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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飞蛾扑火[第1页]

作者:黯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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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喽,我是双双,一楼祭度娘,那个……第一次写,还请米娜桑轻喷w


文案:
飞蛾扑火,从来不会有好的下场,直直筋疲力尽而亡。
他是罪子,点点温柔都足以让他付出全部,为了‘家人’,可以甘愿付出生命。有人嘲弄他不过愚孝,有人讽刺他不过天真,他想要的,只是少爷的万分之一,可以在主人高兴的时候,小小的唤一声父亲就好。
十七年前的变故,造就了现在的一切罪恶,上一代的恩怨迁怒了这群原不该承受这些的孩子。他是罪子,是叛徒,更是恶人。无论怎样都洗不掉自己身上的罪恶,又凭什么得到如此厚待。
—“主人,无吟只想问您一句,您可有一日曾把无吟当做自己的孩子?”
—“杂种就是杂种,竟然会问什么可笑的问题。”
—“哥哥,若有一日无吟死了,您会伤心吗?”
—“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无吟……晓得了。”
若只是飞蛾扑火,请让我就此而亡,免去这尘世的烦忧,从头来过……
【ps:结局he并不含爱死爱慕】
楔子(上)
秋风飒爽,沿着小湖畔的地方,盛开着成簇的白色梨花,伴随着清风拂过,许多花瓣随着风飘落到沿着湖畔而行的学生身上,南城大学算得上是南城学子们的象牙塔,学生们趁着下课的时间两两三三结伴而行,而其中最过于耀眼,也最过于平凡的,便是这南城只手遮天的叶家府中二千金叶如玉。
浅金色的头发垂在腰间,天生如外国人般的相貌混杂着东方美,身为舞蹈系的尖子生,叶如玉有着很好的气质,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从小被教化出的大家风范,尤其是那双如海般蔚蓝的眼睛,让人望上一眼,就会被吸入深渊无法自拔……
如玉中规中矩的穿着校服,旁人都拿来当做超短裙穿的红色英伦裙却被她抻的长了些,再长些,遮住了膝盖,才觉得安心,如玉从小接受的教育严厉,也很保守,不像其他女孩那般奔放,但她也的的确确有着旁人羡慕不来的家世和成绩,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色蔷薇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而此刻,如玉正在和自己的妹妹如雅,还有她的‘如意郎君’黎书海在一起,如玉俊俏的脸庞带着红晕,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静静悄悄的看着黎书海,经济系的有名的才子和舞蹈系公认的佳人,也是这南大的模范情侣。
叶如雅瞧着姐姐害羞,姐夫又不敢贸然上前怕惊吓了她,暗里使坏把姐姐往前推了一把,直接推进了姐夫的怀里,两个人的脸唰的就红了,连忙松开来,瞧着这一对儿脸红到耳朵尖的,叶如雅忍不住捧腹大笑:“姐姐姐夫,你们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小侄子啊,那里有你们这么‘复古’的老古板嘛。”
“臭丫头,别瞎说。”叶如玉红着脸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力道不重,反而让叶如雅仰起了小脸儿来给她捏了一把,黎书海瞧着这姐妹俩,无奈的笑了笑,对着叶如玉说着:“好了好了,如雅也不是故意的,我看时候不早了,晚上我送你回去吧。”
“恩,好。”叶如玉乖乖的答着,眼底带着抹笑意,黎书海的温柔让她眷恋,且不说他身世如何,能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实在太少,有一个,就要把握住一个,有一群,她依旧还是会选择这一个,因为一个就足够。
姐妹二人刚准备起身回自己的教室,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男人,显然已经看了很久了,脸色阴暗眉宇间带着沉重的戾气,下意识的,叶如玉紧紧地握住了叶如雅的胳膊,微微低下头来对着来人说着:“大哥好……”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姐妹二人的大哥叶如泉。黎书海看着叶如玉一副恐惧面前人的模样,不由的走过去挡在两个女孩面前,直视着着带着明显怒意的男人:“叶大哥,您如果有火气,还是撒干净了再说,别吓着她们。”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说话?”叶如泉宛如看一个杂碎似的瞥了他一眼,随后皱着眉头瞪着黎书海身后的两个女孩:“如玉,如雅,你们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跟我走。”叶如玉打了个哆嗦,知道大哥是真的火了,过会儿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那恐惧的模样被几个人看在眼里,黎书海反而更加不放心,伸胳膊挡住了她们的去路,眉头不经意间皱起,竟也不输给叶如泉半分:“就算你是她们的大哥,也不能强迫她们,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叶家,容不得你耍威风。”
“哦?容不得?K国恒城黎家的少爷是吧?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脚下的这土地,都是我叶家的,想安安全全毕业,就给我老实点。”十足的威胁,两个男人互相看着对方,脸色冰冷,叶如玉有些紧张的看着叶如雅,叶如雅眼睛一转,赶紧靠了过去,挽住叶如泉的胳膊笑嘻嘻的说着:“大哥别生气嘛,你不是说要……要知耻而后勇不耻下问吗?我们两个都是学艺术的,帮不上哥哥什么忙,这不找了经济系的大才子来给我们不补课嘛。”
“哼,补课补到这地方来?你这鬼灵精的,就知道往回绕,如玉,还傻站着做什么?跟我走。”叶如泉伸手拽过叶如玉的胳膊,叶如玉没有防备被他拽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吓得黎书海赶紧过去扶了一把,小心翼翼的问着:“如玉,你疼不疼?有没有事情?”叶如玉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她知道哥哥现在生着气,哪里敢忤逆他?和黎书海这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少爷相比,哥哥从小就被父亲扔进杀手营里锤炼,两个人如果打起来,叶如玉心里有数,黎书海绝对活不到第二天早晨,不由得就有些担忧。
叶如玉心念着怕哥哥再迁怒了黎书海,走上前去轻轻拽了拽哥哥的衣服,似是撒娇般的开口:“哥哥,我们走吧,我有点累了,扶我一把好不好?”轻轻依偎在他的怀中,正好触动了叶如泉心房最柔软的地方,点了点头嗯了声,叶如泉脱下外套来紧紧地裹在叶如玉的身上,临走前还不忘了回头恶狠狠的瞪了黎书海一眼:“再让我看到一次你对我妹妹图谋不轨,别怪我废了你。”
“你……”黎书海刚要上前去阻拦了他们的去路,突然就被叶如雅拦下来了,黎书海回过头来看着她,发现叶如雅也有些不高兴,叶如雅跺了跺脚哼了声,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为什么老爸当初要答应亚纳叔叔把姐姐嫁给哥哥,明明……明明姐姐就是姐姐……”小女孩抱怨的话全都被身旁的黎书海听了个正着,这么一听,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叶如玉向来是个有主见主意也多的女孩,不喜欢被别人支配,自己的幸福也只有自己能定下,早早就于黎书海私定了终身,黎书海也是早就跟家里说好,等着大学毕了业,就立刻带着如玉回去完婚,让她当上幸福的黎太太,怎么可能被一个名义上的哥哥‘横刀夺爱’?简直是无稽之谈!
如玉本是叶家家主叶青锋的兄弟所生的遗孤,临终前把如玉托付给了他,如玉生的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如雅更是把这个认养的姐姐当做亲姐姐来看待,可是就算是叶家里,也只有鲜少的几个人知道,如玉和如泉有着指腹为婚的婚约,从入了叶家门,叶如泉就从来未把如玉当做妹妹来看待,而是当作未来的妻子来照顾,来关爱。
饶是黎书海心里再气,也不能让叶如雅一个人在外面,只好先把叶如雅送回了她的班级,这才离开,叶如雅说完那话就后悔了,恐怕自己未来的姐夫已经听进了心里,依着大哥的脾气现在还容得下他也全是因为姐姐,如果真把大哥惹急了,谁也了不准大哥会做出来什么事情报复黎书海。
这件事情也只是留了些许的片段而已,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没有人再去追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曾有人多嘴再去提起这些,叶如玉这才放下心来,和往常一样时不时找了黎书海出来在学校里走走,如雅这个小电灯泡也丝毫没有自己‘瓦数’开得太大的自觉性,照样插在两个人之间。
两个人的感情是越来越好,热恋中如漆似火,叶如玉包容着黎书海的一些小毛病,黎书海也不敢贸然冒犯叶如玉,一直都对待她很温柔,在旁人眼里,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叶如雅的心却越来越沉,越来越恐惧。
原来,就在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叶如雅拿着自己的成绩单想要去找大哥帮她签字,她的成绩赶不上姐姐的好,每次拿给父亲看都难免一顿锤楚,大哥就不一样,他从来不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而就在她靠近书房的时候,就听见书房里传出来大哥正在打电话的声音,仿佛语气里还夹杂着愤怒。
“对,调二十个人就够了,呵,黎书海,他当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让如玉喜欢他?你给我听好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要他前脚走出学校,后脚就给我死。”
心里咯噔一下,叶如雅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连自己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她害怕,她害怕大哥会在愤怒之下不分旁人,连同姐姐一起杀了,这种恐惧感在她的心中逐渐弥漫。
楔子(下)
叶如雅一直都知道大哥向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她从三岁开始经常去营里看大哥训练,训练之中‘失手’杀了那些企图攻击他反抗他的人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就像是一头危险的雄狮,只要变成了他的猎物,就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是她不想,不想看着姐姐哭,也不想看着大哥恼怒,无论是那边,她都想保护住,暗地里偷偷的背着大哥找到了父亲,哀求着父亲求他劝劝大哥,放黎书海一条生路,也给姐姐她想要的幸福。毕竟,叶如玉在这个家这么多年,主里主外,也做了不少的事情忙了不少的忙,如今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如同面团似的小女孩,为什么不能给她她想要的?
叶青锋又怎么会同意叶如雅这草率的决定,当初无论是指腹为婚,还是收养了叶如玉,都是他和亚纳一起决定的,现在毁约,同等于在叶如泉羽翼最茂盛的时候突然砍断了他的翅膀,相较于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他选择了叶如泉。
叶如雅也是心急如焚,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用自己一张巧嘴,用兄弟情义扯到亲情,又从政治婚姻说道相濡以沫,生生的说烦了叶青锋,这冷血暴戾的的人被她念的头都大了又无计可施,虽然叶青锋最后没有同意,可是也没有拒绝。叶如雅知道叶如玉爱谁,更知道依着大哥那偏执的性子,只要认定了是他的,就断然不会放手。
可她毕竟也是叶青锋的女儿,身上留着叶家残暴的血性,旁人不懂的事情她早早就懂得,早早就看惯了生死,暗地里蓄养了自己的势力,不为和大哥争夺这叶家的财产,叶如雅只是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力量,给姐姐幸福,让大哥,也能早日放手。
而这一切的一切,叶如玉和黎书海从来都不知晓,叶如玉也只是以为大哥觉得她长大了可以支配自己的生活,比起这你争我往的兄妹二人,叶如玉到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黎书海成日里幸福的陪在她身旁,将叶如玉视若珍宝,哪怕只是小小磕碰都要心疼半天。学校里更是都知道这对幸福恩爱的神仙眷侣,羡慕能有个像黎书海一样把自己当做公主来宠的男生爱着自己。
但是就算他们过得再逍遥,也没有可以停止时间的能力,好日子终究是要到头的,毕业典礼的当天,叶如玉幸福的依偎在黎书海的怀中让摄影师帮他们照相,叶如玉笑得灿烂,她知道,自己即将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会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淡雅的笑容挂在叶如玉的脸上,她紧紧地扣着黎书海的十指,对着他说道:“你可真的想好了?娶了我,就不能反悔了。”叶如玉说的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黎书海三指朝天,发誓般的说着:“我黎书海,一定一定会让叶如玉过上很好的生活,让她变成最幸福的太太,否则就罚我永远见不到她。”
“啊?这么轻的誓言啊,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叶如玉不大乐意的嘟了嘟嘴,黎书海轻轻圈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对我来说,见不到你,就是最毒的惩罚。”“就剩张嘴了,黎大才子。”叶如玉笑笑,点了点他的额头,黎书海一副任由你欺负的样子,让叶如玉噗嗤下乐了。
就在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出校门的一瞬间,二十个杀手一下子冲了出来,根本容不得他们反应就朝着黎书海而去,他们接到命令一定要把活的给抓回去,其中一个人一把拽开叶如玉,紧接着就要压着黎书海上车。
宽敞的马路上突然飞驰而来两辆轿车,从上面下来了人朝着那群杀手便开了枪,这么一开枪,事情就不如当初那么简单,叶如雅派出去的人成功把两个人抢了回来,可是南大学校门口的一场枪战却登上了头条,闹得满城风雨,也激怒了叶青锋。
“父亲,玉儿求您,求您给玉儿自由,我和书海是真心相爱的,绝无虚假。”“是啊叶叔叔,求求您,成全我们,我对天发誓,一定会对玉儿好的!”两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面前冷着脸的男人,如玉满脸的泪痕,抹不尽擦不尽,叶如雅沉着气垂着头站在一旁,脸上明显的巴掌印还带着淤青,夸张的肿胀带着刺痛,叶如泉坐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他的好妹妹居然帮着外人来对付他,还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
“你说你对天发誓,可是我不信天,就凭你一张嘴,我凭什么把女儿许给你?”叶青锋的震慑力远比黎书海想的还要大,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叶如泉在一旁冷笑:“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也配得上如玉?简直笑话。”
“还不是都是你做的?玉儿把你当成亲哥哥对待,你呢!你把她当做什么?予取予夺的玩具吗?她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幸福?她爱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黎书海冲着叶如泉大吼着,声声质问叩在叶如泉心上,顾不得父亲还在场,一股火气烧在心里格外难忍,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手腕却别拽住了。
叶如玉满脸的泪痕,无助的望着叶如泉,仿佛在说求求你不要打他……看着就连叶如玉也开始学着反抗他,叶如泉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从她手中轻而易举的挣脱了出来,一脚把黎书海踹翻在地:“我就不应该留你!”说着,黑漆漆的枪口就指向了地上的人。
“大哥!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叶如雅‘咚’的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他的手,生怕她一撒手叶如泉就会真的开枪,叶如泉想从叶如雅的手中挣脱却困难得多,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叶如雅已经青紫的脸上,叶如雅直接倒在了一旁,眼中续上了泪水。
就在叶如泉把枪再度指向黎书海的时候,枪被人下了下来,叶青锋冷着脸看着几个孩子胡闹,皱着眉头说着:“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为了一个外人兵戎相向,等我死了你们是不是还准备闹翻了天!”
“不是的父亲……”兄妹二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叶青锋看着临危不乱的黎书海,冷冷的扔下句滚,随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再过问这群孩子的事情。
当夜,叶如玉和黎书海不翼而飞,十几天后,K国恒城黎家多了一位美丽俊俏的少奶奶,温柔得体落落大方,被黎家少爷黎书海当成掌上明珠般的对待,结婚那天,叶家去人了,只有叶如雅一人,她笑着站在人群之中祝姐姐幸福。谁都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姐姐。转身离去时,如雅看了眼手中崭新的喜帖:
爸,恕玉儿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我不知道哥哥的执念到底在哪里萌生,但我心里的人只有书海一人。这是我头一次这么叫您,也是最后一次了,往后请您忘了还有一个名为叶如玉的女儿吧,或许某一日我们会和解再度成为一家人,或许永远不会。
——女儿绝笔
隐下眼中的泪水,叶如雅坐上了来接她的车。
“大小姐,您要去哪儿?”
“凌仕山庄。”
狠辣决绝的表情在这个女人的目光中格外醒目,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就是她和哥哥的战役了,没人再会在她哭的时候哄她对她温柔。姐姐,为什么你残忍到连雅儿都不要了……
叶如玉穿着一身漂亮的婚纱游走在所有人之中,却意外的看到一个酒杯下压着一朵蔷薇花,那是父亲家那颗蔷薇上所结的。叶如玉巡视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心中有些黯然。黎书海走到叶如玉身旁,柔声问着:“玉儿,怎么了?”
“没……咱们走吧。”两人手挽着手等上了高台,彼此在彼此眼中,都是最绚烂的美景。
“我,黎书海,愿娶余子叶为妻,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我,余子叶,愿嫁黎书海为妻,此生此世一心为他。”
一个简简单单的誓言,将两个人紧紧地捆绑,没人想到,这场注定不被祝福的婚姻,几十年后造成了多少不幸。
第一章
宿城苗家在当地也是威望大家,没有谁敢贸然进犯,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苗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六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男人下了车理了理外衣,走上前去叩了叩门,没一会儿的功夫,里面就打开门来,看见是男人,管家笑道:“是宁先生啊?快请进,老爷在正厅等着您呢。”
“好,麻烦您了忠伯。”宁言随着话说着,抬步往里面走。比起自家那个‘掌柜的’,他却要到处走来打点人际关系,前几日收到了邀请函要他来小住上几日,宁言也是心道,如果不是这苗家会些奇怪的东西来养活儡,合了那人的心思,恐怕也不会放了他出来到这儿来‘潇洒’。
越往里面走,就越听见惨叫声阵阵,不由得宁言有些奇怪,疑惑的问着身旁的忠伯:“这是怎么了?用不用我先去会客厅等会儿?”要是撞上人家执行家法就不好看了。忠伯摇了摇头道:“哎,一言难尽,您就过去吧,要是您真去了会客厅等着,小少爷……呸,瞧我这张嘴,那三十二号这顿打得削去二斤肉啊。”
宁言让他说的是越听越糊涂,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边想着一边进了门,就看见地上趴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身旁站着两位行刑人,轮了棍子就往下砸, 就和地上地那不是人,就是个石头似的。一棍子下去惨叫声混杂着血肉飞起,让人不寒而栗。
凄惨的叫声混杂着沙哑,哭声也越来越弱,被打的叫都叫不出声反而要被狠狠折磨,三寸长的钉子钉进指甲里,十指连心,这锥心之痛逼得他再度苏醒过来,可是等待他的,仍然是无边无尽的惩罚,他只能惨叫来博他的欢心,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用处……
“宁兄,别看那不吉利的东西,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苗耀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亲热的抱了宁言一下,宁言也没有拒绝,只是目光落在那团分不清什么东西的肉团上,格外的奇怪,这是惹了什么事儿了给打成这样?
苗耀似乎也发现了这点,摆了摆手让两个行刑的人停手,随后淡道:“把他弄醒,让他换了衣服过来服侍。”“是。”两个行刑的人架起地上的人就往外面脱,已经被打了个半死的人那里还站得起来,就连抬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宁言看了看那被拖走的人,多了句嘴问着:“苗兄,你这是玩的哪出?怎么不研究活儡改成玩活人了。”“管他做什么,这种贱物,死了活该,来来来,我可是备了上等的茶,凉了就不好喝了。”苗耀揽着他往屋子里走,宁言也不好再多问,只能是忍下了心中的困惑,跟着他进了里面。
苗家有自己的茶园,每年光是往外卖的茶,就有个几百万的收入,苗耀也会留下些极品的茶来招待客人和自己喝。宁言随着苗耀入座,苗耀熟练的煮上茶,对着宁言笑道:“我记得叶会长也很喜欢这茶,等着走的时候捎些回去,虽然说是新茶,涩了些但是味道也纯着呢,快尝尝。”
宁言听了他这么说,端起茶杯来抿上一口,倒也觉得这味道奇香,虽然他家心儿也会炒茶制茶,这手艺比起专业的人来,到底是差了些的。宁言把茶杯放下点了点头,笑道;“果然论享受还得说是苗兄你啊,我们这些天天忙忙叨叨的,可没那个福气享受这好东西。”
“瞧你说的,要是喜欢多拿些走就是,别的东西没有,这东西我苗家可有的是啊。”苗耀冲着他笑了笑,笑里几分真几分假,宁言倒是看得透彻,他们做这行的信不的人也不得不信人,有事情互相商量没事情概不来往,都是这样。
两个人正寒暄着,就看见一个瘦弱的小家伙走到大厅门口跪了下来,在宁言错愕的目光中慢慢的一步一步往里面爬着,毫无尊严的模样,背上更是鲜血淋漓,哪怕换了衣服也遮盖不住着刚刚打裂的伤口往外流血。
小家伙爬到了苗耀的脚边停了下来,温顺的跪坐在自己的腿上,低着头不曾看二人,宁言这么仔细一看,可是给吓了一跳,这孩子他还真认识,是苗耀的弟弟苗辉的小儿子苗如!
想来上次来的时候,苗如还是风华正茂,把所有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口一个宁叔叫的他心里也是格外喜欢这个东西而带着一股傲气的小孩儿,可是才不过短短几月没见,仿佛发生了天差地别,地上的人饿的面黄肌瘦,显然有很长时间胃里没进过食了,身子还在瑟瑟发抖,显然是疼得厉害,一双手上布满了伤痕和疮痂,脸上也是青青紫紫大片,根本无法见人。
真不知道这瘦弱的孩子是如何扛过酷刑还要被如此折磨着出来见客的。苗耀一脚踹在苗如的心口,冷声道:“哑巴了,不会叫人?”苗如被他踹的一个踉跄,背上还未凝结的伤口再度被撕裂,疼的苗如眼前阵阵的发黑,不敢有片刻耽误赶紧爬了起来,向两个人叩头:“三十二号叩见主子,叩见宁爷……”颤抖的声音本就不大,因为宁言在这里,苗耀反而更加苛刻的拽起他的头发一巴掌直接扇在他的脸上,血顺着嘴角溢出,苗如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在哀求着他饶恕过自己,只可惜,面前的人看不懂他的哀求,直接将人摔在一旁,道了句滚过来,随后不再看他。
宁言的眉头微微皱了下,这孩子都被折磨成了这样,还得被你逼着出来见客,能出来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着?虽然这么想着,宁言到真没说出口,只是对苗耀心里添了几分厌恶,看着苗如撑着自己一步步的再度爬到他们的面前跪着,偷偷的抹着眼泪也不敢给他们看见,宁言叹了口气,这是过得什么日子,连点人权尊严都没有了,连条狗都不如。
宁言对苗如的印象其实还不错,这孩子乖巧懂事,从小是被过继给苗耀的,虽然如此苗如对兄弟二人都很孝顺,也从来没见着他有过什么时候闯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居然就变成了这样,高高在上的少爷一下子变成了最卑贱的奴隶,料想苗如如今这么怕苗耀,怕是被这毒打一次次逼迫出来的。
苗如很快就爬了回来伏着身子看着地上的地砖,心里一片苦涩,聊着聊着,忠伯走了进来,抚在苗耀耳侧不知道轻道了些什么,苗耀皱了皱眉头对着宁言说了句等我一会,就匆匆跟着忠伯出去了,宁言看见他走了,拿起桌子上的一块茶点半蹲在苗如的身旁把茶点递了递:“快吃吧,饿坏了吧?”
“三十二号不敢……求……求宁爷宽恕……”苗如说话的时候不敢抬头看他,更不敢接过他手中的糕点来吃,他自然是饿的,可是如果让苗耀知道他私自吃了东西,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的打,抿了抿嘴角,只能远远的望上一眼就把头低下了。
宁言往外看了一眼,拉起他的手把糕点放在他手里,压低了声音说着:“快吃吧,过会儿苗耀回来了你就真的没得吃了。”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苗如乖乖的点了点头,赶紧往嘴里塞,生怕被苗耀看见似的,噎的难受也要往下咽,连点残渣都不敢给看出来,看到地上还掉着些许残渣的时候下意识就要俯身去舔,把宁言吓了一跳,赶紧又塞了一块在他手里,找了东西把地上的残渣都给收拾了去,心里想着刚刚苗如那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的动作,摇了摇头觉得无奈,这哪儿是虐待人,简直就不把他当成人来对待。
偷吃了两块,苗如是再也不敢吃了,垂着脑袋跪在那里,一副从来不曾动过的样子,他深知要是被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宁言看自己可怜赏给自己吃的,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只是没权利去抗拒,抗拒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宁言看着他那模样,不由的问了句:“小如,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我记得苗耀之前对你可不是这样。”苗如脑子聪明,又会来事,苗耀真是把他当成亲儿子来对待,什么都给他最好的,正是这份一起一落的落差让宁言诧异和不解,真不知道这是怎么想的,把好好个孩子折磨成这样。
第二章
他不问还好,一问苗如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悄悄的看了一眼外面,察觉没有苗耀的脚步声,才敢小声的对着宁言说着:“因为……因为我差点害死妹……不是,是大小姐。”苗如临说出口的时候,赶紧把话锋转了,那时候宁言刚走没多久,苗楠跟着旁人出去玩的时候被人绑架,就算苗如再厉害,始终也没有那么强的能力,等着苗如到了的时候,苗楠已经被人糟蹋了。
就算苗耀再宠他又怎么样,苗楠还是他的亲生孩子,这些年苗如名义上是大少爷,其实顶的也就是忠伯的位置,害得自己的主子这样,谁还会宠信他?从那之后苗如就再也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在苗耀面前,连站立的资格都没有,期初他也不愿意过这种生活,逃走过,可是却被活活打废了一条腿,就算站,也是跛着脚走路,他……不觉得自己还能活多久了,或许会被苗耀打死,也有可能……有可能会被练成活儡供人驱使。
宁言看着苗如的眼神黯然,想必想起了那些残忍的对待,叹了口气,也不再问他什么。苗如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原本还挺正常,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苗如就狠狠地抖了一下,接着宁言就听到了浅浅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和苗耀容貌相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看到宁言脸上也是一面喜色:“宁言哥,好久不见啊。”
“你也是,看起来可是比上次气色好多了。”宁言笑着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苗辉挠了挠后颈笑了笑,一回头的功夫看见趴在地上的苗如,不耐烦的啧了声,走到那太师椅上坐下,拽着苗如就给扔在了一边:“别在这儿碍眼,旁边跪着去。”
“是……二爷……”明明是自己的父亲,看他的眼神只有厌恶,仿佛就是根杂草一样,苗如乖乖的爬到一边贴着柱子跪着,不让自己出一点声音,宁言看着,心中叹了口气,哪怕对待他有半点的好,这孩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吧?
“哎,宁言哥,这次来多住几日?我给你备了几个好节目,你要是喜欢,我房里的活儡你随便挑去几个寻寻乐子。”苗家练儡,而且用活人练,说白了便是控制人的心智让他们死心塌地,无论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必须乖乖听话的做,苗辉就喜欢玩这些稀罕的,房里经常养着几个伺候他,听他这么说,宁言摇了摇头,到是牵了牵嘴角:“没你那爱好,自己玩吧。”
“哈哈哈,玩得开心才重要嘛,反正这些杂碎留着也没用。”苗辉眼底带着笑意,宁言心道,若不是你们手上的东西对如泉有用,难道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端起茶杯来呷上一口,倒是颇为玩意的调侃着:“你倒是自在多了啊。”
“是啊,没事儿做当然清闲了。”苗辉说着,苗耀也走了进来,冷着脸看着跪在那里蜷缩着身子的苗如,淡道:“去找忠伯,交代你的事儿给我办干净点。”苗如怯怯的望向苗耀,苗耀的脸色更为冷淡:“怎么,听不懂?”
“是……主子……”苗如往外爬去,每一步都在牵扯着身上剧烈的伤痛,他那里还有什么力气去执行那些苛刻的任务……虽然如此,苗如却不敢违抗,比起再挨一顿毒打,他倒是愿意出去。
直到离开了房间,苗如才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拖着已经残废的右腿往外走去。忠伯早早就等在那里,看着苗如脸色白色如同纸张似的,再看看手中的东西,叹了口气,心里暗道作孽,可是眼前的人早就不再是他们的主子,也没什么好怜悯的。
“老爷让你去把这个人做了,完不成你知道后果。”说着,把一份资料塞进了苗如的手里,苗如说了声是,乖乖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出来。
苗家兄弟二人就像是根本不把苗如当回事似的,宁言这个外人也不好去多说什么,在苗家小住了两日,第三日刚刚起床的时候,就听见外人一阵喧哗,他本就不是觉沉的人,听到声音就坐了起来,打开门往外看去,就看见院子里的佣人都在往门口去,拦住了一个佣人,宁言问着:“请问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那个三十二号,死了!”佣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那边走,宁言回屋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然后也跟着走了过去,等到了跟前一看,宁言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三天前还在他们面前的人,如今被悬尸横梁,开膛破肚,苗如双眼还未合上,眼中深深的惊恐直直的扎进宁言的心里。浑身的衣服尽数被褪去,满身的伤疤裸露在外,临死前仿佛也受了不少的折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没有伤痕,这幅模样,倒是让宁言想起来了另外的一个人,怕是苗如的现在,就是那个人的未来。
这响动太大,惊扰了还在休息的苗耀和苗辉,苗耀看着那挂在上面的尸体,皱了皱眉头,询问着忠伯:“这是怎么回事?”“回老爷,今早少……今早三十二号就被发现挂在这里了,连同的还有这封恐吓信……”说着,忠伯展开来一封信件,苗辉接过去看了一眼,嗤笑一声:“大哥,是那边的人,给咱们一个警告,让咱们老实点。”
“呵……”苗耀冷笑了一声,全然不在乎眼前的人曾经也是被他宠爱过的。“好了,都看什么看,不用干活的吗?忠伯,找两个人佣人过来把他解下来扔到乱葬岗去。”苗耀这话说的让宁言心惊,没想到的是,苗辉上前去绕着苗如打量了一圈,对着苗耀说着:“大哥,别扔了,喂狗吧,就算他给楠儿赔罪了,虽然没什么肉,但也能给你省点饲料钱不是吗?”
那是你儿子!宁言险些脱口喊出来,死不瞑目的孩子惊恐地望着前方,仿佛在哀求着什么,只可惜,没人能再听见他的声音,为苗家尽职尽责十几年,到头来就因为一次失误,失去了所有,就连死,都不允许留个全尸。
苗耀回过头来看着宁言皱着眉头凝视着苗如,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去餐厅:“宁兄对不起啊,让你一大早看见这么不吉利的东西,放心,我肯定处理的干干净净,只是叶会长那边,还得拜托你多说两句好话了。”
“没事,见惯了。”宁言淡淡的回着,不着边际的躲开了苗耀的亲昵举动,心里阵阵的发寒,寒苗耀苗辉的毒辣,也是寒苗如付出那么多,可他什么都没得到,临了死,却做了狗的盘中餐。
外面声声剁骨的声音让宁言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苗耀给他沏上了一杯茶水,宁言也只是喝了两口来缓缓神而已,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在住下去,倒不是晦气,而是觉得这二人实在不可交,若是那孩子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肉身被这么对待,心里恐怕也是苦涩的吧?
苗辉很快就处理了事情进来,身上还带着少许的血迹,苗耀看了去,指着他房间的方向说着:“回屋换身衣服去,看看都脏成什么样了。”“好,宁言哥,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苗辉完全没有刚刚残杀了自己骨肉的感觉,宁言甚至看不到他有半分的不忍和心疼,苗辉很淡然,就像刚刚他在处理的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苗兄,我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日子了,该回去复命了,你也知道如泉的脾气,他向来不喜欢拖沓,改日有机会你来我这里,我一定好好招待,咱们多玩几天。”宁言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算算日子也是该回去了,苗耀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淡道:“好,我去的时候你可一定得在啊,叶会长在,我可不敢大声说话了。”
“唉,他又不是什么狼豺虎豹,怕什么的。”宁言这般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佣人把提前备好的礼物都拿了上来帮他拎着往外送,苗家兄弟二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送着他出来,临走之前,宁言无意间往那横梁的地方看了一眼,仿佛还能看到那孩子痛苦而绝望的眼神,不过宁言算算,或许死了,对他来说也是种解脱,总好过他那小徒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如泉还没有泄尽心中的火气,他连死,都只能是奢望。
在二人的目光中,宁言上了车,是急着回去,不如说是厌恶了这地方的冷淡,还有这兄弟二人的狠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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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暗的小巷子里,一个穿着南城高中校服的学生一边左右张望着一边往巷子里走去,看得出来他很害怕,仿佛在等着什么人,又像是再期望着对方千万别来,学生紧紧地握着书包的背带,惧怕着过会会发生的事情。
正在往里面走着,突然感觉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抬起头来看着,学生猛然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有些惨白:“五……五哥……”学生的声音里还带着颤抖,目光中的恐惧被几个人看去,忍不住露出了丝坏笑,被称为五哥的人笑着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说着:“张小少爷,我们不过是跟你‘借’点钱花花,这么怕做什么?恩?这次知道懂规矩了吗?”
“懂……懂了,懂了……”学生把书包背到前面来,从书包里翻出来自己的钱包,一点没敢留,钱包里厚厚的一沓钱全都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男人:“是,是我孝敬五哥的……”学生自然是怕几个人的,上次因为没有乖乖交钱他们一个同伴被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虽然知道他们是个无底洞,可也不得不这么做。
男人接过票子点了点,不多不少正好五万,笑了笑,男人拿着钱拍了拍学生的脸:“乖乖的,不就没事儿了吗?五哥我呢,说话算数,你钱到位,保证没人敢再欺负你们,恩?懂了吗?”
“这……恐怕不是你说的算的吧?”从小巷子口传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伴随着声音,一个少年走到了几个人的面前,看了看男人手里的钱,微微歪了歪头又看了一眼地上坐在那里想哭又不敢哭学生打扮的人,喃喃自语的说着:“怪不得我找了大半个城都没找到,原来还真是在这里……”
“混哪儿的?你敢来管我们的闲事?”男人站起身来走到少年面前,少年才将将到他的胸口,少年愣了一下,随后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看着他:“不好意思,我也收保护费,麻烦把钱都交出来吧,我并不想以暴制暴。”
“就你个小屁孩?笑话。”几个人被他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少年眼神一暗,快速的从腰间拔出匕首,几乎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已经挟持住了他,匕首精准的抵在动脉上,微微压了压,少年淡淡的说着:“你可以选择不给,但是它,可不听我的话。”
“别冲动!”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刚刚他根本没看到少年什么时候近的身,少年扫了一眼钱,男人会意的赶紧把钱都递了过去,少年直接把钱接了过来,把匕首也收了起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对了,你留下。”说着,指了指穿着校服的人,几个人哪里还敢停留,赶紧离开了。
看着几个人走了,少年把刚刚‘抢’来的钱都递给了学生:“你是张家的张瑞吧?拿着钱赶紧回家吧,他们应该没那个胆子再来找你的麻烦了。”少年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张瑞半张了张嘴错愕的望着少年,他还以为真的死定了,刚刚那些混混好歹也会跟他们说两句话,眼前的人根本不讲道理只讲手段,可是……可是为什么……
仿佛是猜到了张瑞心里想的一样,少年低低的说着:“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用想那么多,快回去吧。”张瑞愣愣的点了点头,仔细端量着少年,看着看着,张瑞还是很不解的问道:“大哥哥,为什么你要带着宠物项圈?”
少年的身子一僵,随后赶紧把高领的衣服拉了起来,怕是刚才动作太快衣领掉下来了,张瑞看着少年的脸色变了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问这个问题,说了声抱歉,就赶紧拿着钱跑走了。少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由得苦笑。
为什么……因为主人说,家犬,就要有家犬的样子……少年默默的抬起头看着天上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眼神有些黯然,拿着手机看也没看按了几下拨了出去,没过一会儿,那头传来声音问着:“无吟?事情办好了吗?”
“恩,张瑞已经回去了……”无吟喃喃的说着,随后看了看四周,原本就不怎么高兴的脸更是冷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连同腿都在轻轻地发颤:“师姐,我想我大概……迷路了。”
徒步跑了大半个城,又没有任何人告诉他路,只告诉他他应该保护谁,无吟也不是神仙可以在天上飞,好不容易找到人腿已经跑软了,这片地方他又没来过,左右看了看,没有一条路认识,想着如果原路返回大概还要花上三个多时辰,无吟就有些懊恼。
没过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了巷子口,司机下了车看着无吟微微垂着眼睑像个犯错了的小孩儿似的,忍不住抿了抿唇,先一步下车为他打开车门说着:“无吟大人,您要不要存了我的手机号,我想会更方便一点的。”
“……不用了。”依旧冷淡的声音,无吟上了车把车门给带上,一边看着地图默背着一边在嘴中嘟囔着些什么,司机看着无吟,细细听来,就听见无吟反复的在念着同一句话:“这边的路真的好难找,要是都是直路就好了。”
司机扬了扬嘴角,倒是轻笑,提起这R国南城,估计都会想到的一个地方,便是叶家,叶家在这南城屹立百年不倒,足矣有着只手遮天的能力,这一切还得靠着叶家背后那恐怖的势力——火鹰会。
火鹰会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杀手组织,专门培养提供给达官贵人或者富家子弟用的保镖和杀手。暗地里更是做着军火和走私的生意,不仅如此,大半个国的军火贸易都要从他这里拿货,没有人不要命到跟他与之匹敌。
火鹰会中等级制度森严。最末等的就是罪奴和畜营里的‘畜生’,任人欺辱被当做活靶子对待。往上依次是接受训练不得接取任务的菜鸟星勋;执行普通任务和搜集情报的杀手月勋;作为教官和特级保镖的阳勋;以及高危任务和必死任务才会用到的云勋,而最高等级的便是云勋之上的云滴,除了鹰首宁言和会长叶如泉,云滴的位置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每代云滴只有一人,也就是说杀了前任云滴才可以坐上这个位置,四年打一次擂台,如果没人挑战或者赢了,才可以继续当这个云滴,输的人打入罪奴营不得翻身。饶是如此残酷的规矩,仍然有不少人做着美梦前去挑战,最后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如今这火鹰会的云滴,是无字辈七杰里的幺儿——无吟。
但是无吟和每一届云滴也有不同之处,无吟执行的任务,完成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偶尔也会像是今天这样,帮忙出来做一些月勋做的寻常任务,找找谁家丢的孩子或者是帮忙解决一些被黑社会骚扰的问题。
无吟背着背着,轻轻的合上了眼,靠在后车坐上蜷了蜷身子就像是要睡过去似的,司机往后看了一眼,把车里的空调打开来,现在虽然天气还不是太冷,但总要防备一些感冒,无吟的身体在他们眼里一直都不是很好,时不时就会感冒发烧,所以他们也是习惯了。
像是感觉到丝丝不安似的,无吟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蜷着蜷着,便横着蜷缩在了后座上,把自己尽可能的依偎在上面,没一会儿的功夫司机就听见了沉稳的呼吸声,无吟眼下那厚厚的黑眼圈仿佛在说着我已经好久没有休息好,别打扰我。
司机经常来找无吟,所以这次也习惯性的把车子放慢了一些让他有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因为也就车上这短暂的时间,他可以轻轻松松不被约束的睡上一觉,哪怕只是这么一会儿的睡眠,他也是很满足的。
就算车子开得再慢,还是在半个小时之内到了火鹰会营部的门口,司机叫醒了还在沉睡的无吟,无吟迷茫的张开双眼望着他,呆泄的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微微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摸着门边下了车,完全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让人有些担忧他会不会撞到头。
第四章
无吟下了车便系上了大衣最上面的扣子,他并不是不介意脖子上的这东西,而是没办法拒绝,好在主人并没有阻止他在外人面前遮住,不然他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本不是人戴的东西,却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绕着小路躲避开其他人回了自己的宿舍里,无吟不由的打了个哈欠,脱下外套又把这缠的他难受的项圈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连鞋子也没顾上脱就上了床,缓缓地合上了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拽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个月前,无吟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但是任务中途出了点意外,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人受了重伤,必须得先送他去医院,无奈之下最后还是无吟自己解决了所有人完成了任务,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么一弄,他们回去的时间晚了足足一天。
逾期不归同等叛变,无吟带着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叶如泉连看也没看一眼,将几个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人直接杀了,无吟站在他们当中,却一点事情也没有,或者说,是已经彻底害怕到僵住,枪林弹雨之间,你就在其中,上一秒还在和你谈天说地的人,下一刻就已经亡命西天,无吟恐惧,恐惧着叶如泉让他独活的用意,当那皮鞋再他面前的时候,下意识的,无吟便跪了下去,连同身子都在轻轻地颤栗,眼前的人丝毫不讲道理,他便是火鹰会的道理,火鹰会的规矩,犯了事情,没有任何人逃得了……
狠戾的木杖‘呼’的砸在身上,仿佛要砸断了他的筋骨一般,无吟痛苦的发出了一声闷嗯,下一刻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半张脸夸张的肿了起来,伴随着木杖再度落下,无吟立刻学乖的咬紧了牙关不敢发出半点的声音来扰了面前人的清闲。
在同一个房间里,无吟被悬挂在刑架上,粗重的木杖一杖接着一杖落在他赤裸的皮肉上,撕开一道道沟壑般的伤口,未凝结的伤口还没凝聚出血滴,就被下一杖直接打散,肌肉无意识的抽搐着,溅起的血肉飞花仿佛眼前的人也并不在意。
含糊不清的呼痛声被他沉沉的压在喉底,就算是痛的再厉害,都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双手紧紧的抠着铁链,指尖发白,无吟在心里呐喊着,祈求面前的人可以饶他一马,身上的伤口几乎被尽数撕扯开来,沉重的木杖接着还未抬起的重量再度落下,深深的咬紧肉里再抬起来,仿佛真的要杖杖打在骨头上,让他记住这次痛,让他不敢在犯错,不敢再忤逆面前的人。
无吟哀求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坐在那里的中年男人,叶如泉像是没看到他似的,静静的捧着一本书,时不时翻上一下,身旁的茶水稍微一凉,仆人就会给他换上新的,仿佛这正在受刑的少年,只是他无聊的一个玩物,读书时的一个陪衬。
无吟深知他的规矩,如果发出声音惊扰了他,恐怕几日都不要想可以睡得了觉合的了眼,那是一鞭子一鞭子抽在身上教出来的,他又怎么敢忘记。
入骨般的疼痛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神经,身后已经被这狠毒的木杖打的‘色彩斑斓’,乌紫的肿胀附在裂痕附近,大片的嫩肉被鲜血所覆盖,臀腿之间肿的原来的几倍大,莫要说是再继续受罚,就连那微风吹过,对他来说都是一场酷刑。
‘咚’的一声,无吟的双膝狠狠的砸在地上,两个人架起无吟的腋下直接把人拖到了叶如泉的面前扔在了地上,臀腿上的伤足够他几日活动不便,何况现在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叶如泉轻轻的合上书,放在一旁,低声说着:“滚起来跪着。”
“是……”难掩声音中的颤抖,无吟双手撑着地板一点一点想要爬起来,还未等他身子直起来,背上猛然一疼,衣服下掩盖的皮肤瞬间肿起一道棱子,血红的颜色从衣服之中渗透出来,无吟瞳孔紧缩,又重重的跌了回去,可是眼前的人并没有允许他休息半分,咬着牙关挣扎着爬了起来,那木杖再度落下,像是刻意在折磨他一样。
来来回回几次,背上的衣服被血染了个透彻,无吟半张着嘴大口的喘息着粗气,轻轻呵出去的气都夹杂着难掩的呼痛声,明显察觉了眼前人的不悦,无吟瑟缩着身子跪了起来,目光带着些许的颤抖微微抬起头来,可是在抬起头看到叶如泉手里东西的一瞬间,无吟的身子就僵住了,满是错愕的看着叶如泉,对上的事一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睛,像是在看什么让他厌恶的东西一样,逼得无吟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抬起头来。
叶如泉手里拿着一个定制的宠物项圈,虽然不像是平日里见到的那种遛狗用的东西,可是模样也有些相仿,从小到大无吟几乎就是在叶如泉不断的折磨和羞辱中长大的,可是这次,无吟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真的要戴着那本不属于人戴的东西,他可以在主人面前毫无尊严的生活,可是如果让他在外面,也要接受旁人的指指点点,接受旁人异样的目光,他做不到,实在是做不到……那仿佛就是让他顶着满身的伤痕被扔到大街上一样。
“把头扬起来,我觉得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这是第几次了?恩?第几次在任务结束之后没有回来,反而在外面‘闲逛’?我看我教你的规矩,你是忘得一干二净,既然如此,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这里面的芯片,随使都能勘测你在哪儿,如果再有一次,我会让你亲自动手。”叶如泉淡淡的说着,语气里听不出来息怒,却让眼前的人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叶如泉仿佛没看见他眼中的恐惧,拽着他的头发拉到身前,容不得他反抗,那项圈已经被牢牢的系在了他的脖子上,叶如泉轻轻抚摸着无吟的后颈,像是在爱抚一只大型犬一样,一字一顿认真的说着:“家犬,就要有家犬的样子,如果疼也让你记不住教训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记住。”
轻柔的爱抚让无吟紧绷的身体逐渐的放松下来,他自然知道眼前的人说得出就做得到,只是有些黯然,心中有些刺痛,他真的很想问问他,究竟对于他来说,自己算是什么?一个玩物,一个工具,还是其他的什么……
无吟不禁苦笑,哪怕过去了那么久,那痛就像是烙印在骨子里似的,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疼痛难忍,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只记得一个信念,如果昏过去,可能会受更重的罚,所以一定要扛下来。
缓缓的睁开眼睛,无吟有些睡不着了,难得的一丝休息时间,也被这噩梦搅得无法再安下心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最近的事情有些奇怪。
他是昨晚刚刚回来南城的,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派去其他市执行任务的几个杀手统统失去了联系,原本这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但是无影师兄去了一趟之后发现不仅找不到人,连点痕迹都没有,这种情况下也只好他过去看看。
这一去不要紧,真是把他给吓了一跳,原本只是以为这些人准备脱离组织所以才消失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无吟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凉透了,手法干净利索,没让他们遭一点罪,就像是他们在无意之间被袭击的。
可是这也不应该,如果一个人倒是好说是没防备,可是几个人全都是在没防备之下被杀害的,这就说不过去了,无吟在那边呆了几天,愣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自己连着几夜都没合眼,回来又跑了一场‘马拉松’,这会儿是一点气力也没有了,恨不得就这么一觉睡到明天早晨,把觉补个充足。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无吟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下意识的重新闭上眼睛,像是要假装自己已经熟睡的样子。就听见门慢慢地被推开来,那声音倒也不急躁,无吟心里奇怪到底是谁,被子下紧紧握着床单的手不由的又攥了攥,就听见头顶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的说着:“醒了就给我睁眼。”
第五章
床上的人乖乖的把眼睛睁开,看到眼前的人是叶如泉,不敢耽搁立刻下了床单膝跪在地上,将头低低的垂着:“主人……”叶如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无吟乖顺的跪在那里没有半分的逾越,可是看看桌子上的东西,叶如泉眯了眯眼睛表情有些不悦,无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白了大半。
叶如泉拿起项圈来看了看,解扣的地方还有轻微的磨痕,看起来是经常拆下来,平日里无吟出现的时候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带着,他倒还真没仔细观察过,耻笑一声,淡淡的看着他,颇为玩味的说着:“谁准你摘下来的?”
无吟垂着眼睑也不说话,他知道就算解释也是徒劳的,主人亲自找上门来,无非是心里有了火气,就算他解释,主人也断然不会听,何必去为自己辩解?就听见那脚步声慢慢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皮鞋踩着地板发出‘咚咚’的声音,每一步都在扣着无吟的心,让他不禁有些瑟缩。
叶如泉捏着无吟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来,随后拿着项圈给他往上戴,就像是在爱抚自己调皮的大型犬似的,无吟乖顺的扬起脖颈刚要松口气,以为主人并没有生气,但很快他就察觉了不对,项圈越收越紧叶如泉手中的绳子也长出来一大块,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无吟痛苦的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挣脱开来这束缚似的,可是眼前的人紧紧的拽着较长的那一段,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仿佛在说你再敢挣扎一下试试。
无吟触到他的目光立刻停止了挣扎,项圈一点一点收得很紧,让无吟有些喘不上来气,哀求似的呜呜叫着,除此之外也发不出半点的声音,挣扎之下无吟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球也有些想上翻着,双手颤抖着搭在叶如泉的手腕上,小声哀叫着:“主人……主……主人……不……不要……”
仿佛真的要活活勒死他一样,叶如泉的力气越来越大,无吟本能的想要杀了眼前的人,可是手在摸到匕首的一瞬间瞬间松开来,鼓膜‘咚咚’的响着,无吟翻着白眼半张着嘴想要呼吸,脸色也由惨白变得青紫,就在无吟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叶如泉立刻松手,把项圈系了个扣拎着人扔在了床上。
“再有下次,就没这么轻松了,断你几日食水,你就长记性了。”叶如泉说完,便走了出去,无吟摔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死后余生般的感觉让无吟现在还在止不住的发抖,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床单,惊恐的盯着一处看着,他真的怕,怕那个人所带给他的痛苦,可又无法逃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吟才幽幽的回过神来,身子还有些不自觉的颤抖,手肘撑着床慢慢的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被调到正常尺寸的项圈,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更是一片苦涩,明明……明明我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我能得到的,从来就只有惩罚……
不大的办公室里,无吟坐在电脑桌后不断地敲击着键盘,身旁摞着大摞的文件,他离开这几天文件堆了不少,不快些处理完回头再拿来了新的积压上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
无吟这么想着,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一些,十指飞快的动着,将一份份文件储存在系统的密码文件夹里。一边打着,无吟一边低下头时不时看一眼文件,又解决了一份之后,无吟从那大摞的文件里又抽出来一份,打开来看,是上个月的考核名单,火鹰会每个月都会测试杀手的成绩,如果成绩足够优秀,也会被破格提拔,但是这十年来,只有无吟和无影做到了,剩下的人还是得需要慢慢的攒业绩。
无吟刚想往电脑里输入,又觉得这份文件有些不对劲,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保存了文档,随后无吟拿着文件仔细看着,看着看着,无吟就察觉出来哪儿不对了。
这份成绩单上大部分人都是合格的,也有少许不合格的,只要是月勋以上的人无吟基本都能记了个大概,可是有几个人无吟左右看看,这名字见都没见过,再仔细想想,更不记得有这几号人物,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靠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着这份文件,往后又翻了两页,还是有几个人名他不曾见过。打开电脑调出来资料翻看着,一边看一边和资料上对,对折对着,无吟愣了一下,随后被惊出来了一身冷汗,这些人哪里是什么月勋阳勋,有几个人连菜鸟都不算,只是刚刚入营而已,连训练都没训练完,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成绩,再看看他们平时的成绩,也就是才起步,这个心思做下,无吟心念着回头的去初风营转一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月勋月考成绩单上居然会出来几个菜鸟,他这里的文件送过来之前都会经过无影的手,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最低级的错误才对。
合上文件,无吟打开左手边最上面的柜子,随后把文件放了进去,食指轻轻的叩着虎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托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无吟便不再去想,又抽出来一份新的文件仔细核对,生怕再出了什么纰漏。
他这里忙得热火朝天,门却被一把推开了,无吟以为是哪个师兄师姐,很随意的指了指沙发头也没抬的说着:“麻烦先坐会,我这里还没忙完。”等了两秒钟,也不见回答,困惑的看了过去,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师兄师姐,看到的反而是主人身旁的影卫扶桑,愣了愣,无吟看了看门外,也并没有主人的影子,让无吟有些许的失望,也有些不解,不解为什么扶桑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他这里。
扶桑慢悠悠的倒了杯茶水给自己,看到无吟冷眼看着他,他也一点都不怕,他心里太有数,眼前的人根本就是个‘纸老虎’,只要看见会长就怕得不行,光是这一条弱点,就足够把握住他让他为自己所用,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无吟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叩了叩桌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你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请不要妨碍我工作。”无吟说着,就像是眼前的人碍了他很大的事情一样,扶桑呵了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调侃着:“我打扰你工作?你有什么可忙的?”
“至少,比你在这里说风凉话要忙,没事请出去,我这里没有茶水招待你。”转身就要往回走着,就听见身后的人幽幽地道:“啧,说得好像我稀罕你拿口茶似的,不过也是,会长这么讨厌你,你也有脸还待在他身边。”
无吟的步伐顿了顿,随后转过身来,双手抱臂倒有些慵懒的味道:“主人讨厌我也好,厌恶我也罢,和你有什么关系?扶桑,你不过一个影卫,真以为能获得主人多少恩宠?如果我要杀你,主人也不会说一个不字,云滴和影卫,哪个对火鹰会更重要,主人心里有数。”无吟微微扬起头颅,嘴角带着一抹嘲笑,扶桑本想将他一军,没想到反而被他嘲笑,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算了,懒得和你犟嘴,鹰首回来了,会长现在在听鹰首作汇报,会长命你过去伺候着,我的任务完成了,要回去复命了,去不去,由你。”扶桑站起身来,很随意的看着他,无吟嗯了声,回到桌边把文件整理起来全都锁进了柜子里,随后才拿起外套往外走去,正好扶桑也准备离开,两个人一块往前走就碰在了一起,扶桑皱着眉头看着他,表情有些不悦,冷哼了声道:“怎么,还想练练?”
“要不你先走,要不我先走,你可以选。”无吟平静的看着他,却没有退让的意思,扶桑恨恨的咬了咬牙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路来,无吟刚抬步要往外走,就听见扶桑在身后低低的咒骂了一声:“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看。”
无吟眼神暗了暗,手不经意间抚摸上自己勃颈上的东西,眉头轻皱,往外一步步走去,只是脸色有些冰冷,扶桑对他这股恶意也不是一日两日,每次无吟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他能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几年没人敢动他一下,又何止只是靠着他的身手,眼底抹过一丝狠戾,稍纵即逝。
第六章
无吟站在宁家门口敲了敲门,从里面传出来一声来了,接着就看见无心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无吟还愣了下,随后让路给他进来,嘴里念叨着:“怎么不多穿点,外面天多冷啊……”
“……没事的师姐。”他的衣服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几件,除非小了才会换新的,何况都是一个颜色,无吟也觉得没必要非要买很多个款式的。无心念了句这傻孩子,她打眼一看就看得出他穿的是单衣,这深秋猛如虎,穿着那点怎么能御寒呢?
无吟走进屋子里不禁打了个哆嗦,宁言体寒,屋子里早早就生起了暖气,外面却是将近零度的气温,冷热交替不由的有些心慌。无吟走到茶几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垂着头说着:“属下拜见主人,拜见师父……”
叶如泉扫了他一眼,无吟正在偷偷的抬起头瞄他,触碰到他的视线赶紧低下了头,叶如泉用脚尖点了点自己身旁的地方,无吟立刻起身乖乖的走过去站在他的身侧。
“你刚刚说那个苗如死了,其实苗辉早就想杀了他了,底子不干不净,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收敛自己功高盖主,他们苗家的女人就是用来做联姻用的根本没有地位,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废了个人才。”叶如泉淡淡的说着,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无吟,让无吟不由地把头低了下去不敢与他直视,说完,叶如泉又笑了笑:“不过也好,他们这叫自取灭亡。”
“要我说,苗辉做的也有些过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宁言淡淡的回着,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苗辉手段未免太过强硬,迟早会遭报应,有些话藏在心里,宁言倒也不想去说道,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对着厨房里的无心说着:“心儿,倒两杯水出来。”
“知道了!”无心在厨房里喊了声,无吟在那里听着,脑海里寻找着那个叫苗如的人,其实他是有点印象的,主人每次去什么地方,要见什么人,就算他不会跟去也一定会把资料做全,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忌讳是什么都会记得清清楚楚,这苗如他记得大概比他大上个四五岁,性格还不错,不过也对,功高盖主,就算再厉害的人,也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无心端着水从厨房里出来,无吟一愣神,赶紧过去接了过来,那水杯里还冒着热气且得晾一会,无吟把水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回到那里站着,主人断了他几日的食水,全靠从赵医生那里拿来的营养液撑着,过大的训练量每天又忙忙碌碌,光是营养剂根本顶不住,饶是无吟的自制力再好,还是动了动喉咙。
这轻微的动作引起了叶如泉的注意,回过头来看着他,指了指水:“想喝?”“属下不敢……”无吟身子一颤,偷偷的把手攥成了拳头,叶如泉听了他这话,耻笑了声:“不敢,不是不想,既然想喝就喝吧,我又没说不让你喝。”
无吟往后退了一步,他还不至于好赖话都听不出来,要真是冒冒失失的去拿了水来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叶如泉冷冷的看着他,脸色也有些阴沉:“我让你喝,听不懂?”无吟一愣,还没等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眩晕,‘咚’的跪在了地上,下巴被面前的人强行捏着逼着他张开嘴,拿起那刚烧好没一会儿的水直接就灌了下去。
炽热的温度根本就不是能入口的,一杯水不用几秒就灌了下去,无吟被烫的想吐不敢吐不吐又仿佛有人拿着针扎着他嘴中的嫩肉,挣扎着想要逃开主人的束缚,却只是徒用工而已,一拳打在他胸口上,无吟‘咕咚’把那烫的要命的水全给吞了下去,目光呆泄的跪坐在地上,嘴中被烫的满是水泡,别说要碰,就连合上嘴都不敢。
“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喝?”叶如泉坐了回去,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得,无吟小声地说了声不用教了,然后哆哆嗦嗦的去拿另一杯,指尖触碰着杯子的之后杯子里的水都在打颤,无吟把杯子拿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往下灌着,刚刚燎起的水泡触碰到热水只是格外的疼,无吟乖乖的把一杯水全都喝了下去,然后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
叶如泉随手把杯子扔在地上,杯子溅起的碎片弹起来划破了无吟的脸,可他也不敢躲避,就听着叶如泉说了声跪着,无吟匆忙起身,根本不顾及后果的直接跪了上去,碎片瞬间刺破了他的双膝,还夹杂着炽热的温度混杂着血流到了地上。
无吟被激的不由的颤抖,克制着自己咬紧了牙关,饶是已经习惯被如此对待,每一次还都是觉得疼痛难忍。宁言看着,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那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苗如,眼神暗了暗,倒也没说什么,叶如泉淡淡的看着,无吟下意识的想要用手撑起些身子缓解半分的疼痛,却像是激怒了眼前的人似的:“你大少爷的身子还真是娇贵啊,用不用我给你拿个软垫子?”
“属下不敢……但是属下犯了规矩,请……请主人责罚……”无吟含糊不清的说着,光是在这里跪着就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哪里还敢去求什么恩赦,叶如泉看着旁边神情有些复杂的宁言问着:“藤条放哪儿了?”
“心儿,上楼去把藤条拿过来。”宁言直接对着无心说着,无心从厨房里探出来个脑袋刚想问要藤条做什么,就看见无吟跪在碎瓷片上地上流了不少的血,无吟的脸上血色褪尽,一动也不敢乱动,倒吸了口冷气,就听见宁言继续说着;“去拿来。”
“爸……会长……算了吧,让他在这里跪着不就好了吗……”无心从厨房走了出来,试着给无吟求求情,可是看看两个人没有一个想要饶过这地上孩子的,只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身上楼去取藤条下来。
他们师兄弟几个小时候都没少受宁言的锤楚,说句不好听的宁言家里不少的‘刑具’,自从他们各忙各的之后几乎成了无吟的专用物,就算没错只要会长看不顺眼照样会饶上一顿狠打,也不知道无吟这是怎么惹恼了他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无心就下来了,故意把步子拖得慢了些,但是再慢也改不了叶如泉的心思,无吟把上衣脱了下来整齐的叠起来放在一旁,背上的伤也不过才结痂不久,大片的伤痕让人看了觉得触目惊心,虽然不至于再沾染到衣服上,但是无心想想从未觉得会长下手轻过,叹了口气,总感觉自己和帮凶似的。
把藤条双手递了过去,叶如泉刚要拿过来,无心下意识的握了一下,宁言看了她一眼,无心赶紧把藤条给松开了。叶如泉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侧,点了点他的背,无吟把背挺得更直了一些,等他摆好姿势,藤条便‘咻’的一声落了下来,瞬间撕开一条细而长的伤口,血珠顺着伤口慢慢溢出,无吟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边,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白的像纸张似的。
叶如泉丝毫没有怜惜他的心思,藤条挥舞着砸下,每落下一下这身后的伤口就会被撕开一条口子,仿佛就是在击打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无吟死死地咬着牙关,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喉咙下低低的嘶吼在几个人耳中听来不过是那呜呜的声音。
藤条死死的咬在伤口上重叠着施力,看着那血从无吟的身体里流出来,叶如泉只是让比着血滴的源头打下去,一下狠过一下,十足的力道一连十几下砸在一处,无吟支撑不住腰弯了下去,手肘撑在地上,连同身子也有些瑟缩,疼痛逼得他眼前闪过丝丝的黑影,可是又不得不逼着自己清醒着,手深深的剜进自己的胳膊里,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只是徒劳。
等不得待他直起腰来,这藤条落得格外的没有章法,打不得那布满了血痕的背上,屁股上变成了新的责罚地,毫不留情的抽下来,连同那裤子都被抽开了丝,条条棱子肿胀着,全身的重量更是全都压到了腿上,逼得那碎片陷得更加的深,未凝固的伤口大肆的被扯开,像是要把他折磨疯似的,无吟的眼眶不禁被逼出了泪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只是无人看见。
第七章
黑色的衣服遮挡着污血,可也挡不住半分的疼痛,无吟奢望的想着主人可以泄干净了心中的火气,明日还要去营地里走一遭,若是坐都坐不下了给人家看去照样只会说闲话。无吟在外面维持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主人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最年轻的云滴,最好的身手,都不换来他半分的喜爱,就像是他生儿来,只是为了作为一件发泄怒火的玩意,不会有其他的用处,无吟像只无助的小兽跪在地上,血顺着他的身体滴落在地上,他甚至无力去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把整个上身都贴在地上,如此卑微的姿势伏在他的脚边,他却连看也不屑去看上一眼。
不知道是觉得累了,还是觉得无趣了,叶如泉看了一眼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把头垂在地上的人,目光中闪过的仍然是怒意,把藤条直接扔在他的身上,由着他在那里和疼痛作斗争,擦了擦手坐了下来,继续和宁言聊着他们的事情。
无吟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知道有多久,觉得身上已然痛的麻木,才慢慢的直起身子来,可每动一下,肌肉连同着神经只是在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挣扎着跪直了身子,背上刚刚凝固的伤口也破开来大半,好不容易将那苛刻的姿势保持起来,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主人和师父,早就不在这里了……
叶如泉和宁言聊了大半天,最后干脆晚上就住在了宁家,宁言一生未娶妻,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后来看上无心收为义女之后,这家里才多了个人,他也不喜用仆人,一切事物都是无心来打理的,这空荡荡的独栋别墅莫要说两个人住,就算再多个十几个人,住起来都是宽宽松松。
无心躺在床上,反反复复脑海里都是无吟在地上挣扎的样子,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都觉得睡不着了。他们师兄弟七人,无吟最小,从前觉得这孩子傲气得很,和谁都不亲近,谁要是碰上他一下,就和炸了毛似的一副警惕的模样望着他们,和谁也不合群,很少说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孩子。
后来才知道,不是因为他不合群,而是身上的伤从来没断过,旁人碰他,会碰到伤口让他疼,所以他拒绝让任何人碰他,不和旁人说话,也只是因为常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个人忙碌一个人行走,不会遇见任何会伤害他的事情,是那个还尚在年幼的孩子唯一保护自己的方式。
越想无心越睡不着,坐起身来拿起床头的水杯下了楼,准备去倒杯水来喝,可是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客厅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大片的血迹,无心心念着会长到底是不忍心的,让他回去休息了,进了厨房倒了杯水,刚准备上楼,就听见外面隐隐有什么动静,奇怪的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透过窗户往外看着,外面黑漆漆的,隐隐约约有个影子,再仔细一看,把她给吓了一跳。
无吟乖乖的蜷缩在外面墙上的一角,脑袋微微的垂着,一只手慢慢的在摘着自己腿里扎进去的碎片,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借着月光,还能看到他腿上反射的光亮。不由得倒吸了口气,悄悄的打开门走出去看着,无吟嘴中仿佛在念叨着什么,屏气一听,无心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每摘下来一片,无吟嘴里就会多出来一个数字,单薄的衣服架不住这晚上的寒冷,紧紧地裹在身上,伤口溢出的血珠黏在衣服上,想脱下来的时候更要受一分罪。无吟只是悄悄的做着,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顶多扎得深的拔出来痛的厉害的时候咬住自己手来缓解半分。
无心抬起头往上面看,上面便是叶如泉房间的窗户,想来无吟在这里,也没人敢靠前。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屋去给他那床被子,就听见空荡荡的院子里发出来‘咕——’的一声。
无吟的脸唰的就红了,掩了掩胃,无吟嘟囔了句别叫了,我一会儿就睡,说完,继续拔着腿里的小碎片,无心静静地看着,转过身进了屋子里去,动作轻微的让无吟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来过,还以为只有他自己在那里。
无吟细心的处理着腿上的碎片,他知道不处理了回头更麻烦,正弄着,就感觉面前有一股香味儿,错愕的抬起头来,看到无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他面前,把医药箱递给了他,另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个碗,碗里盛着几个包子。
“来,吃点东西吧,不然你身体抗不住的,这里面有药还有镊子什么的,过会你吃东西师姐帮你把腿上的伤处理一下好吗?”无心尽可能轻柔地说着,生怕吓坏了眼前这个懵懵的望着她的小孩,看着他还是抱着自己的腿一言不发,无心拿起来个包子往他眼前递了递:“吃吧,会长睡着了,我刚刚去看过了。”
“不用了……谢谢师姐,我不饿……”无吟听她这一说才缓过神来,看着她手中的包子微微动了动嘴角,显然他是饿的,可是依旧不敢伸手去拿,现在浑身的伤都在叫嚣着,他那里敢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咕——’肚子又叫了起来,无吟偷偷的按了按胃心里偷偷的念着你别叫了,可是胃又哪里听他的话,连这几日没吃东西,就连水都喝了很少,胃早就开始抗议了,只不过白天嘈杂就算叫也只有无吟一个人听得见。
无心叹了口气,把包子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对着他说着:“好了好了,快吃吧,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没事的。”暗暗道这孩子还是那么犟,示意他快些吃了垫垫肚子,无吟抬起头看了看楼上,主人应该已经熟睡了,试探性的小口咬了一口包子,哪怕已经凉了,味道还是不错的,无吟看无心并没有起身立刻离开,才放心了些,无心笑着看着他,说了句我去给你盛碗汤来,然后起身回了屋子里。
无吟的手顿了顿,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告诉他偷偷地吃东西了,小时候经常被人这么捉弄,无吟有些怕了,可是等了一会并没有看见主人的房间灯亮了,才敢慢慢的品尝起手中的‘美味’。
无心念着他肯定饿坏了,干脆开了炉灶把白天剩的些鸡汤给热了热,找了个碗出来把热乎乎的鸡汤盛在碗里,还舀了不少的肉,拿了个勺子放进碗里,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走了出来,临出来之前还往楼上看了一眼,确定不会惊动那两个人,才慢慢的推开门走出来,没等靠前,就让无心今天第三次愣住了。
无吟小口小口的吃着包子,像是在吃着什么山珍海味似的,不舍得大口来填肚子,像是只要自己吃的快了些,这些就都会没有了,就像是场梦一样只是他饿得急了所以才梦见自己有好吃的东西,无心抿了抿唇微微扬起头,微红的眼眶忍不住泛了些泪光,走到无吟面前把鸡汤放下,嗅到那香喷喷的味道无吟忍不住咬了咬下唇默默地看着,无心把鸡汤往他面前推了推说着:“这也是给你的,吃了吧,要是不够就说,师姐再给你做。”
“谢谢师姐……”无吟小声的说着,生怕惊扰了房间里的人似的,把自己往墙角又缩了缩,想要去碰那鸡汤,可是像是害怕那鸡汤冒出来的热气似的,想了想又忍住了,仍然吃着手中花了好几分钟才吃进去半个的包子。
无心打开医药箱来,拿出镊子消了毒,一个一个的帮无吟把腿上的玻璃给弄干净,比起无吟那粗糙的手法无心却是快速多了,就像是个专业的护士似的,小心谨慎而又快速,心里暗暗的腹诽着会长心狠,才多大的孩子就这么折磨,要是把腿给跪坏了可怎么办,他们这行的人常常要东奔西走,靠的不就是一双腿吗?
拿着酒精轻轻擦拭着已经处理完的伤口,能看得见膝盖和下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像是拿着刀子一下一下扎上去的一样,让人看着都觉的疼得慌,可是眼前的小孩只是眼神有些木讷,只有在酒精蜇进伤口里的时候才会微微的打颤,也不敢叫出声来,怕是给眼前的人听了去心里难受,也是怕惊扰了主人,再换来一顿狠责。
第八章
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对着对方,无心这般的仔细小心被无吟看在眼里,让他的目光暗了暗。他并不值得眼前的人对他这么好,虽然他知道师姐对他们师兄弟几个人都很温柔,可是也有些不是很自在,毕竟这种时候还是少的。
无心细细的用纱布帮他包好两个膝盖,然后把他的裤腿给盖了下来,遮住了那纱布,看着无吟吃过一个包子之后明明还在看着食物,却不敢伸手去拿,不由得又拿起来一个给无吟,说着:“这些都是你的,快吃吧。”
“师姐,里面有没有针……”无吟显然说的是医药箱里,无心愣了愣,奇怪他要针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从医药箱里翻出来针递给了他,无吟拿着针就要往嘴里送,把无心给吓了一跳,赶紧握住了他的手腕,惊魂未定的说着:“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挑水泡。”无吟认真的说着,水里的水泡磨人的厉害,让他连合合嘴都能察觉到痛楚,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全都给挑了,虽然疼是肯定会疼一点的,但也好过就这么让他在嘴里长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无心先是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把他手中的针抢了过来,打开手机的灯让他举着,然后扳开他的嘴替他处理着嘴里的伤,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孽投生到这种家里,无心一边叹气一边轻手轻脚的帮他把伤口都处理干净,等着都弄好了,无心又给他上了一遍药,看着无吟眼巴巴的瞧着那鸡汤,想来也是,这么大小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包子管什么用,端起鸡汤来舀起一勺轻轻地吹了吹喂到无吟的嘴边,无吟也不拒绝乖乖的喝了下去,混着一股子药味儿掩盖了鸡汤原本的香味,不过即使这样,无吟也很满足了。
小口小口的就着无心的手喝着鸡汤,无吟脸上露出了丝丝的笑容,美味的鸡汤融在嘴里仿佛那疼痛都减轻了不少,天真单纯的模样哪里像是个饱经摧残的杀手。无吟眼睛一直跟着那勺子一动一动的,看的无心忍不住轻笑,两个人都没有看到,从手机光亮的那一刻,叶如泉已经醒了过来,静静的站在窗边往下看着,看着无心像个宠溺弟弟的姐姐一样哄着他要多吃一些,看着无吟像个小孩子似的贪婪享受着美食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一大碗的鸡汤配着一个半包子好说歹说算是给喂了进去,无心站起身来准备把东西收拾走,就看见无吟嘴半张着被包子皮堵得严严实实,眼睛一眨一眨的的望着她,那漂亮的蔚蓝色被月光映照着格外的蓝,像是在诱惑她步入深渊似的……
“无吟,还有什么事吗?”无心轻声的问着,无吟乖乖的点了点头,嘴‘吧啾吧啾’把包子皮全都嚼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把东西都咽下去,无吟才认真的对着无心说着:“师姐,谢谢你。”无吟不知道怎么去感谢旁人,无心永远像个大姐姐一样保护着他们,哪怕是无吟也不例外。
无心牵了牵嘴角,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说无吟太傻,伸手轻轻放在他的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好好休息吧,师姐先进去了。”无吟点了点头,并没有抗拒,随着无心转过身离开,无吟微了微身子把脑袋抵在那硬邦邦的墙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只映出了凄凉。
无心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里,把碗筷都放进了水池里清洗干净,控干了水放了回去,刚才在无吟面前装出来的那点坚强现在半点不剩,拿着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洗了个把脸把眼泪收了回去,无心的心情还是很复杂。她改口改了两年多了,这两年多她当真没看过无吟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有时候她倒真的希望无吟去出任务,哪怕危险,可是在外的这段时间起码他是安全的,不用被自己人的刑具百般的折磨。
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往楼上走去,路过宁言的房间却意外发现灯是亮着的,心里咯噔一下,怕是刚刚她拿着东西给无吟吃被他看见了,在他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无心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静静的把门关上,才看向宁言。
宁言亮着床头的灯半靠在床头上正在看着手中的小说,似乎并不意外无心的到来,伸手把房间的灯彻底打开,然后把书合上放在了一旁,坐了起来看着眼眶还红的和兔子似的无心,倒是有些奇怪地问着:“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去。”
“您欺负了。”无心不满的嘟着嘴微微低下头来,明明已经过了三十的女人,却像是个小女孩般的对着眼前的男人撒娇,宁言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倒是有些纳闷:“我欺负你了?那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谁说您欺负我了,我说您欺负无吟了,好歹您的话会长还会听点的,您为什么不给他求求情啊。”无心不满的抱怨着,宁言听了他的话,目光温柔了下来,淡淡笑了笑,掀开被子下了地,走到她身旁坐下,满不在乎的倒上杯水来递给她:“我说的话,是有用,可求情也不是这么求的。”
“爸您什么意思?”无心奇怪的看着他,宁言深深的叹了口气,自从前几日从苗家回来之后,苗如的死状就一直映在他的脑袋里,怎么也甩不掉,像条畜生一样卑微的伏在地上任人其辱,哪怕是在父亲面前也是被厌恶的存在,倒是让人觉得惋惜,好好个孩子临死了,也没有半个人为他掉过一滴眼泪。
他今天再看见无吟的时候,莫名就把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尽管知道如泉绝对不会让他死,可是算算,还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濒死就治,治好了就再折磨,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的只是痛苦,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若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无吟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宁言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感慨,对着无心说着:“我跟了如泉大半辈子,他的心思我是不是比你清楚的多?”无心呆呆的点了点头,还是没明白宁言到底是什么意思,爸说的话十句里她能听得懂六句就已经是极限了。
宁言看着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笨孩子啊,倒真是不如无吟机灵,如泉会听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话,我贸然给无吟求情,只会给他再讨一顿罚而已。”说起来,宁言倒是有些惆怅,苦笑了声淡道:“说到底,就是作孽啊。”
从小无吟就在他和如泉的手下挣扎求生,几死几生,想活不易,想死更难,他本不是什么心软之人,堪称得上是歹毒,若是无心背叛了他,他照样下得去手用极刑要了她的命,从前,宁言也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直到那天苗辉亲手把苗如剁了喂狗开始,这事儿就像个心结一样堵在宁言的心口。
宁言又叹了口气,就是什么也不说,无心看着他,还以为是自己给他添了难处,也闭了嘴就是静静的看着他,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宁言才开口:“心儿,爸问你,你觉得无吟现在开心吗?”无心虽然身手一般,揣测人心的能力却是一流的,任何人的心思都能让她猜得透,无心沉了沉,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无吟看见会长的时候才会开心,但我从来没见他真的笑过。”
“这就是了,他从来没真的笑过。”宁言双手交叉在一起,食指轻轻的叩着虎口,若有所思的在想这些什么,这事儿总得想个办法解决,他的任务看起来还真是一日都结束不了,断然不能让如泉堕落到成了苗家兄弟的那副模样,否则,他死了,也死不安生。
这么想着,宁言心里倒是蹦出来一个主意,抿了抿嘴角微微上扬,半眯的眼睛像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似的,看的无心不禁打了个哆嗦,眨着眼睛瞧着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爸,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准备和会长打一架啊?”
“去去去,你这丫头,真是不盼我点好,都几点了,回去睡觉去。”宁言没好气的拍了她一巴掌,无心只好悻悻的离开了。
第九章
凌晨的寒风实在是冻得人发憷,才不过刚刚入秋南城早已铺上一层银霜,追风营的训练场上压着阴云,往日里这个点早该响起的训练声也没有,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早起到训练场训练的人也都大气不敢喘一声,悄悄地个训练各的,谁也不敢到旁边去找那个晦气,更没人敢贸然上去求情。
训练场靠着东南角的地方,无心穿着黑色的劲装,手中的木杖狠狠落下,再抬起时甚至能嘭溅出血花,撑在地上的无念咬着牙忍着,屁股上已经是皮开肉绽,陈旧的伤口混着新伤,伤口撕裂滴下的血染着他身下的泥地,看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无念也是忍得辛苦,身上起了层薄汗,双臂颤抖的厉害也不敢轻易动一下,生怕惹了师姐不高兴这罚再度重来,细碎的呻吟顺着牙间流出,无心却丝毫心疼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打的更狠。
靠得近了些的人隐隐还能闻到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酒气,夹杂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无念脸色惨白,这顿狠打真是让他清醒了不少,这几天绝对不敢再出现在无心的面前了。
“师姐!”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无心皱了皱眉,哼了声把手中木杖扔在无念身边,无念‘咚’的一声摔在地上,这狼狈的模样实在不好看,可他没有力气去遮掩自己的伤了,只能瑟缩着身子往旁边躲了躲,尽可能的避着,怕师姐突然火气上来再捡起棍子给他来顿更狠的,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师姐,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肯定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我让无佛给你准备点吃的养养精神再说。”无影说着好话哄着无心,四下里看了看,拉着师姐的胳膊到一旁的大鼓上坐下,又使眼色让无念把自己收拾好了别在地上待着,才重新对着无心说着:“师姐,别生气了好不好?”
原本无影起了个大早去花园里采些花瓣准备回来晾晒给无心送去做花酒用的,每到这个时候无心都会做一些酿起来,等着过年的时候就能喝孝敬给师父喝了,谁知道正忙着的时候营里来了人,说是无念惹了祸被无心当众惩罚,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事的,他只好放了手里的东西匆匆赶了回来,却没想到打得这么狠,无念就算身体好也得好好躺上两天了。
“就知道护着他们,你能护他们一时,能护他们一世吗?知不知道这臭小子惹了多大的祸!在外贪酒差点让人把文件骗了去!打他都是轻的,我临走之前把他们几个交给你你怎么看的?得亏扶桑被我拦了下来。下午会长要过来视察,小住几日和师父比试比试,如果让人捅出去丢的是谁的脸?到时候师父能放过他吗!”无心厉声训斥着,一肚子火全撒无影身上了,她昨晚接到通知的时候只是想早点回来布置布置,谁知道无念居然了出来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文件真落入旁人手里还得了?无字辈的人直属师父名下,这种低级错误被告到会长面前无念比现在肯定惨得多。
说起来无心也是奇怪,会长很少来营里,这血腥的地方赶上打擂台的时候死几个人都是经常的事儿,在训练里猝死的更是常见,让人看去了不吉利,再说虽然火鹰会前身是个佣兵队,到了现在也早就改成了黑社会的性质,他们那些老大早早都去坐高楼大厦了,有几个还闲得没事儿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受罪。
无影被骂的无话可说,只能低头说是,骂过了也罚过了,无心叹了口气,看了看踉跄的站了起来捂着臀部脸色惨白的无念,又看了看眼前低眉顺眼想让自己尽快消了气的无影,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是几个人的大姐,又是几个人里阅历最深的一个,饶是精明如无影睿智如无佛,也猜不透这火鹰会里到底有多少险恶。
“行了,别在我面前站着了,让无念回去休息吧,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把别墅的训练场打扫打扫,再置办点新鲜货,至少面子上别太难看了。”无影见无心的语气柔和了下来,殷勤的把人扶了起来,忙问着:“师姐,要不要我也给你置办点什么?”
“你呀,给我置办点速效救心丸吧,迟早被你们几个小东西吓死。”无心戳了戳无影的额头,暗暗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影也没躲开任了她,直到人回了房间,无影这才折返回了无念身旁,从兜里拿出板止疼药递到他手里,淡道:“走吧,我送你过去,今天别乱走动了知道吗?”
“师兄,师姐是不是还生气……”无念将身体的整个重量都压在了无影身上,有些可怜的说着,从入营来没少有时候被在训练场上扒光了打,加上无念心宽根本没想着这事,反而担心师姐在没在生他的气,无影伸手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惹得小孩疼的呲牙咧嘴嘶嘶的吸着冷气,恨不得把那两团肉割下来才好,也省的自己疼的难受没处宣泄。
“还乱想?师姐什么时候真生过咱们得气。”无影扶着他慢慢往前走,接着说道:“你给我老老实实把酒戒了,要是让我从任何一个人哪儿再知道你沾了酒,你就等着好好休息几天吧。”这威胁当真好用,原本就没什么精神的人干脆蔫了,把头歪在师兄身上由着师兄拖着自己走,几个人里就属他最爱玩闹,让他戒酒根本不可能,无念撇了撇嘴角也没接话茬,无影清楚这小东西心里想什么,也不催着,无论烟酒也不是一下能戒的。
无念也就是倒霉催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醉的,他去拿文件的路上还是好好地,可是回来的时候突然就闻到一股怪味儿,等着他反应过来文件就被拆开了,散落了一地,得亏是路偏僻,这文件一张也没少,可是回来之后正好就撞见无心了,这一身的酒气还带着有些破损的袋子,就算他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趴在床上褪了裤子,无影眉头皱了下很快松开了,退到一旁看着赵医生给无念擦拭伤口,白皙的皮肤被打的乌紫成片,一条条的棱子经过这百步的折磨肿的更高了。臀峰到臀腿间更是抽破了皮肉,刚刚硬生生把布扯下来又撕开了伤口,血珠争先恐后的往外溢着,看着有些瘆人。
赵医生轻手轻脚的擦拭了伤处的血痕,这酒精刚沾上去,无念就扯着嗓子喊开了,方才是因为当着那么多人就算他脸皮厚也不好意思叫,现在在自己宿舍里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疼的眼泪汪汪的抱着枕头,嘴里一直大声的喊痛,根本不像是个二十三四的大小伙子,反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无影,过来拽着他,再叫我耳膜都要给你喊破了。”赵医生下手故意重了些,一是为了‘惩罚惩罚’这小子,二来也是想快些把伤揉开,无影说了声知道了就走到了床边,把无念结结实实的按在了床上,赵医生刚一使劲,一声惨叫震得连屋外过路的都赶紧躲开了,真不知道屋子里是杀人呢还是上药呢。
无念心里把赵医生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根本就是故意玩他,赵医生和无影忍笑的看着无念那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各自干各自的,到底赵医生也在火鹰会的营里干了三十多年了,下手又快又狠,没一会的功夫就全弄好了,无念疼得满头大汗一动也不动,半点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禁都笑了起来,惹得无念真是敢怒不敢言。
送走了赵医生,无影回来的时候无念已经四仰八叉的睡着了,舒舒服服的打着小呼噜,好像方才没有被打过一样,笑骂了句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进了洗漱间透了块热毛巾,出来折好搭在无念的头上,又替他掖好了被角才转身离开。
火鹰会训练营的附近有一栋百年前建的别墅,那是上上任的火鹰会会长建的,为了过来得时候方便住宿,营里到底是血腥味太重,除了他们这些住惯了的很少有人忍受得了。
无影想着师姐的嘱托,挑了几个会来事儿的跟着他一起过去,却没想到有人比他先到了一步,或者说是先忙了起来,而这个人就是消失了足有两个月的无吟。
第十章
无吟身子单薄,和走的时候一样,穿着那件暗蓝色的裹身斗篷,斗篷下方纹着一圈手工针线藏着的云纹,右胸上别着一枚胸针,胸针以云为底以滴为上,更是他身份的象征。
无吟的面貌不同于他们,更像是西方人,生得一双蔚蓝的双眸,杏眼中总是带着丝丝悲伤,原本偏棕色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显得发黄,有些阴柔的相貌还不至于让人认做女生,可也总会让人下意识的将他当做弱者来保护。
无影曾经见过一个和无吟相似的人,是在会长家书房的桌子上,那女人比无吟还要美上几分。他也曾无意间头听到过无吟站在暗处低声对会长唤着父亲,但没见会长对他疼惜过半分,每次见面只有责罚和严虐。
似乎比上次见得时候更加消瘦了些,那斗篷随风摇曳的时候人也有些站不稳,左手握在胸前扣着两颗扣子,病态的脸色有些难看,此刻正指挥着几辆车上搬家公司的人往别墅里搬东西,每样都要看过之后才能让他们拿进去。
“无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无影走上去拍了拍无吟的肩膀,无吟被他吓了一跳,往后猛然退了一步,眨了眨眼睛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等看清楚了人才松了口气:“因为主人说要过来住几天,我想里面的家具有些老旧比不上原本的舒服,所以就去原先那家家具厂定制了套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得现赶工,我就在那边逗留了几日。”
他比任何人都先知道这件事,因为他就是两个人比赛的赌约,赢了的人可以随意使唤他一周,说起这件事情还得说少爷叶悔的无心之举,只不过是说了句宁叔叔和爸谁厉害。谁知道这两位还就真闲下来有功夫了,干脆打了赌约,作为件‘器物’,他也没有反抗的权利,随他们折腾好了。
因为他们站的地方是风口,格外的冷,无影见无吟冷的打颤,便把他往屋子里带:“你进去和他们收拾卫生吧,我在这里看着。”好歹屋子里一直开着空调气温还能暖和点,要是再给冻病了那就坏了。无吟乖乖的点了点头进了屋子里,和几个人一起动手收拾起来,完全不在乎什么。
十几个人一起忙活,总算赶在中午之前把屋子都收拾了出来,无吟到处走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回了宿舍。瘫坐在床上,无吟总算是松了口气,身上的伤叫嚣的厉害,他甚至能感觉到里面的衣服被血浸透。脱下斗篷搭在椅边,对着落地镜强行把上衣撕扯了下来,背上布满了伤痕看不到半点好的皮肤。
好在他早已经习惯了,主人从来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就算没错也会罚,高强度的训练常常会把伤口撕开,十几年他可以养伤的日子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冰冷的水洒在伤口上,冲洗掉上面沾着的血和掉落的痂,无吟难忍的拿着放在一旁的干净毛巾塞进嘴里,自残一般的给自己的伤口上药,药撒在伤口上逼得无吟眼前一阵阵发黑,踉跄几步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缓了好久,白色的伤药挂在伤口上泛着药泡,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难看。
这么一折腾,无吟是彻底没力气了,草草的将东西收拾干净,趴在床上将枕头圈进怀里,顾不得疼出来的汗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被疼痛折磨的少年只觉得难受想吐,可是睁不开眼,只得在梦里和现实里来回挣扎,比不睡还要累上百倍。
“主人……”无吟小声的叫着,走在那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甚至每一道机关、防控,都是自己亲手布置,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闯进来,叶如泉坐在沙发上正和叶悔交谈着什么,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一旁,笑着剥桔子喂给叶悔吃,他就像个外人一样格格不入,明明这也是他的家。
叶如泉发现了他,朝着他招了招手,笑道:“锦儿你回来了?过来坐吧。”叶悔从沙发上下来,拽着他的胳膊往沙发上按,撒娇般依着他的身子:“大哥真是的,眼里就有爸,都没有我和妈妈!”无吟受宠若惊的想要站起来,却被叶如泉按了下去,那模样似乎他坐下来没有什么不对的。
“主人,我……”无吟开口想说什么,叶如泉直接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好了,爸知道你累了,这几日就在家休息不准到处乱跑了。”那语气里虽然还带着威严,可无吟听出了关心,不禁红了脸颊,乖乖的点了点头,抿着嘴角轻笑。
瞬间,又变了模样,他被架在刑架上,鞭子狠戾的划过自己的皮肤,血随着鞭尖滴落在地上,痛的他叫也叫不出,哭也哭不出,身子不断的颤抖着,背上被打的鲜血淋漓,主人就站在他的面前,狞笑着望着他,拽着他的头发往后撕扯,嘴里说着直戳心脏的话:“你这个杂种也配的人对你好?和你那个贱货母亲一样,吃里扒外的东西,既然她死了,你就替她偿还债吧!”
一个耳光实实将自己打醒,这场噩梦还在继续,主人就站在不远处,不断的漫骂着,他痛的开不了口,也无法昏迷,滚烫的烙铁按在伤口上,‘呲’的一声,皮肉发出的焦声和白色的浓烟让他眼前不断泛黑,绝望的目光看着主人将叶悔搂在怀中嘘寒问暖。
饶过我……父亲,求你……锦儿不敢了,再也不敢奢望了……求求你饶了锦儿吧……无吟哀嚎着,浑身是血的在地上像条畜生一样疼的满地打滚,躲着比刀子还要烈的鞭子,可惜那鞭子死死地咬在他身上每下都分毫不差。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被痛昏过去又被陈年的海水泼醒,蜷缩着身子害怕的发抖,这里的空气好低,寒冷的空气生生往骨缝中钻,疼的难受,他无力抱紧自己,只能像行尸走肉一般任由他无止尽的责罚和欺凌,父亲,锦儿求求你,连那最后的好也收回去好不好?让锦儿不敢再存希望,当一条可以为您牺牲的狗行吗?
“无吟,无吟……”谁在叫他?发生了什么?无吟迷茫的睁开眼睛,因为高烧烧的脸颊通红,好久才凝聚了视线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无月,扯了扯被子遮住身上的伤,有气无力的问着:“无月师兄,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会长来了,师父让你过去,额……换套衣服再过去。”无月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无吟不断地在发抖,眼角还挂着泪痕,他知道无吟就算是个杀手也有他自己的底线,肯定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么狼狈的一面,所幸他也装作没看见,反正自己的任务是把他叫过去,其他的就不干自己的事情了。
无吟说了声谢谢师兄,待无月离开,无吟才下了床,原来刚才是个梦吗?仔细想想这梦有好几年没做过了,只不过最近越来越频繁,搞得他有些混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不傻,没有一个人会被如此对待还能心甘情愿忍受。他逃过,恨过,怨过,最后无一例外被毒打一顿扔了回来。无吟心里清楚,主人至今没有杀了自己,就是因为这张脸和身体里流淌的血,他流淌着母亲的血,容貌也和母亲相仿,正因为如此主人才没有狠心将自己扔进罪奴营而是让他当了杀手,这小小的好就足够了,至少他还还是有些用处的。
如果旁人给你脸你还不要,那就是自找苦吃,嘴角挂着淡淡的苦笑,无吟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随便从药箱里找了几片药扔进嘴里,就这么一边嚼着一边进了浴室里去把身上的汗再冲洗一遍,睡了会总比不睡强,这几天他总怕家具出什么问题精神高度紧张,真是有些神经质了。
理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刚想拿起梳子就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脸色惨白眼中还带着红血丝,这幅病恹恹的模样别说旁人看去,就算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尽可能的用放在台子上的护肤品遮了遮难看的脸色,无吟长长的舒了口气,出来挑了身黑色的穿上,拿起斗篷裹在身上,往外走去,梦终是梦,醒了就该活在现实里。
各位看官老爷,真的有人看嘛……

早安w
哪个、、如果有看到十二章重了的麻烦告知一下,蜜汁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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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7: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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