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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是曲非白(罕见渣儿子)

作者:琅琊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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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非白笑了笑:“你觉得这么多年,我一直顺着你,只是为了所谓的感情么?还是觉得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真的没有感觉么?”
“顾墨成,我早说过不原谅,今日一切,我早晚都会一点点要回来。”
“顾墨成……”


这是一个儿子被逼无奈反抗的故事,短篇速结,我自己是觉得会狂虐的。然后想问一下米娜桑……能不能猜出来我是谁……
第一章、废武功
随着手腕粗的棍子,一次一次狠命落下,顾墨成的茶终于有几分喝不下去了。习武之人靠的是一口浩然之气,但此时此刻,在刑杖下辗转的毕竟也是亲生儿子,虽然,自己跟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并没有那么好的关系,虽然,这个儿子是被自己逼急了才这样。
三尺长钉顺着脊椎钉进去,一根、两根、三根。一声声敲击声钻进顾墨成的耳朵,没办法甩开,仿佛勾魂夺魄一般。
“此子罪大恶极,行兵灭父,而今废武功杖毙,以儆效尤。”银发老者顿了顿拐杖,十分严厉。
“是,祖师爷爷。”行杖的子弟立刻答应。
翻过顾非白的身子,粗暴地扯起他左手的手腕,狠狠三刀划上去,从手腕划到了小臂,深入肌理,目的却只有一个:断手筋。那人扔下他血肉模糊的手,低头去找顾非白的右手。
顾墨成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堂屋正中,他看着地上仰面摊着的人,发现对方眼睛里面都是些桀骜不驯的光,仿佛完全没有一点点后悔。
“刀给我。”顾墨成冲着旁边的弟子伸手:“我自己来。”
那老者摆摆手:“毕竟是顾大侠家事,当然由得顾大侠自专,老朽不便插话。”
顾墨成拿过刀,掂起顾非白的手右手,只见上面有些冻疮,应该是这些日子折腾得狠了,他清瘦不已,忽然隐隐有些心痛,但是顾墨成却明白他不能手软。
“动手,不要装模作样地做给别人看。”顾非白断断续续:“我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你,你骗得过别人,骗……骗不过我。”
顾非白显然十分激动,伤口中汩汩流出血来:“你以为可以抹掉一切?你以为你可以心安理得?”
“你少说两句罢。”顾墨成将他的手转了一个方位,尖刀从他的拇指处切下,挑断了关联的筋脉。
“你……咳咳……好狠的心……”顾非白一口气不顺,直接晕了过去。
顾墨成看了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儿子,对着众人一拱手:“他毕竟是我儿子,该由我带回去严加管教。顾某定然会劝他向善,不会再为祸武林了。”
“这……自然也是可以的,既然顾大侠都这样说了,那么……”那老者支支吾吾,毕竟是他有言在先,不能去管顾墨成的“家事”,此刻也是骑虎难下。
“祖师爷爷,他的脊柱被丧魂钉封死了,手腕筋脉全断,腿骨骨折,再加上他常年不受待见,底子差,说不定活不了多久了。”
老者点了点头,脸上浮着一些汗水,这人太可怕,若是不除之后快简直……不过万幸这人就算活着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毁去气海,断他修为。”老者看着顾墨成明显有些绷不住劲儿了,心中一阵惊恐,连忙补充。
“不……不要……不要废我内力……”顾非白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眼中的光却还是十分明亮。听了这句,他终于慌了,忍不住地。开始出声祈求。
但是这一切在顾墨成听来,不过是一些“斯斯哈哈”的气声。顾墨成回转过身。本来公主抱着儿子,他把儿子的腿放下,左手成鹰爪,直攻儿子丹田。
续了内力,儿子的血喷出去两步,脸色一下子更加灰白,就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泪水冲着脸上的污秽,露出了他原本莹白的肤质,他眼里最后一点点光也跟着熄灭,仿佛生无可恋。
“可以放我们父子走了吧?”顾墨成声音有些发抖。
“在我们的牢里,已经给他加够了料,他就算是费尽内力,也是勉勉强强救回来一个活死人罢了。”那弟子在老者耳边低语。
“罢了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儿就放他一条命,希望他能够洗心革面。”老者捻着长须,挥了挥手。
总有一天,我会让这里所有的人,血债血偿!
顾非白晕过去之前,脑海中隐隐就是这样一个念头。
疼痛、屈辱、隐忍……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这是自己设下的局,忘记了这只不过是代价极高的苦肉计。
他疯了,愿意用这种法子来达到目标,他一定是疯了才这样……可是,他不后悔,一点点都没后悔过。
“只有这一种法子么?”顾墨成顿住了:“你知道我毕竟不太能够对得起他,你这样,让我……”
“这天下间除了我没人能让他再站起来。”老者手指甲极长,指缝间蓄满了污泥,一头乱发只是随随便便用一根筷子挽了个发髻,就连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家馆子里偷的。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仿佛一个乞丐,神情却非常倨傲:“他屁股上的伤是长年累月打的,打过之后没有护理不揉伤口,如今只有每天都再打上半个时辰,寻月也就差不多好了,然后他腰上没力气需要站着,你让他每天站两个时辰。这一切都要清醒着受完,否则前功尽弃,你自己掂量着吧。”
“哎……”顾墨成长叹一声,蓦然无语。
“他双手筋脉老夫都用天蚕丝缝了,不能挣不能乱动,估计过个七八天他能醒过来,那时候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老者顿了顿:“当然,做不做,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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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磨棱角
顾非白醒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一身又热又冷,估计是发着高烧。缓了很久,他才睁开眼,屋子里光线很暗,窗纸糊的很厚,周围的景物也不熟悉。
自己应该赌赢了,毕竟还能活着醒来。不过他是被疼醒的,说实话常年带伤,他对于疼痛是能够忍耐的,而且身体被他训练的早就与众不同——疼痛与睡眠,他是更倾向于睡眠的。
感知慢慢恢复,却惊觉自己被迫跪趴,身后痛楚一刻不停一般——他,还在受罚。而掌刑人,正是自己那看似对自己悔恨良多的亲爹。
更加讽刺的是:自己那所谓的父亲,却似乎是突然得了什么真传一般,能够精准发现自己的弱点,死命追击。
疼痛时而隽永时而激烈,他竟然硬生生地感觉到咬碎了牙都忍耐不了。他鼻涕眼泪混成一团,竟然被人罚的痛哭流涕。
就连上一次,自己被迫日日二十棍子,连续一个月,都不曾有这种痛楚,这疼痛仿佛搅着血肉要把他们拍碎一般,锥心蚀骨,无处遁形,就算是手腕粗的红木杖子,都不如这种疼痛的十分之一。
“啊……”顾非白被逼得出了颤音,冷汗顺着额角滴滴滑落,顾墨成一言不发地换了姿势,手指骈立,用掌缘击打儿子僵硬的伤处。
“啊……疼……”顾非白痛哭流涕,再也忍耐不住。这应该是平生第一次,喊疼。不知道是因为没了内力,还是因为第一次在这么柔软的地方受罚,心里也跟着柔软脆弱了起来。
从前顾墨成罚自己,都是面朝黄土,俯身去衣,连个凳子都不愿意赏给自己,虽然自己是名义上的下一任家主,但是他更明白,自己的存在不过是给江湖上想暗杀山庄继承人的杀手树立一个冠冕堂皇的靶子,真正受宠的是自己的弟弟。
这么多年了,顾墨成表面上跟自己虚与委蛇,暗地里各种打压限制自己的势力,自己本无心争斗,只是可惜啊,自己那被人明升暗降的弟弟,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偏偏不让自己好过。
顾家么?
呵呵。
顾墨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活着看到顾家落到我的手里,让你看着你最心爱的儿子受完所有我受过的委屈,我会让你后悔……我要让你看着顾家,在我的手里越来越强大,超过你,超过所有先前的人!
顾墨成也是一顿,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极为倨傲,从来不会示弱——喊疼,好像真的是第一次,所以顾墨成愣住了:“非儿?”
“没事……咳咳……继续,打死我,打死我解恨。”顾非白受不了顾墨成喊自己“非儿”,因为弟弟的小名是“白儿”,弟弟叫顾白卿,父亲生怕自己夺了弟弟的位置,所以才特意往自己名字里嵌了个“非”,生怕自己生出不臣之心。
“哎,你啊……怎么就是不愿意示弱呢?”顾墨成顿了顿,心中火气也被他挑了个大概,举手落掌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无比顺畅。
顾非白咬了牙死撑,寂寞恒长。
不知过了多久,顾非白只觉得自己仿佛出了好几身大汗,衣衫一重重湿透,连被子上都有一片比自己脸更大的水渍——不知是鼻涕还是泪水。
把几乎虚脱的儿子从被子上抓起来,扔到一个特殊的架子上,顾墨成冷冷留了一句:“罚站。”就站在儿子身后一动不动了。
儿子是自己培养出来给真正儿子挡枪的,却偏偏生出了不臣之心。于是自己只好狠罚,一定要打死他想要夺权的心思!
于是自己没少刁难他,谁知道这小子竟然聚众反了,浩浩荡荡地来跟自己叫板,确实很有能力,但是毕竟跟自己差了一点点,还是被自己捉了。
自己气昏了头才开了武林大会,本想当庭打死,谁知事到最后自己后了悔,于是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儿子被自己毁了气海,断了手脚,二十年苦练毁于一旦。如今刚从他背后取了钉子,他腿上使不了力气,更加没有内力加持,全靠一口刚烈之气硬撑,就连此刻他腰腿无力,也竭尽全力站得笔直,虽然他双腿发抖,衣裳也没有一件。
“能不能,赏我一条长袍?”顾非白咬碎了呀,可是却不能抛弃尊严,此刻自己就像一只被拔光毛的公鸡,简直气得他要吐血。
“不能,两个时辰,不许偷懒,我亲自看着。”顾墨成的声音远远传来,仿佛催命符一样。
“我……站不住。”顾非白死命抓着身前的栏杆,腰椎剧痛,简直一瞬瞬都挺不住。
“不行,不许晕倒,晕了重罚。”顾墨成冷冷一句,仿佛条件反射一般。
“我到底,欠你多少?”顾非白喃喃自语:“真的受不了……”
“差不多了,歇了吧。”顾墨成看了看烧尽的香,冷冷一句。
话一出口顾非白就仰面倒了下去,他眼角有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完全没有一点点凌厉的感觉。
本拟会摔在地上,可不想被顾墨成一把拉住,他淡然一句:“明天继续。”
(我爱大家,写文让我快乐)
第三章、逸人阁
受责、罚站、强灌苦药、严格控制饮食、半昏迷半熟睡。一身一身的大汗,磨到要断掉的神精……人间炼狱,不过尔尔。
一天,两天,十天……
顾非白被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从最开始的桀骜不驯,到后来的呼痛发泄,再到最后的求饶,顾非白做了一切他之前从没有想过的事情,没有尊严、生不如死。
顾墨成听他软了声调求饶,也有些心如刀绞,他儿子天之骄子、一生高傲,竟然会被逼到求饶,不过是疗旧伤治病,能有多疼?
“给口像样的吃的吧……”顾非白有气无力,养了二十天伤,非但旧伤一点没少,反倒是天天受责难,迫得他要崩溃:“饿……”
饶是这样折腾,他还是隐忍中透着矜持。顾墨成其实有用这种办法迫他认命的意思,但是他儿子,却宁死不愿意踏过那条底线。
宁死不愿意屈服。
“天天折腾我,不就是想让我服个软么?让我歇两天,给我的粥里加点肉,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吃饱……”顾非白有气无力:“这样折腾我不如直接给我来上一刀,你我都清净。”
“人不都是一天两顿的么?”顾墨成顿了顿:“而且郎中说你不能多吃。”
“咳咳……”顾非白翻了个白眼:“你去问问,我是不是该多吃点东西。”
顾墨成转身,准备去问问那脏兮兮的老人。
顾非白委顿在地,对着房梁轻声一句:“你下来吧,这次要不是他分神,你就暴露了。”
一个人从房梁上飘落,直直跪在顾非白身前,眼神里很是悲戚:“阁主,您……你受苦了。”那人解开外套,罩在顾非白身上。
顾非白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给我这块遮羞布。不过外面的暗影大多数是咱们的,安全不成问题。”
“阁主,我们走吧,不要再留下来了,您这样折腾自己,何苦呢……”那人一身黑衣,看起来年龄却是不轻:“阁主,要不然我去杀了他,您是名义上的继承人,您不是就是要顾家?”
“咳咳,不必……他虽然罚我,但是,我的伤却好了不少,估计这个是比较疼的治伤的法子。”顾非白被黑衣人扶着坐在凳子上:“而且你看。”
顾非白说着颠起了桌子上的玉石镇纸,他咬着牙不过提起三寸,就再也不能继续:“你看,我这手算是废了,再也拿不起双刀了。”
“阁主……”那人十分悲戚想通过倒水来掩饰他的难过,可谁知水壶里面干干的,连一点水痕都没有过,不知道上一次添水是什么时候,黑衣人终于怒了:“阁主,你这伤养的,连口水都不给,他是折磨你还是照顾你!阁主你现在还是回家吧,家里至少还能给你一餐饱饭,不至于这样折磨你啊!”
“不能走,走了,就……前功尽弃了。”顾非白淡然:“这世间只有鬼医治得好我的伤,我的气海他出手还有救,否则……否则我受那么多苦,就要白受了……”
“阁主救下了我们这些被诬陷的人,说是要给我们一个清白,但是阁主,你为什么要这样?”黑衣人犹如一头暴躁的狮子,却不得不向顾非白臣服。
“因为这世界上,不一定所有的坏人都是坏人,就像我……整个武林只道我伤弟灭父,不知道我实际上是被他们俩迫得走投无路……”顾非白趴在桌子上:“所以我创建逸人阁,就是要给天下一个清白。”
“阁主……”黑衣人抓着他的手:“保重啊……”
“我并非儿女情长之人,你,该清楚。”顾非白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我都受下这么多了,他,也该上这个套了。”
黑衣人收了衣服,一步三回头:“您保重……”
“有事叫你,老规矩。”顾非白摇了摇手:“快走,替我给大家带好。”
黑衣人依依不舍地走了,顾非白趴在桌子上,仿佛睡着了。
鬼医气呼呼地进门,一眼就看到在地面上缩成一团的顾非白,顾非白气若游丝,一双本来应该很凌厉的眼,此刻却盈满了楚楚可怜:“饿……”
那老者麻利的把顾非白扶到床上,又提起水壶想给他倒水,一样发现了空空如也的壶,老者转头就对顾墨成发了飚:“你这是怎么照顾人的?在外面的影卫怎么不进来给他倒水?这么大量的失血,肯定烦渴。”
“他饿是因为身体在恢复,这些日子你按照我给的法子治伤,身体损耗过大,你还饿着他!我看你是真的不会照顾人!”
“我好饿……”顾非白低声:“伯伯,能不能给我的粥里加点肉……真的吃不饱,我错了……”
“加,必须加。”鬼医被他这种示弱搅得心疼:“他一天至少要吃上六七顿,想吃什么就要做上,有食欲是好事。”回忆起少年就算是昏迷还是一副倨傲的样子,老者看他现在这般示弱,想必是真的疼到受不了。
“谢谢。”顾非白蜷缩着身子。
“就不能给件衣服么?”鬼医再次对着顾墨成吼道。
(儿子还是挺厉害的哈……)
人好少,这样吧,十点前人多加更
第四章、烟灰灭
有了足够的食物,顾非白自然精神也逐渐好了起来。三十日接连用治伤的法子受罚,早些年积累的旧伤却越发轻快了。
他腰间的力气一点点恢复,站的也越发轻松,生不如死的三十天,恍若给了他一次新生。顾非白渐渐明白了这种法子的好处。
只是顾墨成,依旧什么都不说。
“明日起就不用这样受罪了,这法子要接连用上三十天,我提前告诉了你,你就挺不下来了。”顾墨成沉默良久,盯着儿子的脊椎,发现儿子身上终于有了点肉,甚为开心:“你歇上几天,内功被打散,还能练回来,以后勤加努力,一定……”
“是,父亲。”顾非白恢复了之前的温文尔雅,他歪着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父亲,我现在还有机会出这个院子么?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您的人,我做什么都有人监视,您怕我做些什么了不得的么?”
“混账!”顾墨成举起手,却终究没有落下,他死死看着顾非白,对方一张脸英气十足,剑眉朗星,双目璨然有光,只不过他的棱角太过硬朗,全不如小儿子带着点孩子气的婴儿肥。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野心?
“左右我现在气海被毁,没办法反抗,你手里藏着银针,本来是准备钉在我丹田或者脊椎上的吧?”顾非白闲闲凉凉:“要钉最好趁着现在,你要知道我武功要是恢复了的话,你是打不过我的。”
“胡说,”顾墨成往后退了一步,悄悄握紧了银针。
顾非白两步绕到他身后,身法快极,顾墨成出手格挡,却被顾非白拆开,顾非白抓住银针一头,一指往他手上弹去,顾墨成手一麻,就松开了。
顾非白俯身扶在桌子上,一身大汗:“咳咳……所以就算……算你……算我没有内力,一样,咳咳……”
“喝水,”顾墨成替他倒水,刚刚几招儿子若是有内力,完全不用跟自己这样纠缠,应该是儿子见机快、经验足,自己又不愿意伤了他,才会这样:“更何况我没有想要真的废了你,是你太过敏感。”
“刚刚我站在那,这根针你反反复复看了十几次,总不会是想扎在自己身上请求我原谅你吧?”顾非白闻了一下:“算你对我留了一手,没有下毒。”
“这几天你先好好歇着,院子里有小厨房,想吃什么你自己看着办,不用考虑钱的事情。”顾墨成被戳穿心事,条件反射地想逃。
“不送。”顾非白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二少爷,您不能闯进去,老爷吩咐过了……”小厮在门口陪着笑,却死活拦着一个红衣少年:“要不您跟老爷说一声?这样我们也好交待。”
“他来了?”顾非白眼中精光闪烁:“你们不要出来,就算他真的伤了我也不要紧,这算是戏中一环。”
“是,阁主。”暗处有人应了一声,消失不见。
“啪”,红衣少年狠狠抽了小厮一巴掌,推开人往里面闯:“顾非白你给小爷滚出来,一个六亲不认的贼子有什么脸面住在爷爷的院子里养伤?”
“咳咳。”顾非白捂着胸口一点点挪出来,他腿骨断裂,又撑着站了一个月,自然没办法如常行走。所以他拄着一根拐杖,更有些跛腿。
他慢慢走到阳光下,伸手遮挡太阳的光线,他一个多月没有出来过,皮肤白的吓人:“哟?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过是一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让我来住。”
顾白卿笑了笑,终于极不情愿地给顾非白见礼:“小弟新学一套鞭法,来和兄长切磋比较。”说着甩出了三尺长鞭:“请兄长指教。”
鞭子甩动,顾非白往后让了三尺,侧过身子:“为兄身上没有内力,不过你要是想沾到我的身,那也有点困难。”
顾白卿长鞭横扫:“小弟学艺不精,所以仰仗兄长点拨。”虽然话说的漂亮,但是手上却更加凌厉,对方连内力都动不了,自己若是再碰不到他,真的不用混了。
顾非白连着退了几步,移形换影,身法不快,但是狠厉的鞭子却还是连他的衣角都沾不上一点。一个回合之后,顾非白靠在石阶上休息:“你我功夫是一个人教的,你能出什么招式全在我心里,刚刚我们离得足够远,再加上你确实不长进,真不知道老子到底相中了你什么。”
“你……”顾白卿气得发抖,他突然之间运起轻功,抓住顾非白:“求饶我就放过你。”
“咳咳,这个角度有暗卫,你不怕?”顾非白不屑一顾。
顾白卿抓着顾非白上了房顶,把人抵在瓦上。顾非白轻轻扯起嘴角:“你不是好奇很多招式爹只传给了你却没穿给我,我为什么还能打得过你么?因为啊……”
“什么?”顾白卿从小便把这个哥哥当做敌人,一开始练武的时候,自己有老爹的真传,往往可以致胜,但是不知从何而起,自己就再没赢过。
“因为你学了新招就用我试招,我就全学会了。”顾非白讽刺地笑了。
“你不是装作腿瘸么?我今天就摔断你的腿,看看你找谁辩白!”说着顾白卿把人直接从房顶扔下去,看你没有内力,如何抵挡这种内伤!
(猜猜会不会断腿?有没有人救?爹会怎么处理弟弟?)
第五章、差别待
顾非白被甩出去,身子腾空,他条件反射地抱住肩膀——骨折了很麻烦啊!
“快点接住大少爷!”顾墨成运起轻功往这边赶,还不忘记去吩咐手下的人,一时间院子中闪出不少黑影,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阁主,小心。”黑衣人离顾非白最近,自然而然抢先抱住了他。
顾非白闭紧双眼,笑了笑:“小心暴露。”
小心翼翼地把顾非白放在地上,黑衣人影又都闪了闪消失了。
“非儿!”顾墨成已经到了近前,他抓过顾非白的手查看:“伤了没?”
顾非白闭了眼睛:“把你封了内力从房顶上扔下来,你就知道了。”
“卿儿下来。”顾墨成冲着屋上招了招手。
顾白卿运气跳了下来,在顾墨成眼前拱了拱手:“父亲。”他心知自己这件事去确实做的有点过分,所以也有些惊惧。
顾墨成不答,手顺着顾非白的脖颈一路向下,又拍了拍他大腿根部:“骨头没事吧?”又看了一下顾非白肩膀上被抓出来的紫黑的印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还死不了。”顾非白挣脱束缚:“所见即所得。”
顾墨成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小儿子,叹息一声:“既然没摔着那就算了吧。”
“谢父亲!”顾白卿能够逃避责罚,自然十分开心。他拱了拱手,果然啊,虽然父亲对自己这个便宜大哥突然间改变了态度,但是父亲宠爱自己却是一点没变。
顾非白苦笑了一下:“父亲是年龄愈发大了,所以更加宽宏大量了么?非白怎么记得,之前父亲是肯定要打的,而且,非白还要受上双倍,非白这就去刑房领那五十棍子,这就告辞了。”
顾墨成一把抓住顾非白,叱道:“闹什么?委屈了你还是怎么了?”
“哪敢委屈?”顾非白笑了笑:“从来都是父命如天,做儿子委屈一点点都会被打个半死。”
顾非白说的是对的,从前顾白卿寻隙滋事,顾墨成不问青红皂白就只会对他一个人残忍,印象中弟弟曾经诬陷过自己推他落水,当时顾墨成不问青红皂白地罚了自己五十棍子。
自己那时候年龄小气不过,真的设局想除了这惹人厌的小鬼,不过,却被顾墨成识破了。
当他发现自己真的有杀心的时候,把自己吊在山庄门口用马鞭抽了三天三夜。晕倒就是一盆凉水,直抽的自己连一块好肉都没有,而且因为自己不求饶,他还把自己扔在太阳下暴晒,连口水都不愿意给。
最后还用了药让自己保持清醒,清醒着受完所有的罪过。
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对这个所谓的弟弟动杀心,也不止一次实施,顾墨成对自己从来不曾姑息,一次折腾的比一次狠,有些手段,回忆起来自己都脊背发凉。
弟弟刚刚也对自己动了杀心吧?反观顾墨成……
印象中弟弟唯一一次受罚,是被抓了个正着,自己还是被罚了五十杖,而弟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地罚了二十,还一直心肝宝贝的哄。
自己则凄风冷雨地挨着,吐了血都无人问津。
想到这里顾非白膝盖一软,顾墨成连忙拉住他:“非儿?你怎么样?”
“喘不上气,气着了……”顾非白调整自己的呼吸,其实夜深人静自己早就开始重新谋划自己的未来,重新练功。气海慢慢恢复,百川归海,若有人能够替自己疗伤,那么恢复起来自然会快。
“哎,给你疗伤。”顾墨成抱着顾非白进屋,把儿子放在榻上,替儿子理气治伤。只不过儿子的气息时强时弱,内力又散落在身体各处的穴道里,此刻得到了引导,全都缓缓灌进了丹田。
儿子的内力深不可测,那天自己的一掌留了两分力,可是儿子的内力却只是被打散,本拟气海断壁残垣,可是实际上却还是可以。
顾非白气息渐渐安稳,吐气平缓,内伤只有这种内家高手才能治疗,效果才是最好,好过强灌无数的苦药。
只不过顾墨成先前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内力,舍不得给自己疗伤罢了,但是顾非白明白:这一次疗伤也并不是因为自己心疼难受,而是因为他在替顾白卿赎罪,所以才做了等价交换。
约摸过了一炷香,顾墨成收工站起身,额头上只是薄薄出了一层汗。自己的二儿子欺负了他一下,自己用内力助他归元,也算对得起他了吧。
“多谢父亲替我疗伤。”顾非白摇摇晃晃站起身,噗通一声跪了,重重扣了三个头。
“你……你起来。”顾墨成顿住了:这样端端正正地给自己磕头谢恩,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父子。
顾非白提起一口气,丹田不再空空如也,反而有了一点点之前的充盈。
“你这边还要再续上几次内力,你……好好歇着吧,吧我晚上再来给你疗伤。”
顾非白再度跪了,膝盖砸在地上:“多谢父亲垂怜。”——他是发自内心地开心,因为至少证明顾墨成对自己多少上心。
不是想看我匍匐在你的脚下么?可以啊……
(还是那句话,人多的时候……)
第六章、熬鹰法
“阁主,这顾大侠,真的这么穷么?”黑衣人看着清汤寡水的粥碗,不禁发问:“重伤恢复期,怎么能不吃饱喝足?”
“咳咳……”顾非白咳嗽了两声,黑衣人过来扶着他:“本座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哪有那么文弱?”
“而且他真气也是故意输一半,这是要干什么?”黑衣人搭了顾非白的脉,十分惊奇:“不怕你控制不住自己么?为什么要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弄得不上不下的?”
“这些还都是你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就更多了。”顾非白坐下,脸色都有些发青:“鬼医给我的药,应该也动过计量。”顾非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估计是故意把药量调小了,因为他没给我足够的药量,所以喝了这么久还是现在的样子。”
“怎么可能?虎毒不食子!”黑衣人有些错愕:“他动计量是不想你好起来,还是只为了折磨你?”
“都不是,你不懂。鬼医为了我的身子弱,特意给我调小了计量,生怕我受不了,不过顾墨成呢……”顾非白仰面躺下:“是在跟我博弈,赌谁先屈服。他是在迫我向他低头。”
顾非白扯起一边的嘴角:“饮食饭菜,他也是变着花样不让我吃饱,听说熬鹰为了让他们听话就会故意这样,不知道我这个亲生儿子,他是不是也是一般计较。”
“这不就是熬鹰的法门么?”黑衣人忍不住:“食不饱,力不足,受着重伤还不让治好。”
顾非白罕见的愣住了,过了好久才扯起笑容:“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先前不在我身边,不知道而已。”
黑衣人有些悲戚:“阁主,我们本来可以海阔天空,何必如此?有了鬼医的药,我们也能治好你。”
“走么?把这二十年的一切都拱手让给顾白卿么?我不会走的,死也不会走。”顾非白咳嗽了两声:“你不懂,这些事情没有了结,我一辈子都开心不起来。更不要说什么……海阔天空了。”
“阁主,何苦这样委屈自己呢?”黑衣人顿住了:“请阁主下令,属下这就把他们的人头提过来。属下替阁主来做千古罪人,阁主救过我一命,所以我愿意用命来换!”
“不,不用,我要……”顾非白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最后还是慢慢归于平静:“我要让他们一丝一毫地体会失去的味道,我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把我的命运定成那样……”
“别乱动!”黑衣人眼看着本来收了口的伤处继续冒出血来。对着顾非白不知道从何是好,只得软了声音哄他:“没事,会好起来的,你好好修养,养好身体再说。”
“他来了,我心里有数的,你先隐藏起来,不要暴露。”顾非白撑着身子:“你先藏着,我出去拖延一下。”说拄起拐杖,一瘸一拐地迎了出去。
“今儿怎么样?”顾墨成掺了顾非白一把,顺便用内力试了试:“恢复的不错啊!”
“咳咳,不要用内功强冲我脉门,我会受不了的。”顾非白挡了挡,却因为没有恢复果断的再吐了一口血。
“你的话到底几分真假?”顾墨成抓着顾非白的手研究,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顾墨成苦笑了一下:“你觉得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吧?我身上骨头断了不知道多少,现在连个排骨莲藕都要提前三天打招呼。送过来也早就凉透了,你还不想我好好补身体。”
“一个排骨莲藕汤,算不得什么名贵东西。”顾墨成有些心虚,打开顾非白的茶盅,里面只有清澈的汤,完全没有煮白,闻着都是一股腥味儿。
“也许算不得名贵,但对于我,难于上青天。”顾非白紧了紧长袍领口:“入秋了,我却还是只有一件单衣。能不能来件能御寒的衣服?”
顾墨成谨慎的翻看了一下排骨,只见上面丝丝连连占着血,完全连熟都没熟,自己虽然有自己的考虑,着意控制着他的伤势,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当着面这样折腾,却还是十分说不过去。
“把小厨房的人都给我叫过来!”顾墨成砸了杯盖,终于挂不住了。
顾非白蹭到床边躺下:“所以啊,就算是你不刁难我,也总有其他人刁难我,我这个大少爷名存实亡,你们处处防备着我。”
膳房的人这一次效率忽然高的很,立刻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大少爷这边,想吃点什么都随他心意,不要横生枝节,东西不够就去大厨房那边要,谁敢拦着就说是我的意思,大少爷想吃什么一个时辰内做好了送过来。”顾墨成看了看顾非白:“非儿只管好好养伤,别的事情不要操劳。”
“儿子戴罪之身,哪敢有什么要求?父亲只管像前一个月一样罚我,我……”顾非白眼前一阵模糊:“我撑着残躯也做了就是。”
(没人想念的小白白)
第七章、相博弈
顾墨成盯着他风华绝代的儿子,有一瞬间慌神:“你知道若是你不服从,那么我宁愿毁了你。”
顾非白眼睛都没抬一下:“毁了我?你不是已经毁了么?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顾非白强忍着不舒服一口一口压苦药,难受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你还不懂么?顾家只能是卿儿的,你要么乖乖做好他的傀儡,我还能给你一线生机。不要以为……”顾墨成顿了顿:“不要以为我上一次后了悔,就是要接受你的身份。”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谁分得清呢?”顾非白笑了笑:“那么狠的刑罚我都照单收了,你觉得我会怕么?”
顾墨成顿了几次:“你这一身的脾气,究竟是谁惯出来的?不要以为你伤着我就不敢动你。不要以为我给你治伤就是心疼你了,我只不过是觉得你还有用,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我不介意先想办法让你听话。”
“你还能怎么折腾我?”顾非白咳嗽了两声,一道血线顺着嘴角流下来:“你能想到的办法都用过了,而今,不过想什么都是差不多之前的样子,你觉得我会怕么?”
“你最好识相一点。”顾墨成盯着自己的儿子,十分危险:“信不信我封了你的内力罚你去做苦工?”
顾非白撇了撇嘴角,明白顾墨成多半隐隐后悔,只不过不愿意宣之于口,其实顾墨成距离被自己摆布只差一道,现在这种坚持跟以往很是不同,他明白,顾墨成迟早会后悔,既然这样,自己不妨先做这催化剂。
所以顾非白灿然一笑:“我信啊,你干什么我都相信。”
“你怎么动不动就吐血?伤也该差不多了啊!”顾墨成有点差异,不明白顾非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让鬼医来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顾非白端起碗,连杯干了苦药:“你动了我的药,只当我不知道么?”
“大早上的叫老子作甚?”鬼医骂骂咧咧进门。看到顾非白,明显有些顿住了——上一次这人晕着自己还好说,如今……不免尴尬啊!
顾非白摇摇晃晃起身,“噗通”一声给鬼医跪了,叩了一个头:“晚辈多谢长辈救命之恩,恩同再造。”顾非白这一折腾,额上浮起了一片冷汗。
鬼医愣了一下,连忙扶起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不驯,甚至有点惊惧,他顿了顿:“救你是我应该做的,但你这种大礼老夫是担待不起的。”鬼医借扶着他的机会在他耳边轻轻说:“他不知道你是谁,我可知道。请您别给我找这种麻烦,我可不想被你手底下那群狼,撕成碎片。”
鬼医扶着他坐下:“你拜我做什么?你拜我我也受不起。不是折煞我么? ”鬼医唠唠叨叨地捋起他的袖子,看了一眼他的手腕:“握紧,别动内力,我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
顾非白依言收紧力气。握住鬼医的手,鬼医皱着眉头说了一声:“加力,不要藏私。”
“我这里连口水都没有得喝,不要奢求能恢复地多好了。”顾非白松了力气,他脸色发青,嘴唇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有着一丝隐藏的波光:“在这里想吃饱简直天方夜谭,还有啊,内服的药我也喝了两个月,我内伤一点都没有好起来,这是什么原因?”
“药量不对,谁动过?”鬼医皱了皱眉头,:“我可不会动你的药量,这药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配方,现在减半只能勉强吊住一口气,他旧伤随时随地都有复发的可能性,你……”
“还有口气,死到不至于,活着难受点而已。”顾非白空咳了两声:“今儿请先生过来,主要是看看我是否还能禁得起折腾,还能再挺多久。他看我闲着也是闲着,想让我去干点体力活儿。”
鬼医思索良久,暗叹一声:“得罪。”说罢利索的封了顾非白的穴道,强行把人翻了个身检查身后的伤,只见棒疮还是收了口的,那些绵延许久的旧伤也都有了起色。
鬼医长叹了一声:“冤孽啊……你要是真的想要他的武功,拿着针对着这里下。”鬼医在他脊柱上敲了三个穴位:“我保证大罗神仙都救不回他。”
“他这人太危险,我也不能保证他好了之后会做什么!”顾墨成有些底气不足:“在他没有完全改好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帮他的。”
“他应该不是惦记你的顾家,毕竟他武功那么好,又对别人两肋插刀,你小小的顾家庄,他一定没有看在眼里,而且你不知道他的身份。”鬼医出言提醒:“你最好能好好对他,否则……否则……”
“您老人家天地都不怕,竟然怕他?”顾墨成愣了一下:“他到底背着我在外面做了什么?”
“老夫把他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药都开好了,千万别再限制他的饮食,老夫言尽于此,实在不想卷入是非之地,你,好自为之。”鬼医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三张油腻的纸,对着桌子拍下去,人影闪了闪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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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方外人
顾墨成几天没来,这也许是对顾非白有些许歉疚,也许是对鬼医的态度十分吃惊,但是顾非白这边除了菜做熟了之外,没有任何改善。
“这也不好吃啊,”黑衣人再度心疼起自己的主子,清汤寡水的萝卜丸子,放了不少盐:“好歹买来吃呢,毕竟是养伤。”
“养?他能放任我不去做事,已经算是不错了。”顾非白端起茶碗,强压下汤水:“他这是软禁,不过软禁总比来硬的强。他就是希望半死不活吊着一口气,他想知道我背后到底有什么势力。而且,凭我对他多年的了解,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来点硬的,据我来看,也快了。”
“阁主,您的身体这么重要,不能……”黑衣人突然有些哽咽:“您不知道,若不是您,我是千万不会沉冤得雪的,而且,若不是您,我们不少人都会被认为是杀人犯,我……”
“我一生都被人误解,都觉得我是坏人,这滋味我再清楚不过。所以啊……”顾非白微微仰起头,有些天真的样子:“所以我能理解每一个这种遭遇的人。顾墨成不知道,他心目中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暗卫,大半都是我的人。更不知道他所谓的软禁,只是我为了让他身败名裂。”
黑衣人苦口婆心:“阁主,我们海阔天空……”
“不好,若是这样走了,我一生都会记得这些,一直都不会踏踏实实。”
“阁主,有人来。”一个声音自梁上响起。顾非白挥挥手,黑衣人身子晃了晃就消失了。
顾非白站了许久自然也是疲惫,他撑着身子躺在床上,微微闭了闭眼睛,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非儿,你到底什么身份瞒着我?”顾墨成推门进屋,单刀直入:“你说出来,这样我也好处理。”
“我不说。”顾非白淡漠:“不想说。”
“那就别怪我用点法子了!”顾墨成拽过儿子的脉门,运了内力一指冲过去。
顾非白感觉到内力强冲,心脏骤然紧缩。他仿佛是被人抓住心脏死命揉搓一般,骤然漏跳了几拍。没有内力加持,他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皱着眉头躲了一下,却被顾墨成反手扣住了脉门:“你再动我就让你受内伤,自己看着办。”
“我不怕受内伤,反正你也不想我痊愈,”顾非白笑了笑,回忆起巨石碾压胸口一般的酷刑,一呼一吸都带着微微发咸的血腥气。
“这是你说的,别怪我。”顾墨成拉过儿子,手指搭在儿子胸口的膻中穴上:“你还是说吧,这位置下去了,会很疼的。”
顾非白转过了头,不再言语。
顾墨成骑虎难下,只得轻轻送了一点内力。顾非白几乎是瞬间咬破了嘴唇。要知道习武之人全凭一股浩然正气,此时顾非白内力被毁,刚刚重建,又是被人吊着气没有好好保护。
本就身子差,也本就委屈,此时此刻这种疼仿佛被放大了千万倍。他开始下意识地挣扎,开始聚气准备反抗
可是这样一来,自然是和顾墨成的内力硬碰硬,一口血断然吐了出来。黑衣人见状再也受不了了,纵身跳了下来。
除此之外,几个方位也都有人闪出,“叮叮”几声,暗器纷纷订在顾墨成身前一步的地上。
“哟,这就受不了了?”顾墨成掏出长钉,抵在顾非白胸口,位置正是膻中穴:“让你的人退开,否则你知道后果。”
“他们要是听我的,就不会这么沉不住气了。”顾非白淡淡的说,他唇边的血渍成股滑落。滴到枕头里,再无踪迹。
顾墨成看着吐血的儿子,却丝毫不敢流露出任何怜悯,因为他会知道只要儿子不发话,这些人明里暗里,是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撕成碎片的。
“非儿,你看看怎么办。”顾墨成抓起自己的儿子,完全不顾及他已经要被自己折腾的内伤加重了。
顾非白惨白着一张脸,一口一口吐着血:“您真的不心疼我么?看不出我已经要被折腾的受不了么?”
顾墨成笑了笑,拉着儿子靠着墙:“你让你的人退开了,立刻。”
顾非白瘫软在顾墨成怀里:“你不该靠墙啊,墙后就一定安全么?”
“哗啦”,顾墨成听到墙后一阵喧哗,有一人破门而入,紧接着手上一空,儿子已经被人抢了去。
“别伤他,别……”顾非白制止所有人。
四周窸窸窣窣,最终从几个不同的方向传来一声:“是,阁主。”
“逸人阁阁主,”顾非白笑了笑:“我不是想要瞒着,只不过我这里都是些可怜之人,我只是想还他们一个公道,只可惜世人多半不喜欢真相,反而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只要我在一日,就要让他们能够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不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
(我来啦)
第九章、不可留
顾非白身子软软地靠在黑衣人怀中,终于有了一丝丝释然:“父亲,您这样折腾非儿,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后悔过么?”
“你……你想要干什么?”顾墨城提起内力,却仿佛被堵住一样,颓然倒地:“你对我做了什么事?”
“别激动……我只是,下了点药而已。”顾非白笑了:“您刚刚伤我的时候,就下了,现在越动内力发作越快。”
顾非白单薄的身子在风中飘摇,已经入了冬却只有单衣。顾墨城本想一直囚禁他,连件衣服都不曾想给,他身后千千万万的秘密,顾墨城一直查不清。
所以他着意冷着顾非白,想钓出他幕后的势力,却不想他也是沉得住气,任凭被自己折腾的要死也不愿意透露。
“我们阁主让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黑衣人扶着顾非白坐下:“饿饭断水不说,还吊着一口气不给他疗伤。”
顾非白眼角流下一滴泪,他喃喃自语:“好暖。”另一个黑衣人拿过一条大氅,披在顾非白肩膀上。顾非白瘦瘦高高的身体,只一件大氅就裹了个大概。许是太多时候的忽视,让他营养不良。黑衣人看顾非白的肩膀窄的跟小姑娘一样,就连裹成个球都没有“精壮”的感觉,也是不由得心疼。
他此刻精神不济,骤然得了温暖竟然有些迷迷糊糊的:“本座等下要睡一觉,你们软禁他就好,不用像他对我那么赶尽杀绝。”
“阁主,那个小的已经被抓住了,怎么处理?”一道影子飘了下来:“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只是我倦了,想睡一觉。”顾非白打了个哈欠,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照平时的药量多加一倍,差不多就是正常的了。”
“顾非白,我的影子你给我弄哪去了?”顾墨城打了几次暗号,却发现完全没人响应,于是终于慌了神:“非儿,你在做什么?”
“你的影子已经被我换的干干净净了,现在这庄里的暗卫都是我的人,我做了这么多年名义上的大少爷,多少也累积了人脉。您怎么折腾我庄子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看着,您以为,他们会更同情谁呢?”顾非白力气不济,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顾非白闭目养神,黑衣人轻轻拍拍他:“阁主,我们回屋子里睡好不好?屋子里暖一点。”
“不……北屋阴寒,不利于伤口恢复,我要去青竹园。”顾非白顿了顿,转头对着顾墨城——青竹园是顾白卿的院子,顾非白是用这种方式在示威:“若你还想见到你的亲生儿子,就好好照顾我。”
顾墨城看着自己陌生又熟悉的儿子,百感交集——儿子处心积虑地策划了一切,难道就是想要跟自己撒娇么?
“你不要激动,让我先见一下你弟弟,你想要什么都好说。”顾墨城虽然深恨顾非白这样的行为,却明白人质在手不能轻举妄动的道理。
“不……”顾非白眼皮渐沉,毕竟尘埃落定,他又受着重伤不能修养,此刻他早已经精神不济:“你们封了他的内力,不许他离开我的院子。如果他相要挟持我,就杀了他的宝贝儿子。”
“那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舍得?”顾墨城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压不住火气了,对着他低吼。
“我没有把他对我做的,你对我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还给他,已经……”顾非白顺势趴在桌子上:“仁至义尽了。”
“你起来,起来。”顾墨城上前推了推顾非白,对于儿子的这种消极的不合作,让顾墨城十分不解和愤怒。
黑衣人拦住顾墨城:“阁主他累了这么久该睡了,若是那个小的,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折腾了?”黑衣人抱起顾非白,顾墨城叹了口气替儿子掖了掖大氅,把他散在外面的手放进暖和的大氅里。
这才惊觉儿子瘦的硌手,手更是冰凉冰凉的,顾墨城皱了皱眉头:“怎么会这样冷?”
“你觉得自己是软禁所以对得起他了?”黑衣人抱着他熟练的在庄子里穿梭,想了想却还是没有随顾非白的意思住进青竹园,反而是寻了一间干净的客房给他。
那青竹园本来是顾白卿的居所,顾非白虽然赌气说着要去,可是真的去了却免不了生气,所以选了个朝向正而且宽敞的院子。
黑衣人抖开被子,仔细替顾非白铺好,小心翼翼的把顾非白放上去。紧接着放火盆,替他取暖。顾墨城看得有些呆住了——从来没有人这样照顾过儿子吧?
顾墨城坐在他床头,黑衣人忽然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件事看不开。凭他在江湖上的声望,完全可以不用过这种日子。”
顾墨城前后帮不上忙,只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儿子,儿子把自己使劲儿缩进被子里,整张脸都苍白而没有血色。他长长的睫毛上似乎挂着泪水,顾墨城很想摸摸儿子的脸,却不想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了正着。
第十章、不宽恕
顾墨城只觉得一阵寒意从手腕直直冲进自己的心里,看着自己瘦得脱了形的大儿子,他自然也不好受,于是他顺手给顾非白掖了被子:“非儿,你怎得这样冷?”
“血行不足。”顾非白稍微挪了挪身子,勉强给顾墨城让出了一点地方坐下:“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不要想着出去,出去了也没用。山庄上上下下有不少暗卡地道,现在你们俩都没有武功,想出去是不可能的。”
“卿儿他怎么会没有武功?你对他做了什么?”顾墨城自然而然地追问。
顾非白白了顾墨城一眼,好整以暇:“跟我一样。”
“到底怎样?”顾墨城看了一眼只有一身亵衣的顾非白,又问了一遍:“这样冷的天,他没有内力你记得给他多放个火盆,添两件衣服,他这样的身体不能御寒,你……”
“我被长钉穿透脊椎,手脚筋络被你挑断,内力被你拍散,又是内伤外伤无数。你不也就是连件衣服都不愿意给啊?你怎么没有关心过我冷不冷呢?”顾非白瞪了他一眼,起身,黑衣人从角落中闪出来,递给他一只茶盅。温热的茶盅让顾非白微微眯起了眼,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是一整只人参炖的乌骨鸡汤,里面静静躺着一只脱好了骨的鸡腿,香气缭绕,氤氲着水汽,黑衣人递过一双筷子,顾非白粲然一笑:“受伤以来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都有些不习惯了。”
“平时也没有短了你吃穿,你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顾墨城果然压抑不住火气,率先发难。
“我受伤以后,饭做熟的次数都是少的。”顾非白夹起鸡腿,手却在抖,筷子与碗边碰撞,“哒哒”作响:“也不清楚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黑衣人见状,拉过他的碗,捞起鸡腿,仔细撕成小条来喂他吃:“不要急着用手,你还没恢复。”
“毕竟断过筋,抖也是正常的。”顾非白咬了一口鸡腿,有些含混不清:“好吃,之前没伤着他们多少忌惮我几分,自从我被夺了内力幽囚北苑,基本上饭食被克扣的差不多了。”
“好吃的话您就多吃两口,吃好了属下祝您内力归元,很快就不那么难受了。”黑衣人耐心哄着顾非白:“筋脉被鬼医接过了,一定可以复通。您的身体也会好起来的,若不是您坚持要留下来不想走,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啊。”
“无妨……”顾非白吃着被黑衣人撕成小条的鸡腿,明白愿意照顾他的人也就剩下了自己的一班手下。一时之间,也是十分感慨:“其实早有你们惦记着本座,本座一直都知道,而且心中感激。”
“阁主您这是说什么话?阁主还我清白,我早就感念于心无法报答了,如果能缓解您老人家任何一点点伤痛,让我粉身碎骨都愿意。”黑衣人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我们都是发自内心地愿意伺候您,您尽管放心。从现在起您不会再受伤了,我们兄弟都愿意拿命守着您。”
“我也可以给你疗伤的。”顾墨城往前走了一步,开始做没有意义的尝试:“不然给我解毒,我助你内力归元好不好?”
“还是输一半内力么?”顾非白笑了笑:“我气海单薄可经不起折腾。而且你最好能离我这里远一些,我还怕你背后偷袭。”
“你到底对你弟弟做了什么?”顾墨城不依不饶:“你说,快说。”顾墨城抓着顾非白的手,使劲儿收缩,纵然没了内力,可是他多年习武早是一身肌肉——手劲儿还是不小的。
顾非白眯了眼,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强迫自己不叫出声音:“你,舍得这样折腾那个小的么?”
“这就算是折腾了吗?”顾墨城拉趴顾非白,手掌竖起,以掌缘狠狠拍在顾非白后背几处穴道上:“你最好早点让我们父子团聚,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咳咳……”顾非白眼前一阵眩晕,刺骨的疼顺着脊背窜上来,像一柄利剑在自己心口上划来划去,难以言说的痛苦让顾非白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眼前一阵眩晕,耳畔似乎都能听得见呼啸的杂音,这哪是老子管教儿子啊?这分明是虐打仇家啊!
他回过神来,就看到了已经被自己手下架到一边的顾墨城,苦笑了一声:“从现在开始你怎么对待我,我就怎么待你的儿子,钢针透穴之类下作的手段,我不是不懂,而是不屑一顾。如今你用这种法子对待我,我就用一样的法子对待你的心肝宝贝!”
“他做错了什么要你这样折腾他?”顾墨城没办法反抗,只能跟儿子讲理。
“我做错了什么?而且他想杀我啊,”顾非白站起身:“我想杀他的时候,您是把我吊在山庄外面用马鞭足足抽了三天两夜,差点要我的小命。怎么?现在不过是想要敲一敲穴道,您就受不住了么?”
黑衣人搀扶他坐下,对着后面说:“点他穴道,记得封住哑穴,省得他说一些没边际的话气着阁主。”
(宝宝们我也很想念你们,尽快结文)
第十一章、无可恕
顾非白吐出浊气,丹田舒畅,他觉得少有的神清气爽。疗伤毕竟耗费体力,顾墨城第一次见儿子结束之后身子一软,紧接着闭目养神——要知道他替顾非白疗伤之后,顾非白都会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感谢父亲。顾非白被黑衣人扶着躺下,黑衣人又替他仔细盖了被子,又燃起了火龙。
顾非白条件反射去摸肩膀上的伤,黑衣人握住他的手,防止他弄痛伤口而惊醒,黑衣人转过头对顾墨城说:“你看着他一点,让他睡个好觉,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护体的内力,能睡个安稳觉,你千万别搅了他休息。”
“他哪有那么娇气?”顾墨城回忆起这个儿子。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曾经看到过他眼中的濡沐眷恋,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 这些眷恋都变成了淡漠。
于是自己想用威压胁迫他妥协,可是不想适得其反,他反倒是更有想法,面对着儿子的不听话,他恩威并施,却发现再也没有办法让他屈服。
“他这算是娇气?”黑衣人的手抖了抖:“阁主无冬历夏带伤,一肩担着多少事啊!现在他身上的伤牵牵连连三个月,一直好好坏坏地反复,好起来一点点你就接着伤他,生怕他恢复了对你不利。”
燃起助眠的檀香,顾非白终于安安心心睡了一宿,直到日上三竿。顾非白睁开眼,咳嗽两声,自己的人进来,伺候自己洗漱、吃早饭,整理衣衫。
顾墨城在一边讪笑着,愣是搭不上一把手,他在这屋子里仿佛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真的易地而处,却发现自己忽然能明白儿子的心思了。
冷眼旁观,才终于发现儿子的手连筷子都拿不起来,毕竟断过筋脉,也不知道刚受伤的时候究竟是怎样吃的东西。一个声音在问自己: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何如此厚此薄彼?
“这就受不了了?”顾非白忽然笑了:“你也意识到我这双手根本端不起来碗,拿不动筷子,刚伤着的时候,你连个伺候我的人都不留,我怎么吃东西?还不是饿着苦熬,不过还好,养伤一直躺着,不需要太多体力。”
“厨房的人呢?不知道搭把手么!”顾墨城色厉内荏,其实却心虚地很。
“哈哈,”顾非白笑了笑:“他们连饭都不好好做,指望着他们喂我?”
顾墨城被噎得说不出话:“他们……”
“应该也不是他们,或者,不只是他们,”顾非白顿了顿:“多半是你那宝贝儿子授意的,而他们狗眼看人低,觉得我被废了内功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可是我毕竟也是名义上的大少爷,你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如此折辱,竟然也毫无反应。”顾非白顿了顿:“甚至,纵容。”
“那你为什么要忍着?”顾墨城十分不解。
顾非白白了他一眼,为什么……呵,他面无表情:“因为你最开始确实给我疗伤,我还误以为你良心发现了,现在看来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竟然会傻乎乎的相信你能好好对我。”
“你要拿我们父子怎么办?”顾墨城忍不住问。
“我十五岁那年,你迫我向十三岁的弟弟下跪认主,你还记得么?”顾非白执起轻质的茶杯,里面剔透的茶水泛着光。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一天顾非白强行不跪,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给弟弟屈膝。自然是打,顾非白也由着他,毕竟挨了这么多年也惯了。顾墨城准备强压着他跪下,可是万万没想到顾非白反抗了,强用内力冲穴道抗刑,可是毕竟年纪小修为浅薄,不是顾墨城的对手。结果被除了衣衫当着弟弟的面痛责,顾非白咬碎了牙一声不吭,晕过去冷水泼醒,醒来继续强着不吐口。
反反复复晕过去几次,最后气息都微弱了下去,就算是这样他还不愿意妥协。最后喂了强心丹才强行续了一命,只差被生生打死。
“提这件事干什么?”顾墨城有些不舒服。
“我只想说你亲儿子没有那么费劲儿,跪我跪得很顺畅。”顾非白饮下茶水,却被黑衣人抽走了杯。
“您还伤着,茶水提神,影响您的休息。”黑衣人温柔提示:“您喝水,多喝点水生血。”
“我这一阵子真的有点乏了,应该是伤太重需要好生歇着,那边那个既然认了我也跪了我,就算了吧。”顾非白眯起眼:“我不喜欢弄那些虚的,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
顾墨城忽然对着顾非白跪了下去:“当年是我欠你,我还行么?只是你不要牵扯我的儿子,不要牵连无辜。”
本拟顾非白会紧张避让,没想到顾非白只是微微侧过了身子,竟然受了一半。
“算你稍微还了一点给我吧,我收下了,但是,不要指望我原谅你。毕竟这一次不是你想补偿我,而只不过是你想要最大限度地保全你的儿子。你折辱了我这么多年,跪我一下我也就受着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我先出生,你却更喜爱那个小的。”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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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6:5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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