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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陆小白[第1页] |
作者:yi红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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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白:我最大的幸运,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没有真的放弃自己。 |
【1】 江南陆家,世代习武,在武林中,颇有一番地位。陆家子弟,打小就得进陆家演武场,学习陆家功夫。 此时的演武场,陆承白正被罚马步,脸上布满一层层汗,腿部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会引来教习先生一记狠厉的藤条。要说惩罚的缘由,便是昨天留的剑法,陆承白使得不过关。半个时辰过后,教习先生方允了陆承白休息,此时,陆承白后背单薄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陆承白正打算好好动动僵硬的身体,月底考核便开始了。 陆家演武馆,每月都要对陆家子弟进行功夫考核,考核方式是两两对打,连败两场,便被判定为不及格。 陆承白的武功并不好。一来是进演武馆的日子相比其他陆家子弟要晚些。二来没什么人愿意去费心教一个基础不好又不受待见的庶出兄弟。 眨眼间进演武馆已经有四个月了,陆承白一阵恍惚。 |
五个月前,陆承白偶遇了陆家家主陆寒。陆承白不敢坏了规矩,连忙跪地请安:“承白拜见家主。”陆寒望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家中的子弟有这么一号人么?旁边的侍从在一旁介绍,陆寒才清楚这是庶弟陆郎的儿子。陆寒声音冷了冷:“偷着从演武堂跑出来了?”陆寒估摸着陆承白的年纪,怎么也有八九岁,陆家子弟,六岁正式便开始在演武堂学武了。承字辈年纪大些的,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这个时间不在练武,定是偷着跑出来了。“秉家主,承白,承白尚未进演武堂。”陆寒一阵哑然,气氛有些尴尬,侍从小声嘀咕了几句。陆寒眼中划过一丝异色,半晌,打破沉寂。“简之,你安排一下,下月让,让他进演武堂,陆家子弟,不会陆家剑法,如何在江湖立足。”于是陆承白便阴差阳错的进了演武堂。 陆承白从回忆中醒过来,开始了眼前的考核,陆承白的第一个对手,是自己的堂弟陆承奚,陆承奚入馆已近两年了。二人摆好架势,开始切磋,陆承白会的招式十分有限,使出浑身的解数,终究被陆承奚撂倒在地,动弹不得。陆承白撞见了来自堂弟眼中的那丝嫌弃,只默默撑着身子站起来。不多久,第二场切磋依旧以失败告终。和前三次的结果一样,陆承白握了握手,拿着判决书,走向了刑房。 |
要挨打了说不怕那是假的,陆承白依着规矩,褪衣趴在了刑凳上。陆承白的臀腿上鼓着很多棱子,大都是被练习先生打的。刑手可不管来的是谁,有没有伤,抡起藤条,便往陆承白臀上砸去。陆承白双手死死扣住刑凳,他不敢掉下去,掉下去一次,变会被加罚。好在刑手技术不错,一下下在臀上铺展开,没有用那种伤痕压着伤痕不要命的打法。当刑手不再落下藤条,陆承白松了口气,终于不需要被加罚了。陆承白哆嗦着站起身,咬着牙穿上裤子,陆家的规矩,衣衫要整齐,初进演武堂的时候,陆承白因这条好几天手都是肿得,生生印在了陆承白心里。陆承白步履蹒跚地回到了和奶娘住着的小院,不长的距离,因伤势的撕扯,生生逼出了一身汗水。 陆承白打小就跟着奶娘生活在一起,他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陆承白出生不久,便被陆郎找了个刚生产的下人,认作了陆承白的奶娘,自己则扬长而去。陆承白大小一直追问奶娘,自己的爹爹在哪里。那天,碰巧是中秋节,陆家人从各地赶回家,一起团聚,这是陆家的习俗。陆郎来到奶娘住的小院,这是当年托付陆承白的时候,陆郎向管家申请的,算是照顾陆承白的回礼了。院子并不大,但经过奶娘的整理,算是干净利落。陆郎去家宴的路上,不知怎地,转到了这个院子。儿子?陆郎噗嗤一笑。他陆郎生来放荡不羁,前半生打出演武场,家大业大,没自己的份,便闯荡江湖,却也一身快意。怎奈遭人暗算,喝了迷魂酒,醒来身旁便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十个月后,那女子把一个刚出世的婴儿交到了陆郎手中,说了句“你儿子。”便扬长而去。陆郎皱着眉望着怀里的婴孩,盯了许久,并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眼中只是淡淡的怀疑。陆郎不是个硬心肠的人,稚子无辜,但也绝对生不出正常的父子之情,将人安置在本家之后,便继续自己快意江湖的日子。陆承白这个名字,是在被管家问起的时候,随意取得,不过,并没有出现在家谱之上,一来孩子有点来历不明的意味,陆郎没纠结是不是自己的骨肉,因为不管是不是,都不能把他随便扔出去。二来陆郎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入家谱需要一定的手续,陆郎懒得弄。 陆郎望着眼前站着的小小孩,五年了,小孩个头已经能够到陆郎的大腿了。“爹爹” 奶娘告诉陆承白,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爹爹,第一次见到,满心的欢喜。陆郎皱眉地望着他,陆郎见惯了自己的侄子辈后生的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眼前少年的扭捏,自是看不惯。“别叫我爹爹。”陆郎转身离开了院子。陆承白不大敢去追这个素未谋面的爹,不是爹爹那是什么?不过陆承白没有追究,整天在下人身边生活,他深知忤逆是什么后果。打那以后,陆承白一听到那个少爷回府了,便偷偷去前门那里看,满心期待着陆郎的身影,可惜每每不能如愿。 |
[2] 一天的习武生活,陆承白身上很脏。陆承白有着轻微的洁癖,但凡可以,他都不希望自己如此的狼狈,只是,技不如人罢了。自从奶娘的儿子早夭,丈夫意外离世,奶娘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陆承白很早地便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平时,陆承白都习惯到后山山脚下的小河里冲冲澡的。今天,掂量着自己的力气,陆承白嫌去河边走得太慢耽误事,便打了井水,脱光衣服,整桶地淋在了身上。天气暖和,冷水淋到身上倒也显得不那么冷。陆承白换上身衣服,又把脏衣服洗好了晾着,便蹒跚着进屋看奶娘去了。 奶娘最近病的厉害,请来的郎中也没有什么办法,拿了些药,却不见好,反而让陆承白和奶娘的生活拮据起来。陆承白不像其他陆家子弟那样每月能领银子,他的吃穿用度,都得靠自己争取,每月做一定的活计,月底就可以从西苑的掌事那里领一份微薄的薪水。刚去拿的药又见底了,奶娘的轻言欢笑,陆承白看在心里。柳姨似是看破了陆承白的心事,转身从枕下,取出一只簪子。递给陆承白:“小白,我这病拖了这么久也不见好,要是能好,早就好了,这药不吃也罢。这个多少还值点钱,你拿去当了吧。”陆承白很难受,他紧紧握住柳姨的手。“奶娘,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这是您的嫁妆,不能随便当掉。”陆承白去厨房领了二人的晚饭,拿起一份给了奶娘,便转身出去了。 陆承白去求了陆府的管家陆简之,陆简之看在柳姨为陆家奉献了大半辈子的份上,拨了个陆家山庄的大夫,去给柳姨看病。陆承白感激地给陆简之扣了头,便匆忙赶回去,吃了晚饭,和柳姨说了大夫的事,二人都面露喜色,似乎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晚饭后,陆承白便去书库当值了。书库这差事,是奶娘和自己辛苦求来的。这活计,一来较为轻松,二来有很多书可以读,虽然薪水不高,但对于平时没钱买书的陆承白来说,此处堪比天堂。陆承白臀上伤的不轻,不能坐着,便占着整理书籍,记录账册,陆承白的字很漂亮,这也是他能在这里做工的一个重要原因。 |
很小的时候,奶娘就开始教陆承白认字、写字,讲些有趣的故事给陆承白听,陆承白渐渐对读书有了兴趣,可苦于条件着实有限。奶娘带着他去找书库的管事,希望能留在书库帮工,顺带着能无拘束地读书。书库的管事见还是个半大点孩子,本不想要,左不过二人跪地苦苦哀求,便允了半年的试用期,那时的陆承白,只有六岁。管事陆潜之说,他只要写字好的人,如果半年后陆承白达不到要求,就得走人。 陆承白很想留在这里,白天便拼命地跟着管事,学习一些最基本的东西,晚上回去,拿着从书库带回来的废弃毛笔,沾着水,一遍又一遍地在布上练习。最初的那几个月,陆承白小手经常带着伤,小部分是陆潜之打的,更多的是磨出来的水泡磨破,又结痂,又磨破形成的。半年的时间里,陆承白总是尽一切办法缠着陆潜之识字认字,毕竟奶娘的水平有限,不足以解决陆承白的一切疑问,而陆潜之不一样。半年的相处时间,陆承白的变化,陆潜之看在眼里,望着陆承白日渐丰满的字体,一种师生情谊,便慢慢生了出来。半年后,陆承白如愿以偿地留在了书库。当日,他跪在地上,俯首在地,久久不能平息。 陆承白把来拿书和还书的,一一记录在册,又将部分书架细细整理了,一切就绪之后,陆承白便去训了本陆家剑法基础,看了起来。希望能从书里面,弥补自己剑招的不足。陆家的书库很大,分为不同的区,剑谱区,由陆承白和另外两个人打理,戌时到亥时,由陆承白当值。不过陆承白贪恋书本上的知识,一直读到子时,陆承白才离开。 简单的洗漱,陆承白趴在床上,倒头就睡。夜里,身体慢慢发起了热,一顿重打外加奔波当值,对九岁的孩子来说,负担不轻。陆承白觉着很冷,便又加了一床被子,仔细地盖在身上,竟也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陆承白又一次梦见了那抹白色身影,那抹身影慈目的望着他。陆承白舔了舔嘴角,却不上前,只是贪恋地注视着。 经过一夜的休息,陆承白渐渐退了热。每月功夫考核后的两天,是陆家子弟难得的两天假期。陆承白打算自己的这两天时间,把没做好的剑招练习好。 |
上午,陆承白便折了根树枝,在小院子里一遍一遍的练着剑招。如此反复了一个时辰,看病的大夫就来了。陆承白只够擦了擦汗,便把人迎进了屋。柳姨把陆承白打发了出去,让他去跑了趟腿,陆承白本想听听大夫的诊断,可也不想围了柳姨的意思,便离开了。大夫给柳姨把了把脉,神色逐渐严肃起来。“这病,要是搁在一个月以前,老夫尚且能有办法,现在的情况,老夫无能为力。只能写个续命的方子,要是西山的鬼医杜淼在,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柳姨恳求大夫别把实情告诉陆承白。大夫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应了。 大夫正往外走,便迎上了刚回来的陆承白。听到柳姨没什么大事,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大夫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嘱咐了句陆承白“练剑也不在一时,身体一直这么累着,非得大病一场。我看你姿势不怎么稳,许是基础太差,练武者最忌冒失前行。你当仔细打好了基础,再使剑招不迟。” 大夫的这席话,似乎是解了陆承白许久的疑问。陆承白看堂兄弟们练剑的时候,身体要协调得多,又在书库的家规了解到,在正式进演武堂以前,各家都是先让子弟们练半年的基本功,才正式入堂学习的。陆承白没细想下去,便进屋去看了柳姨。接过柳姨手里的药方,“奶娘,这不是之前那张药方么?”“小白,大夫说继续用这幅药就好。”陆承白想着吃了药柳姨便能痊愈,心底涌出一阵欢喜。便又继续练功去了。 陆承白考虑到要给柳姨买药,便去厨房领了一份工出来,早晨要把厨房要用的柴火劈好。厨房那边可以给他预支一个月的银子。之所以选了劈柴,陆承白觉着可以借此增进自己的基本功。之后每天的卯时,陆承白都准时起床,去厨房里劈柴。一个时辰,陆承白都是扎着马步在劈柴,咬着牙坚持下来。白天整天,在演武场学习,陆承白又使出缠身大法,缠着教习先生问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教习先生往往都是先用藤条抽陆承白几下,才略微讲解。虽然要挨打,但陆承白也不愿放弃这宝贵的学习机会。一天下来,浑身上下往往遍布着藤条的痕迹。 |
【3】 又一个月的月底考核,陆承白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考核及格。拖着脏兮兮的衣服,陆承白径直走向了后山小溪处,脱光了衣服,在河里泡起了澡。此处少有人来,陆承白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一个月的马步劈柴生活,让陆承白的基础一点一点好了起来,加上那股子不耻下问,陆承白的功夫有了不少的进步。陆承白又想着奶娘的脸色看起来一点一点地好起来,心里很舒坦。洗完了澡,陆承白又把衣服洗了,然后尽力拧干,穿着湿衣服一路回去。陆承白不想穿脏衣服,又不喜随身带着换洗的衣物,再加上天气逐渐变热,索性穿着湿衣服,回到小院时,再换下来晾好。 陆承白回去的时候,发现以往安静的小院,此刻挤着不少人。陆承白走进去,便发现了一张草席,里面似乎裹着个人。陆承白心下一凉,踉跄着走上前去,掀开席子,席子里包的可不就是奶娘吗。陆承白难以接受,旁边有人告诉他,中午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病死了。 不是说,不是说吃了药就会好的么,奶娘前些天还能下地走动来着,还亲自给他煮了寿面吃的。陆承白想着,眼泪落满了整个脸面。人死不能复生,陆承白知道这一点。便流着泪,看着下人们把尸体运送出去,又拿着了物什给柳姨屋里去了去晦气。陆承白一路跟着奶娘的尸体,走向了坟地,看着尸体被装裹在简陋的棺木里,看着坟头被填高。下人们陆续走掉了,偶尔有那么几个过来安慰伤心欲绝的陆承白。陆承白没有走,在此刻,陆承白觉着天都塌了。 奶娘的墓前还没有墓碑,陆承白就随便挑了个地方跪在那里,静静落着泪。此时陆承白的脑子里,没有了武功招式、没有了营生、没有了陆郎那抹白色身影,只有和奶娘在一起的点滴。跪到半夜的时候,寒气加重,傍晚时候的湿衣服,未来的及换下,此刻又被陆承白的体温烘干。人在伤心的时候,往往忽视了其他的一些感觉。此时陆承白不觉着冷,泪渐渐止住了,干在了陆承白的脸上。陆承白慢慢得发现,奶娘走了,自己和陆家山庄唯一的羁绊,便只有陆郎。可是陆郎这些年一直没有回家,即使自己的叔伯们,陆承白都没能认全,他这些年,呆过时间最长的地方,除了小院、书库,就只剩下演武堂了。陆承白对这里的生活似乎有了些厌倦。自己以后呢,该何去何从,总不能一辈子在书库里当值吧。想着想着,天色渐渐白了起来。陆承白扶着地面,艰难站起身,不就就到了该劈柴的时候了,好在之前陆承白提前屯了些,今天去不去倒也无所谓。陆承白第一次,没能站起身,便坐在地上,大力按摩自己麻木的膝盖,又伸直了腿适应一番,方能站起了身,然后一瘸一拐得往小院走去。 |
陆承白此刻不似昨晚那般绝望,冷静地整理着奶娘的遗物。陆承白在抽屉的底部,发现了一张药方,看纸张成色,像是最近才写的,纸是自己房里的纸,陆承白室的,这张纸比平时的纸要短一截,是陆承白从废书的空白版面处小心撕下来的,自己平时不怎么舍得用。大致阅读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张续命药方,西山鬼医杜淼,奶娘定是不愿花钱吃这昂贵的药,又怕请不来这位神医,才伙同大夫瞒着我。陆承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人再怎么能干,也抵挡不住这病来如山倒的架势。陆承白想着,如果自己有那鬼医杜淼的本事,说不定奶娘就不会离去。陆承白把这张药方以及奶娘的那根发簪收好,剩下的东西,统统收起来,拿到后山,一把火烧了。别了,奶娘。陆承白很平静,没有再流什么眼泪。做完了这些,便去了书库。见到了白日当值的小三。“你昨天怎么没来当班,害的我又把你的班值了,掌事的脸色可不大好呢。”陆承白歉意得说:“抱歉,小三哥, 昨晚我奶娘去世了,事发突然。小三哥,我现在替你看着,你先回去吧,掌事那我会去说的。”小三稍微慰问了下陆承白,便离开了书库。陆承白微叹了口气,开始着手工作。晚上,陆潜之来到书库巡查。旷工,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得受罚。陆承白跪在地上托着戒尺请罚:“师父,徒儿昨旷工了,请您责罚。”陆潜之没问原因,算是默认,接过了陆承白手中的戒尺。陆承白双手摊平,举过头顶,挨了陆潜之的二十板子。打完,陆潜之便拂袖离去。陆承白双手肿的透亮,因着跪了一晚上,只站起身子,便破费了一番力气。 陆承白肿着手,完成了今日的工作,亥时便回去了。回去后的陆承白没有睡觉,而是拿出珍藏的纸,一遍一遍地练习着“奶娘柳氏之墓”几个字。练到子时,方才睡下,此时双手因为长时间握笔,愈发肿胀。许是太久没睡,陆承白一夜无梦。 |
【4】 一年后,陆承白坐在柳姨的墓前,抚摸着那块墓碑。墓碑上的字,陆承白一笔一划刻上去的。当日柳姨匆忙下葬,陆家山庄并没有为一个下人准备墓碑,陆承白又没有足够的钱财,这坟头便一直空着。一年来,陆承白自学了些算术,在账房寻了份工,每天账房、书库、演武场、厨房四处奔波,似是不知疲惫,再加上演武堂那份不菲的奖金,陆承白有了一定的积蓄,给柳姨置办了块墓碑,亲手刻了字上去。当然,陆承白这么起早贪黑地干活,并不是单单为了块碑,他准备离开陆家山庄了。他想去那个什么西山,见识见识那个鬼医的神通。一年来,他翻了书库里的各种地理志,和一些武林历史书籍,为本次出行,做了长足的打算。 三日后,陆承白踏出了陆家山庄的大门,一路下山去。奶娘走了,小院子变成了银票,爹爹也不住这里,可以毫无留恋的离开了。陆承白很想见那个爹一面,可惜没能如愿,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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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白艰难爬了起来,理了理衣服。是啊,挡了人家的财路,也难怪。陆小白突然有些后怕,蹒跚着去拿了自己的行李,匆匆带着流浪狗捡着小路离开。他怕,被那些人报复。 陆小白还记得初到演武堂的时候,不小心把用剑划破了某位哥哥新做的衣服,在路上莫名其妙被暴打划碎衣服的事。当时的陆小白就是双手抱头,四肢蜷曲,不敢反抗,任着那些小厮狠揍,那些小厮也聪明,也不打脸,专挑着身上不容易看见的地方狠踹,生生踹断了陆小白的一根肋骨。等那些人走远了,陆小白偷偷回到了小院,偷偷换下了那件衣服。满心的心疼,他这间衣服,也是奶娘刚给做的,陆小白衣服不多,只能挑了些以往的旧衣服穿。 当他们划破陆小白衣服的时候,陆小白才知道是来自那位哥哥的报复。陆小白肋间疼,也不大敢再去演武堂,白天便偷偷到后山躲起来,在山洞里休息,然后晚上回去。过了大概十多天,陆小白才觉着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便又回了演武堂,无辜旷课的陆小白,又去刑房领了五十藤条。即使站都站不直,也没能获得休息的机会,带着伤完成每天的训练,陆小白至今臀上还残留着旧日的疤痕。从那时起,陆小白便专挑顿顿的剑用,并且挑着没人的角落练剑。他不敢再惹是非,也惹不起是非了。 跑了一阵,见没有人追来,陆小白松了口气,他不大敢留在晋安城内,那里是人家的地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暗算,陆小白没有被暗算的本钱了,他不得不谨慎行事。此时放松下来,陆小白才觉察出浑身的疼痛,衣服的胳膊和后腰处,都裂开了口子,全身多处的皮肤都蹭破了。陆小白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找了处河水,脱下来仔细地洗了洗伤口,那些沙子一类的脏东西不能留在皮肤里,这是陆小白多年的经验。陆小白虽然只有十岁,但平时几乎是天天挨罚或者对招受伤,有时候伤口里就掺进了些脏东西,陆小白没有经验的时候就任他留在身体里,后来伤口发炎。陆小白昏迷不醒,花了奶娘几个月的薪水,才堪堪退了烧,陆小白记住了奶娘的眼泪,自那不敢不清理伤口了。那时的奶娘,病的厉害,也无暇去顾忌陆小白的身体状况了。 陆小白清洗了身子,从行李里面找了些盐,化在水里,然后浇到了伤处。虽然很疼,但陆小白从书上了解到,盐水能预防伤口发炎。小心地换上了衣服,陆小白又把换下来的破烂衣服放到河里洗了。然后用树枝挑了晾在那里,随后陆小白赤脚走到小河里,抓了些鱼,晚上和狗一起吃了烤鱼。 夜里,陆小白发了热,浑身发抖,迷糊中,便蹭到了狗的身上,那狗似乎也通人性,便钻到了陆小白怀里,任由他抱着。陆小白感受到了身边的热源,便不再发抖,安稳地睡了过去。 |
陆小白醒来后,把干了的衣服收起来,然后取出针线仔细缝了缝,收进了包裹。虽然脑子有些昏沉,但陆小白也不敢耽搁行程,一路走向下一个城镇,在镇上,陆小白给自己配了副伤药,有退热的,还有些治疗跌打损伤的。不过,不到万不得已,陆小白不打算用。陆小白准备的盘缠,已经用去了大半。之后的一个月,陆小白很少住客栈,碰到下雨天了周围又没有落脚地的时候,才寻家简陋的住下。 陆小白一路观察着周围的植物,发现药草逐渐多起来的时候,陆小白一阵欣喜。鬼医之所以住在西山,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那里的气候很适合药草的生长。陆小白看到了地上的这种草,对治外伤很有效,便伸手拔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一头狼从旁边的树丛中窜了出来,对陆小白发起攻击。陆小白一时来不及反应,流浪狗却奋不顾身地扑倒了那白狼身上,和他厮打起来。不过流浪狗很快败下阵来。陆小白和狗有了感情之后,望着流浪狗身上流淌下的血水,很是气愤,马上代替了流浪狗加入到和白狼的对战中。陆小白虽然动作不及白狼迅猛,每次均由着巧劲化险为夷。可惜后退的时候脚陷进坑里,面对扑过来的白狼和那满嘴的獠牙,陆小白已无暇躲避,手护住自己的脸部和咽喉要害。白狼咬住了陆小白的手臂,拖着陆小白就往山上走,流浪狗腿受了伤,眼见着主人被狼拖走,只能呜呜地乱叫。陆小白忍着手的剧痛,和身下和地面摩擦带来的辣疼。寻了间隙,用另一只未被钳制的手攻向白狼,白狼没曾想到到嘴的猎物还能搞个突袭,被陆小白打了个正着。陆小白抓住机会,毫无章法的发起狠厉的攻击,白狼渐渐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陆小白见白狼不再动弹,便处理起伤痕累累的左手臂,狼牙入得极深,脱离了狼牙以后伤口一直在流血,陆小白寻了件衣服出来,狠了狠心,撕成了布条,给自己做了止血包扎。陆小白不仅手臂上有伤,左小腿也有轻微的骨折,陆小白不敢再待在白狼身边,也不大忍心就这么把狼打死,只手脚并用爬离了白狼。 |
【5】 陆小白是被痛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躺在荒郊野外,反而是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味道。陆小白抬了抬左臂,发现手臂上已经缠满了绷带。自己是被搭救了,陆小白得出结论。“醒了?” 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到陆小白耳朵里。陆小白寻着声音,发现了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正走进门。陆小白有很多疑惑,但没法一次性都说出来。“阁下可曾见过在下的狗?” “那你这小娃娃可是打伤了我家的狼?”白衣男子声音里带着点气愤。 昨天晚上,杜淼在家怎么也没等到大白,便亲自下山查看,走到山脚下,便发现了自家大白被打趴在地上,不远处还昏着一个破娃娃和一条狼狗。杜淼心疼大白,但那还昏着一个人,便走过去查看破娃娃的伤势。粗鲁地拆开了杜小白身上的破布条,看到咬口,杜淼心中把事件的经过了解了个大概。杜淼本不想管这个打伤大白的路人甲,不过当他扫过杜小白的面部时,总觉着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心下的好奇,便扛着一狼一人,打算回去,一挪步,发现流浪狗正死死咬着杜淼的裤腿不放。杜淼忍着脚没踹出去,但眼下也没第三只手,看了看流浪狗伤也不重,“你想你的主人死么?”流浪狗似是呜咽一声,松开了口。任由杜淼抱着一人一狼离开,而流浪狗用三条能用的腿,一步一步艰难的跟着杜淼。杜淼一路上无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任由着狗跟着。 流浪狗似乎是寻到了杜小白的声音,瘸着腿从门外挤进来,走到床边,用嘴舔着杜小白的手。陆小白乍看流浪狗,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只漂亮的狼狗,是整天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流浪狗么?“你这狗这么脏,洗干净它可费了我不少桶的水。”陆小白再不管其他,紧紧抱住了流浪狗,“阿灰,以后叫你阿灰好不好。” 阿灰也是一阵呜咽。“杜小白多谢先生救命之恩。”陆小白此刻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用言语谢恩。陆小白想起此刻还不知道白衣男子的名讳。“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杜淼。” 杜淼望着眼前的亲热场景,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胡乱答了句便去照看自家大白了。杜小白听到杜淼二字,呼吸似乎都停了。自己走了近三个月,终于到西山了么。杜小白想着,便又晕了过去,眼角留下了一行清泪。阿灰,轻轻地帮杜小白舔舐着。 |
【楼主的一篇试水之作,没想到获得这么多支持。楼主感谢每一位读者的反馈。坑算是正式挖开了,以后慢慢填~】 |
陆小白是被杜淼推醒的,"快起来吃饭了。"陆小白三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沉,杜淼给陆小白固定好了左腿,递给陆小白一根拐杖,便兀自走了,陆小白赶紧夹着拐杖翘脚走了出去。跟着杜淼来到了饭桌前,饭桌旁边趴着的白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陆小白。陆小白心底里还是有点怕,一步一步慢慢踱到了饭桌前,白狼也没做过分的举动,径自出去了,杜淼见了白狼走了,心里泛着嘀咕:“真是被阿郎养的口味钓了,连我做的饭都不吃了。”陆小白瞧着那饭桌,荤素搭配的很好。陆小白等了杜淼动了筷子,才小心地夹了菜吃。杜淼做得饭,着实谈不上好吃。但陆小白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有口饭吃,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生活了。 经过十来天的调养,外加陆小白自己勤下床走动,伤势已无大碍。这天,杜淼回来,发现了跪在门前的陆小白。“陆小白谢先生救命之恩,陆小白自江南赶往西山,就是希望能习得先生的妙手医术,望先生成全,受我为徒。”陆小白头伏在地上,满心诚恳地说道。杜淼顿了顿,这是他没曾想过的。“我,不收徒弟的。”陆小白直起身,望着杜淼,略不甘心。“叨扰先生多日,耗费了先生不少银子,小白粗略估计了一下,各类药材和食物等,按照市场价格,统共有八百余两,小白不愿欠予先生。请先生允小白照顾您的起居,以做偿还。”话音一落,便又伏跪在地。杜淼和陆郎一样,最烦的就是这些世俗礼节,此刻望着伏跪在地的陆小白,直皱起眉头。“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了,正好缺个小厮。以后打扫卫生和做饭,就交给你了。”陆小白心里涌出一丝欣喜,留下了便好。 陆小白起身便去厨房做饭,杜淼乐得回书房看闲书去了。书房里,开着的窗户飘来一阵香味,把沉浸在小说里的杜淼拉回了现实。杜淼走进厨房,便看到了吃的正欢的一狼一狗和正在桌上布菜的陆小白。杜淼随便坐了,夹了口菜品尝,“厨艺不错。难怪大白都舍得留下了。”说完杜淼便自顾自的吃起来。陆小白在厨房劈柴的那些日子,偶尔也会看着大厨们做饭,这些大厨不同于给下人们做饭的厨子,他们都是陆家从有名的饭馆里陶来的,专门给正经少爷和老爷们做饭的,陆小白在旁边慢慢地学着,回头自己去后山打了野味,慢慢仿着大厨的手艺,竟也能做一手好菜。 陆小白伤好了以后,便在杜淼这的一间小厢房里住下。早上卯时便起来练习武功,然后就是做饭,收拾卫生,等空闲了,得了杜淼的允许,便沉浸在杜淼那数量颇丰的医学书籍里。陆小白想学一样东西,从来都是自己去摸索,有这么好的资源,陆小白已经十分满足。陆小白把来时剩下的所有积蓄,都交给了上山来送菜的小贩,让他全部买了蜡烛。陆小白晚上每每到子时才休息,没有月亮的时候,陆小白就点上一根,然后捧着医书细细地读着。 【楼主有两个坑要填,得雨露均沾最近脑洞突发想找个实习,还有实验要做。更文时间不那么有保证 】 |
陆小白有时候想下山去,但以他的武功,上下山一趟很可能就来不及做饭了。所以陆小白一般都捡着杜淼下山的时候,自己也下山去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只要饿不着杜淼就好。陆小白很想学到杜淼的本事,他想先从采药识药开始,毕竟陆小白觉着,自己这种免费的劳力,杜淼没理由拒绝。这天,恰巧杜淼采药归来,陆小白开口:”先生,以后让小白来采药吧。” 杜淼狐疑地望着陆小白,“你识得药草?” “在书上看到一些,先生周围种的药草,小白大部分都识的。” “你跟我来。” 陆小白跟着杜淼,进了药方,杜淼拿着新采的草药,一样一样地问陆小白,陆小白一样一样地做着回答,无一答错。其实陆小白不仅能识的,还了解药性药效,不过没说出罢了。杜淼又拿了些放干的药草,问着陆小白。这部分陆小白答得并不好。 陆小白来到西山后,空下来除了读书,还会到周围寻找着书上所描述的药草。杜淼的藏书丰富,而且大部分都做了批注,有些图不太对的,都经过了杜淼的修正。不过绕是如此,遇到外表相近的,辨识起来还是颇有难度的。陆小白就打了野兔子,在兔子身上试药,偶尔特征表现不明显的,陆小白亲身试药。如果可能是毒物,陆小白通常会先想法弄来一幅解药。陆小白觉着,如果碰巧是毒物又配错了解药,杜淼应该不会让他死的吧。陆小白很幸运,顶多是试药身体各种部位疼了大半宿,吃掉性命的情况,一直没有发生。 “识的药草还不够,他们的习性,几时能成熟,几时采摘,是有讲究的。”杜淼一阵见血。陆小白的确没有在书上看到这部分知识。“先生,您以后采药带着我吧,我跟着您慢慢学,总会懂得的。””你的轻功太差,恐怕跟不上我的速度。“杜淼说的是实话。”那我就去练轻功,等练好了,就跟着先生去采药。“陆小白说的很认真,杜淼没有拒绝。 轻功,陆小白没怎么接触过,在演武堂里,他的进度还没能到学轻功的时候,但书上有介绍过,再看杜淼怎么运功的,总该能学会吧。陆小白有的,只有先前看的武功杂学理论,外加杜淼放慢动作使出的轻功。陆小白每天起的更早了,取消了早晨的习武,专心围着西山跑步,步伐一种一种的试,陆小白看的武学书很多也很杂,轻功的步伐也是五花八门,一种一种的试总有合适的吧。陆小白担心把鞋子跑坏了没得换,就用一种植物给自己编了个草鞋,草鞋虽然容易把脚掌磨破,但不需要什么成本就能得到,而且脚趾还不容易起泡。 杜小白坚持地早上跑步练轻功,晚上给脚上敷上厚厚的草药治伤,如此循环往复,一个月的时间,轻功竟有小成。 |
楼主回来啦 |
太兴奋,无法下笔写悲伤的文,今天晚上吧 |
陆小白如愿以偿地跟着杜淼去采药。杜淼轻功很好,陆小白跟得很吃力。陆小白采药的间隙,总是偷偷观察着杜淼的步伐,自己不自觉的也会模仿着。陆小白看杜淼看得太过专心,脚底突然一滑。杜淼转身便看到陆小白神色木然地踩到滑石上挣扎着滑向谷底。 陆小白很及时地被捞了上来,衣服被划破,手臂和手上铺着一道道口子。杜淼把陆小白扯上来,把人提溜到空地上,从衣袋里扯出一块白布,给陆小白简单做了一下清理,仔细地包了起来。做完这些事情,杜淼走开了。陆小白有点尴尬,手臂上很疼,但这点疼对陆小白来说也不算什么。陆小白正想起身跟过去的时候,杜淼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树枝。陆小白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陆小白的眼里,树枝的含义,从来不是那么好的。杜淼把陆小白拉起来,拽了他一条胳臂,扬起树枝便一下一下落在陆小白臀上。陆小白直觉着树枝似在臀上炸开。杜淼力气大劲巧,饶是挨惯了打的陆小白,此刻也是被疼痛逼出了眼泪。“一般小孩子才不会看路,你既然这么做,我便像教小孩子那般教你,打坏了我给你治。”杜淼说的波澜不惊,陆小白听得脸慢慢红了,咬牙忍着臀上的剧痛。树枝落了二十几下,杜淼停下了,正欲给陆小白退了裤子看伤,陆小白慌乱地抓着自己的裤子,不想让杜淼扯下来。“还想再来二十下?” “先生想打就打吧。”陆小白有点破罐破摔。怎么能让杜淼看到自己臀上昔日留下的丑陋的伤疤呢?对陆小白来说,在杜淼这他可以开启一种新的生活,他不想把自己的不堪透漏给杜淼。杜淼说要再打二十,那是真的再来二十,毫不放水。打到最后,陆小白已经不怎么能站直了,陆小白感到自己整个臀部都肿了一圈,衣衫蛰得屁股生疼。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头发里,嘴角,顺口添了咸咸的。 杜淼打归打,到底不会放任陆小白不管,把人抱起来,施展轻功,便返回了住处。陆小白想拒绝,可轻微一动便扯到屁股上的伤口,掂量着自己的情况,着实走不回去,也便没拒绝。 回到小屋,杜淼递给陆小白一瓶伤药。陆小白手拽着裤子,警惕地望着杜淼。“自己涂上,这款药,很管用。”陆小白接过药,杜淼就走开了。陆小白蹭回自己的小房间,脱下了自己的裤子,给自己看着伤。四十几下的树枝,让臀上鼓着一道道的血棱子,棱子浮肿,严重的地方渗出血丝。还好流血量不大,没有粘在裤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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