实有些羞臊。但是师父的脾气他最清楚,不敢多做它想,乖乖的将两手并在一起伸了出来。
“啪啪啪……”悦恒也不拖泥带水,一口气打了二十下,才开口训道:“这次算是给你提个醒。下次再敢偷懒懈怠,写出这样不成器的字,就不是区区二十手板这么简单了。”
“是,师父,雁儿记住了。”十指连心,况且手心本就没多少肉,孤雁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始终没敢躲一下。自从知道师父就是大哥,孤雁心中总是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委屈。
“说吧,今日什么事扰了你的心情?”悦恒问道。弟弟这几个月来还算自律(当然也有板子的功劳),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应付。
“今日……今日……”孤雁心中矛盾,到底招还是不招?
“啪!”悦恒一拍桌子训道:“男儿顶天立地,说话不许吞吞吐吐!”
“是!”孤雁吓了一跳,老实交待:“今日收到两份拜帖,是向师父求医的。一份来自蜀中唐门,另一份来自淮州湘王府。”
“哪里?湘王府?”悦恒脑袋“嗡”的一下。
“是湘王妃病重。”孤雁解释到。
“拜帖在哪里?”悦恒松了一口气问到。
孤雁乖乖爬到桌子底下,从废纸篓里刨出那两份拜帖,双手递到大哥面前。
“行啊!你现在胆子大了,学会欺上瞒下了。”对于弟弟的隐瞒,悦恒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孤雁跪倒:“雁儿知错!”
悦恒接过拜帖仔细看完,沉默了。
“大哥,您不会去的,对吗?”孤雁抬头确认似的问道。
“……”
“难道您真要去?!您忘了母亲是怎么惨死的吗?当年湘王派人追杀我们母子,唐门见死不救,他们都是我们的仇*人!”孤雁激动的吼到。
“雁儿,当年的事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朝廷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唐门门主不会为了一个旁支的女儿与朝廷为敌。说到底,母亲的死,唐门最多只是受到江湖道义的谴责,算不上我们的仇*家。以后我们与唐门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罢了。不过,唐门中有一个人对我们有大恩,雁儿要铭记于心:他叫唐华,唐家侍从,当年若没有他,我们母子三人怕是早就殒命。”悦恒说道。
“他……就是凤鸣山下大哥祭奠之人?”孤雁一身冷汗,当日他差点掘了那座孤坟。
“正是。”悦恒点头。
“好,唐门暂且不说。那湘王府呢?当年追杀我们的领头之人可正是三皇子(湘王)的贴身侍卫,兰姨看的清清楚楚。这难道还能有假?”孤雁质问。
悦恒不语,当年他虽只有六岁,但黑色面巾下那首领的样貌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也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悦恒沉默良久,还是决定告诉弟弟:“雁儿,大哥已经查出当年追杀我们之人。不是太子,也不是三皇子。此人如今已经封侯拜相,想要杀他绝非易事。”
“他是谁?”孤雁问到。
“大夏靖绥侯姬——如——海。”悦恒咬牙切齿的说到。
“管他什么侯,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母亲报*仇!”孤雁发狠的说到。
居然“dang jin sheng shang”是敏感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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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1:5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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