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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执子所爱

作者:小粉红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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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师与二徒间的故事。
一楼,敬度受。
[第一章]
南城山下有一片小镇,镇上有一处东苑,苑里住着一位教功夫的师傅,姓殷。殷师傅的功夫是出了名的好,镇上随便拉人一问,无人非张口叫绝的。街上若是来了什么寻畔滋事的流氓之徒,不论是彪头大汉还是舞刀弄斧的,对于殷师傅而言,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之拿下,旁人评论是招招致害,动作稳固又不失敏捷,常常在你还未看清他出的是什么招之时,对方已被他踩在脚下,手中的“兵器”也不知何时落到了殷师傅手里。
东苑的大门是敞开的,里面围了一圈泥巴糊的栅栏,门的左右两侧是两颗香樟树,枝干粗壮,树冠都延伸到屋檐上了,正直阳春时节,左右两颗大叔枝叶掩映,远看是稀稀疏疏一片青绿。整个房屋的结构类似四合院,大门朝东,只是缺了间北房。西厢房被用作庖屋,东厢房是殷师傅的歇室,朝南的是倒房,倒房是用来练武的地方。
殷师傅自然是以开武馆谋生,每年初春,都会有个把垂髻之年的孩儿被父母送进去。今年来武馆一个小徒弟叫田阜,因家住在小山丘下而得名,且名如其人,长得虎头虎脑,身体结实得很,一看就是练武的好苗子,只是这个小家伙并不怎么用功,常常偷懒,这一偷懒,就又得挨师傅的揍了。
辰时,红日已挂至半空中。几个身着裋褐的孩童正在院子中央连基本功。田阜双手撑在两打砖上,双脚贴地,每日保持此姿势起码要一两个时辰,师傅说这是练臂力最有效的训练方法。师傅隔半个钟头就会过来巡视一番,以免他们偷懒。这不,师傅掸了掸袖子,从里屋出来了。时间过了一大半,正是疲乏之时,几个略小的孩童双腿已经开始发颤了,田阜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一方面可能是他的确比别的孩子要壮实,但论立功者还得多亏了他肚皮下那明显短了一截的三柱香。这三柱香是专门防止他们偷懒的,只要上臂一软,肚子立马贴下去就会被香头给烫到。
殷师傅偏头往田阜肚子下面一瞥,眉头立马拧巴在了一起,幽幽地走上其跟前,说道:“田阜,你这几柱香怎么烧得格外的快啊?”
田阜抬头一望,正好撞见了师傅那双凌厉的目光,连忙低头将脸埋得死死的。
卯时开工时候,田阜趁师傅不注意偷偷将几炷香往土地里扎深了一点,当时侥幸逃过了师傅的检查,但小孩子耍滑头到底还是没经验,自以为是藏得严严实实,殊不知站在远处观望十分明显,
“站起来!”殷师傅喝道。
田阜连忙起身,直挺挺地站到殷师傅面前,圆圆的黑眼珠股溜股溜儿地转。
“还愣着干什么,去柴房拿树枝!”
田阜麻利地走过去了,他知道规矩,耽误了时间只会让他没好果子吃。他走进柴房,挑选了一根韧性还算不错的青绿色的树枝出来,他可不敢再像上次那样故意挑一根要断的枯树枝了,打折了,轮到殷师傅亲自挑,那可不比一般的枝条,又粗又有弹性,抽一下一道愣子,抽断了为止。
乖乖地将树枝呈给殷师傅,田阜背过身去,裤腰带一拉,裤子便顺着腿滑到脚踝,他撩起上衣,光|溜|溜的臀腿展露在殷师傅面前。
“刷——刷——刷——”一连三下,白皙的屁股上立马鼓起三道红梗。
“嘶——”田阜倒吸了一口气,身子下意识地向前一倾。
“不许躲!”殷师傅提高了嗓音,余声回荡在整个院内。
田阜立马退回原来的位置。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抽打,田阜被打得嗷嗷叫,整个臀腿上布满的红痕消弭成了一片,有些肿得凸起的地方冒出了血点。
“嗖——”又是一下,“知道错了吗?”殷师傅质问道。
“嗷,知道错了师傅,别打了。”论起求饶,田阜可是相当在行,每次挨打也是田阜嚎得声儿最响,哭得最痛快。
“错哪儿啦?”
“错在——我,我早上不该一个人偷偷把香柱故意扎深。”田阜乔装屈容。
“应该怎样?”殷师傅以为田阜知错了,故意压低了几分声色。
“应该叫大伙儿一块扎深一点,这样,师傅就发现不了啦。”田阜忽地顽劣一笑,脸上挂着泪痕,还不忘吐了下舌头,唇上的鼻涕亮晶晶地挂着。
“臭小子!还跟我贫嘴,没打痛不是?”原本气快消了的殷师傅听了此话怒得眼睛发红,挥起树枝又要往上打,田阜赶忙把裤子一提,撒腿就跑,躲到柱子后面回头窥了师傅一眼。
殷师傅倒是不接招,枝条一甩,叉腰站在原地瞪着他,“今天晚上给我加练两个时辰!”
“啊,师傅不要啊,徒儿错啦。”
[第二章]
转眼到了初夏,苑中树木葳蕤,正午,火烈的日光照着树顶,透过枝枝叶叶,在地面上形成奇形怪状的光斑。多亏了这两颗大树,给苑中习武的孩童们留下一片庇荫之席。
算起来练了有七八旬了,殷师傅开始给徒儿们教授简单的动作。
树荫下,三四个孩童站成一排,斑斓的光点映在他们的侧脸上,额头上渗出一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两臂划圆,至左侧时坐腕立掌,两肩放松,身体微转。”殷师傅在前做示范,动作规范,利落,张弛自如,声音笃定而专注:“记住这三个字,稳,准,狠。”
徒儿们都做一丝不苟地跟着学,唯独田阜动作稀稀拉拉,瘫软无力地跟着霍霍,心不在焉的,魂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田阜!”殷师傅尖锐的眼神直射像他,吓得他一哆嗦,立马勾回了神。
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天资,在同龄人中田阜都是超群的,一个动作,人家练好几个时辰,他一个钟头就能学会,过招时,硬朗的身子骨也给他带来优势,算的上是得天独厚。老天爷给了你这么好的资质,你为何就不肯用心学呢?殷师傅时而会无奈的叹息几声。
日落西山,炊烟寥寥。院子中央下了白雾,天色也跟着暗了下来,昏黄的夕阳融化在一线天际中。角落里模模糊糊可以看见一个小身影儿,正拿着扫帚窸窸窣窣地扫着灰,看起来不过黄口之年,仔细一瞅,眉清目秀的模样,白皙的脸庞被晒得有脱皮,握着扫帚秉的手骨节分明且修长,澄澈地眸子干净透亮,一看就是一副书生相。
有传言这个小孩是殷师傅在山沟沟里捡的。某天殷师傅到后山去采药,走到一条小渠旁偶然发现了一个蹲在石头旁的小人儿,走近一瞧才知道是腿受伤了,小家伙白白净净的,长长的睫毛,开始殷师傅还以为是个小囡囡,一问才知道是个男娃娃,虚岁六岁,问他叫什么愣是不回答,只透露爹爹姓邢,一场大火把家连同亲人烧得个精光。
不知为何,一向铁石心肠的殷师傅心生恻隐之念,望着小渠中潺潺的细流,再回头看了看石头旁瓷娃娃似的人儿,浅浅地一笑:“既然你是在小渠边捡到的,那就叫你邢渠吧,走,跟师傅回家。”
果然亦是名如其人,温软细腻的邢渠确实像那柔滑的流水,殷师傅教他写书法,他学得快,不久就练出了一手清秀的好字。只是这孩子身子骨实在太弱,终日都是病恹恹的,受不得一点风寒,殷师傅是习武之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不是学武的料,从未教他功夫,也从不许他碰。
戌时是晚训时间,殷师傅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纳凉,远远地观察着正复习今日所学动作的徒弟们。院子的另一头有一颗不起眼的小枇杷树,枝叶并不饱满,邢渠坐在枝杈上,弱不禁风的树枝被压得弯了一截,他随手摘了一颗刚结熟的小枇杷,眼巴巴地瞅着他们练武,剥开皮,狠狠地咬上一口,酸溜溜的,跟自个儿此刻的心情差不多。
邢渠将脑袋轻轻靠在枝头,闭上眼,往昔的回忆又一次涌现。
那时刚来师傅家不久,邢渠读书聪颖,通常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将师傅布置的一篇文背得滚瓜烂熟,和苑中其他几个孩子比起来年纪尚小,又格外的懂事乖巧,深受师傅的宠溺。
中元节,几个习武的孩子都还在家中放假,殷师傅领着邢渠上街看花灯。
街上好生热闹,五颜六色的灯笼,琳琅满目的彩结让邢渠看花了眼,人山人海,邢渠紧紧地拉着师傅的手,在人群衣缝中蹭来蹭去,生怕跟师傅走散了。
“不好了,有人抢劫!”前方突然传来一位女子的尖叫声。
[第三章]
须臾之间,街口引发一阵骚动,众人皆往反方向涌,邢渠顺着人潮向后退,差点儿挣出了师傅的手。许是个头矮视角也低的缘故,穿过人缝,邢渠歪头一眼瞧见了摆摊儿的架子下方的黑影,正朝着远方匍匐前行,不出岔子,此人必定是方才女子口中的盗贼。
邢渠摇了摇殷师傅的衣襟,踮脚朝其耳畔气声道:“师傅快看,他在那儿。”并用眼神暗示。
“你小子眼可真尖。”殷师傅斜嘴一笑,刮了下他的鼻子。
“师傅不是会武功吗?露一手给渠儿瞧瞧吧。”邢渠抬头望着殷师傅,一脸期待。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儿殷师傅本是没有少做,起初不仅能搏众人的嘉许,还能享受惩恶扬善的自豪感。只是凡事皆有两面性,一旦做多了,必会招致恶势力的报复和小人的嫉妒。久了,殷师傅便不再行侠仗义,反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免牵涉其中给自己带来太多麻烦。然而今日,当着邢渠的面,殷师傅有些踌躇了,带着这个小累赘,自然是不便出手,小家伙的安全放在第一,但若当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走了,以后还怎么教他做人?
殷师傅领着邢渠走到一旁熟人店铺,蹲下身子对其言:“在这好好待着,师傅搞定了就来。”
话罢便呼啸一声朝小贼追了过去,熟练的轻功让小贼没能察觉到殷师傅的靠近,待到其意识到已暴露时,来不及逃窜,殷师傅飞身而下,兔起鹤落挡在其面前。小贼已无退路,只好硬碰硬,挥拳打向殷师傅,殷师傅敏捷地握住其胳膊,将其两只手反剪在身后,一脚踹向膝弯将之擒拿,正准备掏出胸前的钱财之时,小贼趁虚挣脱了,殷师傅将搜出的钱袋扔向女子,刷得冲上前去,手肘抵住其腰,另一只手立即锁住其喉,撞向墙壁,小贼如活鱼一般挣扎了一番,终于被殷师傅制服了。一旁看戏的众人连忙拍手叫好,衙门里派来的捕快也到了,原来小贼是个惯犯。
被偷的女子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走到殷师傅面前连声道谢,还有赏重金酬谢,殷师傅甚礼地推拒了,走到店铺里去接邢渠。
“殷师傅真厉害,渠儿刚刚都看到啦。”邢渠炯炯地眼眸直泛光。
“不早了,咱回家吧。”殷师傅牵着邢渠的手腕往东苑的方向走。
“殷师傅,渠儿也想学武功,想变得和师傅一样厉害,师傅能教教我吗?”邢渠仰头,渴望的目光投向殷师傅。
听罢此话,殷师傅放慢步伐,顿了顿,道:“不行。”
“为什么?”邢渠有些失落,一脸不解。
“渠儿以后只需要好好读书就行了。”殷师傅平视着前方。
“不要,渠儿想学武功,师傅教我吧!”邢渠有些着急,语气也跟着有些激动。
邢渠向来乖顺,很少向这样闹腾,殷师傅有些不耐烦了:“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殷师傅——”邢渠突然停了下来,委屈巴巴看向师傅。
不知是犯了什么牛劲,怎么拖都拖不动了,殷师傅的耐心被彻底耗尽,呵道:“说了不行怎么还犯起倔来了,讨打吗?”说着抬手作势要打。
邢渠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殷师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抡圆了巴掌照着身后扇上去,一边打一边嚷道:“我让你犟,让你犟!还学不学,学不学!”
邢渠本身细皮嫩肉的不禁打,这么几下,隔着厚厚的棉裤都觉得火辣辣的疼,被揍得向前趔趄好几步,噙着眼泪哭道:“不学了,不学了,师傅我错了。”
殷师傅停了手,双手抱臂瞪着他:“不许哭,不准叫我师傅了,叫先生!”
邢渠努力将哭腔憋回肚子里,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肩头一耸一耸的。
“嘭——”又是一声闷响,“叫先生!”
“殷先生。”邢渠蚊子半嗡嗡地挤出了声儿。
随后,殷师傅回头自顾自地往前走,邢渠耷拉着脑袋跟在其身后。殷师傅很少凶他,平日连大声呵斥的时候都很少,更别说像今天这样发脾气,可以说,这是第一次揍他。师傅是教功夫的,先生是传授知识的,这点邢渠心里明白,为了不让自己学武功,师傅连口都让自己改了,可见师傅是铁了心地要打消他学武功的念头,可为什么师傅为什么不让我学呢?就因为我身板儿弱吗?哼!师傅,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肯定能学好的!
邢渠将思绪拉了回来,睁眼,庭院中的小兄弟们仍练得不亦乐乎,一晃就过了三年,这三年里,只要是偷偷练武被师傅逮着了就是一顿好打,上一次,从师傅的歇室里偷了一本《武功入门》来看,被师傅抓了个现行,手掌被打得肿得透亮,几天解衣服扣子都觉得疼。
今晚的月儿格外的皎洁发亮,亮得将这漆黑的夜幕烫破了一个洞,如丝缕般的月色穿梭在云层中,融化在这一片夜海里。邢渠觉得有些刺眼,扔了手上的枇杷核,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其实他只是身子略显单薄,爬树翻墙什么的灵活的很。
弱弱地问一句,有人看吗

[第四章]
殷师傅的武功绝学虽精湛,但仍属民间武术,未有那些名门正派来得正规系统,如欲深造,入门入派则是更佳的选择。十年前,殷师傅独立门户,开起了这家小武馆,多少与附近的邦盟有些走动。自己这后半辈子恐怕是只能拘泥于小镇之上了,但如若能教出个把两个出色的徒弟,亲自将其送入这些邦盟中,且不说徒弟为自己脸上贴金,能为这些孩子开辟出一条路来,殷师傅已是大喜过望。
庭院一角,徒儿们赤手空拳比划着,学了有小半年了,动作看上去还真有些像模像样。倒房的门槛前,殷师傅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目光直视着排在中间的田阜,近日在自己的“严加敲打”下,稍有投入几分,姿势标准,步伐稳健,生龙活虎。殷师傅似是早已将之纳入囊中,只等时机成熟,献于螳螂阁。
螳螂阁隶属于武当派,而武当派又是六大门派的一个分支,若能进螳螂阁,则得有机会成为武当门派的正式弟子,到那时,纵使不能幸临掌门人的指教,也能承恩武当派内功心法的熏染了。
插在坛中的香柱燃尽,上午的练习结束。用膳之时,喁喁私语之间无外乎下午的单挑过招,此次对决算得上是徒儿们入学以来的第一次比对,殷师傅想必是趁此机会给这几名尚未入门的徒弟初步分出个三六九等。
申时,比武正式开始。
倒房里,孩童们熙熙攘攘围了一圈,中央则是用石头划出的一道场地,小孩之间的打斗不过鹰钩猴爪,打来打去除了扬起一尘灰土,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起初的比试,对于田阜而言,前几个对手与自己实力相差悬殊,由于他姿势标准,出拳刚劲有力,力道发挥的淋漓尽致,不过三五招便将对方撂倒。
第四个回合,田阜已守擂三局。接着上场的是一个大块头,比同龄人几乎高出快半个脑袋,虎背熊腰,他挽起袖子,双手撑膝,满眼凶光地盯着田阜,蓄势待发。
田阜倒是不会被他地气势镇住,大块头用得是蛮力,而田阜虽力气比不过他,身手却比他敏捷,不过看着这架势,俩人似乎是不相上下。
大块头快步冲上来,一阵拳脚相向弄得田阜猝不及防,田阜打了好几回合,体力有些不支,只好防守,一连向后退了几步后,趁着大块头向前迎的惯性,忽的来了一个扫堂腿,大块头被绊得身子一晃,这下是被激怒了,直接揪住田阜的衣服推搡起来,田阜当然不甘示弱,须臾间,他们扑腾着栽到了地上,扭打在了一起。
一旁几个好事的徒弟忙跑向歇室将消息禀告给殷师傅。
歇室里,殷师傅正捧着一卷书在批审,一旁的案牍边,邢渠正端坐着写毛笔字。
“师傅,不好了,田阜和石头真打起来了。”
听此话,殷师傅放下书卷,不紧不慢地跟向了倒房。
倒房里炸开了锅,大多数都是唯恐天下不乱,跟着瞎起哄,拼命地嚷着“快按住他!打他!”少许则是几个平时就很安分老实的徒弟正忙着劝架。
“快别打了,殷师傅来了!”一个小徒弟高声喊道。
孩子们听了此话,叫喊声戛然而止,屋子里顿时雅雀无声,只有场地中央的田阜和石头仍相互紧紧锁住,僵持着不放手,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你们俩,还不快松手!简直是胡闹!”殷师傅一登场,气势压倒一片。
田阜和石头终于是撒了手,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第五章]
傍晚,暮色微微泛蓝,偶尔一丝轻风撩得门旁那两颗硕大香樟树的树梢乖顺地抖了抖。徒儿们大都已食晚饭,三五成群聚在一块叽叽喳喳,勾肩搭背地朝门外走,因今日下午比了场式,师傅看着这群练功练得灰头土脸的孩儿们,索性免了晚训,院子里吵嚷声不乏孩子们对这久违小憩的兴奋。
倒房里空荡荡的,南北两方各跪着两人,中央放了一坛香,只等坛中的香柱燃尽他们才能起身,不过恐怕待到那时,已是午夜了吧。
不知是跪了多久,田阜觉着双腿已经由起初的疼痛转为麻木了,肚子咕噜叫了两下,脑袋饿得有些发昏,他揉了揉肚皮,缓缓地转过身子,试探性地瞧了下对面的石头,果不其然,亦是饿得像蔫了的茄子似的。
如出一辙地,石头像是发觉到有人在看他一样,也扭头向身后一望,正好撞见了正看他的田阜,小狼犬般凶巴巴的眼神一对视,不知是觉得尴尬还是如何,噗嗤一声竟转怒为笑了。
田阜环顾四周,悄然无人,寻思着师傅这会儿一定已经歇息了,起身揉了揉酥麻的膝盖,猫腰凑到石头边上,席地而坐,轻声道:“喂,你下午比武那会儿发什么疯,那么拼命?你看现在还不是弄得两败俱伤。”
“谁叫你偷袭我。”石头努嘴道。
“我那叫正当防卫。”
“才不是的!”石头忽地抬高嗓门。
“嘘——小点声,别让师傅听见了。”
石头生性好斗,直脾气,遇事不经大脑,一打起架来便全然不顾。此点田阜从邻近的伙伴口中早有听闻,但平日不和他站一块,没交过手,今儿才算是真正领略一番。
“你饿不?”
“俺中午就没吃饱,晚上又没吃,能不饿嘛?”石头咽了口唾液。
“咱去庖屋看看有啥剩饭没?”田阜斜嘴一笑。
见石头似是不大敢起身,田阜一把将之拉起,踮着脚朝屋外走,气声道:“放心,没事的。”
院中漆黑一片,学徒们此时都纷纷就寝入眠,田阜与石头摸黑朝庖屋走,夜风不必白日,吹得身子惊凉,乍一看,门口的两颗树似鬼魅在摇曳,怪阴森的。
“噔——噔——噔——”,田阜竖起耳,隐约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步伐声,心头一紧,忙准备躲起来,仔细一听,却见不像是脚步声,声音不大而有节奏,位置也固定,像是有人在练武。
不比练武的学徒穿的那些粗麻布,明晃晃的白布衫在月色的映衬下格外显眼,一拐角,田阜就发现了庭院一角,在枇杷树旁练武的少年。若不是看在少年比划的动作与平日跟殷师傅所学招式有几分相似,他俩还真看不出少年是在练武,倒像是一只幽魂在荡来荡去。
同住一个院内,练武的学徒们多少与邢渠打过几次照面,印象里多半是一副文绉绉的穷酸相,将来再怎么能耐顶多也就是一介白面书生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几乎没人与他搭过话。可谁也不知,这看似吹不得凉风的小人儿竟大半夜里偷偷练武。
“喂,小娘们儿,干嘛呢?”石头走上前嗤声奚落道,嘴角一提,上去就是一脚,正好踹在邢渠的腰上,弱不禁风的邢渠栽倒在地。田阜见状,连忙拉住石头。“你怎么欺负人?”接着蹲下来伸手准备将邢渠拉起:“小兄弟,没事儿吧。”
坐在地上的邢渠刷地挣巴了田阜的手,竭力作出一副凶煞的面孔:“你滚开!”然而力气小,看着气势冲冲的那几下愣是没推动。
“刚刚那位脑子不太好使,多有得罪了,你别介意可好?”田阜蹲地,耐着性子给他道歉。
“别在这打圆场装好人!”邢渠拍了拍灰,起身准备离开。
见他要走,石头冲上去一把揪住其衣领,手腕微微一提,邢渠整个人差点儿就要悬起来了,“死书呆子,你别不识抬举。瞧瞧,就这么个小细胳膊还在这练武,软绵绵的跟娘儿们跳戏有啥差别,今儿没把你打折了算俺大度!”
“给哥道歉!”唾沫星子啐了邢渠一脸。“不然我告诉殷师傅,你半夜偷偷练武!”石头威胁道。
学徒们虽与邢渠不熟,但殷师傅不让邢渠练武这事儿是众所周知的,偷看武学书挨打的那几次声势闹得整个武馆的人都知道了,没成想一向独待邢渠宽厚的殷师傅竟对他学武这么忌讳。
“你别以为你能威胁到我,你尽管去告,不过现在这个点儿你俩应该还在倒房里跪着在,到时候遭殃是谁还说不准呢。”邢渠抬头愤愤地瞪着石头。
“你!”石头挥拳要朝邢渠脸上揍。
“行了,行了,这么大动静师傅该醒了。”田阜急忙扯住石头。
石头不甘心地松了手,瞪了一眼田阜:“这小**态度这么横,你居然向他,你脑子被门夹了吧?”
“人家没惹你,你平白无故踹一脚,是谁不讲理?”田阜终于忍不住白了石头一眼,转头望向邢渠,“小兄弟,你要是想练武,我可以教你。”
黑乎乎的天色掺杂些许昏黄的月光,田阜上扬的嘴角依稀可见,邢渠楞了一下,学徒们皆冷脸待他,他也是对这些能习武的人们横竖看不顺眼,可是从来没有人主动提出教他学武的。然而踌躇一番,转脸又变回了不屑,撇撇嘴道:“嘁,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话罢,摆了摆以衣袖朝里屋走去。
这么久没更了,弱弱的问一句,还有人看吗
,要是有的话可能会继续写,要是木有的话,那就等楼楼啥时候有时间有心情有感觉稍微修改下设定重新开一个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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