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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何处西南待好风(将军攻X皇帝受,耽美)

作者:yujinguod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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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忍不住写了新文,大家愿意看就看看吧...
这是一个皇帝苦恋臣子的故事。。好吧我就是想写写“朕与将军解战袍”什么的////
肯定会有打,不过开打可能比较靠后,要先发展一下剧情,望大家见谅..
架空背景,官制没有特定参考哪一朝,如果有BUG,请不要理会(。
标题来自李商隐的诗“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待好风”(没想到特别合适的题目,反正就取个大概意思..)
本文会有副cp。
实在对不住,楼主特别忙,更新时间不能保证,只能尽量orz...如果有人愿意看的话(但不管咋样想写的时候应该还是会写orz
以上。。


02
御书房内一时无声。皇帝过了会儿才勉强抚平了心绪,几步走过去搀他。
“爱卿快请起……是朕的不是,你一路辛苦,原该先回府好好休息,是朕思量与爱卿许久不见,这才,这才强要你先行入宫……”
那元帅维持着抱腕行礼的姿势,低着头道,“圣上万勿如此说,这是臣的本分。”
梁谨在旁默默听着。
皇帝给周英祺的手诏是这样写的,“卿到京后若疲累,回府休息便好;如若尚能支持,则先行进宫也可……朕秉烛以待。”
天子下诏,一言九鼎,回府便回府,进宫便进宫,臣子怎能不遵从,又何须用这样迟疑商量的口吻?何况那言辞之下……实是希冀着他能当夜便入宫来。
那边皇帝已扶起周英祺。两厢照面,三年不见的面容,彼此心里都是一跳。皇帝见他一身风霜,不由伸手为他掸落肩上的雪沫,又亲自去解他的披风,说道,
“外面雪气重,将军快将沾湿的外袍松了,饮杯暖酒吧!”
梁谨见状低了头,敛袖拜道,“老奴先行告退,在外间伺候。”躬身向后退出,将门带上。御书房只剩了君臣两人。
皇帝默许的看了一眼,手上继续为周英祺松解颈间的系带。
周英祺忙道,“怎敢劳烦陛下。”皇帝慢慢的道,“不碍的,你为国家,为朕……战场浴血,坐镇边关,朕不过为将军理一理衣襟,又有何不可。”
周英祺无话可答,只得任由他。
面前的天子替他将狐裘与披风解下,又仔细替他整理内衫襟领,左右细致理得妥帖了,这才似是满意。那保养得宜的温软手指几次擦过周英祺颈间,两人贴的极近,他还闻到一种幽幽的香气,自眼前的皇帝身上散发出来。周英祺垂下目光,只是站着不动。
皇帝为人温厚,对臣下一向体恤,他自然知道。自己受圣眷深重,他也知道。只是这些事……都是以往他外出回家时,阿畹替他做的……
君臣落座,周英祺看着这一桌子,也知是专为他精心准备的。两人许久不见,一时各怀心思,彼此无话。
皇帝先与他斟满一杯酒,“朕记得爱卿最喜竹叶青酒,这是先前宫中珍藏的上品。”又为自己也斟上。周英祺执起杯,两人轻轻一碰。凛冽微苦的热酒下喉,半晌从喉间漫上香气来。
酒饮过几旬,周英祺放下杯,抱拳道,“近来边关安定,屯田也已渐有规模。臣亦从大哥的家书中得知这几年陛下的休养生息之政颇见成效,朝局也越发清明了。”
皇帝淡淡一笑,“我这个皇帝,都是靠爱卿,你与韩老丞相、和你兄长扶保才能当上,不然这个位子,怎么轮得到朕。”
周英祺剑眉一扬,正色道,“话不是这样说,皇上本就是先帝的血脉,再说陛下宅心仁厚,只要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天下百姓与众朝臣自然爱戴敬服。”
皇帝默默转着手里的酒杯,望着他道,“已经见过禾香了吗?她很想念爹爹吧。”
“是,已先回家见过臣女。”
周英祺的女儿闺名禾香,年方三岁,周家上下爱如掌珠。
皇帝点点头,“朕也有一阵子没见她了,想必出落的更漂亮喜人,也……也更像你了。”
“托陛下的福。”
皇帝叹了口气,“爱卿……你不要与朕这么生分。”
周英祺敛眉道,“份属君臣,自当如此。”
“就算朕如今是皇上,心里还是同原来一样看待你的。爱卿,”皇帝抿了抿唇,低声道,“英祺……你同原先一样叫朕好不好?”
周英祺一顿,“臣怎能直呼陛下名讳,这于礼不合。”
“但是朕想听你,像原先那样叫……”
周英祺犹豫一阵,终于开口道,“景华……”
陈景华脸上一热,仅仅听着自己的名字自他口里叫出来,也让他心中满是熨帖甘甜。
“你这次回来,京城的女眷闺秀必是好一阵骚动,要打破头了。”
“您说笑了……”
皇帝望着他微笑道,“整个凌阳帝京,谁不知道,“雪狮子,玉麒麟”,那是我朝第一俊伟英武的男子。”
这话说的亲密,那不自禁带点甜蜜羞涩与骄傲自豪的口吻,简直就象是…未出阁的闺女提到自己心爱的情郎。
周英祺心中砰砰而跳,“那不过是臣年少时别人取的绰号罢了……”他抬起眼,正对上陈景华带着笑意的眼,两人一时目光纠缠。
陈景华的生母,现今的太后,原本不过是普通宫妃,别无所长,正因年轻时容颜殊丽,才得了先帝的雨露,生了皇子。
陈景华继承了母亲的容貌,两道细长的眉毛,如远山烟翠,一对含情的双目,眸光似水。鬓发乌黑,额头饱满,肤色白腻,面容胜雪。加之如今身为天子至尊,又多了几分端庄的气韵与娴雅。虽然周英祺本与他是旧识,此时此地看来,竟也别有一种动人心魄。
他喉间干涩,强行令自己移开对视的目光,捏紧了拳道,“臣酒醉失态,陛下恕罪。”
皇帝心下微微失落,只笑道,“爱卿何罪之有……”
整一整心情,陈景华轻咳一声,又开口道,“有一事想与卿商议,卿劳苦已久,如今边患解除,局面底定,朕想派你三弟接替你出镇擎云关,爱卿……往后便留在京城罢。”
周英祺迟疑道,“这……”虽然现在边关尚算稳定,三弟才干也不逊色,但毕竟年轻,老父亲定也不舍。
皇帝又道,“我也知周老将军大约舍不得幼子,但英璧也已成人,又是难得的将才,也是时候让他历练,独当一面了。”
话说的冠冕堂皇,但皇帝也知自己的私心。他暗暗愧疚,却也顾不得了。
周英祺还在犹豫,就见面前的皇帝慢慢将白皙柔软的手掌覆在他手上,低声道,
“英祺,爱卿……你,你就留在京城罢。”
那低眉顺眼的模样,竟是在求他了。
周英祺尽力忽略手背上那温热的触摸带来的绮念,叹一口气道,
“臣遵命就是。”
天将明时,周英祺才回了府邸,早已有人在等他。
来人一身华服,冠带齐整,气态出众,正是周氏将门中唯一的文臣,周英祺的长兄,户部侍郎周英显。
他望了望周英祺的面色,挑眉道,“甫一回京,就蒙连夜召见,谈到天明方回。圣宠如此深厚,你还有什么烦恼?”
周英祺看着他大哥鹰隼般精明的眼,满心的纠结,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竟然觉得皇帝在追求他……这叫他要如何开口。
(待续)
这次终于发出来了嘤嘤TvT开心。。。。
文更了,然后被吞帖了...等恢复吧...orz


04
周英祺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那夜他对皇帝说了重话,直言拒绝,皇帝脸色惨白,似是站也站不稳了。拢了衣襟,颤声说了句,“朕……回寝宫休息。”便推门而走。
他伸手想拦,最终还是放下手,任由陈景华离去了。他在值宿房浑浑噩噩坐了一夜,天亮才神思混沌的回了府。
没有去京畿大营,也没有去兵部衙门,一个人关在房中闷坐。
家里人和府中下人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谁也不敢去打扰他。
周英祺穿了居家的闲服,端了杯茶慢慢的喝。脑中不断回想起他与当年的成王,如今的皇帝,初相交时的片段来。
那时已有自己府邸的皇子只有三位,其余都年纪尚幼。太子为长,庆王居次,陈景华是先皇第三子。
太子与庆王都是皇后所生,尊贵无比,哪将他人放在眼中。且太子庸懦,却城府深沉,庆王自视极高,而心地狠辣。周英祺彼时虽年少,心中却也看得清。
是以虽然周家三代奉君,他爹爹在朝中地位可称举足轻重,两位皇子都有意和他结交,而他始终冷淡。
爹爹要他允文允武,他也随家里先生读了多年诗书,但仍一心最喜兵法武艺,爱的是纵马驰骋的快意、万里关山的豪情,怀的是保家卫国、马革裹尸的热血。他不懂权谋,更不想跟皇子党争扯上关系。
直到春日宴上,他遇到了成王景华。
他原本不知三皇子是这样一个人,俊秀恬淡,谦逊有礼。因母家没有什么势力,这位王爷也非常低调,从不与人争。见面第一次,他躬身行礼,王爷伸手搀他,竟有些羞涩的表情,说对他闻名已久。
他们相携出游,陈景华总喜欢看着他,微笑着听他说话。
有一次他们并肩在山顶观星,他望着满天星河,心潮起伏,王爷站在他身侧,轻轻的说,此情此景,若能一生长有,便别无所求。
那时他听见了,却也未敢深想,并未回答。
他曾挽着王爷的手,站在他身后,教他如何开弓,如何射箭。虽明知对方是个男子,但那温驯贴合在他怀里的身形,总让他有一种无法对人言的心情。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为人父,而对方做了天子,担着江山社稷的重责。陈景华是君,他是臣,他们今生的分际早限定好了。他可以为他肝脑涂地,可是怎么能再有别的。他自身就算了,他们若有暧昧,将来史书一笔说皇帝宠爱佞幸,岂不是给陈景华留下万世污名?
他不能,也不该……
周英祺皱着眉,越想越是心烦意乱。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留在边关。
满脑子都是陈景华雪白的面孔,凄怆的脸色。他竟想着皇帝那夜离开后,会不会哭,会不会一个人落泪?他心里又是狠狠的一痛。
自这日起,周英祺埋头公务,若被宣召,就称身体不适,再不进宫了。
陈景华独自一人在含章殿饮酒。殿内烧着地暖,笼着炭火,他还是觉得很冷。只有不断用酒暖着身体。
内侍梁谨在旁,心中焦灼无奈,却也不知还能怎么劝。皇帝含混不清的道,“去看看……今,今日谁在外面,叫进来……朕,朕不要再独饮……”
梁谨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进来一个人。那人衣饰整洁,形貌俊美,皇帝抬眼,仔细看了一会儿,依稀记得他是翰林待诏阮庭章。
那人下拜道,“微臣阮鹤,今夜为陛下值宿。”
梁谨小声道,“陛下醉了,大人劝劝吧。”满脸愁容,出门侍候去了。
阮庭章还是第一次如今近看当今的圣上。
鬓发有些散乱,而不减秀美,因为饮多了酒,雪色的双颊上透着石榴红。两眼湿润,泛着醉波,定定朝他望过来。
阮庭章心中一颤,他早知这位脾性温和的君主生得好看。官场流传的八卦说当今皇上貌如好女,所言不虚。但他却不知皇上竟然有此娇憨的情态。
正自心猿意马,就听皇帝叹了口气,低声恳求,
“阮卿……你陪朕待一会儿。”
阮庭章道,“臣陪着您,但陛下不能再喝了。”
皇帝两眼泛湿,“你莫要管朕。谁也不要管……他,他已经不管我了。”他声调委屈,语带痛楚,断续道,
“朕……一片真心对他,把尊严都抛下,他却说,要朕……自重。朕在他心里一定十分不堪吧。”
阮庭章边听边揣测,皇上原来为情所困,不知这“她”是谁?能对皇帝影响至此,只是为何听起来似乎不象是个女子……
“这也罢了,他既不愿,朕只要能与他同在一处,也就满足。朕不勉强他。可他,他竟然称病不上朝,告假不进宫,连朕看看他,都是不能了……”
陈景华说到此处,心中的寂寞凄苦已极,终于掉下泪来。
阮庭章暗暗心惊,也终于确定让皇帝如此牵心动情的是个男人。见这堂堂天子,竟在自己面前痛哭失声,泪流满面……他只觉心中涌起说不出的怜惜。
他本是个狂放书生,个性风流不羁,此时便大了胆子,自袖中掏出一枚洁白的绢帕,递与皇帝道,“陛下是万民共主,还请您爱惜龙体为要。”
见皇帝似是没听懂,茫然不接,他四下一望,索性不管身份,直接上前,执了手帕,轻轻擦拭皇帝满脸泪痕,放柔了声音哄道,
“陛下莫要哭了……臣会一直陪着您。”
皇帝酒醒了几分,有些不好意思,也觉得这个情景十分不妥,接过手帕,正要说些什么解释,却居然感到阮庭章伸指轻抚他的脸颊,低低的说,
“皇上,别为他伤心了……”
期盼得到的温存,却不是心里那个人所给的。就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一样,陈景华没有斥责他的狂妄无礼举动,只是红着眼眶,哀哀切切望着自己的臣子。
周府老宅门口,周英显一撩衣襬,下了轿子。管家带人提着灯笼迎候,他朝老管家点一点头,直接进了内院。
难得见大哥回老宅来,周英祺把他让进屋中坐下,下人奉上茶。
周英显斜靠在椅中,端着茶碗,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了当道,
“你与皇上到底怎么回事?”
虽对兄长一向敬服,但周英祺默然半晌,没有出声。
“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你可知陛下最近与人走得很近?”
见自己那傻弟弟立刻凝神望过来,周英显眉毛一挑,
“将军您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京里早都传遍了。”他用盖碗轻拨着茶叶,慢慢吹了吹,续道,
“此人名叫阮鹤,字庭章,是翰林院学士。陛下近来与他打得火热,日日召他入宫,事事询问他的意见,闲了还要让他陪着下棋消遣。”
看着周英祺那先是震惊不信,后又逐渐沉下来的脸色,周英显抿了口茶,心下暗笑,面不改色,继续不凉不热的道,
“我听说这人自恃相貌出色,一向倜傥多情,风流放荡,现在京里都在说,皇上宠爱阮学士,甚至让他夜宿白凤宫,恩重尤甚于后宫的娘娘。传的更不堪入耳的也有的是。已经有想求官升职的人在走他的门路了。”
周英祺面沉似水,眉头越拧越紧,脸色越来越黑,似有什么东西,烧得他心里又酸又苦。就听他兄长悠悠然道,
“不过陛下是天子,就算当真分桃断袖,宠幸个把大臣,说不定也是后世的佳话,又有谁敢管?”
啪的一声,周英祺手中茶盏生生碎裂,他咬着牙道,
“你说什么?”
(待续)
@沉默接力赛文更啦!試著圈一下,不知能不能看到。。。
05
夜色中的帝京皇城,万家灯火,已将到宵禁时刻。却有一乘白马,疾风雪影一般,在大街官道上疾驰而过。
负责京畿戍卫的将官正带队在街上巡查,远远望见,那宝马雪狮子模样显眼,他们如何不认得。众人赶忙行礼迎候,马上的人却应也不应,如风似的径直奔过。
众人见他风风火火,朝皇宫方向去了,都一头雾水,议论说莫不是有紧急军情,圣上召英祺将军去一起参详?
周英祺拉着缰绳,双眉紧锁。他不知周英显故意对他言过其实,只觉得满腔怒火,压抑不住。他平日虽一向有礼有节,但这将门赫赫骄子,坐镇一方的元帅,原是有一番火爆性情。
那些荒淫的话不断在他脑中徘徊,刺得他心里又凉又痛,一口郁怒之气不能散,心中好似烈火灼烧般的焦躁不堪。是他看错陈景华,一心把他当成良善贤明的君王,还是他之前对彼此之间意会错了什么。
那些不能出口的心思,他不敢深想,尽力压在心底,手上又是一鞭,纵马前奔。
天子寝宫——白凤宫之内,陈景华正与阮庭章对坐下棋。
皇帝棋艺不差,而阮庭章更擅此道,堪为对手,因此皇帝便时不时与他手谈一局。
阮庭章棋艺其实远在皇帝之上,却着意留心,接连三局都以一两子之差输给皇帝。皇帝捏着黑子在手,沉吟了一会儿,把棋子一丢,有些抱怨道,“阮卿莫不是一直让着朕,朕不下了。”
阮庭章笑道,“没有这事,陛下原是高手,是臣敌不过您。”他望着皇帝轻轻抿唇的模样,心说,只要能博你开心,小小一局棋又算得了什么。
皇帝摇头,勉力淡淡一笑。他觉得阮庭章这人虽轻狂了些,倒并不讨厌,也有才学,故此最近常叫他入宫,有事问他的意见,无事便对弈消遣,聊解心怀。
陈景华心下自嘲,身居九重,贵为天子,却比凡人百姓更加落寞。
已近亥时,皇帝道,“阮卿,你也该回去了……”
阮庭章状似哀怨道,“再让臣多陪陪陛下何妨?”
周英祺直接入了宫门,谁都知他有天子特许的诏命,可骑马带剑入宫,因此无人拦他。直闯到白凤宫门口,梁谨望见他,心知那要命的阮翰林还在里面,暗道一声不好。
他是陈景华心腹,深悉皇帝的心事,清楚这其中的纠葛缠绕,见周英祺玉面含霜,一身煞气,就知道要糟,赶紧迎上来道,
“将军怎么这早晚进宫?陛下已经安歇了……”
周英祺看他掩不住的慌张,更笃信了皇帝真与那人有暧昧苟且,且此刻那人必定就在宫中,心头怒火更炽。梁谨自先帝朝就侍奉皇家,素日忠谨规矩,他对这位内侍总管也有几分敬重,此刻却觉得恼恨交迸,只道,
“我有几句话问皇上,公公莫要阻拦。”
梁谨暗暗叫苦,手足无措还要劝阻,周英祺再不多言,冷冷含怒道,
“今日本帅定要进宫,让开。”
陈景华对这个涎皮赖脸的人没有办法,只得又容许他在寝宫挨延。
那夜酒醉,他倾吐心底隐情,清醒后甚是窘迫失悔,阮庭章却很乖觉,并不多说一字,只与他谈笑解闷,变着法子哄他。有时柔情款款,甚至大胆以言语调唆试探,皇帝只当做不懂。
两人对坐闲话,阮庭章目视皇帝,忽道,“陛下鬓边沾了些灰絮,臣为陛下取了吧!”说着就伸过手来。
皇帝眉头轻蹙,道,“不必了……”阮庭章却欺他淳和好性,知道就算僭越,也不会当真对自己动怒,更无忌惮,不等人躲闪,就将他一缕散髪别到耳后,指尖抚上陈景华鬓边耳畔的肌肤。
周英祺进门,入眼正看到这一幕。
他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瞬时崩断,理智不存。
没有行礼,他用尽力气压抑全身,冷声道,“深夜留宿外臣,行这等事,陛下可还知体统二字!”
陈景华见是他,早已立起身来,心中又喜又慌,又惊又乱,喜的是终于见到心上的人,慌的是他竟偏巧这时候进来,让他生了误会,自己是怎么也说不清。
阮庭章望了望这位名动京城的元帅,见那情态,瞬间明白八九分,让皇帝牵情落泪的就是这个男人。
但他也位居清要,又生来狂性,并不惧怕,直直与周英祺挑衅对视,回道,“将军直闯禁宫,对陛下出口不逊,又可还知纲常二字?”
简直火上浇油,陈景华觉得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喝道,“阮卿住口,朕与将军有话说,你,你先退下吧!”
阮庭章一片不甘,皇帝只别着脸不看他,他叹口气,只得行了一礼,在周英祺瞪视之下退了出去。
人刚一走,陈景华便道,“英祺,你听朕解释……”
脑中都是方才的景象,他竟让别的男人摸他的脸,竟当真与他往来调情……周英祺胸膛起伏,胸中尽是酸意,心中一股邪火,不知该如何发作。
早忘了君臣分际,一把拉过皇帝,将他拽到墻边,左右一望,见一旁的大瓷瓶中插着一柄拂尘。他将拂尘抽出,倒转握在手里。
皇帝又慌又怯,未待言语,周英祺上前便将他下襟龙袍撩起,塞到腰间玉带之中,一咬牙将他贴身衣裤扯到腿上。
皇帝下身一凉,呆愣了下,脸上腾的热了,口齿不清道,“你……你……”
周英祺冷冷道,“站好。”
陈景华被他气势所慑,背向他而立,手抵着墻不敢乱动,下面凉嗖嗖的,由臀至腿,裸露在人眼前,真是又羞又窘,嘴上强撑道,“朕是,朕是皇上……你这样是……犯上……”
周英祺将那竹制的拂尘长柄按在他臀肉上,冷笑,“陛下还记得您是皇上,臣还以为您不记得了。”
皇帝犹自挣扎,低首咬着唇道,“你,你这样是,是大不敬……”
周英祺气极,“陈景华!”
九五至尊心肝一颤,他本觉得理亏心虚,什么也不敢再说。周英祺道,
“你自己说,我打得打不得,你该不该打!”
陈景华一张脸臊成深红,他是皇上,而且他又不是孩童了,周英祺竟将他裤子剥了,要打他的……
他只在幼时被先皇打过板子,可如今他已二十八岁了,又是天子,尊荣已惯,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可被周英祺这样恼怒喝问,要将他严惩教训,他心底却有一股隐秘的情绪,不禁两腿发软,心脏狂跳。
眼见周英祺双目发红,扬手要打,陈景华忙软声求道,
“爱卿,爱卿,朕虽然该打,你也给朕留几分颜面……”
他咬唇看向外间守着的宫人。
“陛下还要颜面,您与那人都做了何事,可曾想过颜面?”
越说越恼,周英祺再不顾许多,将他拦阻自己的手扭到身后,扬起那长长竹柄,便是啪的一声,狠狠抽了一记。
皇帝痛得叫了出来,伏趴在墻。周英祺见那玉白浑圆的臀肉上立时一道鲜明红痕,也后悔下手太重。那处好似着了火,皇帝低低呻吟不止,耐不住向后伸手,在臀上来回揉摸。
那动作可笑却又透着一种淫靡,周英祺呼吸都加重了,粗声粗气道,“把手拿开!”
皇帝不敢再乱动,第二记夹着风声,又抽了下来。虽然周英祺已控制了力道,但他自幼习武,手劲哪是常人可比,皇帝喘吟不住,已带了哭腔。
周英祺斥道,
“身为天子,却与大臣狎暱,你该是不该!”啪的一声,又是一下。
“暧昧不清,流言四起,皇家体面廉耻又何在!”再是一记。
“陛下当初继位的时候,可是这般!”啪的又是狠狠一下。
他边打边说,心中却不禁斥责自己,周英祺你自诩堂堂丈夫,却这般卑劣。
每一句责问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可他心里清楚,真正令他恼火的,明明就是……
疾风骤雨般的痛惩让皇帝再无力挣扎,贴着墻面,含泪承受,下身不住扭摆。
他掉着泪呜咽,竹条与臀肉相击的声音十分清脆,每一下都不偏不倚,火辣辣的印在他左右臀峰的嫩肉上。
可随着两边屁股被抽的刀劈火烙,热痛交加,明知他在此间挨周英祺的打,必是被外面宫人听了去,他却更有异样感觉,下腹前端悄悄沁湿,竟无法自控的硬挺起来。
陈景华羞愧之极,水色的薄唇颤抖,压低声音开口,
“朕知错了……啊!爱卿你,你饶了朕这遭吧……啊!朕知道错了,知错了……呜,啊啊……”
周英祺见他哀哀告饶,两股战战,双腿不住交蹭,几乎站不住,两瓣屁股火红,早已肿了起来,却仍不敢躲闪,当真狼狈不堪,压抑着的心疼漫上心间。
放轻力道,又抽了一记,周英祺喘息着道,
“你……你与他,你们有没有……”终于问出心中真正想问的话。
皇帝带着泣声忙道,“没有,朕与他清清白白,爱卿不要听信外间的谣传。”
“啪!”
“没有让他……夜宿寝宫?”
“啊!没有,从来不曾,朕只是闷了与他下棋对弈,他举动无礼,是朕不该放纵于他……”
皇帝脸上带泪,湿着眼眸回首道,“英祺,朕知道错了……”
他转而侧过脸,红着面孔,低语道,
“朕,我……我心里,钟情的人是谁,你难道不清楚么……”
这句低回宛转、柔肠百结的话一出,周英祺只觉心尖被狠狠拨弄,悸动无比,再打不下去,将拂尘丢到地下。陈景华悄悄用衣袖掩住下身。
两人各自喘息,相对无言。周英祺望着皇帝一片狼藉、红肿不堪的双臀,想与他揉一揉,手伸到半路,又撤了回来。
只因他察觉,听闻皇帝亲口说与那人无染,又剖白心迹,自己竟然这般喜悦,胸中的震颤激越,呼之欲出,清清楚楚。
他喉间喑哑,丢下一句,“叫人与你上药……”便再也待不住,逃也似的匆匆出宫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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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就跑简直不是人(不)
@温阮er
给82楼温阮er姑娘,怕直接回复那边字数写不下,我就回在这里啦!
皇帝的性格本身就温软厚道,面对他爱的那个人,更是一百个没辙,倒贴再倒贴2333将军知情识礼,但本身也是有很火爆的一面。爷毕竟是兵马大元帅。XD
我特别特别高兴你说其他角色各有性情,不在主角面前失色////写正文之前我写了很多大纲和细节设定,所以开始写的时候,这些人在我心里已经是活生生的了23333
副cp是大哥没错XD!所以前面几章预先为他铺排。不过大哥的那一位还没有出来,后面就会出场。
我私心很偏爱大哥///...他和将军可以算作互相对照吧,他们的性格非常不同,但是兄弟感情很好XD
阮庭章为人比较轻浮,夹在将军和皇上之间有点悲催(噗)不过他也并不是一个卑劣的人,后面应该还会有他一点戏份。
大哥和阮卿这个组合.....我从来没有想过XDDDDD笑了好久。然而他俩都是攻,不肯给人压的(。)23333
能得到姑娘这样的认真回复和交流,真的非常非常开心/////我也把你的回复看了好多遍XD超感谢!!比心!平时比较忙,但抽时间就一定写

06
朝会之日,文武百僚分作左右两班,早早等在羲和殿上。
等了许久却见内侍总管出来传旨,说陛下玉体违和,今日早朝作罢。
文武官员不明原委,议论纷纷,只得各自散去。
梁谨回到内宫,又亲自换了一块温热毛巾,端到皇帝床前。
他请示了一声,便将皇帝御被掀开,衣襟撩起,轻手轻脚与他褪了裤子,用软巾沾了药膏,缓缓轻敷,口里一边叹道,“您对将军也太放纵,他怎么敢对天子做这样放肆的事?”
陈景华伏在床上,犹然红肿的两臀触到热毛巾,不禁将脸埋进枕中。梁谨是贴身侍候他几年的人,又年老稳重,叫他做总比传太医好。他忍着羞耻,轻哼出声。
听到梁谨的话,他默默不语,过了会儿仍忍不住为周英祺辩白道,
“原是朕有错,将军他……他对朕恼火也是情理之中。”
梁谨见他如此,知道这是情障已深,劝也无用,只得无奈摇头。他昨夜听到寝宫竟传出啪啪责打,和皇帝隐约涕泣求饶之声,简直目瞪口呆,又不好闯进去,更令皇帝难堪。
亏得他连夜吩咐宫人,语带恐吓,严令不许将听到的事外传。不过悠悠众口,也未必堵得住。
屁股疼得坐不了椅子,自然连朝也没法上。皇帝也晓得实在丢人的紧,只好掩耳盗铃,含羞忍耐罢了。
周英祺一早便到了兄长府上。禾香一见他就叫着“爹爹”,扬着小手扑上来。他抱起女儿,任她撒娇。
周英显刚刚到家,正叫人与他换衣。兄弟两人叙了几句闲话,周英祺道,“禾香可还听话?我一人不便,多亏兄长与嫂嫂对她多加照顾。”
周英显道,“你同我还讲这些客套?禾香乖的很,我膝下无子,家中难免冷清,有她在也正好排遣寂寞。”
他瞥了周英祺一眼,道,“你特意过来,不是为了跟我道谢的吧。说吧,有什么事?”
周英祺一顿,看看左右。周英显便示意正捧着衣冠侍候的家仆退了下去,又叫使女把禾香带出去玩。
见兄长望着他那目光,周英祺有点狼狈,直觉得无所遁形。
陈景华自登基以来,一向勤政,不上早朝这事少之又少。他听说今日皇帝罢朝,心中自然明暸是怎么回事。不禁有些坐立不安,又是焦灼,又是担心,不知昨日冲动之下,将他伤得如何。便想来求大哥代为入宫探望。
周英显自也明白早朝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你把皇上怎么样了?”
周英祺停了停,见四周无人,便老实说道,
“我,我打了皇上。”
“……”饶是气定神闲如周英显也不禁一时语塞。
“你打了皇上?你怎么打的。”
“我……”知道大哥面前蒙混不过去,嗫嚅半晌,虽难以启齿,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周英显听完,那张与他有些肖似,气态神韵却完全不同的俊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的大将军,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周家三代忠良弄到满门抄斩?皇上对你也算绝了,竟能低声下气到这程度。”
知道定要被兄长揶揄,周英祺垂首不言,只是再三请托。
“我去,我去。一个是我主君,一个是我二弟,我如何能撒手不管。”他将刚解开的官服又穿了回去,掸一掸衣袖又道,
“皇上将来若是成了我的新弟妇,你们彼此这些床帏间的事,影响了朝政大局,我可不饶你。”
眼见向来正直刚毅的周英祺也禁不住臊得俊颜赧红,周英显低笑出声,将他挤兑够了,这才叫人进来侍候,备轿入宫。
周英祺上了手折,自请到宫中值宿。
他反复想了数日,阮庭章那浪荡子难保不会再纠缠皇帝,为皇帝名声考虑,不得不防。如此似是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臣子自请值宿,向无此例,但他的手折很快就被圣上照准。
这夜他便又住进宫中。值宿所离白凤宫不远,本是为了方便大臣随时应召。周英祺思绪纷乱,心情难定,在烛火之前默默恍神。
他想着寝宫里,皇帝坐卧起居的情景,想着皇帝每一个眉眼神情,言行举动,想着这些年的风云变幻,想着早逝的妻子,想着他与陈景华往日交游的数个春雪秋霜,人间的聚散合离,仿若梦中。
他与皇上并未有何约定,然而就如心照不宣的一般,入夜时分,那扇虚掩的房门一响。
来人乌发白肤,髪上插着玉簪,身系云龙纹样的披风,却不是天子是谁?
周英祺将人接进房中,上下看了一遍。只几日不见,两人却都有些尴尬窘迫。
在皇帝手上贴了贴,周英祺清清嗓子开口道,“陛下可冷么?”
陈景华脸一热,轻轻摇头,互相执了手在榻上坐下。
二人都不说话,气氛越发胶着。
皇帝偷覰周英祺,见他穿着素来惯穿的白色,领口镶了毛边,不是戎装,但也有别于文臣的宽袍广袖,袖口紧窄,英挺利落,更衬得丰神俊朗。
一旦钟情,自是越看越爱。
他终于忍不住抬头,试探般的叫道,
“英祺,玉官……你还生朕的气幺?”
音色楚楚,脉脉含情,又有几分委屈,周英祺心中再也受不住,一声长叹,朝他伸出手道,“过来……”
皇帝嘴唇轻颤,揽衣向前,偎进他怀里。
公有君臣责任,私有岳父沈家,都是他放不开的牵缠,但纵有百般曲折,周英祺此时也暂想不管不顾,伸开双臂,慢慢揽住了皇帝。
他轻轻抚摸皇帝的鬓发,问道,“还疼得厉害幺?”
皇帝知晓他问什么,涨红了脸,低声答,“不妨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话未说完,就感到周英祺伸手摸上他后方,自衣裳下摆钻了进去,隔着亵裤揉抚,过了会儿便直接探进里面,有力的手掌在那圆润双丘上来回安慰揉搓。
陈景华脸蛋发烧,埋进周英祺颈边。他忍着满面红晕,配合那人的动作,甚至将臀微微挺起,任由抚摸。
虽被一顿痛打,但阮庭章与他接近,周英祺为何这样大动肝火,恼怒失控,这其中所含的意味,皇帝怎能毫不察觉?他暗自欣喜,又难以置信,便再顾不得什么脸面和矜持。
周英祺在那光洁的软臀上揉摸,逐渐觉得下腹绷紧,如烈火焚烧,喟叹即便刀林剑雨,严霜苦寒都不畏惧,但面对当今皇上,终是不能自制。
两人情动心热,紧贴的身体微微分开,互相看了一眼,周英祺侧头倾身,陈景华轻敛双眸,四片唇慢慢的贴合一处。
濡湿长吻,唇齿交缠,吸吮含弄,将不能出口的心意尽诉。激烈炽热的吻了许久,方才分开。皇帝唇瓣嫣红,气喘吁吁,心中激动,几乎落泪。
周英祺摸着他的后背安抚,极力压抑冲动,平整气息,再开口声音仍是沙哑。
“陛下可还要再与那姓阮的臣子纠缠不清幺?”他这几日里早已明白,自己委实吃醋极深。
皇帝抵着他糯声道,“都让你狠狠打过了,还怎么敢……”刚说完臀上便重重挨了一下。
他闭目轻吟,情潮涌动,只觉一生从未如此喜悦快活,贴着心上郎君的耳边,认真挚诚道,
“朕心中从来只有将军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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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仲冬时节,各地州府岁贡的皇粮纷纷起运。本朝北起帝京,南至越州,有数条断续相连的水道。今上陈景华在位第二年时,在中书令韩熙建议下,将前代未完的工程重新捡起,继续修缮运河。
那时西域战事方平,国家财政有些吃紧,户、工两部协同会商,想尽了办法,皇帝也在宫中力行节俭,以身作则,应用器物都有节制。上下一心的情况下,数月后运河修缮终于完工。自此南北水路贯通,南方运往京城的粮食,皆走水路。
岁赋粮米征收是一年中的大事,一大清早,户部衙门便人声嘈杂,忙个不停。
一个穿着淡青色官袍的青年,低头认真写着手本。旁边同僚劝道,“小裴,还是算了吧,这事轮不到你管,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就得了。”
裴秋繁闷头不语,笔下不停。
同僚又道,“他一个水土贫瘠的偏远州县,米的成色不好,交不足数,又不懂得打点上官,活该倒霉,上司都互相推诿,你一个芝麻小官瞎操什么心?听我一句劝,不要管了。”
裴秋繁闷了一会儿,道,“我直接去见侍郎大人。”
“你失心疯了吧!侍郎大人也是你见的?”他压低声道,“何况那可是个有名的厉害角色,天子面前的红人,听说连皇上都怕他三分。”
那青年皱着眉道,“难道他是老虎,还会吃人幺?我若撒手不管,此后良心难安,也枉为人了。”
同僚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不再理他。
裴秋繁拿了写着事情大略的手本,左转右绕,穿过层层职司办公的署地,幸而众人都在忙碌,也没人注意。他最终走到一个单独独立的房间门前,门首上刻着雕花,华美肃穆,昭示此地与别处的地位分别。
话说的硬气,心中到底忐忑,那青年攥紧手掌,暗暗吸了口气,随后朗声道,
“户部主事裴秋繁,求见侍郎大人。”
半晌门内有人说道,“进来。”
裴秋繁推门而入。他还是头一次进到这里,心底有些激动,不禁好奇的四处偷瞧。
房中那人原本背向他而立,听到声响,慢慢回头,转过身来。
裴秋繁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那人身着官服,腰系锦带,左手端着一个小小鎏金暖炉,指上带着一枚玉色戒指,双眼目光锐利,只是一个平常转身的动作,就叫人觉得气势万千。
裴秋繁心中砰砰乱跳,自然知道这人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圣上亲自加封的金紫光禄大夫,朝中重臣,户部侍郎周英显。
户部尚书年纪大了,又是一团和稀泥的性子,整个户部实际上便是唯周英显马首是瞻。听说他二弟还有什么国朝第一美男子之称,若然如此,难怪他也生得这么好看……
裴秋繁给他那眼光上下打量,竟觉得胸中狂跳,拼命叫自己镇定。
周英显望着来人,见是个年轻后生,年纪像有二十四五岁,长身玉立,面容清俊,似是万分紧张的站在当地。一身青色官袍,显示他品级的低下。
他将人仔细看了半晌,才冷然开口道,
“一个小小的九品主事,越过直属上司来见我,是谁教你这么大胆?”
(待续)
@沉默接力赛更了
楼主最近有事要忙,对不住大家...但还是尽力写了,先更一章TvT
本章又名,中二病与老狐狸(不)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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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周英显望着来人,见是个年轻后生,年纪像有二十四五岁,长身玉立,面容清俊,似是万分紧张的站在当地。一身青色官袍,显示他品级的低下。
他将人仔细看了半晌,才冷然开口道,
“一个小小的九品主事,越过直属上司来见我,是谁教你这么大胆?”
裴秋繁被他刀锋般冷淡凌厉的话一噎,几乎就想打退堂鼓,脑中却又想到那班人可怜凄惶的样子,委实不忍不甘,他咬了咬牙,克制住那几分害怕,镇静了一下,重新聚集了力气,又再鼓起勇气抱腕说道,
“事关上贡天子的岁赋租米,和州县的穷苦百姓。因上司无人肯署理,百姓求告无门,故而,故而下官虽然官卑职小,斗胆越级,面陈侍郎大人。”
他悄悄朝周英显望了一眼,见那人板着面孔,未发一语,但并未叫他出去,看样子似是在等他说,便又大了些胆子,续道,
“今岁永州上贡的租米,约有不到三万石,运到清河港,被管理粮米收兑的官员
查看过后,说数量未足,又说米质太糙,成色不好,便直接拒收,叫他们补足上好的白米再行交兑。
然而永州是个贫瘠的小地方,不比越州那样的富庶大州,今年年景又不甚好,这不到三万石已是极力才凑了出来,连带漕船河工,花费不少,好不容易一路运到京城,却被拒收,顿时便断了他们的生路。”
裴秋繁喘了口气,加紧说道,
“收兑的官员见他们拿不出米,就说或将不足的折成白银交上也可。这些人又何尝拿得出这一大笔银子,便被困在了京城,走投无路。在京里一天,便又多一天的花销,他们被逼得实在没法子,因此几经辗转求诉到户部衙门。”
周英显听到这里,慢慢摩挲着指上的白玉戒指,声色不动,淡淡道,“然后呢,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裴秋繁一窒,咬了咬唇低声道,“他们,他们一船老幼,个个满面风霜,凄慌焦急哭告,户部却无人肯理他们,因此我便,我便应了下来。将此事上达侍郎大人,求大人为他们做主。”
周英显轻轻一嗤,“你便应了下来,你口气倒不小。谁给你的权力?”
裴秋繁暗暗皱眉,仍不屈不挠道,“因事紧急,实在没别的办法,望大人恕裴秋繁僭越之罪,这里有下官所写的事情经过手本,万求大人过目一观。”低了头不顾一切将那手本递了上去。
周英显玩味的看着眼前的青年,见他白皙清秀的面庞上满是倔强,几分不甘,一点惶然,却又是毫不退缩的神情。
他半晌才慢慢将手本接过,打开随意瞥了一眼。见那字迹俊丽挺秀,有骨有节,心中赞许了一声。嘴上却道,
“米不足数,且成色不好,本是他们的错,收兑官员的处理有何不妥?何况那些运粮河工,多得是刁钻油滑之辈,在漕船上夹带私货,尽捞油水。如果每个偏远小县都跑来户部私下闹一闹便好,粮米怎么收,又成什么体统。”
裴秋繁只觉浑身如被凉水浇下,他本常听说户部侍郎极有才干,一直将这位大人想象的英明神武,今日得见真容,又见他生得那样气态俊美,端贵不凡,本是抱了满心希望,哪知他与那些庸俗官吏没什么分别,竟这么昏聩糊涂。
他心中十分失望,只得又道,“实是因为收兑官员想索贿而不成,故此刁难他们,这些人俱是些穷苦小民,大人身居高位,也许难以想象底层百姓的生计艰难,还望您能细察下情,施以援手。”
周英显冷笑一声,“听你的意思,我若不管这事,便不是个好官了?”
“我……”裴秋繁拧眉,微微梗着脖子,没有出声,如同默认。那人轻轻抬腕,将手本“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傲倨无礼,目无尊长。做事之前,先学学怎么与你的上司说话。我忙的很,你下去吧!”
裴秋繁心头一跳,情急之下一咬牙双膝跪地,
“州县再小,也是皇上的子民。听闻当今皇上仁厚宽德,也有心整顿吏治,现在天子脚下有这样的事,大人您位高权重,为皇上所信赖,若视若无睹,岂不是,岂不是有负君恩么!”
他一时慌急激动,讲话更忘了分寸。周英显一双利目如锋,冷冷望着他道,“我与皇上如何,也有你评论非议的余地?一个微末小吏,狂妄已极。”
裴秋繁低着头,捏紧衣袖,也不知怎地,心中说不出的气苦难受,甚至有一点委屈。这位大人虽然望他一眼就令他惧怕,心跳加速,却是一见就令他心中仰慕,他大约当真存了厚望,此时只觉得如坠冰渊。
他原本就脾性耿介,此时心灰之下,抬起头,望着周英显,语带酸楚又认真的慢慢道,“裴秋繁虽是微末小吏,却也有一份,想为国家做一点事,出一些微薄之力的心思。”他说着叩首下去,“恳请大人明察。”
周英显静静看着他不语,半晌吐出两个字,
“出去。”
拎着那快被揉烂的手本,裴秋繁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那小小的办公书案。同僚在耳边挖苦他,他也听若不闻。
他在心里骂自己热血上头,太过冲动,这下非但帮不到那些人,又得罪了顶头大官,自己定是官位不保,今天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他出身寒微,但坚毅勤学,一直刻苦读书。恰逢当今皇上颁布诏令,不以门第取试,让平民也可有机会入仕。他感念天子的恩德,终于努力应试得中,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职位,薪俸虽不多,但也可奉养父母,还能实实在在的做事,施展他小小的抱负。
却为了今天的事,一朝尽毁。裴秋繁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心中又悄悄的骂周英显,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空有虚名!唉……
挨到日暮时分,正准备自己收拾东西递辞呈,就见他的直属上司走过来,丢给他一叠文书,叫他整理录入。他没精打采看了一眼,上面却正是永州那三万石白米,已被全部收缴入库,盖了官印。
他跳了起来,结结巴巴询问上司。上司把手一摊道,
“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下午侍郎大人带人骑马去了清河港码头,去看这批租米。
听说他挽了自己衣袖,下到脏兮兮的船头,亲手去一袋袋逐一验看大米,又见了漕船上的人,询问情况。因米的成色实在不佳,便都当糙米收了,叫人运进官仓。最后他还给了漕工一笔银子,当做他们回去的路费。”
裴秋繁嘴都合不上了,只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上司又道,
“那拒收租米索贿的官员虽未被申斥,见了大人这样,唬得腿也软了,再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只是,为了三万石米,这么一个偏远小州的小事,侍郎大人竟然亲自出面,来回骑马跑那么远,刚刚才回来的。也真是奇了……”
上司还在絮絮叨叨,裴秋繁却已听不进,一颗心好像掉进了油锅里,又好像吊起来给人打,一时间两颊发赤,心血上涌,又是惊,又是愧,薄唇颤抖,话也说不出了。
他浑浑噩噩录完了文书,来回转圈,挨延磨蹭了好久,才终于又鼓起勇气,穿过曲曲折折的走道,再三踌躇,才又去敲那间单独的房门。
他得了应声进门,那人正披了外衣,坐着喝茶。
见他进来,周英显神情冷淡,不搭理他。
裴秋繁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期期艾艾行了一礼道,“大人……”
周英显扫他一眼,轻摇着茶碗,依然不说话。
裴秋繁被晾在那儿,窘迫无措,只好又拢着手低头施礼道,“大人今日辛苦了……”
周英显凉凉的道,“万万不敢。我这样有负君恩的昏官,怎能劳正直的裴大人动问。”又把眼垂下去,视他如无物。
裴秋繁羞愧之极,耳根发红。但他却也是有错便认之人,见那人不理他,又上前一步,弯腰深深一揖道,“是我不知进退,出言无状,顶撞冒犯了大人,请您原谅下官的无礼……”
周英显抬起袖子掩住脸,唇角微扬笑了一下。又整肃了脸色,板起面孔放下手。
裴秋繁见他似乎不像方才那么冷淡了,这才胆子又大了些,而心中更加过意不去,索性将骄傲矜持全都放下,拢着衣袖低着头,软着声气道,
“是我不该胡言乱语,裴秋繁知道错了,我给您赔罪……大人别生气了……”
他说完这话不知为何,竟觉得脸热心烫,好似说了什么越份的亲密的不得了的话似的。
看他那讨好的样子,周英显内心忍着笑,脸上仍是一片淡然。停了一会儿才开言道,
“我在仁康坊有一座别院,是我的外宅。”
“啊?”裴秋繁呆子一样的张嘴,跟不上他转变的话头,没明白他说什么。
“平时若欲清静办公事,或是与一二同僚私下小聚,便去那里。认得路吗?”
裴秋繁胡乱想了一下,模糊知道仁康坊在哪个方向,点点头,还是一脸茫然,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心跳不受控制的微微加快。
“你不是要给我赔罪?”周英显望着他,一挑眉峰道,
“今天晚上便过来吧。”
(待续)
咦居然收到长评///////超开心/////来回帖,不是更新,看到小红点点进来的朋友不要打我(跪
给166楼星浅,
姑娘给小皇帝名字的解说好美/////慕景韶华,真好。。。。我个人不太喜欢那种特别中二吊炸天的名字23333觉得姓名平实又符合人物个性风貌比较好。
想到南朝有陈后主,文辞靡艳,就忽然决定用这个姓了。不过陈后主是亡国之君,跟小皇帝没有任何关系23333然后我一直特别喜欢“英华”这两个字,总给人一种流光暗转、词采荟萃的感觉(比如《文苑英华》)就不由将这两字,分别放在将军和小皇帝的名字里了。
你喜欢名字我好开心///打滚
楼主特别偏爱倒贴受,几乎没有底线的倒贴……倒贴不是**,是那种至深之情和对攻的痴心吧。当然CP模式千万种,各有其美,但就我自己特别钟爱这款。
像小鹿吗XDD小皇帝能当上皇帝不是他自己想的,是命运使然。他的温厚善良来自于天生的性情与后天环境(母家没有势力)主要还是天性。他就是这种人。当然就如你所说,身为帝王,他所要面对的肯定很复杂,也有凶险,但他还能一直保持自身,主要是因为有诸如将军的大哥那样的人为他担着。
可以说我就是比较刻意任性的给他创造一个相当理想的执政环境……因为心疼他23333朝廷的中坚力量基本都支持他。要不然以他的温软,臣下这么强势,如果净是奸佞,他多半得沦为傀儡了2333
小皇帝生活的其他方面,后文会再写。不过这个文不会涉及太深的政治斗争之类的,多半都是留白了。ps.他虽然算不上什么雄才大略的君主,不过他是一位仁君。这个在楼主心里是最重要滴……
将军吧他蛮传统,他们周家都是那样(所以他到了岁数就成婚)不过他是很爷们的。他心底深处本来就喜欢小皇帝。俩人的确挺和睦,但是夫纲该振就要振(何)XDD
对不起楼主是个话痨(。)以上是我的一点解说和想法,不过文写了人物就有自己的生命,楼主也不能控制,姑娘理解的都对!写的真好……大力的感谢////!!以后也欢迎交流~
08(上)
天边一轮月色,夜已渐深。
裴秋繁傍晚草草忙完部里的杂事,又回了一趟住所,换过了衣裳,这才急急忙忙去赴上司之约。
他顺着官道,沿路打听。本想僱一乘小轿,犹豫了半天到底舍不得花那个钱,最后还是步行,终于将将赶在宵禁之前,转进了仁康坊的巷子中。
那是一座外表不特别显眼的宅院,漆黑的梨木门扉,青石院墻,门首挂着灯笼。他上前扣动门环,报了姓名。
给他开门的老家院应是早受了吩咐,并未多问,便将他让进内中。
院里植着各类庭木,花香暗动,雅致清幽。裴秋繁被带着向里走,四下张望,心内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
老家院将他引进屋,躬身禀道,“裴相公到了”,便带上门退下去。裴秋繁见房室里陈设精雅,一旁立着屏风,一张小小圆桌,桌上已备了几样酒菜。四下燃着灯烛,笼了炭火,烧得暖意融融。
他的顶头上司已换过衣服,正坐在圆桌边。近旁立着一个身着长裙的青衣婢女,身形窈窕,容色甚美,正一边侍弄温酒的器具,一边低头与主人对答。周英显不时低笑一两声。
裴秋繁垂下眼,行了礼告罪来迟,周英显看他一眼,点头叫他入座。
青衣婢女将酒肴整治完毕,周英显道,“翠篁你去吧。”那女子应声而退。
屋中只剩了两人,安静无声。裴秋繁暗暗揉搓自己衣袖,心中七上八下,几乎不敢乱动。
他心中转着无数想法,不知周英显单独叫他来私邸到底是何意思,看起来也不像当真要向他问罪。各种胡思乱想充斥脑海,其中甚而有一两丝隐秘荒谬的念头,刚冒出头就被他压了回去。
少年心性到底耐不住,裴秋繁终于悄悄抬眼,偷看面前的男人。
他的顶头上司脱了白日里的官袍,此时着了居家常服,松松披着外衫,潇洒而闲适。鼻梁尖挺,嘴唇薄削,五官俊逸,贵气从容。神情不似白天冷厉可怕,自有一种优雅端严。
灯火之下,隐约能看到他衣袖上华光流转的暗纹。
那一望而知是质地上乘的考究衣料,令裴秋繁又想到这人今日踏进脏乱的清河港船舱,挽起袖子亲自一袋袋翻检大米的情景,心头不禁有种难言的滋味。
似周英显这等于天子身侧常来常往的高贵人物,于他本是如在云端的触手难及,此时却得见他私下里随意的私密模样,近在咫尺,恍如梦中的不真实。
裴秋繁不禁猜想,侍郎大人的胞弟,那位传说中的本朝第一美丈夫,又不知是怎生模样,是否与大人生得很像?但据他想来,定然没有比大人更好看的了……
他浑然不觉自己盯着上司,痴痴出神。
早把他那些小情态收入眼底,周英显微微一笑,也不戳破,开口道,
“裴大人好大架子,等我为你斟酒么?”
裴秋繁倏然惊醒,这才想起断无让上官服侍他之理,忙执起酒壶为周英显斟酒。他没做过这些事,心里又紧张,手腕微微发抖,洒了不少在杯外。
周英显倒不计较,抬起酒盅,与他对饮了一杯。
裴秋繁又站起,恭恭敬敬再为他斟满,周英显趁便打量这青年后生。
只见他换了一件颜色素雅的棉布花绫长衫,虽质料普通,但领口浆洗的挺直,更衬得脖颈修长。举止有些侷促,而不掩肤色白皙,眉清骨俊,年轻的面庞自有一股清正之气,正似一株风华正茂的嫩柏翠竹。
他不知裴秋繁今日翻箱倒柜才找出这身拿得出手的衣服,已经是他最好的一件,平时从来舍不得穿的。
桌上菜品精细可口,但裴秋繁食不知味。两人边吃饭,周英显边问他些部里的事务,似有考较的意思,裴秋繁平日埋头公务,做事认真,典章规制极娴熟,应答如流。
周英显又与他叙些闲话,问他年纪、家世,知他今年二十有四,父母俱在,有一个姐姐,已经嫁人,他是独子,尚未娶亲。因家境清寒,一直用心读书,只盼谋个官职,周济家中生计。
裴秋繁见他语气比白天温和许多,如关照提携后辈一般,垂问这些家常琐事,紧张不安才渐渐放下,而心中那份孺慕之情涌动愈甚,便一一恭谨据实以答。
“你既如此仰赖这份微薄薪俸,怎么还敢顶撞于我,不怕获罪革职吗?”周英显斜睨着他道。
“……”裴秋繁十分窘迫,嗫嚅了半晌,道,“并非故意顶撞大人,只是,悯其苦情,于心不忍。于义于理,皆不得不言……”
他停了停,复又小声道,“下官……早听闻户部侍郎周大人是朝中肱股,皇上最倚重的左膀右臂,我,我知道大人不是那样昏昧不明、冷酷无情之人……”
周英显闻言似笑非笑,“你又知我是什么样的人?”
裴秋繁竟被他那调笑的语气说的脸红,他低声辩解道,“大人是人中龙凤……”
声音越来越低,脸上也无法自控的发热,“想来即便是有玉麒麟之称的周将军,风采也及不上大人……”
周英显微微哑然,双目上挑。裴秋繁这才惊觉自己一不留神竟把方才心中盘旋的念头说出来了,非但对将军似有贬低之意,而且对上司有调戏之嫌……简直胆大包天又癫狂无礼。
他紧紧揪着袖子不敢抬头,额上汗都要滴下来,半晌听到那人悠悠的问,
“你见过我二弟英祺?”
“不……不曾见过大将军。”以他官阶之低,如何见得到骁卫将军、天策上将、擎云关兵马大元帅?大将军回京后,皇上曾举行祭天告太庙的仪典,五品以上官员才能参加,自也与他无缘。
“那你又怎知他及不上我?”
“我……”那自然是因为,在我心中……
裴秋繁哑口无言,无法回答这句话。却才发觉周英显声音里隐隐含笑,并无动怒的意思。他慢慢抬起脸,就见上司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深深看着他,裴秋繁脸色涨红,心头狂跳,眼神飘忽,不敢再与他对视。
那窘迫慌乱的模样似绵软的柳絮,轻轻撞在周英显心上,令他唇角边不禁溢出一抹笑意。
他咳了一声,忽然间面孔一板,语调转冷道,“你该不会以为白天的事就这样完了吧?”
裴秋繁一颤,垂着头只好说,“大人要我如何赔罪,下官但凭发落。”
那人点点头,放下筷子,起身向内走,示意他跟着。裴秋繁随在身后,直走到屏风后一张小榻前。
周英显立在当地,背着手道,“你是我部里下属,我又年长你十岁,可做你父兄辈了,你若有错,于公于私,我可管教得你?”
他说的一本正经,听起来煞是有理,令人无法反驳,裴秋繁傻愣愣的点头,就见周英显从袖中摸出一柄尺许长、乌油油的紫檀木戒尺,指着面前小榻道,
“趴这儿,把裤子褪了。”
08(下)
裴秋繁目瞪口呆,半天才听懂他的话意,终于意会过来他要做什么,张口结舌,不敢置信,血色都涌到脸上。
“大人怎可,怎可,怎可……动用私刑?下,下官也是……”
在当朝二品大员面前,他那芝麻大的官衔实在没脸说出口,含在嘴里半天又吞回去了。
动私刑就罢,还是这种羞辱的方式……他好歹也是读书人……
周英显狭长的双眼一瞪,目色带了严厉,冷冷的又说一遍,
“裤子褪了。”
裴秋繁欲哭无泪,心中气苦,咬着唇怨怼,刚刚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当真大错特错!他简直……不可理喻,恶劣之极,喜怒无常,残暴无行!
他强撑着不动,眼角偷瞄不死心的望着周英显,指望上司能收回这个荒唐想法,可惜那人毫不通融。
裴秋繁羞恼交加,但见周英显面色冷淡严肃,却是无论如何不敢逆他,终究无能抵抗,含羞忍耻、不情不愿的慢吞吞歪上小榻,手半搭在衣上。发着颤慢慢解了腰带,把后摆上撩,两手放在内里的裤腰上,迁延磨蹭许久。周英显道,
“快着些,还是你要我动手。”
裴秋繁一惊,眼圈泛红,才将裤腰慢慢拉下。
两瓣臀裸露出来时,他羞得两颊发烧,自暴自弃的将脸埋在袖中,紧咬住唇。
周英显见他像小动物一样伏着身子浑身轻颤,心头一软,忍住想笑的心情。那两片白生生的屁股紧绷着,如玉石般光滑紧致,又像两颗奶白色的圆润葡萄,令他眸色深暗了些。
自打上次听周英祺述说如何惩罚皇帝,他心中便存了这个古怪念头。
裴秋繁虽是个小官吏,却胆量过人,性情耿直,有一股儒生的痴傻和气概。在户部这种满是人精的地方,恰似一股清流。他虽出身寒微,却肯用功,才具不差,正如一块待人打磨的浑金璞玉。
但他还太年轻,未免不知天高地厚,说话莽撞无端,不懂分寸,周英显是真有些恼的,因此定要挫挫他的锐气。
手执戒尺,周英显简洁的道,“三十板,好好想想为什么打你。”
暴露下身的羞耻令裴秋繁轻喘着气,睫毛颤动,倔强的不言语,却又不敢不答,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他怎么也没想过竟会趴在这里,剥光了裤子被上司……打屁股。他想起年幼时有一次,因为淘气被父亲按在条凳上,剥了裤子一顿狠揍,打得他痛哭认错。
可此时要亲手管教他的人是他一直暗暗尊敬仰慕的周英显,他咬着手指,心底竟有种酥麻的感觉。自觉无耻,愈加羞愤,脸上臊得发慌。
周英显唇角微挑,一拢衣袖,灯影之下,干脆利落的手起板落,夹风带雨,便是“啪!”的一声脆响。
裴秋繁嗷的一声,险些跳起来,浑身颤抖,又赶紧闭住唇,不欲更加狼狈。身后那人毫不留情,不言不语的一下下“啪啪啪”接连抽下来。热辣辣的疼痛在臀上炸开,裴秋繁抱住榻上的软枕,倔着性子咬唇强忍,被打得臀峰耸动,玉珠般的两个屁股蛋儿红热发烫,早忍不住蹬蹭着床褥,左扭右摆。
一边熬痛,他却还要紧紧夹住下身,生怕双腿间的私密处,那茎身和囊袋自后方暴露出来。平素向来自尊,心底自存一种傲气,此时这等难堪,羞辱万分,尊严剥得半点不剩,眼泪自鼻梁接连淌下,终于呜咽的哭出声。
周英显手下一顿,稍住了板子,淡淡问道,“觉得我打屈了你了?”
裴秋繁红着双颊,眼中蕴泪,不敢点头,也不想摇头。
周英显道,“你自认为民请命,仗义执言,正直的不得了,便觉得可以语带指责,肆意顶撞上官?”
“说上司不识民间疾苦,不体察下情,不把上官的威严当一回事。甚而还敢言及陛下,给上司安个有负君恩的罪名,这话岂是你能讲的?!”
他停了停道,“今日户部侍郎若换了另一人,莫说听从你的请求,将你拟个罪名下狱也是理之当然。”
一番疾言厉色,令裴秋繁悚然而惊,才察觉自己之前有多狂妄不得体。他吸了吸鼻子,心中道,可户部侍郎是你,即便我如此胆大妄为,说了那些冲撞你的无礼昏话,你却还是听了谏言,亲自为那一船老小出面……想到此处,心头热烫,一团酥软。
“既有所望,便该想想如何才能达到目的。只知刚直锋锐,只会白白断送你自己。”
裴秋繁眼泪掉个不停,此番却又不只为了羞耻疼痛。他拿袖子擦了,身体胡乱扭动,听那人道,“最后十板,好好记住了。”
噼啪声又响起,戒尺夹带火星似的,结结实实狠印在他臀肉,两团圆润上的板痕层层叠加,一层红似一层,不必看也知肿的像桃子一般。裴秋繁泣不成声,终于忍不住哭告道,
“大人别打了……我,我知错了……”
“啪!”
“啊!大人饶了我吧!莫打了,下官再不敢了,呜,饶了我吧……”
见他哭得厉害,连声求饶,周英显微微无奈,住了手扔下板子。把人拽起来,问道,
“真知道错了?”
裴秋繁哽咽点头,“知道了……”
看他两颊通红,泪眼朦胧,白净面庞哭得像个花猫,周英显不禁叹了口气,抬手擦拭他满脸泪痕。
裴秋繁浑身一震,心头滚烫,脸上也更烫了。那人往他身后看了看,轻笑道,
“裴大人的屁股倒不禁打,红得发亮了。”
裴秋繁羞得无地自容,又触着心内委屈,一时发昏,竟将脸埋到周英显肩头不肯抬起。
那人却居然也没将他推开,任由他埋在颈边。两人静静偎了片刻,都觉得气氛异样。
裴秋繁退开身子,带着鼻音低喃道,“下官僭越……”
周英显望了他一会儿,道,“外面已宵禁了,你现在又……行动不怎么方便,今日可以住在此处。”
裴秋繁一顿,大着胆子摇了摇头,虽怕惹恼那人,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已经挨了他的打,却还厚着面皮在这里留宿,那也太过丢人了。
周英显见他执意,倒未生气,给他提了裤子,叫了下人进来,低语吩咐备一乘轿子。
略一沉吟,周英显将腰间戴的一枚玉珮随手解下,递与裴秋繁道,
“若遇巡夜的将官,就将此物拿出,他们自会认得。不然你过不了盘查。”
裴秋繁吶吶的道谢接过,用手帕擦了脸,将衣裳仪容整的稍微像样,才忍着痛,脚步微跛的告辞行礼出门。
坐在轿里,虽只虚虚靠着,遭了饱打的红肿双臀仍疼得他辗转反侧,像坐着个火盆儿一样。他红着脸将周英显的信物拿出,仔细端详,见那玉珮精致莹润,华彩流光,上用篆体刻了一个“晏”字。
他不解其意,侧头思索。想到这是那人贴身之物,心里又是一阵热潮,种种复杂滋味,忙珍而重之的收好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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