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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非自然记忆(现代 父子)[第1页] |
| 作者:花薰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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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如果，科幻电影里面那种可以清除记忆的机器真的存在，你会去使用吗？” “那当然！把不愉快抹去，不再为此苦恼，只记住生命中的美好，不是很好吗，你呢？” “我……” —————————————————————————————  ————————————————————————————— 伴着疼痛与欢乐成长，一路收获酸楚与希望，迎着暖阳绽开的灿烂笑颜、独自于角落里抹去的眼泪汗水，都是少年留下的足迹。 深夜独自悉数点点记忆，将欲抛弃的那天佯装若无其事，轻推房门悄然离去，只愿无人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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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记忆始于夏季，亦止于夏季的故事。 主线为父子，兼有家庭亲情与校园生活，会渗透一些自己平时较为关注的文化和现象进去，内容较杂，瞎讲究，若有兴趣，请慢慢食用。 【之前看过一部分的，应该大概懂是什么风格，主线剧情不变，但是细节改了很多，所以不要剧透哦～没看过的随缘入坑～】 主角：方始帆、方明磊 重要配角：黄忆林、钟玲玲、娟姨、白忆 其它配角：“王姐”、黄毅、姚宁宁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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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夏日炎炎，赫赫骄阳将树叶烤得发亮，远处的空气略微扭曲变形，程波浪状隐隐流动。 遇上这种天气，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关上房门，打开空调，躺在凉席上吃点冰镇水果……只可惜，这个小镇今天恰好停电，拿把扇子、带条毛巾便已是最高级的解暑条件了。 方始帆就这样坐在靠窗的书桌前，左手摇着把塑料扇，身后搭着一条毛巾，右手在纸上写画个不停。 桌上的钟表“嗒嗒嗒嗒”地转个不停，转眼分针已经走完了大半圈。 草稿终于打好了！ 他猛地倒在座椅靠背上，拿起毛巾勉强擦去脸上的汗水，稍稍挺了挺身子，拿过书桌上空空如也的瓷制白兔储钱罐，贴上脸颊。 “嘶……”竟然还挺凉的，就像将冰块贴上皮肤，爽到抽气。 先是两颊，后是脖颈，直到这只瓷兔也染上了人体的温度。 始帆看了看即将指向三点整的时针，放下储钱罐，拉开抽屉，取出一沓稿纸，将没有线格的背面朝上放好，拔开笔盖，再次俯在书桌上。 刚抄完一句，他拿起看了看，眉头微皱，果断地撕下甩在一边。 第二张写至一半，不小心写了个错字，他叹着气再次撕掉。 窗外蝉鸣阵阵，吵得人心烦意乱，汗水顺着碎发股股滑下，擦拭不及。不巧一滴渗入眼中，蛰得眼睛生疼，他急忙用手背揉着眼睛，却不想另有几滴随着晃动砸上纸张一角。 始帆拿起一旁的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将身体重重摔在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写封信也这么难！只是想要写一封信而已啊，一封让人看了不太会嫌弃厌恶的信…… 为什么会这么难呢？他盯着对面墙上布格罗的油画海报陷入沉思。 画中的母亲略微侧身注视自己的孩子，笑得温馨恬静，怀中的孩童安静乖巧，抱腿望着前方……为什么，画里的人，看上去都那么幸福呢？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闭上了眼眸，两颗兔牙将干燥的下唇咬得“呲呲”作响。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追寻的啊！他想，虽然努力了也不一定有结果，但不去做些什么的话，是绝对什么都不会有的！所以，还是再拼一拼，碰碰运气吧，说不定就……有点儿回响了呢？ 这么想着，他单手撑着站起身来，再次坐回桌前。 右手早已酸痛不已，后颈也僵硬胀痛，他看了眼钟表，只是草草揉了几下，做着深呼吸，尽快调整了状态再次拾起水笔。 一定要赶在天黑前写完啊，明天就要送出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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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撕掉了多少张稿纸，光线已经开始变暗。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个不停，就着这昏暗的自然光线，始帆也只能容它在耳边肆无忌惮地环绕。 小腿隐隐发痒，始帆看着有些模糊的字迹，顾不上去抓挠，只想着尽快写完最后两段，再坚持一下就好…… “OK啦！”终于搞定！ 他高兴得两手微微颤抖，尽力稳着将稿纸折好放进信封，拿起固体胶棒滑了滑，确认密封完美，迅速拉开抽屉将信件压在一个硬皮本下，“咔”的一声关上抽屉。 “呃嗯……”他拼命地抓着胳膊和两腿，被叮了七八个疙瘩，痒得钻心难忍，一声闷哼骤然而出。 他咬紧牙关继续抓挠，直到指尖有了黏湿的触感，才略觉有所缓解。 洗洗手休息一下吧！他来到水池边，看着流水，忽觉喉咙干燥刺痛，仔细一想，好像午饭后就滴水未进，怪不得口干舌燥的…… 对着水龙头灌了两口，他又惦记起差不多成熟的葡萄了。 他几乎是跑着再次回到卧室的，摸了书柜上挂钩挂着的钥匙，将编得精致的双联结钥匙链紧攥于手心，拿了把剪刀便兴冲冲地跑出门去。 钥匙对准锁眼，轻轻旋转，“咔咔”两声，门锁大开。 始帆收了钥匙，正准备推门而入，背后突然炸起一声呵斥。 “你干什么！” 方明磊眼中蕴着怒火。“你开别人家门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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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是忆林给我的，”始帆不紧不慢地解释着，只是喉咙发紧，声音嘶哑细微，只得干咳两声后继续，“她说楼上的葡萄随我吃，黄叔叔交代我记得打扫掉下来的烂葡萄就行。” “所以你就接着了？”方明磊只觉荒唐，“那是别人的家的钥匙，你就这么拿着了？还有没有规矩！人家家里一旦丢了东西，你说怪你不怪！” 始帆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不会锁门，哪儿那么容易让贼进去……” “门锁上，回家去！”方明磊不容商量地下着命令。 “随便出入的权利是黄叔叔给的，这又不是我们家，凭什么听你管？” 这理直气壮的顶撞，怼得方明磊只觉没道理可讲，愤愤甩下一句：“你要是敢开门进去，今儿就别回家了！” 始帆扭头看了看父亲，挤着眉头推门而入。 像是害怕自己会畏惧后悔一般，他开了门便迅速跑上楼顶，视线只管注视脚下的路，直到来到葡萄架前才将被汗水浸湿的小脸扬起。 “反正我得上来，谁都不能阻拦！”他小声念叨着，“今天他不让我来，明天就更别想了！” “所以，今天我必须来！” “对，就是这样！” “自我鼓励”完毕，始帆举起剪刀，看到眼前的葡萄架却突然傻了眼…… 始帆咽了咽口水，蜗行牛步地下了楼梯。 他仔细锁好大门，将手里攥着的葡萄皮丢掉，紧捏着口袋里的钥匙，暗暗发誓一定保护好它，然后，硬着头皮朝自己家的方向挪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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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早有心理准备，看到父亲就守在家门口等着他回来的时候，始帆还是在心里打了个咯噔。 “钥匙先给我。” 方明磊平静地说着，出乎始帆的预料。 然而这番温和并不能让始帆吃软，他紧捂着裤子口袋，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甚至对随后而至的那两个耳光，也顾不得腾出手来遮挡躲闪。 被两个耳光打了个趔趄，他借力靠在墙上，两只手紧抓着口袋，全然不怕父亲知道钥匙就在这里。 方明磊掰扯着始帆的胳膊，却发现儿子此时的臂膀硬如钢铁。 “手松开。”他尽力稳着自己的情绪，下着最后的命令。 始帆看着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微弱惊恐。然后像是不愿再直视他一般，半敛着眸看向一侧的土地，只是捂着口袋的两手愈发紧牢了。 又是这样……一副不怕打的样子，甚至侧出微微泛红的半边脸方便人下手……方明磊只觉胸口要被怒气顶炸。 软的不行来硬的，他抄起门口的扫帚，超始帆的手臂上抡去，闷闷的“啪啪”声紧凑地响起。 整整八棍，始帆的胳膊上迅速凸起几道红棱子，痛得他直咬牙。但对于这已经扬起的第九记，他却依然只是死扛的反应，护着钥匙的两只手，甚至开始轮换着放在上面等着挨痛了。 再打下去，怕也还是这样吧……方明磊深知这孩子遗传而来的倔劲儿，完全超越了自己。 他无奈地丢了扫帚，拽着始帆湿透的衣服后领，将人拖至门外，顺势狠摔在地上。 “什么时候愿意交出来，什么时候再进家门！” 语毕，“嘭”的一声，大门从里面锁上了。 始帆趴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大门被迅速关上，鼻尖猛然一酸，眼尾滑落一滴发烫的液体。 他迅速用胳膊擦了去，撑着地爬起，蹲在了围墙下面。 那就明天再进去吧……他想，明天一早去楼上摘了那四五串葡萄，然后再把钥匙交给父亲，应该就没问题了吧。反正，那件事过后，还能不能去摘葡萄的，也不重要了…… 至于今晚，就先在门外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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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没什么好难过的，到了明天，什么都会变好。” 始帆随手捡了根树枝，“咔啪咔啪”地折断成一段一段，将这句话反复在心里念叨，自我安慰，自我麻醉。 蹲久了，两脚发麻，他看了看被汗水浸湿的衣裤，索性抱膝坐在地上。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变黑，繁星点点的夏日夜空，格外动人。 始帆就这样靠墙坐着，仰头看着一颗不停闪烁的明星，想起了小时候和外婆一起的事情，眼中渐渐映入烁烁星光。 记得那时，他还很小很小，外婆搂着他躺在葡萄架下的凉席上，把那些带有传说故事的星星指给他看，还会拿把蒲扇，为他驱蚊解热…… 一想到那把蒲扇，始帆就忽觉胳膊上蒙着一层钻心的痒，他立马抓挠起来，不出所料，又被蚊子关照了……现在都还在他耳边嗡嗡呢！ 于是，他只能止了回忆，凭着声音判断这小东西的位置，不时地合掌拍打，与蚊虫做起激烈的斗争。 “嗡嗡嗡……”又一只蚊子飞了过来，绕着脑袋不停飞旋，始帆缓缓将手抬起，安静等它落定。 终于，这家伙停在了左边脸蛋上，始帆“啪”的一声拍了个准，方明磊就在这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先回去。”他说。 始帆仰头看着父亲，搓了搓左脸，扶着墙缓缓站起。 左手和脸颊变得黏湿湿的，散开一股血腥味儿，是蚊子的血呢，还是他的血？这是一个永远搞不清的问题。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家门，方明磊关了房门，转身问起：“他们家那个葡萄架子是你搭的？” “嗯。”始帆低声回答。 方明磊看着儿子脸上的血迹，急忙伸出手指用力地蹭去，待确认没有伤痕后，瞳孔终于不再紧张地微张。 “明天你可以去，但是要记得打扫楼顶，把坏掉的葡萄扫走。” 始帆捂着自己被按疼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全然不知他为何转性如此迅速。 “记住没？”方明磊问道。 “记……记住了。” 始帆急忙回答，脸上却只有疑惑，不见悲喜。 “去洗洗睡吧。” 疑惑归疑惑，始帆还是依言照做，猜想是父亲自己想明白了，这事儿，原本就不是他的错。 自由地去邻居家楼上采摘普通确实没什么不可以，因为这是人家“授权”并“要求”的，但他不知，这是方才黄叔叔在电话里劝说的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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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刻钟前，方明磊打了个电话给黄毅，打算为儿子的不懂规矩向他道歉，结果电话那头的黄毅瞬间炸起。 “你打他干什么！钥匙是我给他的，又不是他偷的！” “毕竟那是不是自己家，哪能让他随便进，没规没矩的……” “方老弟，你这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我不是这意思，他个毛孩子拿着钥匙，一旦哪天门没锁好，招了贼怎么办？” “都初中生了，连个门儿还不会锁？你骗谁呢！就算真丢了，那也丢不了什么东西，我那家里除了空调冰箱电视机的，也就只剩些书了，你说贼能偷什么？” “那也不能让他随便进进出出啊！” “老弟啊，我们家楼顶上的葡萄快熟了，我们得到忆林快开学的时候才回去呢，你说我们这家里没人的，到时候葡萄熟了烂一地，岂不是既浪费又招虫子？所以我说让始帆摘着吃了，顺便帮忙照顾一下楼顶的卫生，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让他打扫卫生可以，葡萄可不能让他随便摘，那葡萄得好多钱呢……” “那你让他把葡萄摘了，别自己吃，每天到路边儿摆摊儿卖葡萄去！” “这……行吧，那等你回来我给你葡萄的钱，按市场价算，看看有多少斤……” “你怎么就听不懂玩笑话呢！就我们家那葡萄架子还是你儿子搭的呢，人家可是投入体力资本的。我供地，他出力，吃就吃了，还得算钱？” “你别逗我了，就他那样还搭葡萄架呢，在家碗都不刷！” “嘿！你还别不信，我跟你说……” 就这样，黄毅在电话那头将始帆一阵猛夸，于是，原本要去道歉的人，反被对方轻松说服，竟也开始觉得始帆拿着钥匙上去，似乎合乎情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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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不知是谁家的猫儿在墙外“嗷嗷”地叫着，如同婴儿的啼哭。 胡小娟烦躁地踹了踹被角，直骂：“不正经的东西，净搁晚上犯病！” “你跟个畜sheng置什么气！”方明磊只觉好笑。 “你还说我？”胡小娟不屑地白了他两眼，“是谁一回来就冲我嚷嚷说气饱了？你儿子惹了你，冲我使什么脸色！”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方明磊急忙赔上笑脸，待胡小娟褪了别扭，又正色说道：“你说……这事儿到底是我做错了吗？” “咱们两家关系再好，也终究是两家人，哪能拿着别人家的钥匙进进出出！但这情况又确实特殊，你说这……我到底该不该让他去？” “要我说啊……”胡小娟捶着因工作一天而酸困的两腿，细细斟酌后缓缓开口，“确实不该这么随便，但人家家里没人，咱不用说都该照顾一下安全和卫生，况且人家交代了，平时注意点儿门窗上锁情况就行。倒是你，没搞清楚情况就先把他给收拾了，不觉得这教育儿子的方式有问题？” 方明磊坐在床上换了个姿势，打算洗耳恭听，胡小娟看看他，会意地继续说下去。 “这孩子整天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做错了事，你总是一巴掌呼过去，人马上就老实了。你要他干嘛就干嘛，也不跟你犟，但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方明磊摇摇头，显得颇为无奈。他一直都知道始帆只是表面顺从而已，就好像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一般，打也好，骂也好，他任打任骂，过后该怎样还怎样…… 曾经，他也试着和儿子谈心讲道理，那个时候，始帆总是会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一样，但就是要频繁地去继续同样的错误。渐渐的，方明磊也没了耐心，懒得再去说教，能用巴掌解决的就绝不多费口舌。 好在始帆很少和他对着干，一个耳光就可以将不良后果扼杀于摇篮，他也越来越习惯于这种管教方式。 但这种方式就真的没问题吗？方明磊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正如胡小娟现在所说： “你现在用这招管用，那是因为他还小，凶他两句就能把人给唬住，但马上这孩子就该到叛逆期了，你说的话他未必会听，等再过两年，个子蹿得比你都高了，搞不好还敢跟你对着打呢！” “他敢！” “你还别不信！”胡小娟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虽然现在不会，但谁能保证以后？越是这种平时半声不吭的，越是会闷着头干傻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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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该怎么改，这孩子光说根本不顶用，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仰着头只管听你说，那俩眼珠子还眨都不带眨的，有时候，听着听着还啪啪哒哒的想掉眼泪，也不知道是悔恨了还是委屈的，问什么都抿嘴不说，再问就说以后不会犯了，然后过几天再给你捅娄子！” “不是不让你打，”胡小娟也觉得无奈，她试着提出自己的建议，“但你得讲方法，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犯了这个错需要受到怎样的惩罚，有个明确规定，他就不会再想犯错了。不然，他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揍他，反正做什么都要被打，那还顾虑个什么？” “有了这么一个规定，就算哪次真是你冤枉他了，先跟他说明白为什么要打他，他也能知道到底是冤枉在哪儿了，好来跟你解释。” “如果都做到这一步了，他还不是闭口不说净干蠢事，就算是真被屈打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原因。” “不过这只是个建议，你自己看着办，我又没养过儿子。” 眼看胡小娟的语气开始变酸，方明磊忙笑着哄她：“哪儿的话！你这个建议可真是厉害，看来家里没个女人真不行！考虑问题就是比我们男的细密！” 窗外的夜猫又“嗷”了一嗓子，胡小娟“啧”了一声，烦躁不已，方明磊却兴致高涨地计划着明天要订个家法出来给儿子看。 “你省省吧！”胡小娟又白了他一眼，“你今天刚屈打完人家，明天还要给人家订家法，搁你，你能服气？” “那还是改天吧……”方明磊拿着床头的纸笔迅速写划着，“等他哪天再犯错了再说。” “你这是还期待上了？” 方明磊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不好意思地将纸笔放回，催她赶紧躺下。 胡小娟蒙着夏凉被关上灯，外面的猫叫却愈发猛烈凄惨，一副不把喉咙扯破绝不罢休的架势。 她扯了凉被，推搡起方明磊：“你能不能出去把那**给剁了？” “忍忍吧，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况且这猫也得繁衍后代啊，就跟人一样。” “那，别人家的我管不着，以后有猫踏进咱家的门儿，你得给我保证立马给它踹出去！” “你自己怎么不踹？” “我从小就怕猫，看见就起鸡皮疙瘩，听见猫叫就浑身不舒服……我说你到底听不听！” “听听听……” “那我明儿把它引到咱家，你负责上脚。” 方明磊“嗯”了一声，迅速装睡，鼾声如雷，任她怎么拍打也不予回应。 胡小娟翻了个身儿，气鼓鼓地嘟囔道：“还说人家整天半声不吭的，自己还不是一个德性，说到一半儿没下文了，真是亲父子！” 方明磊也翻了个身子，两人背靠背合上双眼，窗外也渐渐安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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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晨，一股轻风从窗口逸了进来，吹在身上凉凉的，挺舒服。 始帆抹去额头的余汗，伸了个懒腰弹坐起来，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展翅的两只鸟儿，小的跟着大的，盘旋着不停地鸣叫，漫无目的地飞了一圈又一圈，最终一起落在枝头上。 小鸟是在跟着大鸟练习飞翔吗？始帆如此猜想，看来鸟儿和人类一样，也要不断地成长呢！ 夏日的大树，枝繁叶茂，两只鸟儿被隐在绿色的枝叶里，再也看不到踪迹。 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地方一段时间，视线便会逐渐模糊，始帆揉了揉双眼，踩着拖鞋准备开启新的一天。 不过，对于今天来说，起床的第一件事可并不是洗脸刷牙，他寻了个干净的袋子，拿着剪刀，攥紧钥匙，准备先去忆林家的楼顶摘几串葡萄来。 “你干什么去？”经过客厅时，正巧撞上了刚起床的父亲。 “我去摘葡萄。”他如实回答，反正经过昨晚的事情，现在也不需要任何隐瞒了。 “真是没出息，生怕吃不到嘴里了，一起床就去？” “等会儿太阳出来就热了。” “那你快点儿回来，”方明磊觉得这话很在理，可还是又好气又好笑，便不愿再讨论这事儿，“今天停水了，等会儿你去买点儿吃的，看什么时候能来水，把厨房的锅碗给刷了。” “嗯，好。” 始帆应得很是爽快，溜得更是果断，方明磊还没问清他身上有没有零钱呢，人就不见了踪影。 方明磊只得将此“重任”委于他人，却不想小娟也是急着要出门的主。 “我们驾校今儿要去考科一呢，车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我也得赶紧走！” “唉，算了……” 方明磊临走前对着那栋楼喊了好几声，马上耐性就要被磨完，始帆终于从楼上探出头来。 “你干什么呢半天不应声？茶几上给你留了二十块钱，茶杯压着的，你记着去买早饭吃啊！” “知道啦！”始帆朝他笑笑，三秒钟后便又不见了人影。 这孩子真是……方明磊摇头叹气地离开了。 始帆却对此毫不在意，只顾纠结于选哪串葡萄最好。 紫色葡萄是公认的赏心悦目，这也是他之前确定的目标，但偏巧昨晚在熟睡中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像是找回了遗失许久的记忆一般，他忽然记起母亲其实更喜欢酸甜的，太甜的反而有可能会觉得腻，和外婆的口味一模一样。 所以，到底选哪串呢？ 那串青润中带着丝丝粉紫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轻咬薄皮将果肉挤进口中。 不行……好涩！这种绝对不行！ 那么，粉紫中透着微青的呢？ 他轻扯一颗凑近嘴边，不禁露出微笑——就是这种的！甜酸不涩，她一定会喜欢的！ 确定好了采摘目标，始帆便更加小心地举起剪刀，生怕枝叶受伤疼痛似的，剪得温柔又利索，将剪下的葡萄捧至袋中时也是跑出架子外彻彻底底地蹲下，直到葡萄被平放在地面上才站起身来。 前后选了四串，他便在葡萄架子里外跑了四个来回，然后边用胳膊蹭着脸上的汗水边跑下楼去。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好好清理一下自己。始帆扯着短袖下摆，闻着轻微的汗味儿皱起眉头。 还是换一件再去吧……虽然算不上臭，但也不怎么清新啊！ 他看了看桶中满满的清水，又看了看昨晚没有刷洗的锅碗，抿抿嘴，舀了瓢凉水，两眼一闭，顺头泼下。 啊……好凉！ 明明天气这么炎热的，放了一夜的凉水泼在身上却还偏偏这么冰冷，激在身上某个脆弱的地方，痛得他捂着那里直跺脚。 大约两分钟过后，不适的疼痛渐渐消退，他咬了咬牙，紧闭双眼再次舀起一瓢来。 虽然这次用手护住了脆弱的部位，可下降的体温迎上冰凉的冷水，还是不大舒服的。在这炎炎夏日的清晨，始帆竟觉得浑身发冷，不禁打了个冷颤，鸡皮都凸起了，仿佛汗毛也要逆着水汽站立起来。 不过还好，这阵寒意终究持续不了多久，一穿上衣服便又觉得热了，让人不得不感叹着，到底是夏天啊！ 始帆看了看客厅的钟表，计划着现在出发的话，时间刚刚好——十点的时候，差不多可以走到地方，如果她愿意自己多留一会儿，那么，应该还能赶上蹭一顿午饭呢！ 说起午饭，始帆已经忘了母亲做的饭是什么味道了，只是印象里很好吃，所以存了些许期待，可如果她不愿…… 那也没什么的，离开就好。 那个时候走，也不会太尴尬，就说是要赶着回家吃午饭所以得快些回去！ 这样对谁都好，不是很完美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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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丢丢还分了两层楼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删了合在一起。 话说，大家觉得每段中间空一行好呢，还是不空好？ 不空的话，每层楼可以多打些字，空的话，分段好像看得更清晰，纠结…… 喜欢空的打“1”，不空的打“2”，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还有，让我看到新老朋友们的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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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始帆一路小跑地到了地方，却发现大门紧闭着，轻叩房门也不见任何回应。 出去了吗？不应该啊……明明之前调查过调休时间的，这个时候应该是刚起床才对啊，怎么可能不在？ 始帆不可置信地拎着袋子在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祈祷路口尽快出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你找谁啊？”一个老婆婆走了过来，“看你在这儿转了半天了。” “我……我找钟阿姨！”始帆紧攥着塑料袋，努力掩饰着撒谎带来的紧张，“她之前说要买我家的水果呢，我妈让我来给她先送点儿……” “哦，她出远门了。”老人热心地告知他“噩耗”。 “出远门？几天？” “昨天刚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是回老家了……” 即便是在失神之中，始帆也不忘向老婆婆道谢，却在老人离开之后突然不知所措。 所以，接下来，要去哪里，该做什么？ 始帆恍恍惚惚地朝东边的小河走去，蹲在河边的阴凉下打开袋子，看着流动的河水，机械地将颗颗葡萄送入口中。 七年过去了，身边的人都有了很大改变，却偏偏只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还真是和七年前一模一样啊，又是一个人蹲在了这里……就算是今早看到的那只小鸟，怕也不会这么不长进吧！ 如果，之前没那么固执就好了……早些听了忆林的建议该有多好，何必非要等到生日这天呢？不过是想借着生日向那个给予自己生命的人道声感谢而已，错开一天两天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为什么非得这么墨迹呢？真要那么在意，就该不拘小节才是！每次都要出点岔子无法当日见面，一年一年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今年也是一样…… 不！不能再错过了！就算不能见面，也一定要把信塞进门缝里去！什么时候被看到都没有关系，回不回信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能看到就好，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搬离这个小镇了，据说在城里买房的钱，父亲和娟姨已经攒得七七八八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始帆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看看脚边空空如也的袋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塞了那么多葡萄。 他揉了揉略微发胀的肚子，不敢走得太快，只能将拿着信封的右手捏得更紧些。 待他大功告成走回家时，腹部的胀痛，不出预料地愈发难忍了，他不得不摸索起柜子上面的几个药瓶，隐约记得有一瓶是父亲用来止胃痛的。 始帆眯着眼一一看过瓶身上的贴纸，找到胃药便迅速倒出两粒，就着桶里的凉水迅速吞咽下去。 很快就会好了，只是空腹吃了太多葡萄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睡一觉就好了……他安慰着自己蜷在了床上，盯着墙上的油画海报，竟又渐渐睡去。 睡梦中，他又遇见了许多以前很亲近的人，有摇着蒲扇笑嘻嘻的外婆、做饭非常厉害的舅舅、也有会给自己很多零食的表姐、为了保护自己会和其他孩子打架的表哥……还有很多很多，他们都在笑着朝这边招手。 始帆看着他们，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了，只想向他们飞奔而去，却不想，身前被荆棘丛阻隔。 他仔细看着脚下，试图小心穿过，可那荆条就像是长了眼似的稳稳勒上自己的腰间，硬刺便这样稳稳刺入腰腹。 他拼命想要将这些荆条撕扯开来，却只是让双手白白被刺伤而已，腹间的疼痛也不减反增。 母亲的背影就在这时出现，直直挡住了他看向前方的视线。 “不许跟着我！回去！”她背对着自己，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不，我不！”就像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一般，始帆竟有了反抗的勇气，不再似以前那样乖乖走开，反而拖着荆条向前移去，抓起她的袖子大哭起来，“妈妈，我失去的亲人，不只你一个，而是好多好多个啊……” 溢出眼角的液体混着汗水滑落而下，始帆在清醒中打开了双眸，眼眶里蓄存的泪水渗入枕巾。他看了看被压得发麻的双手，缓缓将胳膊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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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再发最后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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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终于来了水电，胃痛已经缓和许多的始帆终于冲了个热水澡，整个人软软地躺在床上。 再没有什么事值得他紧张激动了，始帆无聊地听着窗外的蝉鸣，数了几百只羊也没能勾起睡意。 他叹了口气，索性坐起，盯着窗外的月亮，心里空落落的。 人总是要找点事情来做的，否则就没有还活着的实感，始帆看了看床边的书桌，拿起了最边上的《乱世佳人》。 他摩挲着封面，想到了这本书的主人，不禁撇出一丝微笑。 说起这本书啊，还是忆林非要塞给他看的呢！说什么看了特别有触动，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一定要推荐给最好的朋友看，于是书就这么被硬塞到了他的手上。 对于这部名著，始帆就和大多数没看过原作的人一样，原本也算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了解的，但并没有多大兴趣去细细拜读，所以他笑着推辞道：“像斯嘉丽那样的女生，只有你们女孩子才会喜欢，我们男人可不大吃这口，作者就是个女性，所以写出来的作品也一定更讨你们女生喜欢，我们就不一定欣赏得来，只要知道这部作品能给人力量就可以啦！话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你不也没看下去吗？所以就不要逼我啦！” 始帆自认为这样的解释足够有说服力，却不想忆林直接耍起小脾气，连着几天不跟他说话，于是，始帆不敢再扫她的兴致，只能妥协着一目十行地看了大半本。但是一到暑假，没了忆林的“监督”，他就又把书扔一边儿了，到底是没多大兴趣啊……然而令始帆没想到的是，如今无聊起来了，他竟然想着要拿《飘》来解闷了。 说也奇怪，这一次，他竟看得有些入迷，一口气将剩下的十几章扫了个干净。 之后，始帆揉着有些发僵的后颈，看向桌边的钟表，没到到已是凌晨三点。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今晚的故事真的很吸引人，读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长叹了一口气，不禁将最后的文字反复咀嚼。 “她具有她的家族那种不承认失败的精神，即使失败就摆在眼前。如今就凭这种精神，她把下巴高高翘起。她能够让瑞德回来。她知道她能够。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她无法得到，只要她下定决心就是了。 ‘我明天回塔拉再去想吧。那时我就经受得住一切了。明天，我会想出一个办法把他弄回来。毕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呢。’” “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 “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她无法得到，只要她下定决心就是了……” “她具有她的家族那种不承认失败的精神，即使失败就摆在眼前……” 不知不觉中，始帆竟差点儿读出声来，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沉迷时，不禁感叹道“斯嘉丽真的很了不起啊！” 他揉了揉有些酸困的眼睛，将书放回桌上，一个翻身便静静地睡着了，他知道，醒来后的那天对他来说，也会是新的一天。 于是，傍晚的时候，他趁着打球的机会，装作若无其事地绕到东街那边瞧了瞧，虽然大门是不出预料地紧闭着，可他并没有为此难过沮丧，只是在第二天或是隔几天继续跑过去。 于是，一个多月之后，从外地回来的忆林，一看到始帆就嫌弃得撮眉撇嘴：“你怎么把自己晒这么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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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帆侧目“切”了一声：“你就没看出来我长高了？” 忆林抬头看着始帆，想起离开的时候他还没自己高呢，这才过去一个多月，自己就得仰视他了，暗叹着这家伙个子窜得真快，但她故作淡定地捏着下巴，绕着始帆转了一圈，然后捂嘴偷笑：“比起个子，还是你变黑这件事更明显啊！” “哪有！”始帆卷起自己的袖子，试图以肤色的对比来说明自己没有变太黑，结果被忆林啐骂是个“假色盲”。 “这么大差别还嘴硬！” “男人嘛，怕黑算什么？又不是你们女孩子，”始帆急忙放下袖子，继续嘴硬，“况且过个冬天就又白回去了。” “是是是，对对对，”忆林懒得再和他争辩，阴阳怪气地说道：“反正你原本就是小白脸嘛，底子好~” 始帆也不恼，抄着手坏笑起来：“那以后，周末我可就继续出去打球了啊？” 结果，忆林反而生起气来，躁躁地说着：“不和你玩儿了！” 始帆笑笑，靠着树干欣赏起忆林生气跺脚的模样，只觉有趣万分，可爱至极。 他想，这家伙果然是会黏着自己的，尤其是周末，自己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顶着大太阳出去玩儿，他是不怕晒的，可忆林会啊！不过说起来，晒太阳这种事，对女孩来说，真有那么残忍可怕？ “当然有啊！那个女孩不爱美……”忆林撇起嘴来，小声嘟囔着。 “那我和他们说说，傍晚再去打球，除了比赛前的训练。” “好！”忆林又开心起来。 “那你不也要再提我晒黑的事情了。”始帆正色说道，忆林点头保证。 “男人嘛，就该多出去跑跑，怕晒非好汉！”他佯装骄傲地补充道。 “你要是不怕晒，今天下午陪我去逛商场买文具好不好？” “又买？”始帆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上学期才刚买过！” “我丢我爸妈那儿了，我可不想每次去都大包小包地拎一堆，麻烦死啦！”忆林解释得理所当然。 于是傍晚时分，始帆撑着个太阳伞，像护卫一样陪着“小公举”逛街购物去了。然而这人说是要去买文具，实则不然，商场里满目琳琅的商品对购物狂来说，向来有着可怕的吸引力。 因此，始帆在店外时负责打伞遮阳，店内便推上购物车，转眼车子就塞了个半满，正在始帆无奈地问起这么多东西两个人要怎么搬回去时，忆林那小丫头又指着鞋具区兴奋地跳了起来：“我们去看鞋子吧！你生日的时候我还没送你礼物呢，看你那么喜欢打球跑步，就买双运动鞋送你怎样？” “喂喂喂，不用了吧！”始帆被忆林猛拉了个趔趄，叉开两脚勉强稳定身体，劝她不要想起一出是一出。 “送人鞋子寓意不大好吧，你不知道送鞋等于送邪吗？” 忆林被他拉回，兴致遭到了打击，不满地嘲笑他脑袋里住着个封建迷信的老古董，又说要过去替爸爸瞧瞧。 于是，始帆又被拖拽着往鞋具区挪去了，一路也不忘继续打击她的兴致：“买鞋还是得让人来试，码数对得上也不一定就合脚，你自己在这儿看也没什么用。” “我就是要看怎么了？就是要你陪我看！” 始帆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跟上前去，在试鞋的地方找了个小沙发，一屁股坐上去不愿起来，忆林也不再为难，独自去前面转悠了。 正在他感慨着女生逛起街来体力赛超人时，忆林又在前面呼喊起他的名字。始帆不紧不慢地推开购物车走上前去，看到忆林手中拿着的球鞋，两眼瞬间放光。 “怎么样，喜欢吗？”忆林晃着手中的鞋子，得意地问他。 始帆瞥了眼柜台上的标价，急忙眨眨眼，将眼中的欣喜迅速敛了去，回了她一句“不喜欢”，结果只换来忆林的嗤笑：“不要装啦！你刚才的眼神就跟平时盯上我家葡萄时的一模一样！” “标价不准的，这是打折区。”忆林拿着鞋子走到他面前小声说道，“打完折才一百多一点儿，我爸之前说过，如果是送你礼物，一百五以下都可以。” “你先试试，如果合适再买，你要是忌讳寓意不好，就还给我一块钱，这样就不算送的了。以前你过生日我都没有送过你什么，再不送我心里都要不舒服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始帆也不再推辞，挑了双39的，结果并不满意。忆林拉过店员姐姐，小声交代要她拿双款式类似的，是不是打折的都没有关系，然后继续在这个区域边逛边等。 始帆无聊地坐在那里四下看着，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进眼帘，他本能地俯下身子躲避起来，系着散开的鞋带借以伪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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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为什么要躲呢？他也说不清楚，大概，只是怕尴尬而已…… 没有收到回信，他还不清楚母亲对他是个什么态度，他害怕她像小时候那样，只愿背对着自己，连正眼也不瞧，还要冷冷地说着：“回去，找你爸去，别跟着我。” 他很怕面对这样的场面，那会让他难过到不知所措，虽然只有那么两次，但也足够让他在往后的这么多年里都不敢贸然与她碰面，就算是在街上偶遇，他也会习惯性地躲开，只是没想到，今天竟又在这里撞上了。 “玲啊，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啊？” 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原来是和别人一起来的。 “来啦来啦！快试试！”忆林兴奋的声音也在同一时刻响起。 始帆极其配合地换上鞋子，小声哄着蹲在自己脚边忆林：“你先别吵，让我细细感受一下，看舒不舒服。” 忆林盯着他脚上的鞋子，“嗯”了一声，实在是难得的安静。 始帆缓慢地系着鞋带，将头压得更低，以免被她发现，只是竖起耳朵细细听着。 “婶儿，我不想要孩子，所以也不想再结婚，你不要再为我费心了。” “你怎么系这么慢？我来帮你！” “别动，让我亲自感受。” “说什么傻话呢？人最终都得结婚生子的，就算是为了养老，为了有个人陪着说话。” “你这人真装！” “嘘，安静！我要闭目感受。” “切～” “婶儿，我这个人不适合养孩子的，以前有孩子的时候就觉得麻烦，他整天在耳边我哭着闹着的，现在想想都还觉得头大！等稍微大一点儿，原以为会懂事省心的，谁想他反而更会给人气受了，真是头疼……” “看你这么陶醉，这鞋有那么舒服？” “嗯……” “唉……我就想一个人过，养只猫作伴都比结婚生孩子强。” “那就要这个啦！你穿上还挺好看的！” “这个二百四十八，你们的大人呢？” “什么，二百四十八？”两人齐齐震惊。 忆林没想到会这么贵，她身上可没带那么多钱，但好不容易遇到一件让始帆满意到“陶醉”的东西，又那么适合他……她盯着始帆脚上的鞋子想了片刻，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要和老爸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先从这半年的零花钱里预支一部分出来。 “别闹了，我正长个子呢，一年能换两个码，买这么贵的划不来。” 始帆这么一说，忆林也只能将鞋子放回去，她的激情在经受了多次打击之后，终于熄灭了。 店员看看他俩，只当是小孩子之间的闹剧，建议他们好好学习，成绩好了管爸妈要什么都好说。 “对！到时候一双鞋还不是小事？”始帆笑着认同，以此安慰着坐在身边闷闷不乐的忆林，他俯着身子凑向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猛然炸起的高分贝沙哑声震得一哆嗦，不禁转过头去。 “噫，年纪轻轻净说胡话！”那个挽着头发的肥胖妇女，对着钟玲玲甩手叹息，看起来无奈而由恼怒。 说巧不巧，始帆和母亲就像心有灵犀般地对上了眼神，两人均是一愣。可不过半秒功夫，始帆便迅速撤回视线，像是目光被灼痛了一般将脑袋转了回来。 “婶儿，我们先去前面买点儿绿豆吧，回去再说。” “好吧好吧，不过我跟你说啊，这女人啊，还是得……” 那道沙哑的劝说声渐渐远了，始帆恍惚地直起身来，心中五味杂陈，直到忆林对着他耳朵大吼一声才将他的魂儿拉回。 “让你把鞋子脱下来，听到没？刚才还一脸不稀罕的表情，现在倒舍不得脱了？” “嗯，200多的鞋穿上就是不一样！”他嘚瑟地抖着腿，故作不舍地望着鞋子连连叹气，换了鞋子推上购物车时也不忘深情地再回过头来看上两眼，引得店员和忆林一阵发笑。 “话说，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什么样吗？”再次撑起遮阳伞时，始帆指着路旁一个哭闹着向大人索要冰淇淋的小孩，问起忆林，“是不是像他一样很捣蛋，看了就让人头大？” 忆林看着那个小孩，笑着回他：“有些时候吧……小孩子都差不多的，我也一样啊！” “那，有没有不懂事到能给人留下阴影的程度？” “有啊！”忆林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猛然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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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始帆抬起胳膊虚挡一下，“你再开玩笑我就不帮你撑伞了啊！” “我才不是开玩笑呢！”忆林傲气地甩过头，问道：“你还记得上二年级时的事吗？” 始帆简直不敢相信，他自认为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开始懂事了，就算曾经捣蛋过，那也该是在更小的时候吧…… 看到始帆惊愕的样子，忆林更加得意了。每次两人斗嘴都是以胜者的退让为结局，忆林打从心底想要赢他一次，这难得的优势她定要好好把握！于是她在得意之余开启了自言自语的模式，一个人说了个爽快。 “那个暑假啊，我正在家里练画画，你过来找我玩的时候碰巧看到了，就非要拉着我这个半吊子去帮你画个人。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是你说过要我先试试，画不出来也没关系我才答应的。然后我们商量好，你上去和那人找点话说，我在一旁观察，看好了回来帮你画。结果啊，你看到那个阿姨立马就怂了，别说跟人家说话了，你连往人家面前去都不敢啊哈哈哈！” 忆林不禁笑出声来，可她又不想这难得的机会被破坏，努力压下笑声，争取尽快将剩下的故事讲完。 “你就跟在人家后面，跟个玩跟踪的小贼一样左转转右转转，还走两步就拉着我躲一下，生怕被人家发现。就这样，人都进到门里面了我也没瞧见正脸……就这样被你拉回来，我当然画不出来啦！你倒好，反而怪起我来，说什么‘看了这么久还不会画，真是笨死啦’什么的，真是气死我啦！然后我就拿拳头砸你，你那个时候可真不像个男子汉，我就砸了你一拳，又不重，你竟然哭了啊哈哈哈……” 忆林终于忍不住笑声，只能捂着肚子，一边憋气一边继续。 “哭就哭吧，你还要还手啊哈哈哈，你怎么那么没有绅士风度啊！还不如以前我们刚认识那时候呢呵呵呵呵……而且你打的可比我重多了，疼得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然后就把你爸给招来了哈哈哈哈……” “叔叔问我怎么了，我说是你骂我笨，我气不过轻轻捶了你一下，结果你就朝我身上狠砸。我还把胳膊举起来给他看，叔叔看看咱俩身上的红印子，深浅差别那么大，他两眼一瞪，扒了你的裤子就是一顿揍，揍完还让你跪在地上反省，然后你就老实了哈哈哈哈哈，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嗯……”始帆红着脸勉强地笑笑，忆林看到他这副难堪的模样便愈加兴奋，手舞足蹈地又扯了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出来。 “这事儿没过去多久，你就又盯上我家的相机了。我说要经过爸爸的同意才能让你玩，结果你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有了做贼的胆量！你说你小时候可怕不可怕？” 正处于兴头上的忆林，虽然抛出一个问句，却丝毫没有想要始帆回答的打算，她自顾自地摇头叹气，似是对那个捣蛋的小始帆无奈至极。 “可惜你就只有贼胆，也没更大的本事，唉……相机是拿走了，还不知道用没用过呢就给摔坏了，这下你知道自己闯祸了，只能把事情告诉叔叔，叔叔把你收拾了一顿，然后又提溜着来我家道歉了。” “原本啊，看到你身上满是红棱子血印子的，鼻涕眼泪挂一脸，我还吓得要哭呢！结果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就……只觉得你是该打！我可还没跟你说过那事儿呢，就因为你把相机拿走了，爸爸以为是我玩儿坏了藏起来不敢认，还为此教训了我呢！但是没有证据我也死不承认，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这事儿我现在想想还生气呢！就因为你，爸爸都不信任我了！” 或许是真的戳到了自己的痛处，说着说着，忆林也消了继续下去的兴致。她转头看看始帆，那家伙脸色也不怎么好，豆大的汗滴正从脸上和脖子上滑下，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沉重的购物袋，两只手都紧攥着微微发抖，呼吸也极不平静均匀，不知是因为炎热劳累，还是因为和自己一样，心情突然变得糟糕起来。 这玩笑开的，有些过头了吧……忆林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自行闭上嘴巴。 何必拿旧事论人呢？不是都说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他人吗？她想，有几个小孩不捣蛋的啊，现在的始帆很好就可以了。 是啊，现在的始帆很好很好……其实，初见的时候，也很好。 美好的回忆总能令人放松心情，于是她又笑了起来，夺过遮阳伞，递了张湿巾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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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帆将遮阳伞换至左手，借过湿巾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 哪有什么擦汗的功夫呢？一路上他都在想着一个问题——原来，自己竟这般差劲，是一个让别人想想都觉得心烦的角色……可笑的是自己竟全然不知，还自以为是地感觉自己很优秀呢！ 自己有优秀过吗？始帆微微翘起左手的手指，尝试着悉数自己的优点。 学习方面，还算不错吧……他想了想，虚虚翘起了小指。 忆林在一旁说个不停，劝他日后好好和娟姨相处，不要对她抱有太大的偏见，始帆心不在焉地回应着，无名指也微微抬头。 会打篮球，运动方面也勉强可以算一项吧！嗯，下一个。 下一个，还有，什么呢…… 他冥思苦想，搜肠刮肚，到了最后一个路口也再没有结果。 “所以说啊哈……你回去，呼呼……偶尔也和她一起，做点家务嘛……呼呼，不要太排斥娟姨，呼呼……再怎么说啊哈……你们，现在也是一家人了……” “嗯。”他应了声，转头看看忆林，这个人明明都累得喘不上气了，嘴上却不停，真是“苦口婆心”。 或许，忆林说的没错。始帆想起之前心理老师有讲过，他们这个年纪的女生，心理年龄要比同龄的男生大上两三岁，那也就是说，忆林其实要比他成熟一些。另外，由于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忆林总是一个人在家，可她却能很好地照顾自己，不让远方的父母担心，假期的时候才会去和家人团聚，同时在大城市里增长自己的见识…… 总之，虽然她比自己小了几个月，但实际上却比自己要成熟很多，那么，她的说法也定是较为准确的了。 这么想着，始帆不禁信服起忆林的看法来。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已，最为重要的是，那两个轻微翘起的手指，让始帆突然发现了很多自己身上的问题—— 原来，自己竟连第三个手指都翘不起来！ 很失败啊，这样的人生……不做出点改变绝对不行！ 转眼到了忆林家，始帆将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并放在桌子上，转身便要大步出门，连留下歇息一会儿的打算也没有。 “以前的事抱歉了，我会尽快变好的，今天谢谢你。”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过头来笑着留下这么一句话，听得忆林一时愣住。 “啊？”她用毛巾擦着汗水，小脸儿涨得通红，胸前剧烈地起伏着，整个人在炎热和因话多而导致的缺氧夹击下，脑袋晕乎乎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啊！”她大叫一声，实在是不能习惯始帆这样说话，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有些莫名其妙。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始帆却早没了人影，没有放稳当的遮阳伞“嘭”的一声从桌子上滑落。 忆林恍惚地走了过去，将伞捡起，自言自语道：“你冲我道什么歉啊？我开玩笑的啊……那只是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些很普通的事情而已，我又没有生气……你对我的好，我还，没说呢……多到，说不完呢……” 明明是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她的脸色却更红了几分，大脑像不听使唤似的，不断回放着始帆方才说的话。 “我会尽快变好的”，他这样说了。 为什么要说“变好”，而不是“改变”呢？ 难道，以前“不好”吗？ 她不停地回想着这句话语，心中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一支羽毛插在了心头，根部扎得牢固，上面却随风飘个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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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自从我来到这儿之后，几乎天天都能碰到“妖”蛾子…… 比如是外形粉嫩似少女的小红（事实上这家伙是个雄性的，某个大神告诉我这是二斑叉纹苔蛾） 今天又碰上了外形巨大赶上半张稿纸的小青，于是又去请教大神，大神说这还是个明星物种呢，叫“宁波尾大蚕蛾”，突然感觉很厉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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