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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秦家小日常(父子,现代)[第1页]

作者:白水煮豆腐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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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楼主坑品还可以的~~~
单独抽出来写秦家父子兄弟的故事,白烨和白千钧大概也会涉及到,为了连贯,情节可能比之前稍有改动。不会太虐,以甜为主。
名字是随风给起的
随风快来~~~
一、
秦重半蹲在写字台前,死死盯着电脑屏上的进度条,时不时看看时间。
一分钟、半分钟、20秒、10秒……
他听见了清晰的脚步声。
就在他把记忆卡攥到手心的瞬间,门开了。
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秦重,男人说:“秦爷要见你。”说完,就走到了秦重身边。秦重点点头,站起来跟男人走了出去。
候在走廊外,秦重稳稳情绪。来到这里也有些日子了,通过了考验也完成了几个不错的任务,可他还从没见过这个‘秦爷’的真面目,据说这个人的经历也相当传奇。不过眼下,秦重并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个秦爷的经历,他要找机会把记忆卡给接头的人并通知白千钧现在形势很不利,想必以白千钧的敏锐现在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门打开后,秦重走了进去,步伐很稳。
他第一眼并没去看坐在椅上的男人,而是低下头,行了一个鞠躬礼,低声喊了句:“秦爷。”得到许可后才微微抬起头。
阳光刺眼,以致于他第一眼并没看清眼前这人的长相,只觉得眼前这人是笑着的。浑身上下竟透着一股温和。
秦重移开目光时,正好与秦爷的目光相对,瞬间,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秦爷嘴角带笑,可眼神却像平静的海面,暗藏汹涌,透着若有似无的冰冷。他知道这样的人通常心最狠。
被问话的时候,秦重的目光从下渐渐往上移,移动得小心且不动声色。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裤,修身的黑色西装里是一件深蓝底色的丝质衬衣,两鬓微微灰白,却一点也不显老,身板更是伟岸挺拔。秦爷远比他想象中的年轻很多,秦重觉得眼前这人不像黑道头目反倒像是宦海沉浮多年的精明政客。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终于落定在秦爷脸上。不过两三秒钟,所有表情就僵在了脸上,这个秦爷……不就是……
秦重不记得回答问题时的具体细节了,所有问题都按照事先准备好的答案机械的回复,整个过程中,他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胸膛好像变成了个破鼓,发出沉闷的锤击声。回到住处,他迫不及待的翻箱倒柜,记忆里自己留有一张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可找遍了所有地方他也没看到那张照片。
坐在地板上呆了一会儿,秦重把记忆卡从袖口的夹缝中取出。他没按照约定去超市买烟与接头人碰面,而是一直坐着,他不想现在就把这张卡交出去。还有些事没搞清楚。
一个小时后,他按吩咐来到别墅,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秦爷正坐在长桌边用餐。
见他来了,秦绍仁也没说什么,只是对他笑了笑。
秦重颔首,避开了秦绍仁的笑。
“学什么杂技啊……”淡淡的轻斥声中带着笑意。秦重不禁抬头,见他在跟桌边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说话。他记得这个年轻人是秦绍仁身边的人,名叫“阿哲”。
“秦爷……”阿哲低声恳求着,口气更像是在撒娇。
秦重见秦绍仁笑了,笑容温和,他依稀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笑容,一定在哪里见到过这笑。
“罢了,愿意学就学吧。”
阿哲掩不住脸上的雀跃之色,连鞠了好几个躬才离开。望着阿哲离去的背影,秦绍仁一如刚刚那般笑着,看上去既包容又有些无奈。
过了十分钟,秦绍仁用餐完毕,站了起来。秦重发觉他走到自己身边,不禁绷直手臂。
“为我办件事。”
秦重抬头,见秦绍仁对他友善的笑着,心神有片刻恍惚,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自制力,纵步跟他一块往外走。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秦重打开车门时,秦绍仁突然这样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看着主驾驶的座位,秦重问:“您有没有孩子?”
秦绍仁愣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
“冒犯了,我这就去办事。”秦重低下头,弯腰坐进了车里。
“我有一个儿子。”见秦重直直的看向自己,秦绍仁笑了笑,“不过我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
“二十多年没见……您想他吗?”
秦绍仁没回答,而是说:“到了把东西交给他们,不要久留。”
秦重点头,发动了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他发现秦绍仁还站在后面,似乎是想目送着他离开。不禁抓紧方向盘,这时他发现秦绍仁转过了身。
秦绍仁转过身时,依旧面带淡笑。
两秒钟后,汽车爆炸引发的巨大声响在他身后不远处炸开,直冲青天。车身碎片像礼花一样抛向半空,随着火光渐渐落下,热气迅速扭曲了周围的空气。
头发被热风微微吹动,秦绍仁面不改色的往庭院里走。
回到院中,坐在长椅上,秦绍仁问:“找到类似储存卡的东西了吗?”
“回秦爷,都翻遍了,没有。”
“他的底细查出来了么?”
“这……也没有。”见秦绍仁嘴边的笑意深了一分,男人知道他不高兴了,忙说:“查到的都是他自己交代过的,看来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应该是有很厉害的人物在后面帮他。”见他不说话,男人犹豫了一下问:“车子爆炸储存卡应该是跟着一起销毁了,人也死了,继续查恐怕也不容易,您看……”
“查。”
男人一愣,点头,“对了,这个是在他的住处找到的。”说着,男人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交给了秦绍仁。
秦绍仁接过来,发现竟是自己年轻时的一张照片。
二、
欣赏着屏幕上移动的红点,秦绍仁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随手拿起了手边的照片。
起初看到自己年轻时的这张照片,他有瞬间失神。往事渐渐浮上心间。
“秦爷,要不要我们去把他追回来?”看着屏幕上移动的红点,男人小心的问。起先他也以为卧底只有被炸死的那一个人,谁知道,爆炸后不久,秦绍仁新认不久的干儿子“向晚”就消失了。看了眼秦绍仁此刻的神色,怕是他早已识破了向晚的卧底身份……在陪他玩一场猫鼠游戏。
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又拿出了亲子鉴定。男人道:“秦爷,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男人也想不到竟会有这样的结果,或许那张照片真的是他搞错了,照片不是被炸死的那个卧底的,而是向晚的。被认作秦绍仁的干儿子前,那房间一直都是向晚在住。
“不用追了,”秦绍仁笑了笑,“等他玩够了,我亲自去接他——回来。”
折腾了一晚,终于躺在了病床上。向晚此刻根本不敢回家,唯恐会遭到与那个被炸死的卧底相同的结局。
刚一闭眼,爆炸的火光就继续在眼前晃动,向晚一个哆嗦。
原本没想到卧底会有那样惨烈的结局,更没想到一切真的都逃不过秦绍仁的眼睛。爆炸后,他一刻也不敢再多待,连夜将搜集到的秦绍仁的罪证交出去后就准备去其他城市躲避一段时间,谁知道,他运气实在不好,下楼时摔了一跤,就这样被送进了医院。
幸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医院反倒可能不容易被秦绍仁的手下找到。想着这些,药劲终于上来了,向晚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挂钟在墙上滴答个不停,渐渐地,时针指在了十一上。
秦绍仁走到床边,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冰袋,望着那睡着了还一脸痛苦的向晚,他面色温和,抬手就按了上去,揉着向晚那紧皱不开的眉头。
手指的力道正合适,向晚似乎被揉的很舒服,嘴巴扁了扁:“舒服……”呢喃着,他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白炽灯的光线很强,眼前有个人影,被白光笼住,他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白光照射中的脸——秦绍仁的脸。
本能的再次闭上眼睛。
“舒服吗?”雄浑厚重的男声。
向晚的额角已经渐渐渗出了汗水,冷汗。此刻这刚柔并济的按揉带给他的不再是刚刚那般的舒适感,而是提心吊胆、胆战心惊。他的心跳得厉害。
“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用力的拍了拍。向晚仍然死命闭着眼。
“躺久了,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
听到这句话,向晚浑身的汗毛刷的一声立了起来,他虽然觉得自己这样怕很没出息,可这全不受他的控制,他就是背脊发寒,就是受不了秦绍仁那似笑非笑、老谋深算的样子。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目光瞬间跌进了秦绍仁的眼瞳中,那黑漆漆的瞳孔像是有魔力一样,简直要把人的魂儿都吸进去。
“秦……”向晚吭哧了一声。
“嗯?”秦绍仁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睛半眯了起来。
“秦绍仁!”
啪,冷不防的一个耳光。
向晚捂着脸颊,手掌盖着的皮肤火烧火燎的。一瞬间,他的眼睛瞪得滚圆。
“眼睛吃不了人,光会瞪可没用。”秦绍仁悠闲的说着,托着冰袋,一把就按在了向晚被扇的脸颊上。冷不防的降温让人措手不及,向晚咧了咧嘴。
“秦……”
啪,又是响亮的一声,只不过这次换了另一边。
“你?”向晚的眼睛越睁越大,不过两三秒的功夫,他的脸就被扇了十下,被秦绍仁的快手扇了个遍,他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秦绍仁的脸颊好像在眼前微微晃动,向晚有些头晕。淡灰色的鬓角修剪得精致整齐,秦绍仁一脸温和,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气质十分优雅。可那轻弯的两眼却异常犀利,不时地闪动着杀意。向晚觉得头痛欲裂。
“你要干什么……如果是来取的命,干脆给我个痛快。”向晚突然大声了起来,他在秦绍仁面前直起了腰。既然如今被秦绍仁捉到,卧底的身份也被识破了,他就没打算再活命,做了对不起秦绍仁的事,又被抓到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本以为秦绍仁听到这句话马上会变脸色,谁知,秦绍仁脸上的笑意更深,他抬起手。手下人立马送上一个冰袋。这次,他没用力,直接按在了向晚被扇了十下耳光的脸颊处,霸道而不失温柔。
向晚这时才知道自己低估了秦绍仁的忍耐力和折磨人的能力。
“阿晚。”秦绍仁两只手盖在冰袋上,对着被夹在冰袋中的人笑道:“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你秦绍仁有这么好心?向晚想讥讽,他想嘲笑眼前这人,可脸颊被秦绍仁霸道的力气挤着,根本说不出来话。
“不给你喂胖点,教训你我都嫌铬手。”
一听秦绍仁说了这话,向晚眼睛又睁大了,嘴巴下意识的动了动。
秦绍仁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气。
“干爹……”讨饶的声音。
秦绍仁嘴角跟着弯了弯,依旧是温和无比的样子。
接过手下人送过来的蛋糕,他不敢不吃。秦绍仁的打最是难挨,他想怎么羞辱你便能怎么羞辱,想怎么让你疼就能怎么让你疼,在秦绍仁掌管的帝国里,是没理可讲的。
吃了一口蛋糕,向晚突然反应过味来了,他的身份是警察卧底啊,既然已经暴露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他现在可不再是秦绍仁的干儿子了。他是堂堂正正的人民警察!
扔下蛋糕,向晚直起了腰板,他现在十分想对秦绍仁宣布:你给我边待着去,老子现在不是你干儿子了!
瞥了眼被向晚扔出去的蛋糕,秦绍仁不急也不怒,用手下送上的毛巾慢慢擦着手上的水渍,“以后不要再喊干爹了,喊我爸。”
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
向晚差点被松软的蛋糕噎死。
“我是你爸爸。”
确认秦绍仁不是在开玩笑,向晚条件反射的咽下了像石头子似的堵在嗓子眼的那块蛋糕。随后,他就看见了秦绍仁将一张纸轻飘飘的扔在了他的面前。
低头一眼,亲子鉴定的结果。
地动山摇。
向晚站了起来,他忘了自己现在正站在病床上。
做他秦绍仁的儿子,还不如死了好。想着,向晚一个箭步拉开了窗户,一条腿悬了出去。
秦绍仁眉毛一挑。
几个保镖也都是一愣。他们到目前还没见过谁人敢这样威胁秦绍仁。
“少爷。”几个保镖中一个为首的男人喊了一声。
秦绍仁摆摆手,看了眼向晚,微微扬了扬头。
“跳。”秦绍仁的声音轻风细雨,那声音背后暗藏的狠戾却扎的人浑身都疼。
向晚咽了咽口水,探出了半个身子。风呼呼在耳边刮过,带走了身上的温度,也带走了他刚刚豪迈赴死的决心。向晚自信不晕高,可现在看着地上那像本书一样打的车子,他还是两眼发晕。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秦绍仁站了起来,一挥手,几个保镖冲了上去。向晚被抱了下来,随后就像个长了手脚的皮包一样被保镖夹在了腋下。
被塞进车里后,向晚还在挣扎。秦绍仁坐进来的瞬间,他就安静了下来。
他看见秦绍仁怀里抱了只猫。
只是那猫好像生病了似的,没什么生气的趴在秦绍仁手臂里。
“秦绍仁,你……你要带我去哪?!”
秦绍仁也不理会他,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猫,用手掌轻轻顺着它的毛。猫咪的毛发已经暗淡,根本没有什么光泽。
“你说它还挺得过来吗?”
不知秦绍仁是在问他还是自问,向晚冷笑一声,讥讽道:“落在你手里,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说完话,他才注意这条猫的后腿流着血,白花花的断骨穿破皮肉,看样子像是遭遇了车祸,猫的样子极为痛苦,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与其苟延残喘,还真不如给个痛快。
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话并没激怒秦绍仁,秦绍仁只是笑了笑,继续用手摸着猫咪的毛。突然,他手臂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猫咪几乎都没呻吟就一命呜呼了。
将死猫从车窗递出去,秦绍仁接过纸巾擦了擦手。
向晚的眼皮猛跳了一下,下一秒,他就要跑,可手指刚搭上车门,车就开了起来。
三、
秦绍仁的家大得像迷宫,向晚以前没来过这处别墅,一时找不到绕出去的路,急得直抹汗。听说秦绍仁去打猎了,他要趁着这个空档,赶快跑出去,虽然当个小警察工资不高,还总是要接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但那也比在秦绍仁身边强。
虽然秦绍仁总是一脸温和,看上去风度翩翩,可他知道这人实际上就是只狮子,虽然现在对他还算不错,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狠把人撕了当点心吃。
向晚匆匆忙忙跑出大门时,秦绍仁就举起了猎枪。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大踏步的走来,对骑在马上上的秦绍仁说:“老板,少爷从您书房带走了些东西。”
握着枪,瞄准猎物,秦绍仁眼皮都没动一下。
“老板,要不要把少爷截回来?”
瞄准,扣动扳机。
一头奔跑着的鹿应声倒地。
“不用。”秦绍仁轻笑,鹰一样锐利的目光正锁定着远处的另一头猎物瞧,“让他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口气竟是无比纵容。
几个小时后,向晚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把背包扔进沙发里,向晚抱着头沮丧的坐着。
原来局里的领导都当他死了,追悼会都开过了……
以前跟他接头的小陈和他关系最好,这会儿见了他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一声跑掉了。
可他之前明明把搜集到的东西就交了出去啊,难道他们没收到?
亏着自己这次又冒着生命危险从秦绍仁的书房里搜集到了一份文件,可根本都不知道交给谁。
抬起头后,他才回过味来,自己怎么又回这里了。
嗯,既然文件送不出去,干脆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省得被秦绍仁发现没好果子吃。
问了下人,得知秦绍仁打猎还没回来,向晚悄悄来到秦绍仁书房外,见四下没人,摸出自己暗中配好的钥匙,开门进去了。
书房里十分安静,向晚简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想来也奇怪,干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回了,怎么就还紧张呢。向晚轻轻往写字台前走,他记得这份文件原来是放在……
“原来是放在下面第三个抽屉里的。”
听见秦绍仁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向晚宛若是中了一枪,几乎从地上弹起来,转过了身。
只见秦绍仁正坐在那高背复古式沙发中,翻看手里的文件,连头都没抬。
怪就怪这沙发背太高,他进来时竟然没发现秦绍仁就在这里坐着。
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向晚把文件往桌子上重重一摔,带着怒意,盯着秦绍仁。
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文件,秦绍仁笑,“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倒先急了。”
秦绍仁越是轻描淡写的说话,向晚越是心里发怵。
看着秦绍仁这番神态举动,向晚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自己那帮同事当自己死了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向晚怒道:“秦绍仁,你,你干嘛要害我?”
见秦绍仁的腿动了动,向晚下意识的迈开小步子,往后退。
这时,秦绍仁放下手里的文件,站了起来。
见秦绍仁站了起来,向晚奋力跑到门边,他想开门出去,可门是锁着的,怎么打也打不开。
该死,秦绍仁到底什么时候把门锁上的!情急之下,他去摸钥匙,拿住钥匙,对了两次孔,钥匙才插进去。
一拧,竟然拧不开?
感觉后背升起森森寒意,向晚迟疑下,转过了身。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秦绍仁的鞋上。一双做工精致的黑色牛皮矮靴,再慢慢往上看,两条长长的腿,被包裹在裁剪的十分合体的黑色西裤里,黑色的鳄鱼皮带,复古的皮带扣正闪着寒光,质地精良的丝质衬衣,宽阔的胸膛,刀削般轮廓分明的脸,淡灰色的发鬓……秦绍仁戴了副无框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暗黑暗黑,深不可探……
向晚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梗起了脖子。
“阿晚,恶人先告状可不好。”秦绍仁露出了一个类似伤心的表情,嘴角轻挑了下,“不能这么欺负爸爸。”
“谁、谁是你爸爸……”向晚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谁是你儿子!我可没承认。”
门再打开时,向晚的腰身被牢牢夹在秦绍仁的胳膊下,跌跌撞撞的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
“放开我,快放开我。”
他抬脚用力踹秦绍仁的腿,可秦绍仁的步子依旧从容有力的往前迈着。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秦绍仁保养得实在太好了,向晚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局里的业绩总也提不上去了,他在警队辛苦训练的成果眼下在秦绍仁这里轻易被秒成了渣渣,他们卧底能成功才怪了呢。
“你这是霸权霸道没人性……不讲理!”
“跟我讲道理?”秦绍仁淡定一笑,“十分不明智。”
见抗议不成反被秦绍仁嘲讽了,向晚简直要气晕过去。
踉跄着往前走,他也不知道秦绍仁要带他到哪,他胡乱的挥着手,用拳头用力打着秦绍仁直挺的腰板,这时,一个东西从他口袋里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铿的一声响。
向晚低头一看,是那个变形金刚的模型。
看到这个东西,秦绍仁站住了。
向晚见秦绍仁的动作僵了一下,借机赶紧挣脱开,边揉着自己被勒痛的腰,边要捡起模型。
谁知,被秦绍仁抢先了一步。
“你去了顶层的阁楼?”
“嗯。”向晚没好气的答到。
他见那阁楼顶层还有个房间,佣人都不敢近前,以为有什么大秘密藏在里面,就趁人不注意,进去了。令他意外的是,里面摆了很多模型,大大小小,基本都是定制款,还有等身高的钢铁侠的模型,这可是精品啊,向晚在里面看直了眼。他也是看着这些超级英雄长大的,小时候家里穷,他跟着姥姥姥爷长大,根本没钱买这些玩,去年终于毕业了,可刚工作挣的很少,两位老人身体不好总生病,他的工资除了勉强糊口,都给他们治病买药了。看着里面的模型,向晚忍不住用手摸他们,实在太喜欢了,就拿了一个擎天柱放在了口袋里,准备玩一会儿再放回去。秦绍仁这么有钱,大概也不会在意一个玩具。
这刻看着秦绍仁的脸色,向晚隐约觉得不对头。
秦绍仁完全不像是喜欢那种东西的人,怎么想,那些东西都像是……
回忆起房中还有几身特别定制的西装,更有各式名枪挂在墙上。向晚开始意识到,那间房子里的东西更像是为谁准备的生日礼物。从小到大的,全是男孩子喜欢的物件。
难道秦绍仁还有其他的儿子?
“那房间……是干什么用的?”向晚试探性的问。
“以后不许再进去!”秦绍仁的声音变了,向晚心里一沉,发觉秦绍仁的脸色不同往日,像罩了层霜。
“我就进了,你能把我……”话音未落,向晚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气压住了,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浑身无力跪在地上,他的脖子被秦绍仁钢筋一般有力的手臂夹着,就这样,一路被拖到了一个房间里。
等他感觉呼吸终于顺畅了一些时,身子已经被秦绍仁抛出,扔在了地毯上。
向晚咧着嘴,被这一摔,浑身像散了架,哪哪都疼,爬起来后,才发现秦绍仁洗手回来了,看着他拿着的几样东西,向晚顿时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短鞭、生皮鞭、黑色藤条、还有一根纤细的桃木条。
“你、你……”向晚知道秦绍仁这是要做什么。下意识的按住自己的腰带,小碎步往门边移动。
见秦绍仁含笑看他。
这只阴险的老狐狸……向晚心生绝望,门一定是锁了的。
果然。
拍着门,向晚大呼救命。喊了一会儿,他不喊了,这是在秦绍仁家,他就算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他。
“要是想舒服一些就自觉点。”像是毫不在意他刚刚发出那杀猪般的呼救声,秦绍仁从容的说着,挑了那根黑色的藤条,握在手里。
“教训过了,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秦绍仁的声音很稳,稳得像是不会被任何事物动摇。
这稳稳当当的声音就像一场风暴,席卷而来,向晚心海剧烈翻腾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逃不了了。
恶狠狠的瞪着秦绍仁,向晚就是不解开腰间的皮带。
秦绍仁握着藤条,微低着头,慢慢走近。
向晚听见自己的胸膛传出了嘣嘣嘣的声音。
“去那边的沙发上趴好,找个垫子垫在小腹下。”秦绍仁淡淡吩咐。
清楚自己如果不照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向晚挪动脚步。
“秦绍……”走了两步,向晚突然转过身,抬手指着秦绍仁。
可手指还没对准秦绍仁的脸,手臂就是一痛,垂了下去,被桃木条抽到的地方又酸又麻。原来秦绍仁左手还拿着那根纤细的桃木条。
“一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秦绍仁的声音不急不缓,可就是让人受不了。
“哼,”索性把心一横,向晚扬了扬头,用鼻子哼了秦绍仁一声,道:“士可杀不可辱。”硬撑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气概。他好歹也是人民的小警察呐,虽然文化课上总打盹,但怎么说也接受过正规的三观教育,绝对不能向恶势力轻易屈服!
见秦绍只是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向晚脸上的豪迈之色瞬间褪去了大半,情不自禁又往后退了一步,他清楚秦绍仁的狠辣和果决。打嘴炮是没用的,如果不老老实实脱了裤子……
就在向晚的手指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解开皮带扣时,他的领子被揪住,整个人好像腾空了一下,等他再回过神时,小腹已经垫在了一个硬物上,是秦绍仁的膝盖。
两条手臂不安的乱挥着,修长的双腿不停的乱蹬,但这一切都丝毫不妨碍秦绍仁扒他裤子。
身后一凉,向晚用力闭上眼睛。完了,今天为什么要偷懒不穿内裤啊……这回丢人丢大了。
就在他耳根红起来的时候,身后就重重的挨了一下。
这一下就让向晚受不了,火辣辣的痛楚像是要撕破皮肉,直达骨骼深处,他惨叫了一声,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秦绍仁却不为所动,第二下,第三下……
那打法很讲究,伤压着伤,痕叠着痕,痛楚相应成倍增加。向晚忍不住抽泣了起来,他原本不想哭,可实在太疼了,泪腺丝毫不受他意念控制的打开了。
“秦、秦、秦……啊我不过就是动了一个玩具,你干嘛,干嘛这么小气。”向晚边哭边大声说:“我知道错了……你轻一点。”
可身后的疼痛有增无减,向晚憋着眼泪抽了一会儿,又愤愤不平的说:“你又不会稀罕那些东西……啊,啊,不要再打了。”
“你把文件送去警局送去哪都行,我可以不管,就算把房子点了,我也可以忍你。只是那些东西你不能私自碰。”
“我不碰,不碰了……”声音有些委屈,向晚挥动着胳膊,“还给你,我不要,不要了。”
见秦绍仁停下了动作,向晚小声嘟囔道:“你给我我还不稀罕呢。”
就在向晚以为这场劫难终于过去了时,他又被按住了。力气比原来还大,连蹬腿的劲儿都被彻底压制住了,在秦绍仁面前,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大腿根部被抽了一下。
一下接一下,雨点一样噼啪的落下来。
向晚紧紧咬住嘴唇,就是不喊出声。
那被打的地方又痛又痒,酸酸麻麻延展到整个小腹,向晚的身子别扭的扭动了起来,为了克制这种难言的感觉他用力掐着秦绍仁的大腿。
感觉到向晚的小动作,秦绍仁双眼轻弯,没说什么,手腕一动,力度就变了一些,整根木条横抽在腿根处,偏偏又巧妙的避开了所有藤条留下的伤痕。
被藤条打过的地方依然灼痛着,后劲无穷。相较之下,现在落在身后的抽打却让人有一种意外的感受,打是打,可抽打的同时,向晚竟感觉到了一丝温柔,藏在痛楚中的温柔。
有瞬间的灵魂出窍。
不想接受这样的感觉,向晚不听话的乱动着,小腹下方在动作的牵引下反复磨在秦绍仁的腿上,短暂而来的舒适感减缓了身后的痛楚。
桃木条再落下时,向晚突然呻吟出声。他要起来,他感到自己的小腹热热的,正不安的灼烧着,有什么呼之欲出。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样的事,他的脸热了起来,他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听秦绍仁的话老实点,都怪自己乱动。他不敢再趴在秦绍仁腿上,挣扎着要起来。
可秦绍仁不管他如何挣扎,那可以轻易翻动云雨的手现在正像宝塔一样压在他的背上,又一下打了上去。
轻描淡写的一下,却能轻易穿透所有的障碍,直接刺激到神经深处。
他此刻是真的怕了秦绍仁,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秦绍仁手下那么多人都愿意为他刀山火海、赴汤蹈火。他教训人尚且这么有手段,想让你疼时能让你疼得呼天抢地、求爷爷告奶奶,如果想让你舒服,大概就能送你飞上天堂,事后你还要对他感激涕零。羞辱、疼痛,抑或奖赏呵护,既恰到好处又能做到极致,发放权尽数握在他手中。可想而知,他驭下的手腕该有多高明。
向晚根本不敢再掐秦绍仁的大腿。
也不敢用手去遮掩自己那个令他羞涩的地方,他怕碰了会发生令他尴尬到死的事情。
每个人都不同,他下身最敏感的部位恰恰是在大腿根周围。
“让我起来,快让我起来。”
听向晚的声音不对,秦绍仁移开了桃木条。
向晚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却因为被打的地方太疼,一下没站住又贴着秦绍仁的腿跪了下去。秦绍仁及时抬手接住了他。
有力的手掌托在背部,掌心温润的热度透过衣料丝丝传入肌肤,令人异常心安。
蹭在秦绍仁的裤子上,那里终于忍不住了,溢出了几滴白色的液体。
有些舒服。
向晚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红得像是要马上滴出鲜血来。
青涩如嫩葱一样的身子也剧烈颤抖了起来。
秦绍仁挑了挑眉,目光下移。
原来是……
向晚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撞死在哪,实在太丢人,太丢人了!
见向晚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房中乱转,秦绍仁捡起了他落在地上没穿起来的裤子。
抬手按下遥控器,门锁开了。
听到门开的声音,向晚像是得救了一样,飞奔过去打开门就要跑出去。
“等等。”
向晚并没因为这两个字而停下。
“就这么出去,嗯?”秦绍仁失笑,拎着裤子走了过去。
只见向晚转过脸来,脸颊就像熟透了的红苹果,目光中溢满不知是恨意还是恼意的东西,眼眶也红了。他迅速夺过裤子,用最大的力气推了一下秦绍仁,匆匆遮住下身,就奔出了房间。
尽管有准备,可向晚用尽了全力,秦绍仁还是冷不防往后跌了一步。
望着向晚消失的方向,秦绍仁站了会儿后打电话给管家,吩咐他们准备些冰袋和药给向晚送去。
过了片刻他才转身拿起沙发上那个模型。
看着模型,秦绍仁眼中有些淡淡的笑意,仿佛想起了久远以前的事。尽管他已经习惯息怒不着痕迹,可微动的嘴角还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丝伤感。
四、
管家端着餐盘从楼梯上走下来,有些无奈的对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秦绍仁说:“少爷还是不肯开门。”这已经是跑了第三趟了。
似乎早在意料中,秦绍仁兀自阖上报纸,含笑的口气中带着淡淡的纵容:“他现在想不开。别逼他了,饿急了自然就出来了。去吩咐他们多做些好菜。”站了起来,秦绍仁走进餐厅,开始用餐。
刀叉娴熟的切插在刚煎好的牛扒上,秦绍仁微低着头。听到有人走进来。他并没抬头。
一进客厅,看到秦绍仁别墅里这还算熟悉的一切,阿哲就觉得两只脚像灌了铅,又沉又重,有种要陷进泥土里的沉和痛。看见坐在餐桌边的秦绍仁,他再也忍不住了,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秦爷,不好了……”
秦绍仁淡笑着,并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用去看,听声音他就知道,阿哲的手现在一定插在兜里,哆嗦得不敢掏出来。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一听秦绍仁这不含喜怒、清清淡淡的声音,阿哲哆嗦得更厉害。
“望中实业,出事了……”
“别站着,坐下陪我吃点。”
“不、不,秦爷。”阿哲惶恐,他现在哪敢坐着,对给他拉开椅子的管家暗暗摆了摆手道谢,就低头垂手老实的在秦绍仁身边站着。
秦绍仁笑笑,也不勉强他,叉起一块刚切下的牛扒放进口中,慢慢咀嚼。
秦绍仁不说话,阿哲也不敢吭声。直到吃完盘中的东西,端起酒杯,喝了两口红酒,秦绍仁才开口,问:“杂技学得怎么样了?”
轻描淡写的话,问得阿哲心里发寒。
“不怎么样……”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欺骗眼前这人。
秦绍仁嘴边的笑意没变,依旧浅浅的。
“说吧,望中怎么了。”
阿哲头上的汗更密了,他想让自己镇定,可偏偏镇定不了,只得哑着声音说:“被查封了。手下的兄弟办事不利,被抓了把儿。现在几个人还关在里面,如果他们口风不严……”阿哲不敢再说下去了。见秦绍仁瞥了自己一眼,阿哲差点要哭,忙说:“秦爷,这事……其实都怪我,这些日子我学杂技,心思就……”
“杂技学的不怎么样,正事也干得一塌糊涂,阿哲……”
秦绍仁的口气漫不经心,好像这世上就没什么事能撼动的了他,见秦绍仁轻喊了自己的名字,站了起来。阿哲面色如土,噗通一声跪在秦绍仁身前,“秦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秦绍仁低头看他,用管家递上来的餐巾轻轻擦着手。
对这个手下,秦绍仁是恨多爱少,恨他不成器,更恨他沉不住气。把这样沉不住气的人提上来,无异于把风险提上来。可阿哲也有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心。很多事不能两全,秦绍仁倒也看得开。
“用心去学杂技吧。”
说完,秦绍仁就转过了身。
“秦爷!”听到这话,阿哲跪着追秦绍仁。见秦绍仁终于站住,阿哲一把抱住他的双腿,将脸埋在他的腿后,双肩抽动,“秦爷,我真知错了,秦爷,求求您救救我……我真的知错了。”
“起来。”
轻轻的声音却重逾斤重,阿哲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秦绍仁也不转身看他,径自走出餐厅,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开始自己跟自己下起了国际象棋。
秦绍仁拿起棋子,似乎在斟酌放哪一步好。棋子挨上棋盘的时候,秦绍仁又开口了:“今晚天气怎么样?”
“挺冷的,起风了。”阿哲小心翼翼的答道。
见秦绍仁自顾自的下棋,不吭声,阿哲等了半天,忍不住小声唤道:
“秦爷——”
“秦爷。”阿哲又喊了一声,像提醒又像是哀求。
“我让你用心去学杂技……”
秦绍仁看着棋盘,没说完话,余光就瞥见阿哲又跪了下去。
“怎么,还不让我说话了?”秦绍仁口气微冷,却仍目不斜视,执起一子,放了下去。
“不敢,秦爷,我……”
“既然不能一心两用,何不专精一件事。”秦绍仁微微扬了扬头,依旧没有看阿哲,放下重要的一子,说:“答应你的事,秦爷一定会做到。”秦绍仁不当回事的笑笑,“想当杂技演员,捧红你,这点能耐你秦爷还是有的。”
“秦爷。”阿哲惊讶的抬起头,这么说,秦绍仁还没放弃自己,阿哲险些破涕为笑,不过考虑到秦绍仁的心思一向难测,他又不敢高兴得太早。
“秦爷,我不学杂技了,我回去,我好好干。”
“心甘情愿吗?”
见阿哲有一秒的迟疑,秦绍仁勾起嘴角,替他说:“又不甘心。”
“秦爷,我——我……”阿哲垂下了头,正要表决心,就听秦绍仁问:“具体说说,怎么查的,被谁查的,被关的是哪几个小子。”
一五一十说完,见秦绍仁面色一直如常,镇定自如的下着棋,阿哲突然恍然大悟。原来秦绍仁早就知道这些事了,可能知道的比他还多,秦绍仁这是在等着他什么时候才会过来说这事。早知道就不拖着了,阿哲此刻极度懊恼,他是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过来,总想着自己要是圆好了这事,一是能减轻些罪过,二是也能替秦绍仁省些心,可偏偏天不遂人意,事情越拖越糟。
阿哲心里现在想的是什么,秦绍仁一清二楚,既然他已经无比懊恼后悔,就没必要再捅他一刀了,不戳破,让他带着这份负罪感,才好戴罪立功。“看看桌角那份文件。”
听了秦绍仁的话,阿哲拿起文件。文件上印了很多东西,阿哲看了半天也不懂秦绍仁让他看什么,可碍于脸面,他又不敢问。
“最下面那段,中间。”
见秦绍仁洞悉了自己此刻的窘迫,阿哲微红着脸,迅速将目光锁定到秦绍仁说的那处地方。
“秦爷,白氏不是做地产生意的吗……怎么这次接手窃听器的研发了?”阿哲不明所以。
见秦绍仁轻笑,阿哲深吸一口气,道:“您是想说,这事跟白氏有关?”
“你觉得赵冰有这么大的能耐?他一个公安局长,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大作为。大家一直相安无事,他趟这浑水做什么,巴不得几年任上无事,好往上升。”秦绍仁凝视棋盘,执起棋子,“白氏的董事长与上面瓜葛甚深,望中的触角伸到平海,他嗅到味道,给咱们下马威呐。”说完,秦绍仁落下手中的棋子,将死了另一方的王。右手赢了!
和风细雨的声音,任谁听了都觉得说话这人心情不错,可阿哲却看见秦绍仁说最后那句话时,眼神变了,将死王时,眼中迅速闪过一道煞气,只是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阿哲心里突然有底了,眼前这人总是能让他们心安。秦绍仁就是一棵参天大树,给他们遮风避雨,可他也知道,大树下就这么点荫凉,拿不出成绩、总出乱子,大树不会动,自然会有人给你踢出局。
闻到餐厅时不时飘出来的浓郁饭香,阿哲顿觉饥肠辘辘,眼下他没脸在秦绍仁这吃饭,领会了秦绍仁的意思,忙不迭的告辞了。
“老板,饭菜都按您吩咐的做好了。”管家走过来恭敬的说。
秦绍仁站起来,“那就按我说的做吧。”说完,秦绍仁拿起刚刚没看完的报纸,进了餐厅。
六、
半个月内,简历已经投出了很多份,全部石沉大海,向晚用手撑着头,百无聊赖的刷着网页,突然他的注意力被一则新闻吸引——东平市最大的地产商陆XX今早被警方发现死在自家车库中。
对这个陆庆生向晚印象很深,涉黑涉毒,那时局里派他跟这条线,查着查着,他就被委派做了秦绍仁身边的卧底。现在陆庆生就这么死了,这事情绝对不是偶然……
想到这,向晚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把藏在行李包深处的小型摄像头拿了出来。这摄像头可是最新研发的,队里为它花了大价钱,之前一直没派上用场。将摄像头包好放在口袋里,向晚琢磨着怎么避开秦绍仁的眼目,把这东西放好。
清楚秦绍仁办正事的地方不是在这间别墅,向晚看看时间拿了份打印好的简历出了别墅。
走过上次汽车爆炸的地方时,向晚尚心有余悸。分明已经快入秋了,那因爆炸而折腾起的热气好像还没彻底消散,一下子便给人裹住,向晚觉得心里又闷又燥,不禁加快了脚步。
暗自算好了时间,这个时候秦绍仁应该不在这间别墅。想着把东西放好就赶紧走,向晚避开佣人,爬上了一棵正对着秦绍仁书房窗户的树。
趴在树干上,调整好角度将摄像头固定好。摄像头隐藏在一大片浓密的树叶中,绝对不会被发现,向晚心满意足的在树干上趴了会儿,为了确认万无一失,他把随身带着的小型望远镜掏出,向秦绍仁书房的窗户看去。
把眼睛附在镜孔前,刚调整好角度,向晚一脸吃惊,张了张嘴吧,差点从树干上掉下去。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现在已经摔在了地上。
抱住树干,勉强抓住望远镜,向晚整个人惊魂甫定。刚刚他竟然看到秦绍仁就在窗户边站着!绝对不会看错,秦绍仁带着那好像一切都尽在意料中的微笑看向这边。向晚的心不禁哆嗦了一下,下一刻,他的脸就变白了,他发现自己的休闲裤刚刚被树干上的小粗枝挂破了。
强作镇定,他又看了一眼,书房窗边哪有秦绍仁,分明挂着帘子,连人影也没有。向晚揉揉眼睛,确认自己不会看错。
一定是秦绍仁在他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这会儿才会精神恍惚。
懊恼的抓了下自己被挂了一个大口子的裤子,向晚瘪瘪嘴,裤子破成这样,可怎么回去。趁着四下无人,向晚抱着树干,一点点向下爬,一定要趁着没被发现时赶快离开。刚爬到一半,口袋中折着的简历表滑出来先落在了地上。就在这时,他听见远处传来动静。
一回头,远远的就看见别墅门开了。
很多身穿黑色西装的人从别墅里鱼贯而出。在门口站成两列。
秦绍仁走了出来,同时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位年轻人。
看见秦绍仁的脸,向晚愣了下。随后就使出了吃奶的劲马上往回爬,如果他现在下去了,肯定会被这些人看到,裤子还破着口子,绝对说不清了。
趴回原来的地方,向晚的脸还红着,喘得厉害。他当时接下这个差事时,可没想到今后会总遇到这样让他担惊受怕又尴尬的事,想着自己这下又减寿十年,向晚不敢再动也不敢出声,只能老老实实的趴着。
等秦绍仁走了,他再下来就没事了。
谁知,出乎他的意料。秦绍仁走了几步,突然转过了身,指了指树林边不远处的桌椅,说:“算了,在那说吧。”
向晚的喉结不安的上下动了动,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简历表掉在了树下。暗暗说了声糟糕……向晚的手里冒了些汗。
透过树叶的间隙,他看见秦绍仁在桌边坐了下来。两个年轻人,一个站在他身后,一个走到了他身前,走到他身前那个正弯腰给他看什么东西。其他的人,有一些站在别墅大门附近,还有一些站在秦绍仁身边几米开外处,看样子应该全是保镖。
他听不清秦绍仁说了什么,只见秦绍仁脸上一直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这时,见原本说话那年轻人突然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伏在秦绍仁脚边,像是吓得不轻,向晚挑了挑眉,下意识的抱紧树干。
只见秦绍仁身子向后,轻靠在椅子背上,接过佣人送上来的咖啡。
连眼皮都不撩一下,秦绍仁低头喝了口咖啡,说:“阿峰,你去看看树下怎么有张纸。”
听到这句话,向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看了眼自己掉在地上的那张简历,向晚的手心冒出了汗。
脚步声越来越近,胸膛中扑通扑通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向晚透过树叶看秦绍仁,只见他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年轻人捡起了地上的简历纸,顺势马上要抬头。向晚微微张开了嘴巴,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就在这时,秦绍仁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峰……怎么这么慢。”
听到秦绍仁的声音,年轻人的头没仰起而是马上转过身,见秦绍仁望向这边,年轻人拿着对折着的纸,快步走了回去。
向晚长长的呼了口气。这下子,又减寿十年……不,十五年……
用三根手指捏着这折好的纸,秦绍仁看了看却没打开,轻轻一笑,放在了桌上。
见秦绍仁没打开那张纸,向晚又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知道秦绍仁又说了些什么,地上跪着的那人抖得很厉害,这时,秦绍仁站了起来,走到了大门口。
秦绍仁坐进车里时,对开门的管家说:“等会儿拿条年轻人穿的裤子。”
管家愣了一下,就听秦绍仁说:“扔在树底下……不,放在草坪的桌子边吧,别太刻意。”
“是,秦爷。”
秦绍仁嘴角轻弯,似乎叹轻轻了口气:“让人都进去,别墅外别留人,等他走了再让他们各归各位。”
“是。”关上车门,管家目送秦绍仁的车子开远了。
坐在公交车上,向晚看着自己穿着的裤子气闷,秦绍仁一定是早就发现了他,任他在树上担惊受怕,让手下过来捡纸也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吓他。抓着腿上那做工精致裤子,向晚脸上气鼓鼓的,心里却渐渐没那么气了。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得知对方通知自己去应聘,向晚紧紧握着手机,如果不是在公交车上坐着,他一定高兴得要蹦起来。
匆忙回到别墅,一进门向晚就激动的对管家说:“张叔,借我身正装好么?”
管家笑着点点头,让佣人给他倒了水,自己上楼取衣服。
不刻,管家就拿着衣服下来了。接过衣服,向晚吃了一惊,看向管家说:“张叔,不用……不用这么好的,我就是……这鞋?”
“这些都是老板之前吩咐我给您准备的。”管家笑着说:“您快穿上看看。”
听说这是秦绍仁给他准备的,向晚摸了摸面料,还真是大手笔,反正秦绍仁的钱不花白不花,向晚谢过管家,就进去换了。
理了理头发,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愣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人靠衣装,向晚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镜子里这人就是自己。片刻后,他的脸微微红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被自己帅的脸红。意识到这一点,他更加不好意思。低头轻咳一声作为遮掩,看着脚下那双手工的皮鞋,他有些恍惚,这么好的鞋穿在自己脚上……
“少爷?”见向晚好半天不出来,管家敲了敲门。
“张叔。”向晚打开门。
“合身么少爷?”
“合适合适。”向晚点头,“我走了张叔。”
“少爷。”
见管家喊住自己,向晚抓抓头,发现自己怎么走进了餐厅,明明是要出去的。
“少爷,大门在这边。”
半个多小时后,他来到这金正大厦楼下。
仰头看着高耸直上的大楼,向晚下意识的整整衣角,如果应聘成功他就又有工作了,姥爷的药钱也有着落了,就不用整天在秦绍仁那里白吃白喝了,他无限光明的明天终于要来啦!
七、
面试合格后,向晚等着见自己的领导。
跟着秘书往楼上走,最后秘书把一张双开的大门打开,向晚正正衣领走了进去,刚想喊人,就看见秦绍仁坐在长沙发上,膝盖上还坐着个孩子。
小女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可爱至极,此刻正坐在秦绍仁怀里咯咯笑着,抬手去挠秦绍仁的痒痒。
“涵涵,不许胡闹!”见状,旁边站着的中年人面容失色,厉声呵斥道。
秦绍仁低头对怀里的孩子笑笑,任她玩闹,轻斥旁边站着的人道:“吼孩子干什么。”
中年人看上去与秦绍仁年龄相仿,可地位上却悬殊了很多。
“是。”中年人也知道自己在秦绍仁面前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过分了,忙陪笑脸,叹气道:“涵涵最喜欢您,总是闹着让我带她来找您。”
见小女孩又去掏秦绍仁的口袋玩,中年人脸色变了,正要说什么,就见秦绍仁看了他一眼,中年人不敢再动怒,只希望小孩子别太过分。
秦绍仁顺着小女孩的力道将口袋里的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掏出来,放在她手心,“喜欢吗?”
想不到秦绍仁还有这样的耐心和亲和力,看着秦绍仁脸上的笑意,向晚简直不敢相信秦绍仁这种人会这样纵容一个孩子。
看了向晚一眼,秦绍仁又把目光移回到膝头的孩子身上,“来了?”
向晚知道这句话是问的自己,“我是来应聘的。”说着,看了眼一边的中年人。
“您忙吧,我先告辞了。”对秦绍仁说着,中年人弯腰去抱小女孩,见人不肯跟自己走,中年人板下脸,低声说:“涵涵,别闹。快松手,都给你秦叔叔的衣服抓皱了。下次再带你来。”
秦绍仁摸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才依依不舍的跟他道别。
见中年人退了出去,向晚诧异的回头看,刚要跟出去,就听见秦绍仁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去哪啊?”
见秦绍仁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悠闲的喝了口水,向晚终于意识过来,金正大厦的老板是秦绍仁?!
可是金正的董事长明明是郑广发啊!这点他还是不会搞错的。
像是洞悉了向晚的心思,秦绍仁放下杯子,淡淡道:“名义上这里的首席董事长是郑广发……”见向晚脸色变了,秦绍仁也不着急,继续说:“你那几张简历全投到了我手底下人的公司里,去哪都一样。”
向晚顾不上怪自己的运气不好,转身就往外走。
秦绍仁笑笑,也不拦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看。
谁知过了五分钟,向晚又回来了。
他左想右想,自己不能逞一时意气,现在工作这么难找,局里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去了,看看秦绍仁能给他安排什么工作,如果条件不好,再不干。
就知道向晚在十分钟内一定会想通回来,秦绍仁看着手里的文件,边签字边说:“那么,咱们现在谈谈条件吧。”
完全没想到秦绍仁这么大方,一下子给他开了这么高的工资。至少能保证数个月的药费了,向晚心里已经蠢蠢欲动,可脸上却绷着不表现得太殷切。
见向晚不吭声,秦绍仁合上文件,又拿起另一份,“怎么,不满意?”
听秦绍仁这么问,向晚哼道:“嗯。”
秦绍仁笑笑,低头继续签字。
“那你就走吧。”
向晚一愣,原以为会将秦绍仁一军,没想到……
见向晚站着不动,秦绍仁站起来走到了门口,也不管他。
眼看着秦绍仁要走,想着药费已经没了,向晚咬咬牙,追了上去,“那,说好了,提前预付工资。”
秦绍仁浅笑了下,对门外的秘书抬了抬手,这件事就算是办好了。秦绍仁知道只有这样,向晚才会接受他的钱,至少接受挣他的钱为将他养大的老人治病。
电梯门开了,秦绍仁走了进去。
向晚正在犹豫跟不跟进去时,就听秦绍仁说了句:“进来。”
双腿不由自主的迈了进去。秦绍仁抬手敲了下顶楼的按钮。
看着楼层一层层往上蹦,向晚瞥了眼身边站着的秦绍仁,见他身躯挺拔,不说话的时候嘴边似乎也噙着半抹笑,又温和又冷酷的样子,向晚下意识的小步往旁边移了移,不想离他太近。
“看不出你还挺喜欢孩子的……”向晚冷不丁的问道。
“你是不是更喜欢女儿?”见秦绍仁那么纵容那个孩子,向晚又问。
秦绍仁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见电梯门开了,走了出去。
跟出去后,看到眼前的场景,向晚惊呆了。
顶楼的房间竟然是这样的。
房间有多少平米向晚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觉得太太太大了。
四面墙包括天花板全是钢化玻璃做的,整个城市的景象一览无余,抬头就是天空,满头的繁星好像直接压了下来。
他从来没站到过这样高的地方,更没有这样的机会俯瞰这座城市。东平市的夜景简直太美了!
听到脚步从身后传来,向晚惊喜着转过身,就见秦绍仁手里握了根小皮棍。
向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边往电梯门边退边说:“你,你要干什么?”
“先吃晚饭还是先把事情办了,选一个吧。”
秦绍仁每往前走一步,向晚就跟着退一步。
用力按着电梯按钮,向晚瞪着秦绍仁问:“你……我,我怎么了?”见秦绍仁只是含笑看着自己,向晚察觉到不对劲,忙看了眼电梯按钮,原来电梯始终停在下面,看样子又是秦绍仁的手段。
愤怒的捶了一拳在上面,向晚又开始找其他的出口。
目光四扫,他绝望了,这里根本没有出口,远处还有一间门,不用说肯定是打不开的。
“怎么了?用不用我一一数给你。”
听见秦绍仁这不紧不慢的声音,向晚迫使自己挺起胸,看向秦绍仁。
秦绍仁往前走,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后背慢慢贴在玻璃上,他的心跳得厉害。秦绍仁身上有种无形的东西此刻将他牢牢压在玻璃上,动弹不得。
“刚刚你问我是不是更喜欢女儿。”说着,秦绍仁一下下在手心敲着小皮棍子。
每敲一下,向晚就觉得自己的心加速蹦了一下。
秦绍仁边敲边说:“女儿是省心多了,可不会随便往树上爬。”说完,秦绍仁看了他一眼。
黑黢黢的眼瞳像一汪寒潭,冷冷冰冰,与他嘴边的笑容极其不符,向晚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那边风景好。”说完,秦绍仁就抓住了他的肩。向晚想不到秦绍仁动作这么迅速,一愣神的功夫,已经跟着秦绍仁的步伐蹬蹬蹬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本想挣脱开秦绍仁钳着他肩膀的手,可秦绍仁的手像是会变戏法一样,他的力气往哪边用,秦绍仁的手腕就往哪边用力,永远压制着他。
身子撞在玻璃上时,向晚的身子贴着玻璃,咧着嘴往下看去。
心里发抖。
虽然知道这玻璃子弹都打不碎,可他心里还是禁不住的发抖,这楼实在太高了……景色也实在太好了。
见秦绍仁双眼微眯,向晚道:“等等!”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我这次可不可以不脱裤子?”
见向晚一脸不自在的样子,秦绍仁笑了,抬棍子指了指沙发上的一个塑料袋,说:“内裤在那边,穿了再回来。”
向晚的脸一下子红了。
看了眼塑料袋,里面确实是自己的几条OK牌内裤。原来秦绍仁早就合计好了,派人送了过来。
“我不脱,你要是不愿意动手就……”
“随你。”
向晚只听到这两个字,下一秒就觉得自己的腰被一股巨大的力勾住,双脚离地,他的身子顺势往前一扑,手臂下意识撑在玻璃上,这一切不过在两三秒的时间内发生,等向晚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秦绍仁的力度下做好了挨打的姿势,无比标准。
向晚想动,可腰被按住,腿也被别住,如果不想出丑,他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不过好在这次,没有被按在膝盖上,避免了之前那种尴尬……
“哎……”
又一下,向晚吃痛,抬起手想转身,可支撑的力度少了一半,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向晚的脑袋磕在玻璃上,嘣的闷响一声。
感觉身后的抽打顿了一下,向晚小声呻吟了一声,有些发懵,磕了一下的脑袋顿时沉沉的。
又一下,听见裤子破了的声音,向晚清醒了,心下一凉。秦绍仁这是什么打法,能把裤子先打破!
想到那么好的裤子就这样被秦绍仁糟蹋了,向晚心里一阵刺痛,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手扒着玻璃,手心都是汗,几个被汗弄花的掌印按在玻璃上,格外亮眼。
“秦、秦……我、我怎么了?”向晚边吸气,边不满的说:“我、我不就是爬到了……树上……那个东西,还真能害了你么……你那么……能耐……啊”
“喔?”秦绍仁半眯起眼睛,笑了一声,“你还往树上放了东西?”
听着秦绍仁这玩味的口气,向晚知道他明知故问,骂了声:“虚、虚伪!”
“呃……”身后的痛楚更甚。向晚用力扒着窗户,手掌印又多了一个。
“我知道错了!啊……我知道了……”
“错哪了?”
“我不随便放东西了,以后老老实实的。”
感觉身后的疼痛又加了一下,向晚委屈的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不知道。”
又打了几下,见皮肉已经红透了,向晚浑身颤抖着,秦绍仁扔下棍子,扶起了他。
挥开秦绍仁的手,向晚边吸气边说:“不用你好心。打都打了……还假惺惺……”
见秦绍仁的脸冷一下,向晚的目光陷进秦绍仁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中,腿又有些发软。
凶什么凶……向晚在心里抱怨道,瞪了秦绍仁一眼。
“头不要紧吗?”
感觉秦绍仁的手摸在了自己前额上,向晚一怔,显然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动作。
“爸不是教训你放监控器,而是怕你摔下来……”秦绍仁宽慰似的抚抚他的肩,“怕你摔下来,把腿摔坏!”
被秦绍仁这样一抚摸,向晚打了一个寒颤。把腿摔坏四个字,更是让他浑身一颤。分明是句担忧的话,可从秦绍仁嘴里说出怎么就这么可怕呢……向晚这才想起来那棵树还挺高的。
嘴却还硬着,向晚扭开秦绍仁的力气,站起来说:“我接受过专业训练,怎么会那么容易摔断腿。”
“是么?”
秦绍仁的声音好像有什么魔力,被这一反问,向晚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的话了,变得一声不吭。
八、
等他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时,晚饭已经在桌上摆好。桌子放在了一处风景最好的落地窗前,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秦绍仁正坐在沙发上喝着红酒。
还挺会享受……向晚腹诽了一句,慢慢走了过去。
沙发出乎意料的柔软,后面竟然都没怎么疼。可餐刀一用力,整个身子都要跟着用劲,身后自然也蹭得疼,向晚皱了皱眉,这时,就见秦绍仁将自己的餐盘推了过来。
见肉排已经全部切好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正合口,向晚看了秦绍仁一眼。
“快吃吧。”秦绍仁品了口酒,不用看也知道向晚心里想什么,“下不为例。”
风景实在太好了,边看边吃,不知不觉,向晚就把饭吃完了。
却一直没见秦绍仁怎么动叉子。
用餐巾按按嘴,向晚看了眼秦绍仁,问:“那几栋全市数一数二高的楼,都是你手底下人……的产业?”说白了,就是秦绍仁的产业,只不过在暗处,向晚简直不敢相信。
秦绍仁不置可否的笑了下,看到这笑,向晚就知道这些都是秦绍仁的。还有什么,恐怕还有更巨大的隐形财富是他不知道。向晚看向那些高楼,心里升起一个想法,他总觉得这些财富权势都是为了留给一个人,秦绍仁一直在等这个人。想到那间装满玩具的房间,向晚知道,大概这个人就是秦绍仁的另一个儿子吧。
说不好心里是什么滋味,向晚看了眼秦绍仁。
“在想什么?”向晚不禁问,声音有些干涩。他似乎在秦绍仁那深不可探的眼中看到了寂寞?
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
“爸?”
见秦绍仁诧异的扭过头,向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大概好像仿佛是说了哪个字。
向晚一时想不到如何遮掩,只恨自己嘴又快又笨。
秦绍仁低声一笑,笑声低沉悦耳充满磁性,向晚第一次听到秦绍仁的笑声,正想说:“你别误会。”就见秦绍仁站了起来。
“跟我过来。”
不由自主的跟着秦绍仁走过去,只见秦绍仁从电视柜下拿出了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后后,巨大的屏幕随之缓缓落了下来。
不刻,一副世界地图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向晚诧异的看向秦绍仁,这又搞什么鬼。
只见秦绍仁拿了三支飞镖走了过来。
“扔吧,中了哪爸就带你去哪玩,三次机会。”说完,秦绍仁摊开手。
向晚还没去过那些地方,更没这样玩过,心里也有些惊喜,拿起一只飞镖,倏地扔了过去。
再一看,扎在了阿尔及利亚附近。
向晚懊恼,去那干什么,扎偏太多了。这次,要斟酌好了。又一抬手,直接扎在了大西洋上。
秦绍仁只是含笑看着,任他继续。
“你别看我,我紧张。”向晚瞥了眼秦绍仁,不满道。他确实有些紧张。
秦绍仁早就看出了向晚想去哪,走到向晚身后,握住他的手。
感到秦绍仁的气息压到了身上,向晚不自在的睁大了眼睛。
握着向晚执镖的手,秦绍仁轻甩手腕,“松手。”
向晚很听话的松开了手。
飞镖掷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好扎在英国的小版图上。
向晚暗暗称奇,正合了自己心意,却不说话。
“就去这吧。”秦绍仁开口道。
向晚撇撇嘴,说:“你都扎了这,还有什么办法,我就勉为其难……”
秦绍仁只是笑笑,也不与他计较。
向晚拿起遥控器想把图放大一些,不小心却按下下一个按钮,只见大屏幕上突然出了两幅图。
两张人体图,一张正,一张反,正面那张胸腹以上均被马赛克住。
“这是?”向晚纳闷,看向秦绍仁。
见向晚把这两张图调了出来,秦绍仁轻轻挑眉,笑道:“这个……下次你可以自己决定打哪,只不过只有一次机会。”
秦绍仁脸上笑意渐浓,分明是带着几分宠溺,可向晚还是冒出一头冷汗,暗暗怪自己手贱。
向晚下楼后,秦绍仁站在窗前,端着酒杯,俯瞰着整个东平市。
片刻后,他放下酒杯。负手站在窗前。
二十年多前的一幕又浮上眼前,那时他还很年轻,流落异乡穷的都没法在儿子过生日时给他买一个玩具。想起只有四岁的儿子眼巴巴看着别的孩子手中的玩具委屈又装作自己不想要的样子,秦绍仁闭上眼睛。
一个五岁的孩子无依无靠是怎么长大的,要吃过多少苦?他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
这些年,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些问题。
找了这么久也没有答案。
幽深的眼中有些悲伤,也有些寂寞。头顶就是璀璨的星海,秦绍仁站在整座城市上方,身影倒映在玻璃上、落在夜色里,宽阔的胸膛仿佛要拥进整座东平市,又仿佛只是要拥抱眼前浮现的那失散了二十一年的儿子。
九、
太阳从海面升起时,闹铃第三次响了起来,向晚依旧睡眼迷离,本想拿起那个吵闹不休的东西,却一抬手将它推到了地上。
已经坐了起来,闹铃声却戛然而止,向晚揉了揉眼睛,身子往后一仰,又栽回了柔软的大床里。
昨晚秦绍仁让他在飞机上罚站,他几乎一夜没合眼。
不知过了过久,向晚翻了个身。
“o~o~o~only~~~you take me 取西经~~~~”
罗家英那颤抖又梦幻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梦境传来,渐渐进入向晚还没清醒的耳朵中,头脑尚在朦胧中,手机铃声却越来越大……
“oooo~~~only you 能保护我~~~~~ ”
向晚从床上伸出手,拿起了手机。
“喂?你好……”还没睡醒的声音。
看了眼手机屏,不认识的号码,大概是打错了。刚挂下电话,向晚突然睁大眼睛,又抓起手机用力瞪着手机屏!
揉揉眼睛,没有看错。已已已已经十一点了!他竟然一睡就睡到了中午十一点。
抓起裤子,几乎是跳到地上,冲进洗手间开始洗脸漱口整理仪表。今天是他工作的第二天,昨天因为迟到了十分钟就被罚站了一整晚,那么今天……
他几乎不敢想下去。
他的工作就是给秦绍仁当保镖。
秦绍仁这只老狐狸,一定是等着他被罚,所以也不派个人喊醒他。穿好衣服,踩上鞋子,冲到门口,由于走得太快他险些绊了一跤。刚打开门,他就看到了一个笑脸。
酒店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了。美食的香气飘入鼻孔,势不可挡,向晚看了眼餐车,肚子十分配合的跟着咕噜了一声。
不过眼下,为了身体不再受更多的罪,他只能忍痛割爱。一脚刚迈出房门,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他认识这两个人,都是秦绍仁的保镖。
“少爷请回去用餐。”
见向晚一脸疑惑,男人又说:“这是老板吩咐的。他知道您起不来,所以早上没有让我们喊醒您。”
向晚一愣,忙问:“那他现在在哪?”
“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男人摇头。秦绍仁行踪向来隐秘,男人只知道秦绍仁每次来这里办的都是大事,风险性极高,恐怕也是有意让向晚睡过头以免他跟着。
坐在落地窗前吃着午餐,看着外面的海景,咸咸的海风吹来,整个人都跟着清爽了起来,轻飘飘的。
向晚最后喝了几口果汁,结束了用餐。
原本只是提了一句,没想到秦绍仁立刻安排了行程,从英国直接飞到了纽约。以他当警察一年多以来的直觉,秦绍仁这次来除了带他玩肯定还要办什么事,恐怕还是件大事,想到这,向晚不禁坐了起来。
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他换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少爷,老板说您用完餐如果闷了可以去海滩边走走,晒晒太阳。”
看来秦绍仁都安排好了,十几分钟后,向晚就躺在了沙滩的躺椅上。手边放着防晒油、果汁、调制的鸡尾酒、墨镜、浴巾,一切都应有尽有,向晚在躺椅上晒了会儿太阳,就跳到海里去游泳了。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对站在躺椅远处的两个男人说:“我想见你们老板,带我去找他。”
“老板说您不用想太多,只管玩。”
一听秦绍仁连他这时会有的想法都预料到了,向晚压下心里的想法,又躺回到椅子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阳光洒在身上,越来越烤人。向晚微微睁开眼,就见一直站着的男人已经将巨大的阳伞撑上了,霎时间又凉爽了下去。这时,他听到有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沙滩软绵绵的,脚步声被卸去了不少,向晚撑起身子回头看去。
只见秦绍仁从远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两个男人对秦绍仁鞠了一躬,立刻在向晚身边撑好了另一把躺椅。
虽然是在海边,可秦绍仁还穿着自己的衣服,黑色的皮带缚在平坦的腰腹上,黑丝衬衣随海风轻轻抖动,宽阔的肩膀,有力的胸膛隐约可见。
身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干净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
看到秦绍仁走近,向晚又躺好了,他才不承认自己刚刚是在担心他。
见秦绍仁坐下后,看了眼自己,向晚又想起了自己起晚的事,正想着秦绍仁会怎么说,就见秦绍仁从手下手里接过了红酒。
出乎他的意料,秦绍仁并没提这件事,而是附在手下耳边说了几句话,手下点点头,立刻走了。这时,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飘入鼻中。向晚瞪了瞪眼睛,只见两个穿比基尼的墨西哥女人端着果汁走了过来。
性感的巧克力肤色,立体完美的五官,热辣诱人的身材,向晚只在杂志上才看到过。看着两个美女风情万种的在秦绍仁身边坐下,向晚情不自禁坐了起来。
比基尼下一对爆乳呼之欲出,撑得那极薄的面料也忍不住呻吟了起来,性感的翘臀扭动的恰到好处,女人好像很舒服的样子,身子如水蛇般绕在了秦绍仁身边。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跟秦绍仁交流。
向晚只觉得口干舌燥,看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同时扫了秦绍仁一眼。他这时是真佩服秦绍仁的定力和耐力,跟铁打的似的,只见秦绍仁依旧保持着一如往常的风度和神色,端着酒杯,跟两个女人交流。真是不简单,向晚更加意识到秦绍仁能有今天绝对是真有两下子,至少定力就远胜一般人。
他不好意思再看,闷头喝着调好的酒。
就在酒快被喝完时,浓郁的香气绕住了他,修长勾人的手臂绕住了他的腿。向晚抬起头,只见两个美女已经坐在了他的躺椅边正盯着他看。
向晚的脸颊泛起红晕。
就在两个人的手要摸到他的腰身时,向晚紧张得一哆嗦,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翻了个个儿,剩下的酒全洒了在身上。
“告诉汉森先生,他的好意我收到了。”
听到秦绍仁的话,两个美女各自在向晚脸颊上亲了一口就走了。
见秦绍仁对自己笑了笑,向晚忙低头用浴巾擦自己身上沾着的酒水以作遮掩,耳根红得厉害。
“你刚刚跟她们讲的是西班牙语?”为了掩饰尴尬,向晚开口问。
听到秦绍仁轻嗯了一声,向晚赶紧戴上墨镜,在椅子上靠好。
海浪声沙沙,向晚用余光看到不断有手下走到秦绍仁身边弯腰说话,秦绍仁似乎真的很忙。
“跟爸在一起大概很闷吧?”
过了会儿,向晚才意识到这句话是在问自己。
没等回答,向晚又听到秦绍仁说:“附近有家酒店正举办宴会,你可以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他们说。”
好像知道向晚会说什么,秦绍仁面带浅笑:“今天放你一天假。其他的事晚上再说。”
其他的事……大概没好事,看秦绍仁这老谋深算的表情就知道,向晚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两张人体图。
等向晚走了,秦绍仁又靠着椅背看了会儿海,最后站了起来。
“老板,都准备好了,弟兄们随时可以出发。”说完,男人走到车子旁,打开后备箱。后备箱里整齐地放着几排机枪和无数手雷。
十、
会场极大,宴会厅装潢得异常气派,光是头顶的水晶吊灯据说就出自欧洲名家之手,极具历史文化价值。
向晚过来后才知道这里正举行的是一场慈善晚会。按理说应该有邀请函才允许进入,向晚好奇怎么也没人拦着自己,竟然说进来就进来了。与会的人大多是各界名流,游走在人群间,时不常能听到各国语言。
他初来乍到并不认识什么人,正在玻璃转梯上走着,身子突然被人蹭了一下。端着的酒随之溢出了几滴洒在手上。
“对不起。”优雅而礼貌的声音,低沉沉的很稳重也很好听。
“喔,没关系。”
说完,向晚继续向上走,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他猝然转身,循迹看去。这个声音很耳熟,应该是在哪里听到过。尤其说的还是中文,更值得人注意。
往下快走了几步,他在人群中奋力寻觅。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很高,身姿修长挺拔,走起路来既稳健又有风度。向晚愣了一下,眼睛渐渐睁大。将酒杯交给一边的侍者,不自主的跟了过去。
走出宴会厅,左拐右拐,人渐渐少了,视野终于开阔了起来。可根本不见刚刚那人的身影。难道是看错了?
不是被炸死了么,又怎么会……
向晚带着疑惑又走了几步,这时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人一闪而过,立刻走上前去,发现是一位侍从。
问了侍者,他才知道原来这间酒店就是一个中国人合股投资开的,慈善晚会也是他联名举办的,所以才能在这里看到一些东方人。
白先生?
向晚正想着这个举办方白先生可能是谁,就听见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少爷,您坐下休息会儿吧。这是今晚该喝的药。”
“谢谢。”
男声格外悦耳,向晚不禁有些好奇。走到拐角处,只见一个佣人模样的人推了一把轮椅过来。
“少爷,您的身体……还是不要逞强。”
“推走吧。”
“少爷!”佣人似乎叹了口气,“我们不会告诉董事长的。”
“来的人大多是爸的合作伙伴。”
听到这向晚隐约明白了一些,这个‘少爷’恐怕是得了什么病,病情加重却不想让自己的爸爸知道,所以才强撑着不肯坐轮椅,怕爸爸的朋友看到传到爸爸耳朵中。
过了会儿,见佣人把轮椅推走了,向晚拐出走廊进了洗手间。
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血腥味。
一眼就看到水池里挂满了一些类似咖啡色的东西。
像是血?
向晚一怔的功夫,水池里的血就被水冲干净了。
“用、用不用我去喊医生?”吐了这一口血,向晚不禁替眼前这人担心。
“不用了,谢谢。”说着,年轻人转过身,脸上挂着极好看的微笑。
听到这声音,向晚恍然原来这个人就是刚刚不肯坐轮椅的那位少爷。
看到这人的脸,向晚又是一怔,好帅气的脸!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是仍掩不住他脸上的贵气,举止优雅、风度翩翩,他这才想起来,刚刚在会场就见过这个年轻人。只不过那时年轻人被很多人围着,不停有人走上前跟他说话,他也在不停跟别人礼貌客套。
刚刚在会场可根本看不出他生了这么严重的病。
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差不多跟自己一般大,向晚不禁有些感慨,说不好是遗憾还是为眼前这年轻的生命难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眼前这人又对自己微笑了一下,向晚突然有些尴尬,或许被他察觉了自己刚刚恰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听见敲门声,向晚移开步子,把路让开。
“少爷?”
“乔森医生。”年轻人喊了一声,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洗了洗手。
“少爷,您刚刚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这名叫乔森的男人看样子是这少爷的私人医生。见这个叫乔森的人看了自己一眼,向晚知道自己在这恐怕他们说话不方便,便转身走到远离两人的另一边,自己默默洗手。
“是有一些,应该是药物反应。”
“如果病情严重了,务必是要告诉董事长的。”
“不用告诉爸。”
“少爷。”
“别告诉爸。”年轻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温文有礼,分明十分温和的声音却又隐含着十足的魄力,使听的人不得不听他的话。
“我不想他这时再为我担心。”年轻人笑笑,用纸巾擦干了手。
“哎……”叹了口气,这名叫乔森的医生似乎也妥协了。
临出去前,年轻人回头礼貌的笑了一下,算是告别。向晚也报之一笑,对他点了下头。
走出洗手间时,已经看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了。想起刚刚那年轻人脸上浅淡的笑容和那一身的贵气还有他在会场中交际转圜的样子,向晚知道他一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那位‘董事长’必定是位极其神通广大的人物。
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
酒店很大,向晚绕了几圈才回到一楼的大门处,却始终没再看到刚刚那人。在那样的爆炸下谁能生还?会场里人那么多,又根本没看到正脸,应该是看错了。这么想着,向晚走出了酒店。
十、
回到住处的酒店时,已经很晚了,得知秦绍仁还没回来,向晚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进去,就看见房间中放着几箱生鲜,一看就是最新鲜的,厨师随时可以依他喜好立刻去料理。
打电话一问才知道这是秦绍仁吩咐人为他准备的。
难道自己在晚宴上没吃什么东西的事儿秦绍仁都料到了?
吃完料理,向晚躺在椅子上吹海风,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睡梦中,身体渐渐热了起来,衣服似乎也被人轻轻脱去了,那力度很温柔,向晚起先还挣扎似的动了动,但动作实在太温柔,他很快又沉浸了。
朦胧中睁开眼睛,他看到几个人影……三个墨西哥女人正围着他。
这三人比下午在海滩上看到的那两名女人还要热辣,还要魅惑,还要大胆!
向晚顿时坐直了。身子僵硬硬的挺直着。
手臂环住脖颈,丰腴的翘臀轻轻压在两腿间,向晚睁大眼睛,青涩的心跳个不停,看着眼前的景象,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任女人抱住。
“等……等”嘴巴刚张开,一口冰凉的威士忌就送入口中。香气绕身,迷人心神。温热的唇随之覆了上来,呼呼跳动的爆乳挤压在胸膛上,挑逗着。闻着那馥郁的香,向晚渐渐失去了抵抗能力,身子随之软了下来,下意识的抬手搂住了怀里的女人。
闹钟被撞到地上,清俊的脸染上一片潮红,向晚踉跄着弯腰去捡地上的表,嘴巴又被堵住,咬住女人们送过来的水果,向晚伸出手臂捡起表。
六……六点?
时间还这么早?
被女人们抱着,向晚将表转了个圈。
哦,是凌晨半点啊……
凌晨半点,还早……
扔下闹钟,向晚又咬了口水果。
突然,他挣扎出三个女人的拥抱。
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不对不对,不早了……
再不睡明天就起不来了,今天秦绍仁给了他一天假,可没说明天还给他放假啊。
不行不行,向晚想喝口水,他觉得自己要醉了。桌子都在眼前晃荡,地震了吗?
歪歪斜斜的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威士忌,仰头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这水的味道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
打开门,不等那三个人走,向晚先走了出去,边走边将睡衣的腰带系上。秦绍仁这么晚还没回来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么想着,见电梯门开了,向晚一头栽了进去。出了电梯,正巧看见一个送餐的服务生,向晚拉住人问:“你们老板……”
“秦先生刚回来,请跟我走。”
“老狐狸……老……狐狸。”敲了会儿门,见门终于开了,向晚抬步走了进去。一个踉跄,撞在一个人身上,抬起头,就看见了秦绍仁的脸。
半笑非笑的脸。
“老、老狐狸,你……我、我还以为……”向晚的嘴巴拌蒜,整个身子都挂在了秦绍仁的身上。
“醉了?”
听见这两个字,向晚摇头,“没有。”
见秦绍仁的嘴角优雅的扬了起来,向晚摇头,“真没有。”
“躺会儿吧。”
秦绍仁这四个字说得极温和,向晚只觉得胸膛暖暖的,极是心安,“哦”了一声,向晚听话的倒在了床上。
“送些醒酒的汤上来。”吩咐完,秦绍仁扬手从床上掀起被子,随手给向晚盖上了。
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时,秦绍仁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房门。
将醒酒汤放下,趁着弯腰之际服务生的手已经放进了怀里,正准备掏枪,就听秦绍仁说:“别吵醒他。”
哼了一声,服务生掏出枪,指着秦绍仁,往前走了几步。
见秦绍仁依旧是背对着他,一手拿着颜料碟,另一只手握着画笔在油布上悠闲地画着什么。
“秦先生,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有商量。”
蘸了蘸颜料,秦绍仁又补了几下在刚刚的地方,“我做事从不反悔。”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射在秦绍仁脚边。
画笔依旧不停的抹在画布上,秦绍仁竟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你们小声点……”向晚翻了个身,喃喃说。
透过玻璃的反射,服务生见秦绍仁听见这话时笑了笑。
“咱们小声点说。”秦绍仁轻声道。
服务生一愣,手指放在扳机上,道:“秦先生,你最好别耍花样。”说完,服务生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低,竟然不自觉就听了秦绍仁的话,放低了声音。
这时,见秦绍仁缓缓转过了身。
服务生下意识的握紧枪,往后退了小半步。
“看看这幅画怎么样。”说着,秦绍仁让开半步,露出已经画好的画。
看着画布上那条他最熟悉的街区,眼睛瞬间睁大,服务生咽了口口水,嘶声道:“你、你?”
“我都快画完了你才上来。如果你的老板知道你的效率……”
“你怎么会知道?”服务生急急打断秦绍仁的话,他原本成竹在胸,消息严密,自己人准备的又十分充分,秦绍仁刚回来不久根本不可能耍什么花样。这刻见事情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不禁失色。
见秦绍仁浅浅一笑。服务生又往后退了小半步。
他记得那次在汉森别墅,秦绍仁第一次笑罢,他们就得到汤姆逊从大楼上跳下去的消息,随后,全部的生意都由秦绍仁的手下接过去了。后来,秦绍仁笑了第二次,墨西哥那边又传来消息,秦绍仁的手下成功占了大半个交易市场。眼下,秦绍仁又笑了第三次……
难道汉森老板已经死了?想到这,服务生意识到什么似的马上退出枪膛看了一眼,果然……只能打一枪,如果再开第二枪,自己的手就开花了。自己的枪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
哼了一声,服务生又从口袋里掏出遥控器。
看也不看那遥控器一眼,秦绍仁走到一旁的圆桌旁,端起咖啡,淡淡说:“你回去告诉肯塔图先生,汉森的事只是个小教训,是他不守规矩。”
服务生嘴角一弯,按下按钮。
秦绍仁头也没抬,喝了口咖啡。
只听一声闷响自远处传来,由于距离很远,声音已经被减弱了很多。
服务生面容惨白,快步跑到窗前。望着远处那起火冒烟的地方,服务生几乎要跪在地上。他的人、他的弟兄们……他们在这安放的炸弹怎么会全部都……都回到了自己人的车上。
“走吧。”秦绍仁放下咖啡杯时,轻声道。
看着双腿发抖的服务生,秦绍仁抬手指了指那副画,“对了,把它也带走,算是我送给肯塔图先生的礼物。我想这时候,他会愿意收下的。”
就在服务生踉跄的夹着画往外走时,又听秦绍仁说:“醒酒汤也带出去。”
服务生哪还敢在这里多待,夹着画跑出了房间。
“老板,已经按照您说的全办好了。”不过片刻,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秦绍仁点点头,“再去准备些醒酒汤。”
十一、
一缕晨阳从窗帘的缝隙中射了进来。
向晚动了动眼皮,只觉得头痛欲裂,上下眼皮像是粘在了一起,难解难分。
突然,他绷了绷身子。是枪声!
本能的从床上跳起来,双脚刚落地,他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秦绍仁。
向晚拼命想着昨晚的事,酒劲太大,就算现在双腿还是有些发软。
脚下软绵绵的,踩不实似的。向晚往前走了几步,一个跄踉,跪在了地板上,在惯性的带动下往前滑了几步。
正好停在秦绍仁脚边。
合上报纸,秦绍仁低声一笑,“哦?都学会请安了?”
“秦——”
“看来是还没醒。”秦绍仁站了起来,一扬手就把向晚的身子捞了起来,“爸带你去醒醒酒。”
被拉起来的那一刻身子几乎贴在了秦绍仁身上,由于离得很近,对方身上沐浴液的恬淡清香绕进鼻孔,十分干净的味道,向晚一窒息的功夫就站了起来。
“去、去哪?”
秦绍仁只是淡笑着。
被秦绍仁拎着,向晚几乎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反正不管怎么折腾,怎么挣扎,都逃不出他的控制。就在他准备放弃抵抗的时候,秦绍仁已经带他进了电梯。
太阳刚跳出海面,海风还有些冷。
来到海滩上,向晚不禁深深呼了口气。海风咸咸,虽然带着些许寒意,却很让人舒服。
向晚顿觉神清气爽。
就在向晚享受般正呼吸着海风时,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穿上。”耳边响起秦绍仁淡淡的声音。
捡起地上的救生衣,见秦绍仁纵步往前走,向晚也不禁跟了上去。
“穿它干什么?”
话音未落,向晚就看见眼前的海边泊着一辆游艇。看到这游艇,向晚愣一下,这是一艘概念型的双人豪华游艇,应该是全球限量级的。就在向晚暗暗为它的型号和样子啧啧赞叹时,身子突然往前一扑。
“上去。”
往前一栽,向晚双手在空中扑棱的功夫,后背被人用力托了一下,借着海水的浮力,竟然一个跃身跳上了船。等他回头再去看推他上船的秦绍仁时,秦绍仁已经在他身后站好,双脚稳稳踩在了船舱中。
“穿好衣服。”
说着,秦绍仁站到操作盘前,手柄迅速扳到中档的位置。档位手柄拉到空档,掀动电钮,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迅速。
“喂,你怎么没穿——”话音未落,游艇开动,在惯性的作用下向晚往前滑了一脚,一屁股坐在坐凳上,未等他哎呦出声,身子就往后一仰,游艇提速了。
速度越来越快,海风吹得向晚一时睁不开眼。
晨光扑洒,罩住秦绍仁,为他挺拔的身躯镀上一层淡淡的薄金,向晚看了眼他,又向更广阔的的海面遥遥望去,心胸顿时开阔,情不自禁的听话穿上了救生衣。
刚穿上,身子便是一歪,船几乎是腾空而起。
瞬间失重,屁股离开座椅,向晚睁大了眼睛。等他再回过味时,海浪当头卷来,眼前一片水雾,淋个透心凉的同时,屁股又重重跌回座椅上,又痛又冰。
“你能不能好好——哎——开——”话音未落,船又在大浪的势头下腾空而起。
几次下来,向晚简直没了脾气。
也彻底的清醒了。
浑身湿透就不说了,屁股一定是被颠肿了,不比被皮带抽好受到哪去。
再看秦绍仁,上半身依旧干爽,只有头发湿了几缕,毫不碍事,衬衣在海风劲烈的吹动下一部分紧紧贴在身上,将他的身形很好的暴露出来,只有常年锻炼才会有这样极好的身材和体魄。
又见一个浪头甩了过来,眼看避无可避,至少危急关头要拯救下自己已经肿了的屁股,向晚坐稳了正想着抓什么挡一下,就觉得自己被拉了起来。
“站稳。”
耳畔响起这两个字的同时,向晚发觉自己站在了秦绍仁身前,不,准确的说是站在他的怀里,秦绍仁带他避过了浪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抓在操纵盘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抓住的。
而秦绍仁的手也抓着方向盘。
“跟着爸做。”
游艇的速度慢了下来,也稳了下来,不刻,速度又提了上去。
向晚这时才明白,秦绍仁这是在教他开游艇。
等他看完一整套操作时,秦绍仁已经绕到他身后,坐在了座椅上。
终于……
一个大浪拍了过来,向晚想着自己刚刚的惨遇,正准备效仿一下让秦绍仁也感受下透心凉的滋味,就觉得身后一痛。
向晚下意识回头看,还没发现秦绍仁是用什么打的自己,就听见秦绍仁那一如既往淡定的声音传入耳朵:“拉挡。”
淡定而又坚定的语气根本不容人违抗。
知道自己的念头又被识破了,向晚无奈拉了挡,成功避开浪头。游艇一个劲的往前冲。向晚抓着操纵盘,一会儿被游艇的力量拉的身子往左偏,一会儿又往右偏,双脚打滑。
一旦快摔倒时,身后就是一痛,被秦绍仁一抽,他就又站稳了。每次身子控制不住几近歪倒时,他都瞥见秦绍仁稳稳当当坐着,就像根铁钉子似的极有力的扎在船板上,全不受船身左摇右晃的摆布。
折腾来折腾去,倒霉的永远是自己。很快,向晚就打消了也想折腾一下秦绍仁的念头。
以前他听说过秦绍仁的业余爱好之一就是开艇出海,那时他还无法体会这有什么意思,刚刚秦绍仁掌舵时,他脑海中突然涌起一种想法:秦绍仁脚下踩的不是船板,而是乾坤,手里握着的也不是操纵盘,而是人命,他这大半辈子都在搏命,在大大小小的风浪中,搏着自己的命,也搏着别人的命。
轻视任何一个小浪头都有可能躲不过隐藏在后面的大浪头。
难道秦绍仁不单单是想教他开游艇,而是想告诉他什么?
向晚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清醒了。
自己似乎好像说过想整个游艇玩玩,难道秦绍仁还能记得……
可手上的力度却一时掌握不好,船左拐右拐歪个不停。
“哎——”身后接连吃痛,向晚不禁大声说:“你别小看我。我也会……”
“爸没小看你。”
听到这声音,向晚知道秦绍仁此刻就站在他身后,身子一僵。
“四个月前你们局派了四个人去追一个逃犯。最后四个人都挂彩而归。”
“都怪敌人太狡猾!”向晚故意把重音 落在‘狡猾’二字上。
秦绍仁并不计较,随意笑笑。
向晚还记得那事,六个人其实不是被逃犯害得挂彩,而是……
一个人在追捕中自己绊倒摔骨折了,还有一个是被逃犯用板砖拍晕了,另一个则是横穿马路时没跳过去绊在了隔离栏上,摔了出去,把胳膊摔骨折了……最后一个,就不说了,都不忍心提。
“是担心你。”秦绍仁的口气颇语重心长。
瞥见秦绍仁脸上的表情,向晚气得直咬牙,嘀咕道:“装!还说没小看……”分明就是连同警队一起全藐视了。
没理会向晚的嘀咕声,秦绍仁淡然一笑,问:“酒醒了么?”
“没有。”没好气的回答。
“嗯,”嘴边溢笑,秦绍仁轻轻拍了拍向晚的肩,“爸也这么觉得。”
完全没想到秦绍仁会这么回应他,向晚微微侧头,发现秦绍仁正面含浅笑的注视着他。那不可探测的幽深眼神中竟充满了仁慈,阳光下,向晚深切的感受到秦绍仁的眼中满是笑意。
以致于他完全忽略了秦绍仁的一只手正抓着他的肩膀。
下一秒,他才感觉身子往后一仰,几近腾空而起。
噗通一声落在水里,咕咚咕咚,扑棱了几下,借着救生衣的力量,向晚浮出了海面。
“秦绍仁,你?”向晚在水中一浮一沉。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游回去,好好醒醒酒。十分钟后开始上班,迟到的话……”秦绍仁拉起挡,只是淡笑着,目光从向晚脸上移开。
看到秦绍仁那笑,就是在水里,向晚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见秦绍仁拉下了手挡,向晚忙扒住船,“我醒——”船一动,向晚手一滑,咕咚往下又是一沉,“哎——了——”
“嗯,”秦绍仁轻轻挑起嘴角,微微弯腰,看了眼在浪头下起伏的向晚,“请安的事不急,上了岸再好好请,爸等着你。”
“不、不是……别打岔……”向晚还想解释,就听发动机的隆隆声盖住了他的声音。
一眨眼的功夫,那隆隆声就远去了,水面上荡开的巨大水花也随着秦绍仁潇洒的背影渐行渐远。
这人怎么还打岔啊——
向晚用力捶了下水面,这只老狐狸,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奋力游了会儿,根本看不见岸。最糟糕的是,向晚发现自己游了半天根本没游多远,只要稍微一放松,就会被浪头又冲回原处,几乎一直在原地打转……问题多少跟这救生衣有关。老狐狸真是“好心”!
向晚一气之下想把它脱去,在水里拧了好几个个儿好不容易才脱下去。
怎么可能十分钟内游回去,摆明了故意整人!这样一口气游回去,非得累虚脱不可。
早知道刚刚就不……赌气嘴硬了。
就在这时,向晚听到,不,准确说是看到有两艘普通的游艇开了过来。
看到开艇的是秦绍仁的保镖,向晚呼了口气,看来秦绍仁还有点人性。
就在向晚准备好等着被拽上去时,两艘游艇一拐弯,绕到了他身后,同时放慢了速度。
看了眼一脸诧异的向晚,保镖说:“秦爷吩咐,只许我们在附近跟着。”
合着是保驾护航的……不不,是冷眼旁观的。
向晚气闷。
一猛子扎下去,吭哧吭哧往回游。
踏上沙滩时,向晚一路跌跌撞撞,腿软的都不是自己的了。头发湿哒哒的贴在前额和脸颊,不住往下滴着水。没脱的裤子也紧紧贴在两条腿上,随着步伐的前进越穿越沉。咸咸的海水顺着脸颊流到嘴里,向晚嘟着脸,俨然像是只刚从锅里捞上来的被煮熟的鸭子,还是只咸水鸭。
海风轻拂,他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远远就看见秦绍仁正坐在支好的餐桌边优雅的吃着早餐。
向晚走近时,秦绍仁端起咖啡喝了几口,最后用餐巾按了按嘴角。
拿起报纸,秦绍仁微微一笑,边看报边说:“迟到了二十三分钟。”
向晚鼓着嘴,看了眼秦绍仁手里的报纸,上面全是鬼画符,不知道看的是哪国的玩意儿。秦绍仁穿了件带有复古暗纹黑丝衬衣,质地精良,扣子并没紧扣到领口,微风一吹,胸膛隐约可见。看见那有力的胸脯,向晚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在上面狠狠抡上一拳。
攥紧拳头,向晚快走了两步。
“原来这么急着给爸请安……嗯?”说着,秦绍仁放下报纸,面含笑意,将目光投向快步而来的向晚。
阳光照在秦绍仁脸上,为那笑意渲上几抹特别的意味,黑色的眼瞳里是波光粼粼的大海,海浪奔涌而来。
向晚没想到秦绍仁会骤然侧身看向自己,冷不丁的一眼,向晚腿一软,绊了一下。
整个人往前一栽,失控的扑倒在了沙滩上。
看向晚整个人趴在自己脚边五体投地,秦绍仁微微挑眉,低声一笑,“请个安而已,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行了,起来吧。”
听见秦绍仁的声音,向晚的脸依旧埋在沙子里,只是用力捶着沙滩。
十二、
站在墙角,腿越发的酸软。
已经罚站了一个上午,也不见秦绍仁回来。
向晚听见自己的肚子又开始抗议了。
早知道就不把请安的茶喝了。
从沙滩上爬起来时,向晚的脸上沾的全是沙子,幸亏沙子遮住了他通红的脸颊,否则真是没脸见人了。接过保镖送上来的茶,向晚没送到秦绍仁手里,而是自己仰头喝了。
暗暗责怪自己冲动,向晚看了眼表,看样子秦绍仁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按按自己不停抗议的肚子,向晚又扶墙动了动已经站麻了的腿,从房间悄悄走了出去。
下午一点三十分时,秦绍仁回来了。听见开门声,向晚贴墙站好。
秦绍仁从他身前走过时,向晚的背情不自禁的又往墙上贴了贴。
感觉秦绍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半秒钟,向晚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嘴巴更干。
秦绍仁径自走到落地窗边,从球筒里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杆。
向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觉得浑身都开始痛。
看了看已经被清洁好的杆头,秦绍仁问:“累不累?”
虽然看都没看这边,但向晚知道秦绍仁这是在问自己。
“哼。”
听见向晚的轻哼声,秦绍仁笑了笑。
把手中这根放进去,又抽了一根出来,握住球杆握把。
见秦绍仁的脚动了,似乎想往自己这边走,向晚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碳纤球杆上,忙说:“累!”见秦绍仁瞥了自己一眼,向晚加重语气说:“累了。”
秦绍仁嘴角一弯,走了两步,站到一个更宽敞的地方,扬手做了一个打球的动作,潇洒优雅。
向晚暗暗舒了口气,原来不是要过来抽自己。
可没等那口气舒到底,就听秦绍仁说:“累了还能跑出去折腾?”
“谁、谁说的?”向晚瞪了瞪眼睛。他不相信秦绍仁真的能对他的行踪一清二楚,他记得今天上午所有保镖都跟着秦绍仁出去了。
“你自己告诉爸的。”说着,秦绍仁轻轻推杆,将球推进了洞中。
胡说八道!向晚在心里喝了一句,自己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说。脸上却开始有些不自在,难道是自己刚刚吃完东西没擦嘴?不可能啊——
一低头,向晚脸色一变,只见胸口靠近领口的地方沾着一滴油污。
是辣子鸡丁的红油。
既然被发现了……向晚鼓起勇气微微挺胸,说:“我是好心,先替你尝尝那几个外国厨子做的中餐好不好吃。”
“喔?”秦绍仁微微低头,又推进一个球,“好不好吃呢?”
“马马虎虎吧。”
见秦绍仁又笑了笑,向晚说:“你别不信,我亲自给你做了几道菜,不信你尝尝。”就怕这只老狐狸会发现他半截跑去吃东西最后加倍罚,向晚想到刚刚自己吃饱喝足闲得无聊时也跟着学做了几道菜,原本是打算回去做给姥爷吃的,结果这阵顺势就说出了口。
餐车推上来后,向晚先掀开了最靠近手边的罩子,把菜端到餐桌上。
“给,这是……”正要报菜名,向晚目光扫过秦绍仁的脸,突然恶狠狠的说:“这是红烧狐狸肉。”
接着,又端起那道凉拌西红柿,几乎是扔到秦绍仁眼前,指着厚厚一层白砂糖上放着的几瓣西红柿,向晚说:“这是雪山飞……雪山冻死狐狸。”
秦绍仁极有涵养,无比纵容的看着他,但笑不语。
向晚又端上一道菜,霸道的推到秦绍仁面前,指了指里面的翅根说:“这是碳烤狐狸腿。”
“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
秦绍仁微笑,轻轻点头,“继续。”
最后,向晚将烤鸡端上来,“这是……”向晚迟疑了一下,眉头皱了皱。见向晚说不上来了,秦绍仁微微一笑,帮他解围道:“这道菜是……”转而用餐叉指了指刚刚的红烧肉,说:“这是竹板炖肉。”接着,又拨了拨刚刚的糖拌西红柿,将西红柿跟糖拌在了一起,不引人注意的动了动手腕,秦绍仁笑道:“手底见真章。”
见秦绍仁最后用餐刀划开烤鸡屁股附近的皮,拍了下那里白白的肉,向晚下意识一哆嗦。
挑起两个烤翅,扎在烤鸡身上,秦绍仁边用餐刀轻拍着鸡屁股附近白花花的肉边浅笑道:“阿晚,这是插翅难飞。”
秦绍仁的声音太过云淡风轻,向晚却听得风云惨变。
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眼秦绍仁那溢着笑的嘴角,盯着他一会儿温柔得能给人看化了一会儿又犀利得能杀死人的眼睛,向晚只觉得腿软,气哼哼的说:“我肚子痛,去洗手间。”
十三、
敲门声响起时,向晚正打开微信,刷新朋友圈。
“少爷,老板要出门了。”门外传来保镖的声音。
向晚放下手机,仍旧稳稳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才不会颠颠的跑出去送那只老狐狸呢。那天真是应了那句插翅难飞,在洗手间被秦绍仁狠狠教训了一番,不,准确的说是整治了一番,屁股开了花,三天都没能下床。
得不到回应,敲门声也知趣的没再响起。
向晚拿起冰袋,按在了自己头上肿着的包上。
提起秦绍仁,他就有气,不要说送他出门,就是看一眼都不想。刷着朋友圈,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看到消息提示,向晚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撇了撇嘴。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加了秦绍仁的微信?!是什么时候的事?难道发生了灵异事件……
把名字改成‘老狐狸’后,向晚接听了语音。
“爸可不养闲人。”
熟悉的嗓音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向晚轻哼了一声,鼓了鼓嘴,动了动手里的冰袋,随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吃过午饭后,向晚半眯着眼睛趴在沙发上晒太阳。
阳光正好。
半睡半醒间,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了身上,向晚刚呢喃了声“谢谢。”就听见一句话传入耳中:“少爷,老板说为您准备了些东西,让您去看看。”
慵懒的挑起眼皮,看了眼身前的保镖,向晚眨了眨眼睛。
保镖低下头,一副恭敬的样子,“您不去,我们很为难。”
两个多小时后,向晚来到了秦绍仁的房间。走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大厅墙角的东西。足有两米高,上面还罩着防尘布。
掀开后,向晚微微张大了嘴。竟然是威震天的模型。
手指轻轻逡巡在灰黑色的硕钢上,完美的喷漆、精致的做工,威震天活生生的再现在眼前,仿佛是有生命的,下一秒它就会动起来。
与其说它是一个模型,不如说是一件臻于完美的艺术品!
这样的模型可不是仅仅能靠钱买到的。
想起上次在别墅顶楼房间里看到的擎天柱,向晚用手摸着这仿若有生命的钢铁模型,动作无比爱惜,嘴上却小声道:“我才不稀罕呢……老狐狸。”
不过……看来这模型是按照动画版制作的,看着眼前的比他还高的模型,向晚嘴角一弯,动手重新组装了威震天的手臂。
半个小时后,向晚来到了世贸酒店。听保镖说秦绍仁今天在这见客人,要求他也出席。看了看手里举着的两个甜筒,又看了看大门边站着的两位身穿高档西装的侍者,他决定还是把甜筒吃了再进去。
秦绍仁从酒店出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
保镖先跑过去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他正要弯腰坐进去时,看见了站在街对面的人。
示意向晚过来,秦绍仁才坐进了车里。
车子缓缓开动,路边的街道也跟着动了起来。
向晚紧贴着车门坐着,跟秦绍仁足足隔了半米远。
秦绍仁也不介意向晚还在闹脾气,对他笑了笑,问:“去哪了?”见向晚不吭声,秦绍仁轻描淡写的道:“不是四十分钟前就到了楼下了么,吃个冰淇淋怎么用了半个多小时,嗯?”声音不大,低沉的嗓音中隐隐带着几许宠溺的味道。
惊讶的看了秦绍仁一眼,见他嘴角挂笑,分明是和善的笑意,可看上去总是让人心惊胆战,向晚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太无聊了,随便逛逛。”
“看来是彻底好了。”
含笑的声音简直像一只猛兽的手抚过周身的皮肤,向晚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察觉秦绍仁身子微微动了动,他猛地往边上靠,身子紧紧贴在了车门上。
见秦绍仁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又收了回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夸张了。稍稍放松了一下,向晚挑眉问了句:“你的手怎么了?”
刚刚如果不是秦绍仁抬起了手,他还注意不到秦绍仁手腕上缠着绷带。难道这三四天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也没听说啊。见秦绍仁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一副根本没什么的样子,向晚动了动嘴唇,目光停在了他的脸上。
秦绍仁似乎不在意被这样盯着,眼中尽是纵容,向晚恍惚了一下,随后才问:“你还记得……之前……死在别墅外的那个卧底么?”
尽管已经过了很久,那天的爆炸依旧记忆犹新,见秦绍仁双眼轻轻眯了一下,嘴边的浅笑愈加优雅,向晚不禁打了个寒颤。
“记得。怎么了?”
“没、没什么……”向晚把头偏了过去,看向窗外,心里却有些发慌。刚刚有一瞬间,他发觉那个卧底竟然和秦绍仁长得有几分相像,英俊的侧脸简直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车子一路奔驰,顺着一条山路蜿蜒而上。
再次下车时,向晚见秦绍仁带他来到了一个牧场。
牧场就在山脚下,绿茵如毯,纵目望去,远山白云,心情也跟着开阔了起来。
“这个牧场也是……你的么?”向晚瞪大眼睛问道。
秦绍仁点点头,踩着马镫上了马。
向晚第一次骑马,由于害怕摔下来动作很小心,抓着缰绳跟在后面,根本追不上秦绍仁。
“等等,要去哪?”
“跟上。”
“喂……”追了好一会儿,见秦绍仁最终在前面停了下来,向晚拉着马缰跟着停在了后面,不满的道:“带我到这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向晚就看见秦绍仁的面前停了一辆崭新的超级跑车。
“柯、柯……柯尼塞格?”2014款最近改装版的柯尼塞格!向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绍仁笑笑,摊开手心,“拿着吧。”
见向晚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手心的车钥匙并不拿,秦绍仁只是微笑,也不催他,任他这么看。
“真、真的是给我的?”向晚看了秦绍仁一眼,见他笑得十分纵容,向晚抬起手,小心翼翼的从秦绍仁手心中拿起了族徽一样的车钥匙。
“试试去吧。”
手心一轻,秦绍仁就听见扑通一声。只见向晚身子一歪,从马背上直接翻了下去,栽在了地上。
秦绍仁脸色一变,忙从马背上下来。
“阿晚?!”
“没、我没事……”向晚从地上爬起来,见秦绍仁已经蹲了下来,正诧异的看着自己。他第一次看见秦绍仁眼中流露出类似紧张担心的神色,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脸颊一红,匆忙避开秦绍仁的目光站了起来。
“我、我忘了自己是在马背上……”由于太激动,向晚一时忘了自己在马上坐着,所以才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红着脸解释了一句,向晚扑扑身上的土和草,大步走过去打开了车门。
顺着车道一路往前开,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幢别墅外。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欧式城堡。开着车绕了一圈,见后面的停机坪上还有两架直升机,向晚呼出口气。
停下车后,听见手机震,向晚点开了微信。
是老狐狸发来的一条语音。
“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以后可以随时来度假。”
礼物难道不是威震天的模型么?
反应了好一会儿,向晚才接受了眼前的这一切。
其实威震天的模型就够了……已经很好很好了。
坐进车里,向晚系上安全带。头上的包和身后的伤一点也不痛了……摸摸头上的包,其实如果不是那天在洗手间秦绍仁及时把手垫在了大理石制的洗手台角前、护住了他的头,他滑那一跤,头磕在上面一定不会只起这样一个包,恐怕不仅会破个洞,还会脑震荡吧。意识到这点后,向晚默默启动了车子。
十四、
开车回到马场时,早就没有了秦绍仁的影子。见保镖还在那里站着,向晚探出头问了一句:“秦绍仁回去了?”
“老板说在城堡等您。”
“城堡?”
保镖看了看腕表,“估计现在已经到了。”
见向晚一脸诧异,保镖解释道:“老板是骑莉斯过去的。”发现向晚的表情比刚刚还要茫然,保镖不得不详细说:“莉斯是老板最喜欢的一匹马,血统纯粹,跑起来速度远比您想的要快。”
向晚点点头,正要驱车回半山的城堡,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探头问了一句:“你知道他手腕的伤是怎么弄的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见向晚的表情有些沮丧,保镖补充了一句:“听说是被重物撞伤的,前两天老板的手腕根本不能动,今天才好一些了。”
向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四天前伤的?”
“应该是。”
“多谢。”说完,向晚默默开动了车子。不一会儿,车子就消失在了牧场旁的山道上。
抓着方向盘,向晚的表情似乎还有些不自然。他大概知道秦绍仁的手腕时怎么回事了……那天撞头的时候他听见了咔的一声,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脖子断了,后来发现不是也就没在意……原来是……秦绍仁为了保护他的头才伤了手掌和手腕。由于这几天他怎么都不见秦绍仁,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抓着方向盘的手渐渐用力,车子加速向半山的城堡飞驰。
太阳似乎要使尽浑身解数在落下前将光芒全部投射在纵横的山谷间。
光线从城堡的落地窗内射入,直接铺在书房内的波斯地毯上。管家踩着地上的阳光,将一杯刚泡好的红茶轻轻放在了秦绍仁手边的桌子上。
秦绍仁背对着落地窗坐在真皮座椅上,点开了平板上的可视对话窗口。
对话接通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年轻的面孔。
“秦爷。”屏幕上的年轻人恭敬的低了低头。
“再去查查上次那个卧底……”秦绍仁喝了口红茶,慢悠悠的说道。向晚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的提起那件事,看他刚才在车里说话时的表情和口气,秦绍仁觉得有必要再查一查这件事。
屏幕上的年轻人顺从的点点头,沉思了下,才说:“当时搜到的芯片和记忆卡已经被销毁了,您安排的计划恰到好处,他在死前根本不可能来及把那些东西送出去。”
秦绍仁放下杯子,后背靠在了真皮椅背上。看了眼屏幕上的年轻人,他不以为然的轻轻一笑,却什么都没说。被毁的芯片的和记忆卡其实根本来得及送出去,关键是中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让那个人临时改变了主意,没有将东西马上送给接头的人?秦绍仁思虑的正是这一点……
“人肯定是死了……这点您放心。”
听见这句话,秦绍仁的后背轻轻离开椅背。他点点头,唇边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如果他不幸没死,这次可就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了……”说完,秦绍仁略略思忖,片刻后道:“上次阿晚参加的那个晚宴……就从那里着手调查吧。”只有那次向晚有机会接触到一些人,很可能那晚他看到了什么人,但由于不敢确定只能怀疑,所以刚刚他才会在车子上问一问,却又不肯多说。吩咐完,秦绍仁关了视频通话。
他刚在餐桌边坐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听到那脚步声,秦绍仁嘴角一弯,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正对口的红茶。
“秦绍仁!”
听见这三个字,秦绍仁嘴边的笑意深了几分,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也没看向晚,拿起手边的报纸,问道:“怎么了?”
“老狐狸……”
听到这三个字,秦绍仁抬起了头。
一对上秦绍仁的眼睛,向晚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秦绍仁似笑非笑,黢黑的眼瞳深不可测,向晚的背慢慢靠在了墙上,心里突然没底了似的,声调也低了下去:“早说你在这等我,我就不折腾回去了……”
“我以为你会想多试试新车。”秦绍仁笑了笑。
见秦绍仁好像没生气,向晚这才往前迈了一步,渐渐走近。目光落在秦绍仁的左手上。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手指还是肿着的。
向晚的神色有瞬间怔忡,片刻后他才发觉秦绍仁在看他。迎上那目光,向晚愣了会儿,脸颊渐渐有些热。
“自以为是!”扔下这四个字,向晚赌气似的将目光移到了别处。这时,管家走过来,弯腰放下了一双干净的拖鞋。
向晚先是一愣,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光着脚。咦?刚刚不是有穿鞋么,什么时候……难道是刚刚在玄关光走神了、习惯性的脱了鞋子……?
忙穿上鞋子,向晚觉得耳根发热,遮掩似的,他用手扇了扇风,一屁股坐在了餐椅上。
秦绍仁对餐厅外的佣人招招手,很快,一块精致的抹茶蛋糕和一杯现泡好的红茶就送到了向晚面前。
“如果你觉得给爸当保镖没意思,不如留在这里读MBA?选择学校的事你不用操心。”秦绍仁合上报纸,看了眼默默吃着蛋糕的向晚。见他闷头不说话,秦绍仁又说:“你有想学的其他专业也可以。”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向晚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
秦绍仁饶有耐心的看向他。向晚的样子并不太对劲。
餐叉毫无目的的在已经吃了一半的蛋糕上胡乱的叉着,见蛋糕几乎已经被戳烂了,向晚才停了动作,他没说出“也许我根本不是你的儿子”这后半句话,而是焦躁的叉了些蛋糕送进嘴里,咽下后,说:“我想继续当警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自己不是秦绍仁儿子的这个念头。
秦绍仁的眉毛轻轻挑了挑。
过了会儿,秦绍仁才说:“当警察不是不行,爸怕你为难。”
“为难?”向晚愣了下,随后很肯定的说:“不会。如果我掌握了你的直接罪证,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伏法。”
话音落下去后,整个餐厅瞬间寂静了下来。
静得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这样出奇的寂静下,向晚渐渐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一时冲动说了那样的话。
微微抬起头。
他先看到的就是秦绍仁嘴边那丝毫未变的浅淡笑意。
出人意料的,秦绍仁只是宠纵似的点点头,道:“有出息。”
听着这带些宠溺又十足自信的声音,目光再次落到了秦绍仁的左手上,盯着那还有些红肿的手指和手腕上的绷带,向晚突然站了起来。
“我就讨厌你这副好像什么都能轻易掌控的样子!”
说完,向晚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
刚走到餐厅外,他就觉得自己的衣服被人突然拽住了。
“你松开,秦绍仁!”
向晚怒气冲冲的吼道,他就知道秦绍仁这是又要教训人了。
发觉拽着自己的力度一点也没减轻,向晚冷着脸质问似的回头瞪去,他才不怕呢!
刚一回头,他就见秦绍仁依旧坐在餐桌边,纹丝未动,背靠座椅淡定的望着他。
目光立刻往被拽住的衣服上移动。向晚的脸倏地的一下,如涨潮般渐渐红透了。原来根本没人拽他,是他自己走得太快以致衣服被门把手勾住了。
迅速抬手,用力把被勾住的地方拽下来,向晚闷着头,脸红的像要立刻滴出血来,快步走出了餐厅。
上楼随便找了间卧室开门进去,反手关门时,向晚犹豫了一下,刻意锁上了门。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是自己想多了,秦绍仁根本没有过来敲门。倒在床上,向晚把脸埋在枕头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过来时,窗外早已一片漆黑。半山的视野极好,夜空中繁星点点,向晚抬手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下楼后,已经看不到秦绍仁和他的保镖了。问了管家才知道秦绍仁出门办事去了。漫无目的在城堡里闲逛着,走到三楼的转角处时他似乎听到了直升机起飞的声音。再仔细听去,那声音好像又消失了。
诧异的循声走去,就在向晚要下楼时,突然听到楼下有交叠而来的脚步声。探头去看,只见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步伐整齐的从大门进来很快又马上匆匆出去了。
拿上车钥匙,向晚默默的跟上了这两个人。
起先,他以为这两个人会开车下山,谁知道,这两个人绕到了城堡后,打开了地窖的门。如果不是跟着他们,向晚压根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巨大的地窖。不一会儿,一辆载着集装箱的货车就从另一侧的大门开了出去,直接开上了山路。
随后,那两个人走到一辆黑色的别克车前议论着什么。
趁着俩人说话的功夫,向晚悄悄溜了进去。地窖里还停着额外两辆一模一样的货车。
为防止被发现,他悄悄躲到了最里面的货车后,想在车开走前试试能不能把车门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这个时间往外送货,那两人又一副严阵以待的严肃模样,想到秦绍仁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向晚笃定这车里面没装什么“好”货。
过了一阵,仓库暗渐渐安静了下去。
向晚攥了攥拳,发觉这里确实只剩他一个人了,从货车后绕了出来。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抓紧查看。
看了会儿,他发现以他以往的开锁技能根本打不开这货车的车门。这锁似乎就不是一般的车锁。
就在向晚一筹莫展时,他注意到货车驾驶座上有个东西。举起手机,明晃晃的白光柱透过车窗,照在了驾驶座上。座上放了一袋东西。
看到那东西,向晚乐了。果不其然,这车里装的恐怕就是这样的du品。这袋子东西应该是司机或收货人验货后落在车座上的。
找到这个罪证,向晚心满意足,用手机拍照取证后决定在被发现前抓紧时间离开。可当他快速奔回仓库大门时,发现大门已经关上了,怎么推都推不开。
坏了……难道他刚刚听错了,这两辆车今晚根本不开出去?
自己被锁在了这里?!
环顾四周,整个仓库就只有这一个大门,连个小窗口都没有。
看了眼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完了……
向晚沮丧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刚刚就先去吃晚饭了。难道得等到他们下一次送货才能逃出去吗?那如果一周不送货,自己岂不是会被饿死在这里……
假如最后不是牺牲在与恶势力的搏斗中,而是因为失误被活活饿死……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收起那些不靠谱的想法,向晚知道一定要在秦绍仁发现之前从这里出去。
仓库内的空间太大,温度越来越低,他渐渐开始发抖。
拼尽全力的推着门,绷直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剧烈的颤抖着,他感觉到血液从心脏喷射出,直接冲到头顶,如果还是出不去那就只能用那个办法了,这一会儿时间秦绍仁肯定还没回来……这么想着,向晚略略心安,使尽全力一推,门忽然从外面开了。
可力气一时收不回来,惯性的带动下,向晚一个前扑,结结实实的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微微仰起头,定睛一看,竟然是……
“啊……”
心脏好像要从胸膛跃出,向晚下意识的想往回退,可见到眼前这人双腿突然就软了,他几乎是贴着秦绍仁挺拔的身子滑了下去。
十五、
发觉自己竟然瞬间跪在了秦绍仁的脚下。向晚精神一振。
向晚,你的气节呢!堂堂人民警察怎么能向恶势力下跪?!
想着,向晚挺了挺腰板,想要站起来。可刚一抬头,就看见秦绍仁正俯视着他,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阿晚——”
噗咚一声,膝盖又磕在了地上。向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两条腿像打了麻药一样,在秦绍仁面前就是直不起来。
“阿晚。”
“啊?”
向晚一惊,仰起头。发觉秦绍仁并没看他。
“起来。”
听着这不大的声音,向晚还有些茫然。
“起来!”
支楞一声,向晚的身子像个弹簧一样哗的一下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向晚才意识到自己这不等于完全被秦绍仁控制了么,凭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说两个字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站起来?
“秦绍仁,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警察会以窝藏毒品的罪名将你逮捕!”向晚忽然大义凛然的说着,完全不在乎秦绍仁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是谁。见秦绍仁只是淡定的站着,负手在后,向晚轻轻咳了一声,变了声调,说:“你送我的东西我就收下了,以后逢年过节年我一定会去看你……”出乎他意料,秦绍仁非但没吃惊嘴角的笑意反而深了几分,向晚一怔,渐渐咬紧牙关,“你现在知错就改还来得及,我、我……可以考虑这次放你一马……”
见秦绍仁笑得优雅,一副不为所动又无比纵容他的样子,向晚不禁有些恼怒,喝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说着,掏出了手机。
“报吧。”秦绍仁微微低头,面露柔色。
向晚一怔。握着手机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你以为我不敢么。我刚刚已经拍照取证了。”说着,向晚就准备拨号。
“嗯,爸信你敢。如果报警你会高兴一点的话,报吧。”说完,秦绍仁轻声笑了笑,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向晚咽了咽口水,小鼓在心里咚咚的擂了起来。这人怎么这样啊……二皮脸。
见向晚不动了,秦绍仁问:“怎么了?是不知道报警的号码么?”
听见这话,向晚攥紧了手机。
“你当我白痴么!”
“那就快点。”
“你……”见秦绍仁既没有开玩笑,又没有发怒的意思,向晚反而有点犹豫了。
扬起目光,只见秦绍仁正对着自己温和的微笑,向晚忽然浑身一颤。
“你怎么还逼着别人逮你啊!”说完,向晚动动手指,把刚刚拍到的照片删了,气得肺都要炸了,“不报了。”谁知道秦绍仁有什么阴谋,万一给警察害了,就不好了。
删完照片,向晚这才恶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谁知,突然四目相对。
目光一头栽进秦绍仁那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向晚感觉脖子发僵,却又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了,咬着牙小声咒骂道:“你这人……怎么自己犯了错还一副别人理亏的样子……要不要脸啊!”
秦绍仁涵养极好,仿佛没听见向晚的讥讽,轻轻挑了挑眉问:“不报警了?”
心道绝对不能反中了秦绍仁的计,向晚把心一横道:“不报了!”
弯弯嘴角,秦绍仁对着仓库扬了扬下巴,“那就进去吧。”
“进、进去?”向晚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推进了仓库。
等他再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仓库里了,而秦绍仁就站在仓库门前,大门缓缓的关上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两辆货车靠墙停在了仓库两边,这里的空间远比他想象的更大。目光绕过秦绍仁宽阔的肩膀看向虚掩的仓库大门,向晚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手心渐渐湿了。
之前挨打的地方还疼着,这次……
“你、你要干什么?”边说,向晚边往后退。
秦绍仁就像扎在地面上的一根标杆,身姿挺拔,动也不动。忽然,他将西服脱下,随手扔到了地上。
见秦绍仁脱了外衣,向晚一惊。几乎从地上往后弹了一步。
黑色的丝质衬衫质地精良,将秦绍仁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宽阔的肩膀,宽厚的胸膛,有力的手臂,平坦的腹部……还有两条稳健而修长的腿。见那腿微微动了动,向晚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双膝发软。
“秦绍仁,你后面!”向晚忽然惊呼一声。
可秦绍仁只是淡定微笑,径自往前走了一步。
见自己的诡计并没奏效,向晚撒腿就跑。可他刚动起来,就有一束光柱照在了他的身上,不管他跑到哪,那束光都如影随形,将他暴露在秦绍仁的目光中。
什么鬼……向晚一边抱怨,一边在仓库中跑,可不管他怎么跑,好像都跑不到大门那。终于,好不容易接近了大门,他已经伸出手臂,准备推门跑出去。谁知,就在双手要触碰到眼前那扇救命的门时,他撞进了一个宽阔的怀中。
心跳都要停止了。
下一秒,向晚就觉得腰间一松,裤子被褪了下来,直直滑到脚跟。
“秦……”
话音未落,仓库忽然明如白昼。向晚瞪大了眼睛,自己已经被按在了墙上。啪、啪、啪……连续三下,抽在一个地方。皮带在秦绍仁的手中充分的发挥了它的优势,抽得他直吸凉气。
挣扎着动了一下,秦绍仁的手太有力,腰被牢牢的固定住,一动也不能动弹。啪啪啪……又是几下,向晚痛得呼出了声,不甘心的想要抬腿去踹秦绍仁,可膝盖刚打了个弯,小腿就被踹了回去,在这力道的作用下,向晚的身子一个前扑,脑袋咚的撞在了墙面上,屁股却撅得更高了。
十六、
“我不是也没报警么,你……啊……”向晚想还手,可胳膊一抬就被皮带重重抽了一下,又垂了下去。见秦绍仁下手的力度没有丝毫减轻,向晚不甘心的攥拳,趁着皮带在空中抡起来的空档抬手扭身冲秦绍仁的脸颊打去。
秦绍仁似乎料到了向晚会有这一手,看也没看他,头轻轻一歪。向晚根本没想到秦绍仁看出了他的动作,一拳打空,直接抡在了墙上。
“唔……”来不及痛得甩手,身后就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抽打如雨点般落下来。
“秦绍仁,你放开我,快点,啊,老、啊、啊、啊……”向晚吃痛,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脸颊渐渐涨红了。抡起拳头,向晚还想再打,可怎么都打不中身边这人,身后的疼痛更是有增无减。就在向晚抱着最后一击的目的使尽了全力时,依旧打了个空,可抡出去的拳头已经收不回来了。
完了,这次打在墙上一定会骨折,就在向晚做好心理准备等着迎接骨头裂开的疼痛时,他觉得自己的拳头抡在了一个东西上,并不是冷冰冰而又坚硬的墙壁,而是……带着温度的……
见一拳打在了秦绍仁的摊开的手掌上,向晚一惊。准确的说是,秦绍仁及时摊开手掌包住他的拳头,避免他的手骨折,可是……
向晚十分清楚自己这一拳用了多大力。
再看秦绍仁,依旧保持着刚刚的表情,好像那重重的一拳并没击中他一样。向晚这时开始佩服秦绍仁的忍耐力了,究竟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撼动他,能让他流露出罕见的神色呢?
这一愣神的功夫,身后又挨了几下。
见向晚不吭声了,秦绍仁见他的身后已经又红又肿。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就听向晚道:“我就算报警了,你也有办法不是么……”只见向晚愤愤不平的抬起头,道:“我看你就是想打人了。”分明是带着怒意的眼睛,可里面好像又满是委屈。
“哼,反正你的爱好就是扒人裤子……”说着,向晚将目光射向别处。
本以为这句话会带来更剧烈的抽打,谁知过了几秒皮带并没抽上来。
听秦绍仁轻笑了一声,向晚冷笑道:“难道你还会因为担心我,才打我么……”
见秦绍仁似乎是默认了,向晚小声说:“鬼信呀……”
“起来吧。”秦绍仁并不介意向晚的小脾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掌心的温度似乎有什么魔力,在这轻轻的拍抚下,向晚安静了下来。就在他扶着墙撑起身子时,他的动作忽然停了,身子绷得直直的。
意识到向晚突然的反常,秦绍仁立刻转过了身。可比他更快的是向晚,向晚几乎是一个垫步,挡在了秦绍仁身前。
“嘶——嘶——”死寂的仓库中,可清晰的听到毒蛇吐信的声音。
向晚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里,怎么会,有、有这样的玩意??
只扫了一眼,他就确定,这是世上最稀有的毒蛇之一——莽山原矛头蝮蛇。以前的警校就读时,课堂上曾普及过这些知识。盯着眼前如同三角烙铁一样的蛇头,向晚又惊又怕,几乎浑身都在颤抖,如果被这玩意咬上一口,只咬一小口,死神一定会迅速降临,绝不爽约!
没想到向晚会率先挡在自己身前,看了看他单薄的身子,秦绍仁有瞬间怔忡,随后,他就注意到向晚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再往上看,不止手指,胳膊,肩膀,没有一个地方不颤抖。
“它正盯着我,你轻轻的,快点出去。”向晚压低了声音,拼命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怕,用秦绍仁听得见的最小音量说道。
见秦绍仁不说话,向晚似乎有些着急,道:“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向晚清楚,只要秦绍仁一动,这蝮蛇一定会射过来袭击他们,他也不知道在这关头自己怎么会突然鬼迷心窍,为了让秦绍仁逃生情愿以自己的性命当诱饵。
“阿晚——”
秦绍仁话音刚落,向晚就见那蛇飞射了起来。
“啊!”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向晚向那只蛇扑了过去。他还是有自信可以按住那玩意,不就是被咬一口么,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在这强!
本以为会被狠狠咬上一口,可令他惊讶的是,秦绍仁快了他一步,在蝮蛇张开嘴巴飞射过来的同时,一手抓住了蛇头,啪的一下令毒蛇张开的嘴巴阖上了。与此同时,向晚抄起皮带对着蛇的七寸附近狠命抽去!
“阿晚!”秦绍仁想阻止,可已经晚了。
听到动静,仓库的大门被推开了。
门外两个人跑进来时,正好看到向晚拼命抽打地上似乎已经死去的蛇。
看到地上那条原矛头蝮,为首的男子先是一怔,随后三两步奔到秦绍仁身边,关切的唤了声:“秦爷!”
看到江离,秦绍仁摆摆手,见向晚没伤到哪,才看了眼地上那蛇对江离说:“处理一下。”
听见陌生的声音,向晚才停了动作,已经是大汗淋漓。
发觉进来的两个陌生男子直看自己,向晚想起他们就是刚刚在外面站在秦绍仁身后的人。见秦绍仁弯腰像是要去捡什么东西,向晚怕蛇没死透,连忙伸手阻拦道:“小心点。”话音刚落,他就见秦绍仁捡起来的是一条裤子。
瞪大眼睛,随后,向晚的脸就像是喝了酒似的,潮红层层上涌,顷刻就盖住了脸颊。夺过秦绍仁手里的裤子,向晚转身迅速穿上,顾不上系皮带就夺门而去。
“秦爷。”唤了一声,江离惋惜的看着地上死去的蛇,说道:“这……”这条蛇价值连城,毒牙早已被拔去,是秦绍仁苦心寻来办事用的。再想找一条一模一样拔去毒牙的恐怕比登天还难。
见秦绍仁不说话,江离忙说:“是属下办事不利,让它从货车里跑了出来。属下……属下一定想办法挽回这次的损失。”
本以为秦绍仁会大加责备自己和刚刚跑掉的那个年轻人,谁知,秦绍仁只是捡起自己的西服,毫不介意的大度道:“罢了,三倍的钱赔给沃特尔就是了。”说完,就对掏出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让厨房准备晚饭,再准备些冰袋。”然后,秦绍仁就走出了仓库。
蹲在地上,将蛇抱起来扔进袋子后,江离问身边的男人,“刚刚那个小子就是少爷么?”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澳洲,可对秦爷认了亲生儿子这事,他当然也有耳闻。
“是,就是少爷。”
听罢,江离笑了笑。想着刚刚在仓库外所见的那一幕,他将死蛇扔进了另一辆货车,秦爷对他真是太纵容了。
叼了根烟,任男子点上火,抽了几口,江离说道:“可我看他怎么也不像秦爷的儿子啊。”
男子一皱眉,压低声音责备道:“大江哥,说话注意点!”见江离不以为意的笑笑,男子说:“做过亲子鉴定的,再说谁能骗得了秦爷,如果不是秦爷怎么会——”
“亲子鉴定?”吐出几个烟圈,江离道:“亲子鉴定又不是不能造假。”说着,他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每天想认秦爷当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精致的皮鞋优雅的踩在走廊的地毯上,走到向晚房门外时江离停住了脚步,腾出一只手整了整领口。
咚咚咚,礼貌的敲了三下。
过了几秒,没得到任何回应。江离先是皱了皱眉,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轻轻勾了勾唇。
咚咚咚,又是三下,“少爷?”
“请进。”
得到准许,江离像是计谋得逞般弯了弯眼角。果然,如果是秦绍仁亲自过来,里面的人大概就没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打开门进去后,江离微微躬身。抬起头时,正巧看见向晚把碗里的饭吃了个干净。
向晚看见来的人,似乎微微吃惊。
见向晚嘴角还沾着米粒,眼睛微微睁大,江离轻轻叹了口气。叹气的动作虽轻,却足以引起向晚的注意了。
“怎么了?”
不知向晚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有些紧张。江离低下头,“少爷,秦爷他……”说到这,江离的声音一滞。
“他……”向晚忽然不自觉得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快,桌子上的餐盘被他的腿撞到,发出杯碗碰撞的脆响声。
见江离不吭声,向晚一个步子迈过来。
“他刚刚……是不是……其实被蛇咬到了?”
见向晚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江离心头一动,难道眼前这个“少爷”对秦爷是真心的?
瞥见向晚的拳头渐渐攥紧,江离刚要开口,就发觉向晚已经从他身边掠过,冲到了门口,带起的凉风还萦绕在脸颊边。
“少爷。”江离及时喊住他,道:“秦爷让您在书房等他,他出去办点事马上回来。”说完,江离的目光逡巡在向晚脸上。
“啊……哦。”向晚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随之,脸颊有些泛红。
向晚的每一个表情都没逃过江离敏锐的双眼,江离笑道:“如果秦爷知道您这么担心他……”
“谁说我担心他!”向晚急忙打断,发觉自己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有些尴尬的快步走回了沙发边,穿上了拖鞋,“我巴不得他被蛇咬呢……”
虽然向晚说的极小声,江离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认了秦爷当爹,就约等于成了会走路的大乐透,盯着眼前这‘大乐透’,江离将他的眉眼看了个仔细:挺拔帅气,眼睛大大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怎么看似乎也不像秦绍仁的儿子。
见向晚的脸有些红,神色略带窘迫,江离移开目光,心里大概明白向晚窘迫的是什么,被揍完还没穿上裤子就被外人瞧见,这事搁在谁身上谁也不舒坦。
“少爷如果觉得被我们看到了不自在……”江离很自然的说道:“只要您与秦爷说一声,我们可以立刻把眼睛挖出来。”
“啊?”向晚似乎是被江离的话吓到了,一时愣住。过了会儿,见江离并没开玩笑,向晚才一脸诧异的问:“那只老……不,秦绍仁让你们……”
江离摇摇头,嘴边泛起一丝苦笑,眼中却是心甘情愿,不失恭敬的说:“一双眼睛算得了什么,只要秦爷说要。”
向晚也知道,如果秦绍仁说要,恐怕不想给都不行,选择权从来都只在他一个人手中,不在任何人手里。
“这是不人道,是犯罪!”向晚微微提高了音调,在原地转了一圈,再次停下来时,一手成拳捶在另一只摊开的手掌上,大义凛然的坚定自语道:“我一定、一定……”
说着,向晚发觉江离还没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跟他来到了秦绍仁书房外。
走进书房,站在厚厚的地毯上,向晚不禁为眼前这富丽而古典的装潢啧啧称叹,品味真是一流。与此同时,向晚隐约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冷不丁的一回头,向晚蹬蹬蹬退后了三步,张大嘴,差点呼出声。
一双宝石一样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好像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猫,一只纯黑色的猫。
向晚大大的喘了口气。
“少爷最好不要碰它。”
听到江离的话,向晚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只听他又说:“除了秦爷,它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摸,所以少爷还是不要碰它的好。它跑了的话很难捉住,秦爷很喜欢这只猫。”说完,江离就微微鞠躬,关上书房门,走了出去。
黑猫先是严阵以待的站着,后来好像是站累了,渐渐窝在了写字台上。
向晚站在写字台前不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幕,眼前经莫名浮现出一幅场景:秦绍仁靠在皮椅上看文件,黑猫温顺的趴在他手边。秦绍仁用手抚过黑猫光泽顺滑的皮毛,黑猫娇嗔的动动,慵懒而享受的蜷伏在秦绍仁的手掌下。
想着,向晚走了上去,鬼使神差的冲那个垂着的毛脑袋试探性的伸出了手。
小黑猫并没动,好像对他没什么敌意。向晚笑了笑,大胆的用手去摸那毛茸茸的脑袋。
谁知,就在手指尖要碰到毛的刹那,黑猫忽然微微眯了眯眼睛,狠狠就是一爪子,速度比风还快。向晚一惊,根本料不到这小东西前一秒还不动如山、表现得毫无敌意,后一秒突然发狠挠人了,猫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他想再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嘶——”三个血道子瞬间出现在手背上。
向晚又痛又恼,直吸凉气,心道,这猫简直跟它的主人一个德行——腹黑!
抓着手腕,他不甘心又气恼的看向这小东西,只见它缓缓站了起来,下巴微抬,一副高高在上的高贵样子,好像正藐视自己,似乎说:“本喵岂是你配摸的”。
这小样看得向晚百爪挠心,他就不信了,就不信这小家伙只许秦绍仁一个人摸。向晚一个闪身闪到黑猫身后,同时伸出了手。在他意料中的,黑猫的爪子动了,向晚及时收手,谁知……黑猫并没挠人而是突然蹬着桌子冲他跳了过来,向晚下意识的弯腰,肩膀忽然一沉。
立刻,就听“嘶啦”一声,屁股就是一痛,火烧火燎的。
闷哼了一声,向晚几乎是哭丧着脸摸了摸身后的裤子……被抓破了。
“你这家伙!”吼了一声,向晚转身要抓它。
只见黑猫优雅的一个跃身,跳到了窗台上,扭扭头,蔑视的看了眼有些狼狈的向晚。
“喂——”瞥见窗户是开着的,向晚失色,伸直手臂几乎是冲它扑了过去。
只见黑色的身躯灵活的一顿一起,消失在了窗口,瞬间没入茫茫黑夜中…
十七、
坏了……
探出身子,焦急的张望好了好一阵,可夜色中哪里还能找到黑猫的影子,向晚无力的扶在红木窗框上,懊丧的垂了垂头。
扶着窗框站了好一会儿,向晚越想越担心……等会儿秦绍仁回来发现自己的猫不见了……
他几乎不敢往下想,着急忙慌就要打开书房的门。刚扶住把手,又站住了。
不见了又能怎样,哼……还能把我怎么的?
想到这,向晚用手抹了抹发际边渗出的细密汗珠,或许还真能把我怎么的……
想到这,向晚一把拧开书房门,见走廊外没人,慌忙下了楼。一定要赶在秦绍仁这个老混蛋回来前把那小混蛋捉回来!
“喵——喵——”拢着嘴巴喊了会儿,根本没得到半天回响,黑猫那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的眼瞳也像是被黑暗吞没了彻底失了踪影。向晚直起腰,沮丧的看了看眼前这一大片黑到有些吓人的林子,山这么大,林子又这么多,想要捉一只黑猫简直难如登天。想着,向晚抬腿用脚划开地上的杂草,掉头回了城堡。
回到房间,他随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见书房门紧闭,走廊也没什么动静,心里高兴秦绍仁还没回来,快步下楼进了餐厅。
秦绍仁换好了衣服正要从三楼下去,就在三楼走廊看见了慌忙奔进餐厅的向晚。见他那么匆忙,秦绍仁轻轻挑了挑眉。
“老板,要不要喊少爷上来?”
秦绍仁没有作声,在走廊站住了。男人见秦绍仁没有示意,恭敬的站在他身后低头垂手。
随便在厨房的鱼缸里捞了几条鲜鱼装进袋子,向晚就出了门。
见向晚拎了个袋子匆忙出门了,秦绍仁对身边的男人说了句话就信步下了楼。
“老板。”男人很快回来了,对秦绍仁道:“少爷拿了手电筒,对下人说要出去散散步。”
听到手电筒三个字,又想起刚才看到的向晚裤子后那三道口子,秦绍仁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过了片刻,他来到了城堡后的草坪上。
秦绍仁只穿了一件丝质衬衣,在微风的吹动下,衬衣轻轻地动着。望着秦绍仁那挺拔的背影,江离默默转身回了城堡。
听到附近有动静,秦绍仁低声喊了句:“Elvis。”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穿透夜幕,和微风融成一道在草坪上静静回荡。闻声,一个黑影不知从哪蹿出,冲着秦绍仁扑来。
秦绍仁微微抬起手臂。
手臂一沉,一个黑色毛团瞬间被他托住。
只听“喵”的一声,毛团钻进了他的怀里。
秦绍仁笑笑,用手摸了摸怀里的小东西。
这时,一件外衣披在了秦绍仁的肩头。江离刚要默默退下,就听秦绍仁道:“他在书房待了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回答完,江离就又退回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恭敬站着。
秦绍仁没再问话,用手轻轻抚着窝在手臂里的那一团光滑柔顺的黑毛。
黑猫闭上眼睛,撒娇似的往秦绍仁怀里蹭着,蹭着。突然,秦绍仁抓住了黑猫的两只爪子,抬了起来,微微眯起眼睛,“爪子又利了啊……”
“喵呜——”黑猫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讨饶似的看着微眯双眼、嘴角含笑的秦绍仁,禁不住的“喵呜、喵呜”了几声。
笑笑,秦绍仁松开了手。
冷不丁的一松手,黑猫虽然下意识的在空中扑棱了几下,爪子却缩着,丝毫不敢去碰秦绍仁。在地上打了个滚,黑猫才又扑过来,抱住了秦绍仁大腿。
“喵呜——呜——”
“不找到你,他可不敢回来。”说着,秦绍仁抬手,黑猫蹿上的瞬间,他一扬手,瞬间将它抛了出去,“去吧。”
黑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喵了一声,跃进了黑黢黢的林子里。
回到餐厅,见秦绍仁已经坐在了壁炉边的沙发上。江离接过佣人送上的威士忌,亲自送到了秦绍仁手边。举了一会儿,见秦绍仁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他心中一沉,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有些发木,手指不禁用力抠了抠托盘边缘。
“秦爷?”等了会儿,江离忍不住唤了一声。
秦绍仁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勾起了一丝笑意,站起来后,他从壁炉边的高尔夫球筒里抽出一根球杆,走到球道前推了一杆球。
一杆漂亮的球。
而一边的江离还继续托着托盘,微微弯腰。听着高尔夫球在球道上轻轻滚动的声音,江离的额角渗出了冷汗,汗水顺着修剪得十分精致的鬓角缓缓滑了下来。
他不知道秦绍仁是不是对他不满意了,看举动确实是这样,可是看表情又根本不像。江离的心七上八下,汗水越淌越多。
不去看,也知道江离还弯腰站着。秦绍仁又轻轻推了一杆,球刚进洞,他就听见托盘放在茶几上的声音,随后是江离跪在地上的声音。
“秦爷……”汗水滑过脸颊有些痒,江离不敢用手去抹,只是凝神望着秦绍仁。邪魅的眉眼一时竟变得无比严肃,神色中充满了崇敬和孺慕之情,见秦绍仁不理他,江离几乎是痛苦的又喊了一声:“秦爷。”
“为什么暗示他去摸Elvis?”说着,秦绍仁看了看球杆头,随手将它插进筒中,抽出了一根新的。
秦绍仁的话令他浑身一颤。他想说没有,可这两个字凝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他恨不得用手给它们抠出来,可是手臂沉沉的垂在身体两侧,根本抬不起来。他确实,确实是希望向晚再惹些麻烦出来。
话说到这已经很明显了,不用说,秦绍仁肯定已经知晓他此番小举动背后的心思是什么。
“秦爷,我……”见秦绍仁将球杆放回去转身要走,江离忽然站了起来要追上去,谁知他刚要靠近秦绍仁,客厅里站着的保镖迅速过来抬腿给了他一脚。
冷不丁的一角几乎将他踹翻。江离倒吸了口凉气,左胳膊怕是被踹脱臼了。见秦绍仁停住了脚步,他勉强跪好,就在他想跪着追过去时,秦绍仁低沉的嗓音迫人的传了过来:“记着,他是你们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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