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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落叶知秋(精修版 父子 兄弟)[第1页]

作者:星心_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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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是叱咤风云的魔教教主,世人传颂他是杀人如麻的魔头。但谁又能透过他那坚硬的外壳看透他心里,那个惶恐的小孩呢。亲情这东西,是幸还是不幸,楚彦秋不知道,因为他不需要。但当绿洲出现在眼前,沙漠中行走数日的旅人总会停下来,去看看。
原帖被删了,我现在只能重发一遍,但是一天就发一章精修的。故事剧情和上一版一样,只是细节不一样,会有一点点改动和加戏。有缘人,我们来日再会
第一章
冲天的火光染红整个天际,浓浓黑烟里泛着橘红色,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赤红色的火焰中能看到一个人影,到近前来才发觉那人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素白的长袍,素白的发带,宛如残阳下的孤寂的背影。
那少年就是楚彦秋,年仅十七岁的年纪,也是远近闻名的魔教教主。只不过这魔教啊,在今天将消失于这茫茫天地间。
楚彦秋背手而立着,仰着头,微眯的眸子看着身前的火光,可他的眼神却不在前面,反倒是想要透过火光看到什么。
霎时,身后近百人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少年缓缓转过身。面前一干人等的眼神都差不多,眼里只有仇恨,愤怒和惶恐。楚彦秋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却没有波澜,一双眸子冰冰冷冷的,仿佛能直视他们的灵魂。
号称的武林正道,一群比他大几倍的人,却没一人敢上前的,楚彦秋眼中的嘲讽更甚了,背后的手捏了个指诀。
“区区小鬼,你们还拿不下吗?”
言秉承赶到时,看到便是这幕,一位素色白衣的少年屹立在一群人中间,身后红色的火光倒映在他脸上,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素白色的发带犹自飘扬在空中。
这唐突的一声响起,楚彦秋抬起头,循着声音找去,只见人群中向他走来的一人。眼睛微微睁大,眼瞳亮了一下。这中年男子浓眉大眼,年岁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还是无法磨灭他的眉间的英气。
爹爹,楚彦秋想到,这是娘亲画中的爹爹。
他紧紧盯着眼前人,一时失神。面前飞来一银针没能躲过,入穴的剧痛,让他吃不住,单膝跌跪在。紧接着气海里内力逆流,归于丹田,楚彦秋尝试提气,却使不出半点内力,这样阴损的招数比之魔教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他依旧仰着头,就着半跪的姿态,望向面前的男人,如痴如醉地看着,忘了自身的处境。爹爹,就和娘亲说的一样英俊魁梧。但面前人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手腕一痛,原来身后有人用带倒钩的铁镣铐起他的双手,与此同时双脚脚踝也如法炮制。
待自己被缚住,面前那人才动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走到自己身前。楚彦秋乖乖张嘴,吞下,尽管他知道这不是好东西。
小腹中升起一团火,顿时他痛得弯下了身子,那团火从丹田出发一路烧到他全身经脉。痛到眼神迷离,就连心口也在隐隐作痛,心头涌上不明的情绪。他不懂了,单用内力破穴之法封他武功还不够吗,爹爹为什么要喂他吃延绵。这种毒药会残留在他经脉里,延绵不断,直到一点点蚕食他的内力。
难道爹爹也和其他人一样惧怕他与生俱来的百年功力,但他想告诉爹爹,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伤害自己人的。待他熬过这阵的疼痛,抬眼望去,已找不见那人的身影。
另两人上前拎起他丢在囚车上,囚车的高度只够他跪着,双手被向后牵起,镣铐靠在车顶上,膝下又是凹凸不平的石子,他很难受,但是不知道是生理上的难受,还是心理上的难受。
言秉承骑着马,囚车摇摇晃晃在前面走着。他想要去想别的,但是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少年。看到少年眼中光芒的时候,心口好像被蛰了一下,丝丝缕缕的痛。也不知道,为什么,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会有点心疼。
为了不心疼,于是他用了天下最狠毒的药物延绵,只是为了让那少年眼中的火光熄灭。这样也许可以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殊不知,之后他为自己的行为忏悔过多少次,可那片光亮却被死寂取代,再难燃起来了。
楚彦秋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在囚车上,他动弹不得,只留余光可以看到街边的一角。兜兜转转半天过去了,天色已晚,带着他的囚车最后停在一片树林。
车停了,可是没人要放他下来的意思。这一整天楚彦秋都没顾得上吃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地痛。冷汗铺满了脊背,他悄悄抬头,四下看去。
之前过来的武林正道人士,看到他乖乖伏法,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只剩些大派的当家和长老还在。自己这里也只有三人把守,楚彦秋暗暗叹道,哪怕内力被封,自己的身手还在,要想逃出生天也不是没法子,这会不会太松懈了。
他继续在人群中搜寻,终于找到了言秉承的身影,也顾不上伤痛和饥饿,只要看到言秉承,他眼中的光又点起来了,那种憧憬一度让他忘了疼痛和难受。
在楚彦秋十七年的生涯里,他从来没有爹的概念。他的娘亲是楚淑雯,原为玄阴教教主,但殒命在两年前,他继位教主直到如今。
三岁学习心法,五岁开始习武,十岁学会格斗与暗杀,十五岁学习如何做教主。楚彦秋前半生都在学习与责罚中度过,娘亲不常来,总是让教习师傅监督自己的功课。而她每次来的时候,也是他这个月被罚得最狠的时候,但是这点苦这点累算什么。只要让他能看到娘亲,那在刑罚中都是笑着的。
只不过娘亲不喜欢他,一个月见不了几次面,就算见到了,给自己都是冷冰冰的眸子。小时候的楚彦秋并不知道,他只当是娘亲忙。可在八岁那年,当娘亲压着他跪在祠堂里的时候。他知道了玄阴教与柳梦庄的纠葛,他爹言秉承就是柳梦庄现任庄主,于是他血液里也流着仇人的血脉。而娘亲之所以养着他,只是为了给玄阴教报仇。
在娘亲的遗言里,她说了,自己的职责就是代表玄阴教入侵武林盟,外加铲除柳梦庄。但是他却觉得蹊跷,这也是他这次布下计策的原因。
他想要找出害两家鸡犬不宁的幕后黑手,所以彻底改革玄阴教内部政策后,他就想出了这个戏码,自愿被捕,从而靠近武林盟,保护柳梦庄。
但现在教主大人被迫跪在囚车里,饿着,痛着,但是他不难受,心口被面前的男人填的满满的。
过了不久,月亮都爬到树梢了,这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吃饱喝足,席地而睡,却没人记得给他一碗饭,哪怕一个馒头。楚彦秋巴眨着眼睛,静静看着,他饿了,很久没有这么饿了,哪怕被关禁闭他也是有东西吃的,但现在他饿的什么力气都没了,反而手腕脚腕的疼痛越来越清晰。
这是身后囚车的门被人打开了,楚彦秋欣喜,是终于有人想到他了吗。谁知那人只是来确认他被绑的结不结实,那人检查完。又拿出根绳子前后绕住他的脖颈,系在手腕上的镣铐上。
这下楚彦秋呼吸也变得困难,头被迫向后扬起,肩膀处被拉扯了一路,早就面临脱臼,如今肩膀高高肿起,酸痛异常。膝盖已经跪得麻木了,部分小石子甚至陷到肉里。
浑身都痛,不同的痛法,但是都难以忍受。这样的伤痛下他也睡不着,只能跪在车上迷迷糊糊迷一会儿,接着又被痛醒。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体内的延绵也来凑热闹,经脉丝丝缕缕地痛,丹田处越来越热,体内仿佛有个火炉。
最后楚彦秋还是睡过去了,又累又倦,他生生疼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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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翌日,朦朦胧胧间,囚车就动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楚彦秋趴在囚车的地上,随着车一起动这。大概过了很久吧,囚车停了,应该是到目的地了。楚彦秋睁开一条缝望过去,面前看着像是座大户人家的院子,他没来过也不认识这是哪里。
正想着,几人将他从车里拉出来,动作略显粗鲁。由于脚镣的间距太近了,他趔趄一下,跌在一边。这下摔得有点厉害,撞到头了,没出血,但是头晕眼花的。
还没缓过劲,就被人从地上拽起来,推推攘攘被带到了一个地方。楚彦秋尽管没来过这里,但是这种压抑的感觉,他太熟悉了。还没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血腥的气味,这黑布隆冬的地方就是刑堂吧。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楚彦秋真正来的地方其实是间刑讯室。这个府邸是崇阳门的一处别苑,而刑堂的设立也是为了审讯魔教成员,这里是离魔教旧址最近的地方了。此时那群人看来,到这里审讯魔教教主也是最为合适了。
楚彦秋成大字型,被绑在刑架上。那歹毒的镣铐被取下时,腕上的伤口又一次被撕开,鲜血顺着指尖脚尖流下。现在绑住自己的麻绳又勒在伤口上,楚彦秋小幅度抖动一下,想避开伤口,然而只是徒劳。
一鞭子打断他的动作,那鞭抽上胸口,一道血痕印在纯白的衣服上,格外刺眼。楚彦秋紧抿嘴唇,堵住这声呻吟。正色开始直面面前的一群人,这各色人等他都不认识,单看穿着应该是武林有头有脸的人,那也就是爹爹的朋友了。
可是爹爹呢,楚彦秋急切地望向四周,可是没有看到言秉承。他会不会离开了,不会啊,楚彦秋记得,自己上午模模糊糊间还看到过他,但是现在爹爹在哪里啊?
“言庄主在哪儿?”他不禁出言询问。
又是一鞭子打断他的话,楚彦秋疼得抽气,此时胸前俨然两条平行的血痕。他愤愤怒瞪那行刑人,结果为自己换来的是五鞭。
这是普通的鞭子,只伤皮肉,不伤筋骨,但是如此快速的五鞭下来,他疼出一头的汗,胸前七道鞭痕鞭鞭交叉,那处的衣物早被抽烂,破布条挂在身上,被血色染尽。
“放肆,如此下场还敢威胁我们,果然是天生的魔物。”
失了内力的身体果然不如从前,这样的折磨已经让楚彦秋倚在刑架上,大口喘气了,他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只能用眼神怒瞪刚刚出声的人。
“你说出魔教余孽所在的地方,我们就放了你。”另一人发话了。
可是楚彦秋没有理他,他侧过头,转向一边,嘴唇紧紧抿着,丝毫不配合。对方领头的人一扬手,他能够感受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疼痛。
之前的七鞭已经让他感受到那行刑人的力量和准度,如今则是更加可怕。那鞭子仿佛长了眼睛,每鞭的位置都不同,但是却可以交叠,几十鞭过后,身前无一处不被鞭痕照顾到的。
楚彦秋软在刑架上,剧烈的疼痛剥夺了他的气力,要不是手腕处的麻绳,他早就跌在地上了。身前的衣衫尽碎,血肉外翻的鞭痕清晰可见。
同样的问题又问了遍,楚彦秋不置一词地牵起嘴角,还是没有答话。暴风骤雨的鞭子又一次将他覆盖,眼前忽明忽暗地,几欲昏迷,但他还是维持着一份清明,只是他不想在这群人面前失了面子。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他强打十二分精神,专心听着。
“嘴硬成这样,无可救药。”
“我有一计,要不让人把他吊城门口去,每日鞭挞。我不信没人来救他。”
“好啊,就这么办。”
“那今日呢?”
“今日就把他丢入地窖吧,明日一早就给我挂到城墙上去。再贴出告示,就说如果五日内没人来自首,就把他当众抽死。”
楚彦秋没来得及听清之后的,他终于陷入一片黑暗,就连继续拷上脚镣手镣,拖去地窖丢在地上,都没能把他吵醒。
楚彦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粗糙的沙砾石子摩擦着他的伤口。忽的醒过来,还不甚清醒,他想把身体撑起,这才发现自己还被锁着。
手腕处的疼痛提醒了他自身的处境,他用手肘用力让自己坐起来。双腿曲起,带着镣铐的双手放在膝盖上。
他这下才感受到身前鞭伤渗出的丝丝锐痛,略微动了几下,也不是受不了,咬咬牙就忍过去了。
最难受的果然还是肚子饿了,胃已经在抗议了。楚彦秋环顾四周,黑洞洞的,也没有光,可是他夜视还不错。
借着阶梯上那扇门透出的微弱光线,他成功看了一圈。很好,他被关到了地窖,还是一个空地窖。也没有酒,也没有腌肉的,就连腌菜罐子也找不见。
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这饿了一天半,本来早已麻木的胃,又开始抽痛起来。楚彦秋心里苦啊,这辈子也没饿过,原来挨饿的滋味这么不好受,胃痛也受不了。
他试着提气,想用内力温润闹得不可开交的胃,或者治下内伤也好。如他所想,丹田里的内力还是取不出来,而由于延绵的原因,经脉里那些微薄的内力早就被蚕食干净了。
正想着怎么办,头顶那扇门被打开了,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眼睛痛,他伸手挡了一下。从指间的缝隙中,他看到有人抛进来一物,接着门又关上了。
还有“秦呤咣当”的锁门声,待眼睛重新适应了黑暗,楚彦秋终于看到那个是什么东西了。是个馒头!
就像饿了几天的狼看到肉一样,此时他的眼睛是发光的,可惜黑乎乎的屋子里就他一人,也没人看到。
身上的伤痛仿佛也不重要了,他连滚带爬地滚过去,双手拾起那白乎乎,冒着热气的馒头,塞入口中,狼吞虎咽地吞下。
正在发育期的男孩子,一个馒头显然不够,但是可以稍微垫垫,不至于饿得胃痛。
吃完一个馒头,他心满意足地侧躺下,蜷起了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虽然身上很痛,但是更累,半睡半醒之间,一夜又过去了。
翌日一早,楚彦秋感到有人在摆弄自己的身体。他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从地窖被人搬到城门口,双手被向上吊起,身体垂直向下吊着,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离地面有四尺,这掉下去也好不了啊。
身上的伤口没处理过,又在地窖过了一夜,他能感到自己发热了,很不舒服。
然而最难熬的,他之后才体验到。吊了才半个时辰,手腕就开始痛了,那一小块距离要承受整个身体的重量,那里又有伤,不多时就开始疼痛难忍,他感觉自己离脱臼也不远了。
之后城门出入的人也多了起来,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不堪入耳的讽刺辱骂也多了起来。可这些都不关他的事,此时的楚彦秋早就闭目养神,调养生息去了。
这难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再难忍,也要忍过去。倏地,从人群中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被吊在城门上的那人睁开眼睛,猛的寻到那人,略微严厉威慑的目光射出。那人眼神微瑟一下,接着施一礼,注视了上面那人良久,随即转身,离开茫茫人海,混入一片天地中。
楚彦秋又一次闭上眼睛,叹口气,继续感受身上的内伤外伤,这样也许能撑点时候。
哎,果然重修的文没人看啊,因为你们都看完了
但是自己挖的坑,哭着都要把它填完
而且我的解封被拒了,心里苦,过几天,我再申请一次
本来这篇文申精后,用来吸粉的,但现在没有办法了。想要吸粉,是要我开新坑吗?
第三章
崇阳门的别府里现在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他们吵的话题左右围绕着的都是吊在城门的那少年,前魔教教主,楚彦秋。
“卢兄,你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那小魔头都被晾了三天三夜了,怎么还没人前来救他?”
“这不能怪我的办法啊。这件事只能说,魔教果然是群乌合之众,连他们的前主子都能抛弃。”
“把他一直吊下去,也不可能,总不能真把***了。”
“言庄主,你看呢?”众人拿不出个主意,只好求助他们之中最有权威的那个。
言秉承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扶额,看似在一起想办法,可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乍一下被叫到,他一愣,咳嗽一声来缓解尴尬。“那人如今的状况怎么样了?”
“很不好,被吊了几天了,今天一天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再这样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就这样被吊死也不是没可能。”哪怕打着讨伐魔教的名号,也有不少人早就对那个孩子有了恻隐之心,只是迫于权势压力,不能宣之于口罢了。
听到这番话,言秉承的心中抽痛了一下,他努力屏蔽了这种感觉。还没来得及接话,又有人说话了,“可是就这样放他下来的话,想要再找到魔教余孽就难了。”
“那也不能让他死了啊。”
“不要吵了。”言秉承终于发话了,他转向支持继续用这种残忍的方法逼出魔教教众那一派,正声道,“我把他带回去,到时严加看管。反正魔教也被端掉了不是嘛,找出那些余孽也是迟早的事,到时我会撬开他的嘴的。”
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言秉承携着随从赶到城门口。此时楚彦秋刚刚受完每日的百鞭,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渗出,向下流过腿部,然后随着脚尖滴下。
全身浴血的人儿,孤零零地吊在城墙上,被风吹地无力摇摆着,不见一丝人气。小脸灰白,搭在肩上,双目紧闭,嘴唇苍白,干裂地起皮,满是血口子。
看到头顶上那血肉模糊的人,言秉承踉跄了一步,指挥手下快把人放下来。他环抱住那人,才感到那微薄的心跳,心中闪过一瞬而逝的欣慰。那人满身是血,不多会儿,言秉承的手上身上都是血迹,他却浑然不觉,唤着下人们去找大夫,要城中最好的大夫。
一番梳洗完毕,才发现楚彦秋身上鞭痕叠着鞭痕,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些许白色。一盆盆血水换出去,言秉承不敢进屋,而是在外面看着那一盆盆倒掉的血水。不忍去看,却总不住地望向那间屋子。
过来一个半时辰,那大夫出来了,“老爷,令公子……”
言秉承瞪了他一眼,那老大夫方知自己说错了,也是虎毒不食子,谁会把自己儿子打成那个鬼样子,只是这两人长得如此之像,难道自己果真搞错了。那大夫连忙改口,“那孩子伤得过重,外伤要外敷,我等下回开药。只是他身上的内伤太过沉重,要根治,势必要用些上等的药材。他身上还有一种毒药,原谅老夫才学浅薄,实在是解不了啊。”
言秉承谢了那大夫,“这些都不碍事,只要他活着就好了。”
果然不是亲生的,那大夫摇摇头,去开药了。到底医者仁心,他不爱看那少年受苦,特意多开了几帖上好的药草。
楚彦秋其实在疗伤期间迷迷糊糊醒过一次,他看到自己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可是身边的人貌似没有恶意,模模糊糊又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车上,他很惊讶,自己不仅没有被吊着,也没有被拖着,身上的伤也被处理过了,还是不舒服,但至少没有疼得这么要死要活了。
他挣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他面前的一双靴子,视线向上移动,最终定格在言秉承的脸上。他试着向前移动几下,可是自己的身体纹丝不动。“别费劲了。”
要说的话,这是言秉承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楚彦秋立马停下了动作,怔怔望向上位的那人,眼神中的热切和纯孝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你被我封了周身大穴,又被精钢链绑着。肖想再做出为非作歹的事。”言秉承仍是无视地上人那灼烈的目光,冷冷地说道。
楚彦秋没再动,他张口咳了声,发觉自己可以讲话,喉咙干哑难受,开口艰难,尝试了几次才勉强发声,“言庄主,我们这是去哪儿啊?”这声音暗哑难听,不堪入耳,他有些失望,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同爹爹说话啊。
“回柳梦庄。”本可以无视他的,可是不知为何,自己不由自主还是回答了。言秉承低下头,把视线聚集到地上的那人。
楚彦秋双手背后被绑在马车横柱上,呈一个侧卧的姿势,只是为了让他舒服点。前胸后背的伤口不易再次压坏,或者撕裂。他身上早就不是最早那件云锦白裳了,穿的是青色的粗布麻衣,乌黑的秀发没人打理,披散在身上,却不显凌乱。
本是最为低贱的姿势和服饰,但在他身上却看不出一点卑微之气,仍是清丽高贵,不似人间之物的气质。言秉承从那双清瞳中看到了另一人的身影,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楚淑雯,也是自己一辈子的错误。
被人看了半晌,楚彦秋很无措,也有点倦了,他阖上眼睛,本想再睡一会儿。但是突然听到言秉承问了句,“你娘亲,她,她还好吗?”
楚彦秋睁开双眸,望了眼言秉承,马上垂下眼睫。只有一瞬,但是他眼神中的悲伤一览无遗,深深震撼了言秉承,他的心跟着抽了一下。随即轻若游丝的话语缓缓传来,“我娘亲两年前仙逝了。”
言秉承被震到了,他不知道。要说这次的讨伐行动其实早有预谋,近三年的准备,现下才动手。这原因就是近半年来魔教的行为越发越界了,三番五次祸害百姓,挑衅他们武林正派。
可是这次的行动,言秉承总是有深深的怀疑,看似他们是攻克很多关,杀到山顶的。但本应是最后的死战,他们看到的却是楚彦秋一人与他身后的熊熊大火,随即楚彦秋没有反抗,束手就擒了。
魔教其余教众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左右护法也失去了踪迹。言秉承总觉得他们被人耍了,可是结果却如此之顺利,让人忘记了处处疑点。
此次讨伐魔教,不是他主事的,他会参与,那时也抱着可以再看到楚淑雯的心思。魔教易主的事情他知道,但是楚淑雯去世的事,却没人了解,这件事应是被这小子瞒了吧。
这小子,是楚淑雯的儿子,但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言秉承不敢确定,当年他们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当时刀光剑影,楚淑雯望向自己的眼神含着仇恨的火光。那时她的肚子,言秉承只记得她穿了件宽松的黑色纱衣,一把剑飞舞变换,鲜血横飞。
那时她就怀孕了吗,言秉承不敢去确认,他也不敢再回忆下去了。他看向地上那孩子,那人又睡去了,那孩子的眼鼻像他娘亲,其他地方,那紧抿的嘴唇,剑眉都和自己一模一样,这真是我儿子吗?
第四章
要到柳梦庄还有三天三夜的路程,这一路上,如果赶得到到城镇,那楚彦秋就会被安排和卫队一起睡。如果露宿的话,也有人看着他。
这没日没夜的监视,楚彦秋到是没有不自在的,他能理解,怎么说他也是前魔教教主,身上又有与生俱来的百年修为。他每天都盼着能到目的地,毕竟从八岁开始,他就一直想看看另一个家。
除了监视,这路上到没人再为难他,前几日他还是半昏半醒,昏迷时他能感到有人给他裹伤喂药,后几日他都抢着自己来。作为阶下囚,他很有自知之明,有些事还是自己做比较好,才不会落人话柄。
只是每次看到言秉承都略显尴尬,楚彦秋知道这是他亲爹。但是言秉承知不知道自己是他亲儿子呢,楚彦秋也不清楚,但他也不想戳破。毕竟正邪不两立,自己作为前魔教教主若是相认的话,言秉承算是什么地位,会被人烙下话柄的。
撇开身份不说,他也没想过相认,他不想要爹爹为难。他即将做的事是危险的,他也不想让他们牵扯进来。
至于言秉承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带着一丝别扭。要说是对儿子,却少了份温情,对敌人又多了份怜惜,这点对楚彦秋来说也够了。
本以为这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直到到达柳梦庄,自己会被关在何地,锁在哪里,楚彦秋也无所谓,可是天不遂人愿。
路上最后一晚,他们选择住在林间,明日一早就回庄里。楚彦秋屈膝坐着,靠在一棵树上,那些外伤都痊愈了。只有手腕那里的伤迟迟不见好,原因就是那镣铐没有拿下过,铁拷磨破皮肤,接着磨进伤口里。手腕稍一动都痛地揪心,但是这么多天下来,楚彦秋也麻木了。
脚上的镣铐也很沉重,中间的链子不长不短,只够走路的,走的稍快一点都会绊倒。楚彦秋看着眼前的众人出神,尽管不自由,但这几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他肩上没有责任,又有人照顾她,尽管态度不好。
眼前突然多了个兔腿,楚彦秋抬头向上看去,手撩链子的长度使他抬手,只能两只一起。言秉承仍是面若冰霜的样子,手里拿着签子,上面是个烤熟的兔腿。楚彦秋接过兔腿,塞入嘴里,啃起来,吃好,把骨头扔在一边。
感到有点累了,他虚虚靠回树干上,外伤好了,内伤和毒伤还是消耗了他太多的气力。丹田突然升起一团火,楚彦秋紧紧蹙着眉头,牙齿紧咬嘴唇,压制住呻吟。不一会儿冷汗打湿了里衣,延绵的毒性又发作了,这歹毒的东西,果然习惯不了。那团火从内丹开始,一路烧过全身经脉,内腑灼烧的感觉刺入大脑,他坚持不住,又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刀剑声,睁开眼睛,发现突然多出了些黑衣人,柳梦庄的人和他们打成一团。眼看自己身边一人就要被黑衣人砍到了,楚彦秋不顾自己的处境,跳上去,扑倒黑衣人。
转身躲过一剑,待看清袭击自己的人是柳梦庄的,他的眼中黯了一下。借着那人随即刺出的一剑,砍断自己手镣的链子。接着拉过那人的手臂,迎上一黑衣人的长剑,挡住的瞬间,跃起一脚踢中那黑衣人的手臂,伸手夺过那人的武器,顺势砍断自己脚镣上的链子。双手双脚恢复自由,他也能投入战斗了。
幸好大多数人都在各自为战,没人注意到楚彦秋的举动。他右手持剑,向着袭击柳梦庄的黑衣人而去。挡住那人的攻势,变招一剑挥出,本以为那人会借势攻击的,没成想那人突然由攻变守,一步步挡住自己的招式,而不再进攻。
楚彦秋很奇怪,但也只能随他,剑势作风,一剑扫过那人的底盘,掀翻之后。他转而向另一人攻去,那人看到是他,也不攻击,依旧是格挡防守。楚彦秋随即又试了几人,皆是如此。
那些人的路数很杂,他也看不出来他们来自哪里的,看样子目的也不是自己。正疑惑着,他看到一旁的言秉承一人敌三人,仍是游刃有余,每一招快得都看不清楚。
尽管知道,以言秉承的功夫,绝对没有危险。不由自主地,他一路打过去,想要帮言秉承分担一点。快到近前,一股风吹过,随即他就发现自己的右臂被制住了,这气势很陌生,这人之前都没见过,可见他修为极高,隐藏得很深。
楚彦秋反射性地左手成掌,一掌击在那人的腹部,那人纹丝不动,自己的右臂被越握越紧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如今的自己失去了内力,只是普通招式,如何能撼动那高人半分。
那人也是黑纱掩面,看不清面容。楚彦秋开始生气了,这群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变掌为拳,袭上那人的左臂,也就是制住自己的那边。半路就被挡下了,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依旧攻过去。短短几息之间,两人过了十几招。
楚彦秋渐渐开始心力不足,那人的修为极高,自己每个招式都被看穿了,可是也是只守不攻,自己的右臂仿佛长在那人手上了,完全抽不出来。突然,那人朝着自己背后看了一眼,楚彦秋就被他带着向前跑去。
他想尽办法想挣脱出来,那人不客气地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他立刻就动不了了,没有内力,也无法冲破穴道,只能仍那人半抱半拖地拽着自己往前跑去。
没跑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制住自己的那人回过身,一手为刀迎向自己身后。自己被他抛在一边,楚彦秋动不了,不能回过头去看,只能听着。“刷刷”的风声,长剑破空声,还有“咻咻”的袖箭声。
他心里很着急,这种感觉不到身边发生的事,自己失去了局面的掌控,这种感觉要把他逼疯。楚彦秋尝试调动丹田里的真气,不顾延绵的反噬,一点一滴聚集起来,只有一点点,但是也够了。他用这一点点真气击向自己被封的穴道,一下下,直到彻底冲开。
一丝血线顺着嘴角流下,刚刚不顾后果的行为,果然内伤加重了吗。楚彦秋心里苦笑,终于冲开最后一个穴道,他挣扎着撑住树干,站直身子。
还没站稳,一个大力的耳光就打在左脸上,楚彦秋再次跌在地上。耳朵里轰鸣声不断,嘴角血流的速度加快了,眼前黑了白,白了黑。他努力睁眼看向眼前,一时还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是怒气冲冲的言秉承,不远处是围了一圈的柳梦庄的人。还有一地的鲜血和个别尸体,那些黑衣人都不见了。
第五章
楚彦秋还在愣神,言秉承扯着他的衣襟,就把他拽了起来,拖到一个尸体的身边扔在地上。他还是一头雾水,这下把他摔得更懵了。
随即他被言秉承压着,去看那黑衣人尸体的右肩,看到那个印记,楚彦秋大惊失色。他这才知道这才暗杀源于什么,这群人是什么来头,那印记是只首尾相连的毒蝎,这是他们玄阴教的标志。
先不说这些人他都不认识,就说他也没布置过这些任务。这类暗杀行刺之类的任务都是影部负责的,但是影部早就和左护法,也就是杜牧桓一起在另一个地方执行任务了。
就在楚彦秋陷入思考的时候,言秉承字字如刀的话语传了过来。“这是不是你派来的人,为了救你回去的,果然之前对你太好了,现在就过来反咬我们一口。”头顶上言秉承的责问声深深刺入楚彦秋心中。他大张着眼睛,呆呆望着那标志,他想解释,却无从说起。
刚刚的情景他们难道没看到吗,那些人的目的不是救他,而是劫持他,否则自己怎么会和他们动手,最后那高手怎么会点住自己的穴道。楚彦秋心中一片凄凉,他是百口莫辩啊,没人会信的,刚才的情形也能理解为自己逢场作戏,早有预谋。
言秉承见他半天不说话,怒火蹭蹭地往上冒,他又扫视一圈周围受伤的手下,更是气愤。他奋起一脚,把地上艰难挣扎起身的楚彦秋踢飞出去,滚了几个圈,撞上一棵树才停下。
耳边听到言秉承不掩厌恶的话语,“我看这几天是对你太好了。就要严加看管,才能安分吗?”
楚彦秋后背重重地撞在树干上,一口气没上来,憋在胸口,肺部一阵血气上涌。他的身子随着树干滑落摔在地上,右手捂住嘴巴,但是堵不住一声急过一声的咳喘,左手死死拽住身下的青草。剧烈的咳嗽带出血沫,不多时,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混入泥地里,咳嗽逐渐平息,左手也稍稍放松了些。
他能感到所有人鄙夷愤恨的目光,就看着自己这狼狈的样子。可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动一下指头都不行,右手按住胸口,左手撑在地上,试着爬起来,但在他人看来,他只是一手在无力地挥舞罢了。
言秉承的脚步停在自己面前,楚彦秋想抬头看一眼。他却只能感受有人把自己双手背后铐起来,锁链几乎没有长度,双手只能绞在一起。脚上的链子更短,连走路都困难了。
有人拽住自己双臂,把他从地上带起来。楚彦秋余光看到言秉承手上寒光闪闪,转眼,那些寒铁都到自己身上了。每根寒冰针都刺入要穴,不要命,可是楚彦秋痛得眼前模糊一片。
银针入穴的疼痛是延绵不断的,这哪是失了内力的身体所能抵挡的。一阵一阵的锐痛要把他逼疯,但是又晕不过去,清醒着,忍受着。他被扔在马车的地上,手撩和脚镣之间有一条链子相连,双双又被拷在柱子上。
接下来半日的路程,楚彦秋就是在疼昏过去,疼醒过来之中度过的。冷汗一遍又一遍地渗出,打湿了全身的衣衫,还有头发。本就染了大片血迹的衣衫,这下是更破烂不堪了。
还没感觉到了柳梦庄,楚彦秋就被人扯下了马车,凭着一口气,他看了眼言秉承。最后一眼,接着他被人带到一个黑洞洞的地下室,这就是柳梦庄的地牢,也是他之后的住处。
楚彦秋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地牢的刑室。两位大汉把他绑在刑架上,说是刑架其实也就一根横条的木棍,两头有坎,上面是手指粗细的麻绳。这位置正好可以把他手牢牢绑住,再打一个结实的结。
绑完之后,接着那两人就出去了,留下楚彦秋一人,无助地呆在这个恐怖的地方,忐忑等待之后酷刑的到来。那木棍的高度只够他脚尖着地的,随着时间的增加,麻绳都勒进了肉里。手腕上的伤更严重了,就像他的内伤一样。
之前言秉承那一脚真真伤了肺腑,胸口闷闷的,每呼吸一下,都是种折磨。身上的寒冰针还没有去除,呼吸也能产生刑针的共鸣,在穴道里好不痛快地翻腾。楚彦秋觉得自己如今还能醒着,真是太意外了。
他早已没有时间概念,争先恐后的剧痛要把他淹没。所以等了多久,也不知道,一个时辰,一刻钟,还是半个时辰。直到刑室的门被打开了,他看到来人是言秉承,身后还跟着两人。那两人他没见过,但是刑室的人左右不过是施予人们疼痛的。
言秉承先是走到他面前,一掌拍在他胸口。楚彦秋吐出一口血,随之而出的还有那十五根寒冰针,胸口更痛了,也算是去除了一种刑罚。
楚彦秋的眼神跟随言秉承的脚步,看着他离开自己,走到远处仅有的椅子上坐下。其余两人走到自己两边严阵以待,楚彦秋也没去管他们,他望向言秉承,张嘴想要说几句。
他还没开口,言秉承就发话了,“你被绑来这里,想来也知道是什么事。虽然玄阴教被剿灭了,但是逃窜的余孽仍有不少。你作为他们地教主,肯定知道什么,你如果肯说,那我也不亏待你,除了自由,对你有求必应,如果不说,那这地牢的刑罚你也是不会失望的。”
楚彦秋惆怅地垂下眼睫,随即闭上眼睛,冷冷道,“我是不会说的。至于其他要求,只要言庄主提及,彦秋必会做到。”
“那好啊。五十刑棍,不要让楚教主失望了。”言秉承看到他这种隐忍淡然的样子就来气,不知原因的,心里就冒出一团火。像啊,太像了,像极了他那忘恩负义的娘亲。
楚彦秋睁大了眼睛,言秉承的语气让他有点疑惑,难道自己有说错了什么吗,可是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啊,除了这点做不到,其他的他都能答应。背后传来棍子的钝击,那两位打手一人负责背脊,一人负责臀腿,同时举起,同时击下。
他身子随着打击向前荡去,回归原位之后又是两下,继续把他向前击去。这棍子挟着风击下,细细磨着皮肉,楚彦秋能感受到身后的皮肤火烧似的痛。而这种打法,所带来的疼痛更甚。
一成的力道变成两成,同时击打两处,让他无法体会受伤的是哪里,立刻又会添上新伤。不多时,楚彦秋就满头的虚汗,脸色惨白,嘴唇被他硬生生咬出了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不顾腕上崩裂的伤痕。
言秉承只看了一会儿,他从楚彦秋脸上竟然感到一阵愧疚,自己这是怎么了。看来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言秉承起身,没有耽误一刻,就走了。
楚彦秋此时眼睛已经看不大清楚了,模模糊糊听到言秉承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心中苦笑一声,万分感叹道,自己这步棋到底走的对不对,这架势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爹爹呢。
凭着一口气撑着,他才不至于在这场酷刑中晕倒,最后一棍打完,他被放下来时,一头倒在了地上。最后当然是有人把他拖去了牢房,关了起来,手腕脚腕上的镣铐依旧拷着,也没人会想到人人唾骂的魔头,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如今外伤内伤很重,急需救治。
楚彦秋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他是被痛醒的。身下是硬冷的地面,身上热得烫手,但他却感到很冷。没有力气站起来,他撑起半个脑袋,小幅度看了一圈。
这是个普通的牢房,没有被子,没有枕头。不远处有一些稻草,估计那就是床了。他手脚并用,把自己挪上了稻草堆。尽管趴着,胸口很痛,可他也不敢躺着。那五十棍把他后背和臀腿都打烂了,他能感到血顺着破烂的衣服流下。
没想到才来第一天,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趴着养足了力气,他用手肘撑起身子,翻身,侧身躺下。双手探到衣领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小挂坠。那是块玉,是块质地最差的边角料,所以也没人会拿。
这块玉像条鱼,但是只有半身,没有鱼尾。楚彦秋按住鱼眼睛,前后左右转了几下,一节鱼尾从鱼身里伸出来,里面装着的是十颗黑色药丸。他拿出一颗塞入口中,混着口水吞下去。
这东西叫熙辰,名字很好听,但是不是好东西。这东西是教中药部的失败作,原本是要研究加持内力的药物,谁知研究出了熙辰。这种东西说是很加速内伤外伤的恢复,也只是压榨服用者的体力而已,吊着一口气,让人不至于死了罢了。
用了之后,副作用是巨大了,不仅会凝血能力变差,遭内力反噬,甚至会缩短寿命。
大概用的最多的也就是楚彦秋了,可他此时只想好好睡一觉,心中所想的却是带的有点少了,下次叫他多带点。
第六章
言秉承坐立不安,只好站起身,走了几步,还是转过来。眼前一位老者把手搭在床上少年的手腕上,在细细诊脉。那少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白如玉,身子单薄得异常,胸口不见起伏,躺在床上就如同睡去了似的。
这就是言筱骐,言秉承正室生的孩子,他娘亲生下他就香消玉损了,而他在腹中就中了一种奇毒。自出生之后,身体就不好,毒入肺腑,大夫总说他活不过二十。
无时无刻只能躺在床上,或者在这间小卧房活动,身体稍好点,言秉承才准他去院子里晒太阳。
为了这个儿子,言秉承不参与江湖事务良久了,现还在武林盟里寻个闲职,也只是为了寻找治愈他的方子。
本就万般小心了,一个月前看小骐气色好点了,他才答应出远门去魔教那里的事。谁知自己才离开了一个月,小骐的病情加重了。赶回来后就发现他的异样,那时小骐骗他说,是自己前段时间贪玩,累到了,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因此言秉承也就在他房里住下,方便照顾。一周多过去了,言筱骐一直躺在床上,精神好点的时候,言秉承会给他说说话,讲讲奇闻异事。这么久,他的起色还不见好。
这几天,言秉承睹到他夜里紧蹙的眉头,他探上小骐的额头,触手滚烫的温度让他心惊。连夜请来远近十里最好的大夫,今日诊脉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大夫还没有放下右手,言秉承有点慌了。
“王医师,我儿子到底怎么回事了?”他只好出言,焦急地问道。
王大夫此时放下手,捻着自己的胡须,暗自摇头道,“令郎的体质虚弱。我看是在胎中就染上一种西域的毒药,那毒是从母体变异然后过渡给胎儿的。这种毒凶狠无比,寻常人不出几年就会去世。可令郎遗传了他娘亲的体质,自带潮热,与这种热毒相辅相成,两者逐渐混合。只是这毒伤了他的五脏六腑,如今也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吃了什么东西,身上的毒素都被激发出来激荡在内腑。他从小身子骨弱,这下怕是过不去了啊。”
“那可有,可有治疗的法子。”言秉承跌坐在椅子上,这个消息可谓是晴天霹雳。他知道小骐身体不好,随时随地会撒手人寰,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才十六岁啊,老天就要收了他吗。
王大夫着手收拾自己的东西,“有办法,只是这办法歹毒了点,言庄主真想试试吗?”
言秉承拼命地点头,“您说,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做。”
“要一位天生体寒,又修习阴寒内力的人,引血入体,把那些热气过渡到自身,每次一个时辰。前半个月三日一次,之后一周一次,历时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一个月一次,一共半年。届时令郎的身子就能彻底痊愈,只是渡气的那人修为要折损大半,身体也会有不少的影响。”
“谢谢王医师,明日是否可以开始了?”言秉承露出欣喜的神色,然而眉眼间还有些忧虑。
王大夫如是说,“如果言庄主有合适的人选,那随时可以开始。”
言秉承让下人给王大夫准备间客房,他走到言筱骐床边,那少年依旧闭目昏睡着,他拂过小骐的脸庞,转而整理一下凌乱的碎发,低头喃喃道,“小骐啊,你不能走,爹爹离不开你啊。你放心,爹爹肯定会医好你的。”
刚刚王大夫一番话,让他想到的就是地牢里那人。想来自己也有半个月没去过了,不知那人过得怎么样。他肯不肯为了自己,为了小骐做那引血入体之人。
不肯,逼着他也要做啊,为了自己的儿子,言秉承不惜做这恶人。这才,脚步停在地牢的入口,略微停顿片刻,他才缓步入内。
跟着狱卒往里面去,黑洞洞的地牢,一边是一间间小小的隔间,一边微弱的火光镶在墙上。走了许久,一直到最里面的那件,那人才示意言秉承,到地方了。
言秉承站在牢门口,向里望去,里面那人抬头和他对视一眼,有点诧异地对他说,“言庄主?”
楚彦秋比半个月前瘦了一圈,脸色也是苍白的,比起病床上的小骐也差不了多少。披散的黑发有点干枯泛黄,却不见狼狈,被他梳好,散在脑后。一身白色的囚服,显出一份冷清之色。他支起一条腿,一手搭在膝盖上,另只手由于镣铐的束缚,虚虚靠在膝盖上,另一条腿随意向前伸着。
看到言秉承的一瞬,楚彦秋的眼睛亮了一下,一声“父亲”险些脱口而出,幸好及时收住了,喊的是“言庄主”。
言秉承看了他半晌没说话,脸上还是严肃的表情,心中却万涛汹涌。这么看着楚彦秋的样子,再想起床上的小骐,他比之小骐,更像自己。当然那平静的眸子更像他的娘亲,言秉承一时恍惚了。他不知如何开口,心中有一点难受,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他有冲动想要进去,进去给那人一个拥抱。
楚彦秋大致也猜到言秉承来这里的目的了,这毕竟是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只是言秉承不说话,他也不好开这口。
这半个月没有什么多余的刑罚,不知是言秉承忘记了,还是自己足够的幸运。由于他体质的问题,外伤好得快,但是花了不少时间才使内伤恢复。伤势好转后,其余的日子倒也舒服。
就是这里一日只供应两个馒头,一碗水,着实吃不饱。楚彦秋只能忍着,渐渐地就连自己胃口也不叼了。至于前几日饿得出现了幻觉,习惯后,也就变成遥远的回忆了。
但就是太冷了,特别是夜里,如今是秋末冬初的时候,夜里温度骤降,地牢本就湿冷,这下是睡都睡不着了。一开始常常会被冷醒,只好抱着自己的身体,团成一团,试图取暖。几日没睡好,有一日太累了,迷迷糊糊也就睡着了,之后习惯了也没有再被冻醒过。
每日延绵都会发作一次,本来以为这种疼痛是不会习惯的,可人真是贱啊,多来几次,每次毒发他也麻木了。脚上的镣铐关进来的第二日就除了,只留手上的镣铐依旧拷着。那破皮的伤口也就迟迟好不了,这处算是身上唯一一处外伤了,发炎感染也是时常的事,不得已楚彦秋只好撕了衣服,裹上手腕,好歹缓解一点。
看到言秉承只是盯着自己,也没有多说一句,楚彦秋撇撇嘴,索性自己先说了,“言庄主找彦秋所为何事?”
言秉承这才想到自己干嘛过来,“你上次说的可算数。我要求你做的所有事,你都肯做。”
楚彦秋眯起眼睛,弯起嘴角,“当然,我这辈子从不食言。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彦秋定当全力以赴。”
“那,如果我要你救我儿子呢?”言秉承试探地问道。
意料之中,楚彦秋点点头道,“有何条件,言庄主说吧。”
言秉承把王大夫说的话几乎一字不落地全说了,唯有隐瞒了可能给楚彦秋带来的后果,“如果你能答应,我可允你一件事。”
一切都在楚彦秋的掌控之中,他当然同意了,可也没有忽略言秉承地最后一句话,“那我只要言庄主答应我做您或者少主的侍卫或者下仆。”
楚彦秋可能提的条件言秉承都想到了,有可能要自己放他自由,或者同意以后不再与他们魔教为敌,或者要自己给他娘亲陪葬,唯独没有想到魔教教主自愿要做自己的下人。
言秉承一口答应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丢进牢房,“这是延绵的解药。”
楚彦秋侧身爬了一步,取过那窄口瓷瓶,打开瓶塞一口吞下。起身,整整衣服,弯腰给言秉承施一礼,“老爷,属下谢过了。”
第七章
言秉承指挥狱卒打开牢门,楚彦秋迈着不慌不忙的步子步出牢门。那狱卒掏出钥匙,要开楚彦秋的手铐,被言秉承阻止了。
楚彦秋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双手规矩地放在身前。随着言秉承的背影一路出地牢,延绵的解药逐渐发挥作用了。丹田里那团火越来越小,最后消散开去,楚彦秋边走边调动体内的真气,一个大周天一个小周天的转动。
眼前好不容易敞亮开来,楚彦秋这才看清地牢的位置,原来在林梦庄的侧门,那也就是说自己这半个月来都没有彻底地住进去,他心里有丝不开心。
面前的言秉承停下脚步,和身后的狱卒说着话。他也只能随之停下,一阵寒风刮过,楚彦秋抖了抖,这才发觉自己穿的只是件单衣,还是半袖的。。
他从上向下打量起言秉承的着装,黑底云纹的长袍配上黑底金边的靴子。再看看自己,麻布白色囚衣,上面斑斑驳驳都是灰色印记,脚上是破破烂烂的布鞋,这幅样子,他自己都看不过去。
正胡思乱想着,言秉承牵起自己手撩的链子,低声对他说,“不该看的别看,低头跟我走。”而那狱卒早就不见了。
楚彦秋被他牵着向前踉跄了几步,才跟上他的步伐。言秉承走得很快,貌似不想在此停留片刻的样子。楚彦秋随着他也只好加快步伐,可是他的伤病才刚痊愈,稍剧烈的动作都能弄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努力跟上已是极限了。
言秉承总算停下来了,手里的链子没松,慢步向一间房走去。楚彦秋喘着粗气,跟着他的步子,一边环顾下四周,这是个秀丽的院子。布置的很有心意。假山和草木错落有致,还有一小潭水池。他探头望去,里面全是三色锦鲤。
还没来得及细看,言秉承就带自己来到了件书房,可是他在里面看到了一张小榻,不仅疑惑,这是书多了点的客房还是多了张床的书房。
言秉承拽着自己到书案旁,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自己左手的镣铐,然后拷在桌腿上。随后不管自己,自顾自寻把椅子坐了。
楚彦秋不知他是何意,但这个姿势实为别扭。桌腿和桌沿有玲珑雕花的图案,那铐子就锁在那图案处,动弹不得。只是这高度,让他不能站着,站着的话要弯腰。找了几个姿势,最终,楚彦秋选择跪着,右手被吊在头侧,手肘没一会儿就酸了。
他还在努力适应,小幅度地调整姿势,言秉承就对着他说话了,“如果要你做我的侍卫,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楚彦秋艰难地转个角度,对着言秉承说道,“属下知道,属下定会保护左右的。”
“好,我信你一回。”言秉承说完,走向一个书柜不知捣鼓什么去了。
跪得膝盖有点疼了,可是他不在乎。之前言秉承的话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爹爹肯信我,竟然愿意相信我了。
言秉承抛给自己一颗白色的药丸,楚彦秋想也没想,一口吞下。言秉承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看着却有点残忍,他缓缓开口说道,“这是子母蛊的子蛊,你好生带着。”
楚彦秋瞬间脸色煞白,怔怔看着眼前的言秉承,心中一片怅然。
霎时,一条小虫子从白色药丸里钻出,楚彦秋感到腹腔一阵瘙痒,随之而来的剧痛,他知道那虫子咬破膜壁的一个口子,朝着筋脉里钻。他眼前犯黑,忍不住叫出声,一头栽倒在地上。麻痒和剧痛如胶似漆地在筋脉里肆虐,右手的铐子不知何时被解了,楚彦秋双手扣在青石板上,指甲都裂开了,也抵挡不住这种疼痛。
那小虫在筋脉里横冲直撞,时而爬的很快,时而停留在一个地方很久,进进退退,最后离开。楚彦秋只能挺着,感受着,一股股无法停止的剧痛要把他打垮,那小虫每爬一步,筋脉都会颤一下。那蛊爬过的时候会分泌一种物质,也是为了标记,可那种物质会永远留在那个地方,如果那虫受伤了,受痛了,那会通过这种物质把痛苦传到全身。
如今带给他痛苦的就是那种物质,能感受它们抵抗他自身的排斥,最后牢牢地附在筋脉里。楚彦秋的脑袋逐渐昏沉,溢出口的只有无意识的呼痛,那些筋络好像被人一点点切断,然后用蛮力把他们拼在一起。
痛呼变为断断续续的呻吟,双手无力地抓着,脸色一阵白过一阵,那只小虫子在他全身筋脉都转了一圈,接着爬到心脉附近,翻个几个身,决定住在这里了。楚彦秋右手无力地按住胸口,他痛到说不出话了,终于小虫子安静下来,他也临近虚脱。
体内的疼痛还没有消散,楚彦秋趴在地上,无力说话,只能听着。
言秉承不知何时蹲到自己面前,用一只手轻轻一提,就把自己拎起来,丢放在桌脚,楚彦秋虚虚靠在那长条形的木块上。
言秉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为了小骐,我不能封你内力。因此子母蛊来做牵制,即为上乘。”
楚彦秋费力地牵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到头来还是不信自己,那何必说这种话,好呀,用子母蛊,是为制人的上品了。他心中不免有点委屈,可转眼那种情绪就烟消云散了,毕竟从七岁开始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委屈了。
可言秉承还在继续,“这母蛊痛一分,子蛊痛十分,而且子蛊不能离开母蛊五里,否则宿主会筋脉具断,生不如死。这母蛊我随身带着,要是楚教主有胆量可以过来拿。”
“替小骐引血入体乃是明日,到时你别出差错,否则有你好看的。庄内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就住在这里吧,隔壁就是我的卧房,所以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书房的门这时被人打开,一位仆从模样的人抱着一套衣服,向言秉承施一礼,向他们这里看了一眼,把手中的衣服放在床上。言秉承看看那套衣服,又看看楚彦秋,此时的楚彦秋闭着眼睛,惨白的面色加上晶莹的汗珠,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身上,也被打湿了,搭在地上的双手只能看到,血肉模糊的指尖和手腕。
言秉承嘴唇抿成一线,丢下一个瓷瓶,拂袖离去。楚彦秋艰难地睁开眼睛,只睹到一抹墨色的衣角消失在门口,他想嘲笑一下自己,这个傻子,却连动嘴角的力气也没了,瞬间昏睡过去。
第八章
楚彦秋也没昏过去多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醒来后,感到有点冷。只穿了一件单衣,躺在青石板上,不冷才怪。拿着那个瓷瓶,他站起身,打开瓶盖一闻才知道,这是金疮。不算上乘,但治疗自己如今的伤势,也绰绰有余了。
他在所有伤口上都撒了点,随便扯了几条衣服就草草裹完了。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衣服,随后一屁股坐在床上。都是些麻布的侍卫服,虽比不上自己之前穿的云锦蜀绣,但摸上去还挺厚实的,至少比现在身上穿的要舒服。
二话不说,楚彦秋脱了自己的衣服,那件印了一个字的白衣。换上那套侍卫服,三件穿整齐了。他反应过来没有头绳,那怎么办,披头散发地也太失风度了。
床上床下翻找了一番,没找到可以代替的东西。围着书房又转了几圈,仍旧没有找到,楚彦秋不禁有点沮丧。也不知道言秉承同不同意自己出去,推门的手就这样停住了,想想还是算了。
楚彦秋走回床上,看到被他随意丢在一旁的囚衣,灵机一动,反正也撕了,再撕一条也无妨。他挑了边比较干净的料子,撕下稍宽的一条布条。挽了个干净利落的发髻,用布条捆了,打个结。
房里有个铜镜,照了下,还算满意,只是自己这脸色,确实白了点,看着没有生气。他摇头笑道,这一个月来,自己不是受伤就是生病,如今体内又多了个小东西,有气色也不太可能。
他深吸口气,盘腿坐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尝试调动全身的真气,运行一个周天,真气涌过筋脉传来暖暖的热气,很舒服,也很舒畅,看来子母蛊并不会影响自己的内力。于是楚彦秋端坐在房里,吸气吐纳,慢慢练功。内力跟着释沧兰一起运行大周天和小周天,慢慢全身筋脉都舒畅了。楚彦秋内力修为这么高,内外伤好得快,其实和体内的释沧兰脱不开联系,这释沧兰是三岁时娘亲送他的生日礼物,至少现在它还表现得不错。
待他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晚,月光透过窗**了进来。楚彦秋看到门口的地板上有一份饭,一荤一素,看着是冷了,但不碍事,比地牢的好多了。
喝着茶,吃着饭。至于下午那件事,楚彦秋早就抛到脑后了。
爹爹要控制他也情有可原,毕竟自己和他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自己又是魔教教主,谁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看到面前的饭菜,楚彦秋不自觉笑了,看来爹爹没忘了自己,至少知道要给自己送吃的。
明日应该又是一场硬仗,引血入体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但估计和他在教中的古籍中看到的差不多,左不过是用他自己的血液和真气,过滤稀释病者的毒气罢了。
也没有被子,楚彦秋和衣躺在床上,蜷成一团,闭上眼睛。他也是累及了,也好久没睡在这种软软的地方,躺了不久,他就睡着了。
楚彦秋素来浅眠,除非晕过去的时候。话说这段时间,晕的时间要赶上睡的时间了。以至于房门被人推开的一刻,他就醒了,迷迷糊糊大张着眼睛,看向来人。
那人后背贴着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镇定,“庄主让你随我过去。”面前这人可是闻名丧胆的玄阴教教主,哪怕现在是林梦庄的阶下囚,或者自己的下属,一位普通侍卫。那他也不敢上去招惹,那不是找死嘛。
看到来人只是言秉承的近卫之一,很熟悉,可不知道名字。楚彦秋没睡醒,也不想理他,轻轻“嗯”了声,随着他出门。
本来他以为他们会去言秉承的卧房,谁知那人带着他七拐八拐来到言秉承院子不远的一处小院,这里的布置更讲究。院内没什么东西,一桌一椅,一个躺椅,几颗杏树。
楚彦秋也来不及细看,刚进院就看到言秉承阴沉的脸色,他加快速度,三两下就进到里面。
言秉承在自己身后合上门,楚彦秋观察一圈这间明显不小的卧房。有两间屋子,外间和里间,并且不同材质,不同式样的屏风有不少。他绕过一扇镂空雕花的紫檀木屏风,看到里间一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脸色苍白地睡在床上,一位年近半百的老者在给他把脉。
把完脉才看到他进来,礼貌地朝他点点头,楚彦秋回一礼。被一阵阴影笼罩下来,他才知道言秉承进来,站在自己身侧。
那老者问言秉承,“你说的人选就是这个娃娃?”
言秉承斜斜瞄了楚彦秋一眼,冷若冰霜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对,就是他。”
“这……走近点给我看看。”那大夫温柔地对楚彦秋说到,楚彦秋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不忍。王大夫不禁疑惑,这孩子会不会太小了,看着和少主差不多年纪,但是看看言庄主的意思,必他无疑了。
楚彦秋被人推了一把,他迟疑地走过去,伸出右手,左手暗自握拳。那人把手搭在自己手腕上,诊了片刻,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楚彦秋报以微微一笑。
那大夫放开自己的手,对他说,“既然你也是自愿的,那老夫也就和你说说这引血入体之法。”
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两人双手上各划一道口子,随后合掌盘坐,难点就在。楚彦秋要把自己的血缓缓引入言筱骐体内,然后引导着他的血从另一只手进入自己体内,与此同时用自己的内力,细细剥离言筱骐血液中的热毒,储存在自己体内,待一个时辰后,用自己的内功化解掉。
楚彦秋听完,仍是微微笑着,对王大夫说,“王医师尽管吩咐,我保证做到,是不是现在可以开始了?”
王大夫点点头,一旁的言秉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心底的焦急感愈演愈烈,他向前迈出一步。拽过楚彦秋的左手,就着抽出的匕首,在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力度没有控制好,这口子有点深,楚彦秋咬牙看着手上拿道皮肉外翻的血口子,冷不丁右手掌也被划了一道。
王大夫毫不掩饰,责备地看了眼没有轻重的言秉承。伸手想托起楚彦秋的手掌查看伤势,被他躲开了。楚彦秋咬唇,低头看向脚尖,双手在身侧微微发抖,鲜血顺着指尖滴下,指尖上还缠有扎眼的白色布条。
他余光瞄到,言秉承小心地托起床上那人,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言秉承一手环住那人,轻轻地在他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这力度正好让血流出来罢了。划完第一下,言秉承在那人耳边喃喃说着貌似是安慰的话,接着眼中出现了不忍的情绪,托起那人的右手举起匕首,抵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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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7:4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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