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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素白无色(主父子,删帖后重发)

作者:快活小肥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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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文:
于“素白无色”,全文构思颇为喜感,颇有萌感,颇具骨感,故诸位不知有或没有的看客无需担心断更或太监,其正文部分,暂定约250K(与某鱼的250比较挈合),至于更期或文风,对不住,偶是一条鱼,一切按咱鱼的规则来。
关于本楼主:
本宝宝产自湖湘大地,名曰“快活小肥鱼”。天然渔场出品,健康营养。
然不慎某日游历时失足于潇湘溪苑,遂,情钟之;遂,赖上了。
于此鱼言,主业乃貌美如美人鱼,副业为喝饱吃好继续貌美如美人鱼。于是乎,某一日此鱼在貌美羞馋麻花后开始了新的兼职——养殖水草钓鱼,哦,不对,是编织文字静候上钩之鱼。
啧啧,以此鱼之傻、此鱼之愚,真真是不知智商负几何?也不知其所写为何所言为何!此鱼有且仅有一伟大而渺小的愿望——愿天下见之者,皆愉之;愿天下乐之者,皆娱之。
二三子作文,尚且要身先士卒,何况本鱼精心钩织的渔网乎?于是此鱼于呕心间持续吐着粉色的血泡泡,唯希望能以大网天下同类俱欢颜!
于溪苑这活水中,某鱼,正苦苦挣扎为求一立锥之地。愿,走过路过的亲们,能在此文下留下一爪半鳞。
某鱼在此顶礼膜拜鱼体投水持续进行时……
在最后的最后,此鱼还得告诉大家伙一个被砖家叫兽们证实的真相——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第一章
唐愈的草庐建在号称千山鸟绝的知微山腰。
知微山者,本无甚名声,本无甚风光。然前朝末年,一无名隐者,草创知微楼,号曰:知微天下事,大小执掌间。时值十八路诸侯,逐鹿中原,天下硝烟,黔首泣血,军阀割裂,安然净土者,惟知微山。此后割据十数载,七王称雄,盟于知微山颠,后,七洲立,天下定,知微山因为天下知。
七王分掌大陆,天下承平,间或有好事者擅入知微山,均绝迹天下,故百姓甚畏之。值会盟,青王鲤倡之,七国各举百骑汇知微山以护百姓,众王称善。自此,知微山下,常驻军七百骑,百姓初疑之,后定。经数年,知微山为天下尊。
恩,通俗的说法,就是一座无甚平凡的山经几个不甚平凡的人入驻后发生了几件足可糊弄天下的玩笑事后名声骤起使得没人敢入没人能入却天下皆心痒痒的充满神秘色彩的未知事物。
人是种神奇的生物,对着传说中的可望却不可入的事物,总是充满期待;人是种八卦的生物,对着现实中可触却不可及的事物,总是充满流言。
故而,关于知微山,总是存在着众多不断更新却又千奇百怪的流言,而在众多的流言中,有一种是普通认同而未被刷新屹立不倒的,那就是知微山的超然地位——啥啥啥?你看不到驻扎在知微山傍的七百铁骑?那行啊,你自己进山哦。如果有真正的二愣子敢于进山,那他就会知道,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此刻的厉离就面对这样的选择,前,是比迷宫悬崖更可怕的知微山;后,是他四天三夜都未曾摆脱的追兵。真真的进亦难退亦难,委实是进退维艰。
沉重的内伤和透支的体力让他意识到不可能摆脱身后如蛆跗骨的敌人更无谈战胜了,对现实的精确判断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怀揣着传言不可信的念头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厉离踏入了知微山的范围。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一路而来并未见到任何建筑物和任何威胁事物,厉离并未意识到自己上山未被七王骑阻扰,只是暗暗想着传言多不符其实,直至眼前映入一座造型奇葩的草庐,额,还有个和丐帮帮主七分像的大叔在草庐顶上,额,极其不雅的,啃着肉骨头。
一个面色惨白却强撑着倚剑站着笔直的白衣少年,一个穿着看不出颜色面料的衣服、脸上充满白+黑、头发像个鸟窝翘着二郎腿一边骂天一边醉鬼般灌着酒一边很不斯文的吐着骨头的猥琐中年大叔。
这,就是厉离和唐愈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章
唐愈,从来就是一个懒人。此刻的他正烦心于与戚承续的赌约而无暇于顾忌自身形象,或者说自厉素素离去后他就不在乎了,自无法知道自己的尊容和昔日的玉面公子相差多大。何况,他惯来是个脾气不佳的,既恼于七王骑这年头愈发无能连看守山门都做不到,更为明日可以外人侵入为理由嘲笑戚承续一顿而暗措台词。
于是想,恩,这个闯入者不能死,明日可拿到某人眼前遛遛告诉某人要加强山上的安保工作了。
于是,唐愈顺手扔下了几根将尽而未吃尽的骨头。
于是,骨头好巧不巧的两根横插在厉离的左右脚前两根横竖在厉离的左右脚后。骨头入地三分连露出土面的粗细长度都一样,更是极具美感的分别呈45度、135度天使角仰望着厉离,生生限死了他双腿的动作。
恩,这情形,真真能让围观这叫声“好!再来一遍!”恩,这情形,亦真真能让知情或那即将知情的世人称道一声随教教主教徒有方。恩,这情形,却也真真能让素来洁癖的厉离横眉冷对甚至拔剑四顾了。
于是乎,在这厢,素来有着洁癖的连着在逃亡路上都衣裳雪白的厉离眼睛盯着鹿皮靴子前横插的犹带着肉丝和泛着丝丝油腻的未知生物骨头,瞥到长裳下摆因骨头插地抖动而溅到的零星几滴芝麻大小的暗黄油渍,眼中似可喷出火来。
洁癖,委实是不被人理解的生物!
抬头看阳光灿烂,低头我洁癖如斯。厉离试图平缓下自己的心态,但在经过频繁的吸气、呼气,却被事实砸明深呼吸无用!对洁癖无用!厉离心中怒火终是未曾能压制,他的眉皱的能夹死蚊子,于是乎,在这厢,厉离终于被碍眼的油渍刺激着无视了自身的内伤、无视了眼前完全未曾明了的局势,而遵从内心的冲动。于是乎,在这厢,暴走的厉家小爷在双脚起末间将未知的骨头压成了粉末,并挥起了素白剑法。
素白剑法如其名,即素且白。素为其剑招之实用,白则指剑光。一往无回,见血方归!其剑式之玄妙狠厉非外行能诉说,其剑招之决绝无悔非观者能体会。于是,自厉离出招后只剩全天漫舞的白,绚丽的剑光可堪与天光试比高,出剑无悔杀人杀己不死不休至死方休,这是素白剑法的真谛,而此时少年手中的素白剑法至少得五分精髓!
可是,剧情并没有如看客们想象般的血染大地零落成泥更护花。
三招!
仅仅三招!
三招败北!
充满戾气的白衣少年左手被反压身后,持剑的右手被制使的剑锋朝向了自己的颈脖。经过实践的检验告诉我们真相,冲动这个魔鬼委实是要不得的!
少年在不甘的死命挣扎无果下终于怒爆粗口,“你个死乞丐放开老子”。过度的挣扎中露出了脖颈间的无暇美玉。
轻松制服少年的猥琐大叔哪怕在打斗中亦未放弃自己的酒葫芦,正一手制住少年另一手往口中灌着美酒,正酣畅的才饮到半口眼神却被少年脖颈的玉石吸引。“咚”,酒葫芦落地的声音清冽有声而猥琐大叔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的望着那块玉似有无尽感情又似要触手抚摸却又不敢。
大叔放开了辖制少年的手,微退了一步细细打量着少年,沙哑开口:“你,是谁?”
厉离本是一时冲动才使出素白剑法准备速战速决,本以为这老乞丐好对付可先借机拿下却未曾想到踢到铁板,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现实终于让名为理智的生物重新回归大脑。厉离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而脑中却在火速的思索着对策。身后,有敌情未明;身前,是未知的知微山;眼前,是块铁板兼猥琐的丐帮长老级人物。不敢确认自己沥血苍鹰厉离的名号是否是眼前人的敌人,不敢确认自己是否能顺利逃脱,不屑于站着更名,面对巨大的实力差距,只能智取这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脑中一闪而过,犹豫不过刹那,厉离在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先稳住对方徐徐途之。他一边活动着刚刚被制的右手一边报上了自己另一个名字,“小爷是厉无色,你又是谁?”奇怪的是,厉离从始至终却未想过撒谎,这,真真委实不符合他多年性子。
“无色?厉,岭南厉家?”猥琐大叔喃喃低语。
然则,惊变,在此一刻。
厉离口中轻吐出飞石,飞石出则化为万千银针360度无死角的攻击着唐愈。
这,就是岭南厉家不传之密——暴雨梨花针!
也不见唐愈如何动作,所有银针都被唐愈以一根腰带挡住!此时的唐愈,面容上依旧是黑一块白一块,依旧是看不出质地颜色的衣裳,可加上那熠熠生辉的眸子和稍稍喘息的身姿却硬生生给人一种风流气度。
他定定的望着厉离,以一种无限温柔的眼神,却以一种相差千百倍的语气吼出让厉离脑子短路险些崩溃的事实——“唐愈白,老子是你老子!”
第三章
岭南厉家无愧其暗器第一家族的名声,暴雨梨花针不愧是笑傲江湖兵器榜百年的王者。纵使唐愈恰恰接住了这三百六十五根银针,也生生耗费了近八成的内力和精力。这,还是厉离那小子的暗器水准学艺不精的缘故。
暴雨梨花针,无愧其兵器榜首的地位。
而这极度珍贵的兵器榜首却突兀的出现在一个突如其来的小子身上,再加之他那在唐愈看来耍的歪歪扭扭的素白剑法和粉嫩的脖颈上的无暇美玉,无一不在赤裸裸的明示唐愈——眼前这个混帐小子就是你儿子!
不知是唐愈的吼声过大令厉离过于震耳欲聋还是他偷袭却被轻易破解的暴雨梨花令他不可置信却又亮瞎了钛合金狗眼,还是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家爹妈所创的素白剑法怎么可能是被一个陌生人轻而易举的破解,抑或许是仅仅是听到最后的“唐愈白”三个字被震惊到了。
于是,在唐愈决定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准备当山“教”子之时,厉离,华丽的晕了。
厉离的倒地让无数看客期待的父子相认大戏暂时延后,也让处于暴戾状态的新晋老爸唐愈压下了满心的怒火迅速化身为搬运工,只见其以一个华丽的公主抱抱起了厉离在距草庐不到二百米的地方运起江湖上如雷贯耳却只闻其声不见其行的轻功“飞仙”。
许是弹指间、许是刹那间,厉离被唐愈放到了草庐主卧唯一的一张床上。
唐愈平缓着自己的呼吸调节好情绪,细细的为儿子把脉。蜀中唐门厉害的不止是毒,他,作为昔日的唐门少主,本就是最好不过的大夫。
内伤、失血、外伤,恩,不是什么大事,无甚大碍。
正当得出此结论的唐愈打算起身拿药准备先为孩子处理下外伤之时,“嘟”,床上的厉离的肚子发出如此古怪的叫声。
唐愈脑中在此时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是饿晕的?老子的儿子第一次见到老子就饿晕到老子面前,老子难道连儿子都养不起?不对不对,好像是老子从没养过他啊。额,赶明儿要和这小子商量下,这事不能让某些人知道,不然叫老子以后哪来的脸出去混啊……特别是想到现在正在知微山,唐愈顿时都在心里打冷颤了,要是让戚承续那小子知道了,老子脸往哪搁啊?又想到未来可能存在的某些苦逼生活,打量着床上睡颜腼腆嘴角犹带着几根茸毛的小子,唐愈深深的意识到他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悠闲日子,将彻底的一去不返。再细细的打量着床上面容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半大小子,想到未来会有一个能吃穷爹妈的小子不断的和自己争吃夺喝,唐愈的脸深深的扭曲着,全然没有蜀中唐门嫡长子该有的高傲泠然姿态。
第四章
不得不慨叹护崽子这一美好的天性委实是自然界大多数动物们逃脱不了的罗网定律,而定律之所以为定律,在护崽子这个行当,自然也毫不犹豫的囊括了号称智商最高的灵长类中天赋奇佳的少数派唐愈。
于是,唐愈默默的化身三好奶爸,默默的拾起了地上的骨头,默默的去厨房熬起了号称固本培元第一流的凤尾胭脂鸡骨头汤。
一边享受般的闻着扑鼻而来的骨头汤香味顺带小心的用扇子控制着火候,另一边怀念着初见厉素素的情景。
白衣赛雪,风华天成,是她;不拘小节,垂涎三尺,是他。
纵使过去了十多年,还是恍然如昨日啊。唐愈每每想到初识素素的情景总是深深的鄙视自己,鄙视自己脸皮太薄年纪太轻见识太浅以致不能在第一次相见就主动出击,正是因他的不主动深深的延迟了它们相爱的时间啊,特别是那道玉手雪花酥,想想都难忘啊。
厉离闯进来的时候唐愈正忆到此处,于是他头也不回的说道:“出去!”
“十四年不见,第一次见面就把儿子往外撵,父亲大人好大的威风!”
听到这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听到少年口中“儿子、父亲大人”的字眼,唐愈确认了心中的猜想又想到昔日的素素,眼神暗了暗停止持扇烧火的动作缓缓转身。
夕阳下,少年斜倚着门,整个身形沐浴在夕阳的余辉中笼罩着一丝神圣地光芒。那张犹带着三分稚气的脸庞笑容可掬的望向自己。熠熠生辉的眸子中包含着不加掩饰的濡慕和欣喜,水汪汪的大眼睛中似乎蕴含着丝丝甜意。这样的娃娃,真真是惹人心怜啊!
“无色?”半晌,唐愈颤颤开口。
“是。”厉离重重的点头,噙着泪开口“无色,白也。父亲大人,我是无色”
“素女唐郎比翼飞,愈白无色情更浓”唐愈喃喃语道,仿佛沉浸在昔日琴瑟相合的爱恋之中。
厉离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如此就能跻身于自己不曾经历过的父母的昔日美好中,直到唐愈缓过神来定定的望着他,厉离跪地叩首道:“不孝子无色叩见父亲!”言毕,重重叩首!
不待厉离继续磕头,已被唐愈扶住了胳膊。父子两一跪一半蹲,双目对望间都从对方的眼睑中映到自己的脸,初时未曾细观,此时细细打量厉离和因为儿子熬汤而净面洗手后的唐愈,分明就是同一条流水线的产物嘛,啧啧啧,就是出产日期不一样罢了。瞧瞧这模样这脸蛋,说是盗版都没人信,真真的是同一产地——蜀中唐门。
这厢父子正相亲,那厢里门外传来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啧啧啧,好一出父子相认的大戏,真真是精彩!如斯辛苦,不若本座给你们评个年度最佳大戏?”
第五章
戚承续一开口,唐愈就头疼。
听到这声音唐愈就霍然变色,迅速扶起厉离避过了漫天铺面而来的桃花。
半晌,从天而降的桃花终于止住。
厉离微微喘着气和父亲一并站在没有桃花的空白之处。
此刻的厉离纵使还未曾从见到父亲的欣喜中走出来,却也能意识到父亲此刻的霍然变色和心中的不快。
侍立在父亲身侧是厉离从未有过的体验,故而对颇为妖异的此景都能安之如素。
如何妖异呢?
答曰:人妖、景异。
厉离抬头望见山崖边稀薄的云雾,忽地翻腾飞卷,于无声处凝聚,云色渐渐从白变红,看上去仿佛有一双隐形大袖,将那些浮游不定的云雾,聚拢在一起;仿佛有一支无形画笔,将天空为画纸拟一朵绚丽桃花。
粉红的桃花不显娇嫩,以其巍峨繁华聚集而连接天地,粉色的云雾铺就桃花长道,一梯、两梯、三四梯,直连大地。
伴随着淡金色的夕阳,这从天而降的桃花之路犹其闪耀,宛如天人之道。
桃花的尽头,出现一个人。
一个一露面,就能让唐愈眼花的人。
一个身着粉衣,手执玉扇的男子沿着桃花天梯缓缓而下。
此情此景,端端是亮瞎了无数屌丝愚民的无数双钛合金狗眼。
景可入画、情可谱诗。于此天人之景,常人此时,想必早已心神摇曳,惊为天仙,跪地膜拜了。偏偏,眼前的这对父子都不是常人。一个是十数年如一日的困居知微山故而能熟知某人的习性排场并对此极其腻味了,另一个虽犹显稚嫩,但却也非常人,不仅心理素质是盖盖的,更对“事之反常即为妖”这一真理深深点赞并在内心勾画着数道“屠妖除魔”的奇葩方案。
于是,厉离在不动声色间暗自蓄力,也不说话,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这沿桃花之天路而下凡的“仙人”。
“仙人”,面若处子仿佛二十许,灰白的头发似是四十许,而那淡金色的眸子和令人无法忽视的重瞳却似从亘古而来……若不论其他,单单见他那眼中的沧桑说是有六七十岁怕也有人相信。
然则,这张脸,却硬生生被某个奇葩的造型师给生生扭曲了。
粉红这个本是极适合女子的颜色却用在这个男子身上,再加上仿古礼的曲裾深衣造型上不甚规则或是甚为规则的存在着的若干桃花,再再兼之那腰间悬挂着的宛如街头卖玉货郎般的无数配饰,和随着这个身子的主人故做风雅的张开那谱着若干种粉色丝线的扇子,粉灿灿的“桃之夭夭”四个大字突兀或是不甚突兀地呈现在其中。
啧啧啧,这造型真真是从头到脚无一不在昭示着主人是如何的暴发、如何的品味低俗、如何的掉份、如何的掉粉……
然则,姑且不论其他在客观的角度简而言之,如此虐心的造型单单有胆子穿的大凡都是怪类,如此虐心的造型而委实有胆气示之以众的大凡都是奇葩,而敢如此穿并示之以众却能恰如其分令人接受的,那,就有点恐怖了。
是的,令人接受的不是这个造型,而是戚承续这个人。
脸颧骨上的额蝶突、颌突、颞突和眶突移动间,桃花眼微眯间,唇角微微勾起间,生生造成一种有匪公子、君子如玉之姿,生生给人一种视觉上可赏、心境中可悦之态。
真真的,赏心悦目!真真的,将凯撒大帝的吾至、吾见(见吾者)、吾征服诠释的淋漓尽致!
啧啧啧,不得不说,戚承续,委实是个人才。
第六章
厉离似从“仙人”一个简单的表情包中窥得一二分父亲如临大敌的真相。
状似不动声色微微往前挪了一小半,却不料此举而又在意料之中的落到了唐愈和戚承续的眼中。
戚承续的桃花眼更眯紧了几分,掩住了其中能看到和不能看到的无尽沧桑与若干的眼洞眼屎,生生带出八分笑意,自若开口:“恭喜唐兄,新得麟子,弄璋之喜实值共庆”。
又眼波微转而正言肃然道:“唐兄做客知微山十五载,主宾皆欢颜。今日兄与子团聚,此骨肉之欢知微山上下与唐兄同悦,值此乐事,承续奉家师令为贵公子筹备‘洗三宴’权为兄贺,亦算为唐兄送行。从此,天涯之远,江湖之大,任唐兄逍遥”。最后一句说的极轻,可配合着戚承续那斜瞥着的目光,向往的神奇,委实让听的人百转千回而心神向往。
话是普通的话,字仍旧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对一个囚于一隅之地十余年的人,真真是不小的诱惑。
作为一个不明真相的聪明人,厉离无愧厉无邪从小的精英教导生生揣测出和事实九分相似的真相——父亲多年绝迹江湖了无音讯是被迫的!甚至是被囚于此的!关于知微山的传说是真的!眼前的“仙人”似敌似友!
可是,自己所谓的“洗三”又是啥米鬼东东?自己在躲避江左盟和鼎剑阁的追杀中可供逃亡的路本不止这一条,而自己最后却到了这劳什子的知微山,甚至最后还毫无阻碍的上了山?难道?
厉离不惮以八分的庸俗十二分的恶意揣测着现实中的知微山。
向着眼前的人释放着不甚明显的三分怀疑和四分的怒火,厉离摸了摸怀中的暗器使身体保持在最适合攻击的姿态恨恨然森森然盯着怀疑制造者和囚禁父亲的“狱卒”——妖孽般的粉衣男子。
此时,唐愈似有察觉,微微上前跨了一步,用身子挡住了厉离的身形,正颜道:“戚少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父亲!”厉离通红着眼睛睁着大大的,似不解,更是不甘。
“好孩子,你累了,先睡吧!”也不见戚承续有无甚动作,云淡风轻间他便来到唐愈父子一步之地,桃花扇起落间,那粉粉嫩嫩的“桃之夭夭”生生拟人态。在整个“桃”中化出无数粉粒以肉眼可见却无法阻止的速度进到了厉离的天枢之中。
对此,唐愈只能在微微苦笑中扶住了失去意识的儿子,甚至连多余的质问或者阻止都没有。其一是唐愈知道在“桃之夭夭”中只有“桃”是用于救人的;其二则是作为曾经主动后来在经过数百次出逃失败的惨淡经历后被动留在知微山的“灵药”的他,是再明白不过那些人的手段非凡人能抗衡,而在那些人中,戚承续,是唯一一个非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纵使,和戚承续交流往来,从来虐心……
第七章
按戚承续自己的话说,他一直是个有偶像派外形的实力派好人。
于是,这位出身成谜师承知微山主人有偶像派外形的非传统意义上的实力派好人表示,为恭喜他眼中的好友喜得贵子顺便作为知微山少主人为表示对外界小客人厉离的欢迎而准备了一个颇为盛大的洗三宴。
唐愈将昏睡过去的儿子重新送回草庐唯一的床上,向着他看腻歪了十几年的脸一拳挥去,被自弄晕厉离后一直随行于后的戚承续轻松避过。
唐愈也懒的直接说话,就那么望着戚承续,似要其给个交代。
“呵呵”,戚承续先是轻笑一声如万千桃花绽放,挥扇收扇间形态极为肆意。
“唐兄,适才在下的话是真。家师于日前已醒,故而昔日与唐门的约定就此而终。兄长往后不必再拘于此处,十五载拘禁自此终,海阔天空任兄行。至于令郎的到来,本是意外,但既然到了我知微山的范围,而令郎恰有危险,我们又岂能视而不见?是以,有了今日兄长的父子相认。”顿了顿,“至于所谓的’洗三宴’,权且为唐兄安全计”。最后,颇为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沥血苍鹰,着实是名副其实。”
唐愈能听明白戚承续的话,但却委实难以理解如戚承续者能好好地给出合乎正常人理解般的解释。至于所谓为他而计的洗三,唐愈更是准备赤裸裸的无视,谁能相信他戚承续的手中能折腾出正常的事物那他脑子里就全是面粉了!
啥啥啥,你不懂!戚承续的脑子里全部是水,你脑子全部是面粉,你们一相撞,不都成浆糊了么么。
似是知道唐愈的想法,戚承续似极度蔑视的一瞥,生生表达出一种高手寂寞人生如雪之姿后闲闲开口:“厉离,年十四,外祖岭南厉家主无邪,母素素,父不详。周历五百二十年,与鼎剑阁狭路,夺其“后土剑”;二十一年,武林群英会上剑挑关中盟掌门弟子、废其右臂;二十一年夏,因口角寻恣屠雍州长史、赤州参军满门;二十二年冬,废江左盟左护法侄双目,就因为人家多看了他一眼。”说道最后一句颇为感慨而百转千回,似是为自己多年来都未曾如此那么的注重肖像权而惋惜遗憾。
“啧啧啧,论当今武林年少,哪家的儿郎人最俊,剑最快,厉离许是只能进入前十;但若论到谁的心最狠,刀更厉,论到谁能因眦目而毁人双目,因口舌而灭人满门?怕是只有你家的小崽子了!”戚承续说得和珍珠落玉盘一样,又快又清脆,像是不假思索,像是娓娓道来,兼之抑扬顿挫,再配合着他那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各种委实神奇而诡异的表情包,着实是颇有几分说书先生的气质。
只是,怎么都不能让目前作为唯一看客的唐愈欢喜。做人如戚承续者,委实也不易。
最后的最后,戚承续闲闲的总结,“举江湖视之为仇雠,这样的孩子是能轻易养?怕是比之你当年早就青出于蓝吧!何况呐,自古在父子之道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所以呐唐兄,这个下马威你可得好好给!我已为你策划好,你且就放心做主翁,静待明日洗三吧!”
对戚承续所说唐愈还尚处震惊,他知道,戚承续没有说谎。一为知微山是号称知微天下事的,身处此地十几年的唐愈纵看的不甚清晰却也多少能揣出几分它的深不可测,故而,从知微山少主口中说出的情报是绝对再真实不过;二则是按戚承续的说法约定结束从此他是自由身,那么他马上就能下山,而无色做的那些,在江湖上绝对算上是大事了,相必,一问便知,更恐怕的是无色真的离江湖皆视为仇雠不远了吧。
戚承续出于极好的出发点虽过程中交流尚显困难但结局颇为圆满的使得了唐愈明白几分’沥血苍鹰’的难养和将来重出江湖路后可能有的举步维艰。
对此,唐愈,委实为他的父亲生涯不甚明朗的开端感到森森的无力而忧伤。
而一想到那个“父不详”,唐愈的心中不由微痛,他微敛了下表情,心中已暗自同意任戚承续折腾。
然则,对于自家孩子难养却被人赤裸裸挑明而无可反驳时,总是想吐槽一二的;然则,唐愈在此时无法也无力就此吐槽指责戚承续的情况下,大抵只有死要面子一条路的。
于此时的唐愈,死要面子就直接使得其表现成为广大庸俗熙攘护崽子没脑子不讲理的家长中一员——自家的孩子老子能打个半死而不允许外人多说半分。对于昏迷的娃爸比我不能动手,那么,就只能对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戚承续开炮了。
幸而,打炮这一技能,是每个男性同胞都与生俱来而不可言说的。
于是,面对戚承续一脸的“我说了那么多,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快点夸我吧”的表情,唐愈深深的无语着并深深的愤怒着。于是,初为人父的压力和庸俗的家长自尊心驱使他一步步的逼近着戚承续对齐开炮。
唐愈进一步,戚承续退一步,直至戚承续被迫退至门口。
“平生我最恨看完我笑话,还要给我讲人生哲理洗脑,还要指手画脚教我怎么做的人!”唐愈重重的关上大门,只留下门外一脸茫然被撞到鼻子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戚承续和一句震耳欲聋的话。
“这是病,得吃药!”
第八章
唐愈心中如打翻了坛子,颇为复杂。
彼时年少,初出江湖的他如同所有青春少艾的男子一样,爱上了那个如精灵般的女子。纵使知道她是岭南厉家的女儿,他也毫不犹豫的以家传玉佩相赠。
他与她初见于一条长街上,人来人往中,似乎只是一抬眸间,他便看到了白衣如雪怀捧名酿“胭脂微醉”的她,她则看到竹箫凝碧垂涎三尺的他,很平常又似乎不平常。
正当他被“胭脂微醉”香气吸引被她风华震慑未及反应之即,她已飘然而去,留他怅望想念。可是一月后,他却又在人潮熙攘人气旺盛的食神居再次遇到了那名女子,彼时,她终在他的相助下,于浅笑低吟中以一道雪花酥赢到了食神居的八大菜系食谱。
那一晚,她亲为他做了一道雪花酥,在青葱玉手轻挟花酥之下,他的舌,他的胃,他的心,皆醉了。
月夜下,她请他以箫声做别,纵不舍,他依然允了。
“‘若能再逢,便是有缘,愿许终身。’”箫声止时,女子抬首浅笑间再次飘然离去并定下了三见则相许终身的约定。
徒留他持着女子留下的“胭脂微醉”,在讶然又哑然下,在她香踪又已渺渺下,心头只剩止不住的涟漪与期待。
酒不醉人人自已醉。
此后,一日日过去,在他期待与好奇下,他依然游历江湖寻觅美食并希冀能觅的佳人芳踪,只是数月过去,他却始终未曾再遇那名女子。
从开始的期望,慢慢失望,再后来便淡化了,如此差不多又半年过去,他以为佳人就此湮没红尘,受父亲召唤正准备结束游历重回唐门之时,在那个冬日的夜晚,下着大雪,在他错过投宿,正想觅个过夜的地方时,前方传来兵刃之声,是以他过去一探究竟。
等他赶到,却只见雪地里卧着数具尸首,在数名黑衣人围攻下白衣染血,尚带一身的煞气与杀意,却如雪中红梅,有着一种夺人心魄的美和摄人神魂的艳的她。
那一刻,他看着这个明明被众人围攻却纵是受伤却依然风华绝代的女子,心头之感是不能止住的不妙。那一刻,他与她,仿佛眼中只有对方,仿佛天生她(他)便在他(她)的面前,那样的自然如飞花流水。
终究,他的心,已沦丧。
于是,他助了她。
那是他自出江湖三载第一次动手,围攻的十八人,无一活口。
接下来,她养伤,他烹梅煮酒。如同干柴与烈火的相遇,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在那个疯狂的夜晚,同为资深吃货并已相许终身的他和她,开始了为期一生却仅仅短短两个月的纠葛。
他是家门的长子,离家三载,面对老父的数次召唤,他终是要履行为人子的义务。他邀她一起回家,她拒绝了,他们相约了在来年三月桃花盛开的日子到初见的街上再见。他们,在除夕来临之时,各自归家。
除夕夜,他回到了唐门。等待他的,却是家门将他作为“药人”送到了知微山。
自那年除夕始,至今,弹指间已十五载。


第九章 岁月静好父子安
自初上山来,他挣扎过,反抗过。但自得之厉素素芳魂已逝后,他不可置信过,颓废过,相信过,他本以为,时间是最好的洗脑机,他终会忘记那短暂相许的温暖,他终会再次成为昔日那逍遥天下的玉面公子。
然则,情不知所起,却无法终。死,或者生,亦然。
死生两茫茫于情事中,不思量尚且难忘,一思量更如汹涌澎湃的流水,无法止之。
他无孤坟可对,无处话别凄凉。于是,更对自戚承续的口中得知素素还留下一个他们的孩子时,更显欣喜,更加激动。他知道,那一定是他们的孩子,那是他们生命和感情的延续。他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自己的孩子会是怎么样,却终在相逢之后的此刻,对着床上茸毛可见轮廓分明的小破孩留下了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动时。
唐愈的眼泪在不经意中砸到了厉离的脸上。
本处于“假昏”状态的厉离艰难的从“桃”药效中挣扎出来缓缓的睁开了犹如繁星般的眸子。
厉离的醒来打断了唐愈怀念往昔不甚峥嵘岁月的思绪。
“爹,爹,表哭”厉离喏动着嘴唇艰难发音,欲抬手为父亲拭去眼泪却终是失败。
“无色?无色,你醒啦!”发现儿子醒来后的唐愈慌慌忙用衣袖擦去眼泪。
“爹爹没事,爹爹是开心。哦,不,是风吹了沙子进来”。典型的**家长语无伦次。
厉离艰难的牵动嘴角不甚明显安慰性质的笑了笑。
唐愈终于还算不太笨的发现儿子身体的归属权还未掌控,定了定心神,伸出右手,为儿子细细把脉。
只是,对医术虽是精通但仍无法和出自知微山相比的他只能确认出这来自戚承续的迷药和他人一样不好处理,只能大致判断约莫明日儿子才能药散,却仍是无法有一个能行之有效的法子提前释放药效。唐愈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深深内疚并无力吐槽。
在吐槽之余,他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所有大家长一样。
“无色别怕”,唐愈如同所有慈父一样哄骗着儿子。
“无色别怕,你中的只是普通的迷药,睡一觉起来就好啊,无色最乖啦”,唐愈耐心的哄着床上的小孩,哼着从未唱过的安眠曲。
床上的厉离被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温情包裹,即使全身乏力,身不由己,也终是在意料之中的陷入梦香。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彻底回到老巢,天空泛起点点星子。
戚承续幻想着儿子能偷偷聆听到父亲心声的画面未曾发生,在南辕北辙的过程中终是使想象和现实的目的达到了惊人一致。
天上星星相映成趣,屋内父子睡颜袅袅,嘴角含笑。
岁月静好,当夜安好。
第十章 俏婢妙解弄璋事
翌日,晴空万里微风无云。
在太阳初初升起时,打开房门的唐愈便看到外间恭谨侍立以红袖、添香为首的两队侍女。
唐愈的眉心跳了跳,红袖添香二女是戚承续的贴身婢女,为人行事干练老辣兼之武功高强,恩,说重点,重点是对于戚承续的话不打折扣的执行和非同凡人的执行力……
只见红袖上前福了一福,软软糯糯开口,“恭贺唐先生弄璋之喜,婢子等奉少主令,伺候唐先生、小公子更衣”。
挥了挥手,添香手捧一精致托盘缓步上前,托盘上放着大红色的衣物。
“少主请唐先生、小公子尽快更衣后移步见著亭。”不同于红袖的软软糯糯,添香音色更显清脆利落。
见唐愈似乎愣住,添香催促道,“为免误了吉时,请唐先生、小公子更衣”还颇为有所指的加了一句,“晚了,怕下山的路不好走”。
“添香,多嘴。”红袖温温柔柔的回头斥了声,继续上前福礼恭请唐愈更衣。
看着红袖福礼不起身,唐愈也不想多为难这些侍女,遂当先进门示意她们进来。
房间只有一间,唐愈也不避嫌,直接在侍女们的伺候下换上了红色的礼服。只是轮到厉离,那就颇是为难了。
原来厉离的不是礼服,而是一个襁褓。
床上的厉离还未曾表示,唐愈就怒了,气得脖颈通红道,“戚承续这是什么意思!?”
添香冷冷的道:“洗三不用襁褓唐大先生以为该用什么?”
“你,”
红袖轻笑缓言一本正经道:“唐先生莫急,且容婢子一一道来。先生久居山中,不通庶务,不知在这山上抓个商机多么难得。这洗儿宴是喜宴,观礼的客人必定是要带厚礼来的,礼单必得公布,这样众人必会为了脸面去比拼,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还有观客!”唐愈化身咆哮帝吼道。
添香冷冷道:“少主说了,唐大先生客居咱们这十几年没掏过一个铜板,吃咱们的,喝咱们的,还没给您算食宿费呢!不靠这赚笔,不亏大发啦呢!”
此时厉离愤怒的瞪着添香眼中带着杀气,“多少,老子出!”
添香不为所动,瞪回厉离一眼继续道:“还有你,你真以为凭你这两下子能摆脱杀手?我们少主说了你不愿意洗也成,你大可以自己下山去,留下你爹继续在这给他当模特,反正最近这世风颇为怪异,你们父子两个都长得一表人才,你是新来的不算,你爹他看的次数可的多了,哪天得空就画两张新画刊出去,将你爹的画像、嗜好、秘闻啥的都发些,那些闺阁小姐名媛夫人必然会趋之若鹜,反正咱们知微山做这些也算行家。”
“他 敢!”厉离咬牙切齿一字一字从嘴巴里蹦出来。他愤怒的目光瞪着添香,若不是周身无力,一定跳起来挥拳打得她满脸血花,羞残如花!
第十一章 决意舍身欣然上在
气氛一触即发之即,红袖直接来到床边对着厉离一福。
“厉少主?抑或该称您唐公子?唐先生是十五年前亲自由唐家主送上知微山,当时唐家主可说过‘死生无论’,小公子颜面固然是重要,但您若想其他法子也是没有的。吉时就在顷刻,小公子如何,还请慎思!”红袖的话说的不甚明显,姿态也放的颇低,但也大概能让厉离听明白个七八分。不过是说你爹是被人作为交换送上来的,生和死都由不得他,至于你们想来横的,大可以掂量掂量下。
厉离不知道当年情形到底如何,但通过昨日的交手他肯定他爹功夫不弱,而昔日的唐门最得意的却是毒。毒,对于江湖人来说,都是防不甚防的,故而唐门在江湖,都是被人畏而远之。唐门的实力,决计是不弱的。不过,对上知微山?如何?名声,不如!威望,不如!实力,不如!怕也唯有呼之奈何!更何况的是,当年的唐门压根未曾为这精心教导的嫡长子和少主对上知微山!还更给出了“死生无论”的话!这,本就是大大的不正常!这,其中怕是猫腻甚深!这,明明白白的说明,知微山的不好惹,更甚江湖传言!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对于死亡,纯粹的江湖人厉离是从来不怕的。但,若是刚刚见到父亲就得死,还如此不明不白,他,真真是不愿的!而但若能有机会和父亲共同游历江湖所费的代价亦不甚大,他自是十分乐意的。他想,他的面子,一时之辱,应当是,一定是不要紧的吧?这个世界又还能什么能重过父亲的自由?重要过父亲的生命呢!他不愿意,不愿意父亲受到一点伤害,不愿意父亲因为他的倔强、他的骄傲受到半分伤害,纵有半丝可能,他愿以全身血肉护他喜乐宁安!“把那东西拿来”,厉离强自指着襁褓对红袖说道。“无色!莫胡来!”唐愈冲厉离叫道。“爹爹,无事!”厉离肯定地对唐愈点点头,安慰之意很甚。不过,当红袖摊开这个襁褓后厉离的脸终是黑了。大红的缎被面上绣着飞舞着蜈蚣、蝎子、蜘蛛等栩栩如生的五毒图案的大红肚兜,身下,一块儿兜裆布,如同婴儿的尿片子。“红袖!你们出去,这洗三我们不洗了,我不走了,滚!”唐愈抱住了儿子。“爹,”厉离抱住父亲的腰,狠狠的抱住复又松开,推开唐愈勉力下地带着杀气望着红袖、添香等侍女“我洗”。复又回首对着唐愈温柔一笑,“爹爹莫要担心,不相干的人,到时杀了便是”。那个笑容之嗜血,让唐愈心中微寒。再想到昨日戚承续的话,他的心,微凉。
厉离任由自己被两个侍女脱光用大红绸带捆绑个结实,缚住手脚,穿上襁褓。宽平肩,收拢的窄背,中间笔直的脊柱,两背间的深沟,紧实的肌肤,那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又单薄如同小豹子一样健美的身材压根看不出少年尚未长成的痕迹,唯一令人扼腕的是那如贝的后背上几道鞭伤的痕迹让人有白璧微瑕之感。
第十二章如此大戏洗儿宴
张灯结彩的双轮花车缓缓在知微山上驶动,于唐愈的万千煎熬和厉离的平静坦然中来到了见著亭。
此刻的见著亭旁侍立着八名白衣宫装面容姣好的小鬟,还有,戚承续请来的宾客。见著亭所处的地势较为空旷,在亭的正对面处,一只硕大的绣着大红麒麟送子图案、四角垂了压角儿的小金锭子的红幛子覆着在橡木浴桶,正孑然独立的端端正正摆在一个约三米高的台子上,台子上铺着红毡,垂着彩幡系着彩球,台子上首码放一张太师椅。两名喜娘分守在浴桶旁,用柳条在木桶中搅动,嘴里唱着吉利的洗儿曲,鼓乐声响彻一片。戚承续穿着他那拉风的行头大步上台,亲任司仪,对了四周稀稀拉拉的二三观客拱手一圈,哈哈大笑,一副迷人的俏模样带着骨子里透出来的坏水儿,深情地叹道,“今儿个是蜀中唐大先生麟子洗儿宴的大喜之日,大家伙走过路过莫错过,待会可要好好一睹唐少水中雄风。”朝着喜娘喊到,“喜娘,开始!”只见原本分守在浴桶旁的两名喜娘缓缓站起,一本正经的挥着手中的丝帕,嗲声嗲气地唱到:“唐家佳儿洗儿宴,送子娘娘要来看,一请少爷上高台”。唐愈端详着花车上的厉离,眼见他眼中的坚定决绝,微微一叹。轻轻的揉了揉厉离的头,双臂打横抱起厉离毫不费力的大步走上高台。“大少爷入桶。”唐愈轻柔的抱着厉离来到桶旁,略似犹豫。咚咚一阵鼓声响起,原是戚承续那厮亲自在敲击着花鼓。只见他斜瞥着唐愈,漫不经心的说道,“喜娘,听说,谁家洗儿洗得不经心的,那孩子是要被娘娘收走去的。是么?”喜娘不叠的点头。“开襁褓,请少爷下水沐浴!”在戚承续的暗示下,喜娘又一声唱。
此时厉离腰里兜裆红绸已沾了水,贴在臀上,勾勒出清晰的线条,红白相映,如展开一幅精美的青春画卷。
也罢,唐愈眼中坚定一闪而没,一指点上那束缚厉离襁褓的绸带,眼见那大红绸带寸寸断裂,露出襁褓中光溜溜的厉离。
在戚承续那甚是夸张的欢呼声暴起声中,在以添香为首的侍女们那如狼似虎垂涎三尺的眼神中,厉离那白嫩嫩的肤、粉灿灿的肉、如花生仁般的肌,终是在千呼万唤中被放入水中。
哗啦啦的水声漾了一地,夹之戚承续那甚是激动的鼓声、侍女们清脆的欢呼声、和二三宾客的寥落掌声。
啧啧,委是精彩。
“一洗富贵吉祥;二洗家门兴旺……”在喜娘的唱和中,厉离任由父亲和喜娘将艾叶儿水从他头顶淋下,他屏住呼吸,感受着热热的艾叶水流过面颊,流过身体。
“送子观音大慈悲,唐氏今日喜添儿”。喜娘用柳条搅和着水,递给唐愈。
唐愈接过柳条在厉离额头点了几下,厉离只觉父亲手中的柳条如同观世音娘娘净水瓶中的那清净杨柳枝,能荡入他的心扉。
“请喜蛋,滚喜蛋,从头滚到尾,儿子无病无灾避小鬼。”喜娘嘴里唱着洗儿歌儿,捧来剥了壳的鸡蛋,白白嫩嫩的一团儿,捧在手里,凑到唐愈身边双手递过。
“我不饿。”厉离嘀咕一声。
喜娘噗哧笑了,台下也笑了,只见台下一浓眉大眼的汉子冲厉离吼道,“小子真逗乐,这喜蛋不是给你吃的,是让你爹从你后背到屁股沟滚下来讨个大吉大利的。”
汉子旁边一书生模样的人拉了拉他衣袖,“八哥!”
那汉子也不以为意,还竟站起来似要看的更清楚似的。
书生微微叹气。
台下终也一阵骚动嬉笑打趣。
厉离瞪着那水汪汪的大眼,费解的望着那白嫩嫩的鸡蛋在父亲手里向他而来,终是颤抖着身子闭了眼任父亲施为。
“滚喜蛋,滚喜蛋,无病灾,旺子孙。再滚滚腚蛋,吉利富贵年年。”在喜娘的歌声中,唐愈手握鸡蛋滑过厉离全身至腚沟终。
喜蛋滚过,厉离方睁开眼睛,一双乌亮的大眼睛蓄满了水雾,兼之被热气熏蒸的面皮白嫩、唇红齿白、五官清秀,煞是楚楚可怜。
不待唐愈宽慰,喜娘又开始唱曲儿。
“打儿鞭,打儿鞭,背上抽一鞭,大鬼小鬼躲远远。”
另一喜娘手中捧来托盘,盘中是一根系着红绸绳蝴蝶结用柳条艾蒿编成几股的鞭子。
“且慢!”
台下,惊变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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