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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戍边(父子,古代架空)[第1页] |
作者:旧雨新知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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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
本文为架空历史,时间和地名都是虚构,请各位不要较真。 另外楼主也不懂武术,武技方面基本是凭感觉脑补,如有不当处请轻喷 |
“啪!啪!” 鞭子雨点般落在小孩身上,肿起一道道楞子。年只九岁的小孩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始终不落下。 持鞭的男子仿佛全然不在乎小孩的感受,不断挥动鞭子,抽打小孩小小的身体。 “知道错了么?”男子道。 “知……知道了……”小孩声音颤抖。 “说!错在哪?” “我不该……不该……在念书的时候……偷偷练武……”小孩怯怯道。 “练武固然重要,但念书更重要!”男子眼神变冷,“关外那些野蛮人,就是因为不习礼义,不知文明,才这么嗜血好杀,残忍无道!我教你练武,可不是为了让你也变得和他们一样,只知杀戮,不明道理;只知好勇斗狠,不知礼义廉耻!你难道不明白么!” 男子说到激动处,又一记重鞭落下。 “我明白!”小孩疼得大叫,“我一定好好念书,绝不再三心二意了!” “哼,”男子收起鞭子,“那么该怎么做,不用我再说了吧?” 小孩走到书案前,捧起书,继续诵读。方才鞭打虽没流血,但疼痛感却越发清晰,十分难受。他咬了咬牙,努力将注意力急中到书上。 背不完今天的书,他就没法早睡,睡不足,第二天白天练武又会是一团糟,后果不堪设想。 白天习武,晚上念书,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小孩也渐渐习惯了这样严苛的训练。这对曾经的他来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眼前的男子,他的父亲,对他极其严厉,不论是练武还是念书。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念书的重要性,只是白天的时候,父亲教了一招新招式,他怎么也练不好,挨了父亲狠狠一顿训。他天性要强,不服输,便偷偷用了一会儿念书的时间来练习。 |
背完书,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孩满含期待地看着父亲,只等他点头应允,便好去睡觉。然而父亲却沉着脸,站起身,走向别处:“雁生,你过来。” 雁生心里一紧。难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吗?父亲这是要打他?罚他? 忐忑不安地跟着父亲走,却走到储藏室。储藏室里堆放着谷物菜蔬,秤砣笸箩。如今秋冬交际,正是储存粮食准备过冬的时候。可是,父亲这会儿带他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雁生还在疑惑,父亲从堆放物中取出一件又长又沉的东西,用麻布包裹着。雁生记得这个东西,当初只摸了一下,就被父亲痛打了一顿,然后他再没见过这东西,原来是藏在这里了? 虽然包裹着,但凭这形状样式,以及最近的训练经验,雁生已猜到这是一杆长枪。他自己训练用的是父亲给他削的小木枪。这杆枪,莫非是父亲以前用的?而他现在拿出来,要给自己?雁生不禁心跳加快。 心念转动间,父亲已将枪横放在架子上。 “跪下。” 雁生闻声,连忙跪倒。 “还记得,一年前的今天么?” “记……记得……”雁生低下头。这个日子,他怎么会忘记? “记得什么?” “我……我要好好学武,我要为娘……还有弟弟,报仇!” “嗯,还有呢?” “还有?”雁生一时想不到。 “我教你练武,只是为了报仇么?” 难道不是么?雁生条件反射想道,却不敢说。 “**!这么快就忘了?”父亲骂道。雁生急了,拼命回想,终于想起来:“要从军!要……去边关!去打敌人!” “哼,”父亲不太满意,“继续说!” 还有什么?雁生回忆着:“仇人,是凉国军兵,要报仇,必须参军……”说着,又看看父亲,不知他是否满意。 “近年边患增多,身为边地男儿,无论是否从军,都应当熟练武技,以保家卫国、戍边捍土为己任!更何况,你身上还负有血仇!”父亲火热的眼神,又冷下来,“我戎马半生,以不能战死沙场为生平最大憾事。此枪,随我征战十余载,原是边关一位老将军所赐,寄我以厚望,可惜我辜负所托,如今让它在此荒置蒙尘,实在是罪孽深重。” “爹……”雁生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心中诧异。 “雁生,家仇易报,但是大好男儿不应当只为仇恨所惑。我今天说的话,不管你是不是听懂,都必须给我记住!这杆枪,我会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你。但如果你未能尽应尽之责,甚至逃避退缩,那么我宁愿它烂在土里!” |
以下是回忆,关于一年前, , , “有人吗?有人吗?我迷路了,快来人救我呐!”雁生大声喊着,但回应他的只有树林中稀疏的虫鸣。冬天快到了,虫儿也少了。 “好饿啊,好想吃饭啊,娘肯定已经做好晚饭了。再走不出去这片林子,不但吃不上热饭,恐怕还……” 一想到上次玩到天黑才回家,被父亲暴打的场景,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完了,这下爹会打死我的,怎么办?怎么办?”眼看日落西山,雁生急得团团转。他方向感极差,也不会用太阳辨别方向。眼前虽然不是没路可走,可是万一错了方向,那就越走越远了。 “早知道就好好回家,不跟他们来这里玩了。什么破地方!讨厌!”雁生冲一棵树踢了一脚,枯叶簌簌落下。 “不行,不能这样,我徐雁生也是小小男子汉,怎么能被这片树林难倒?说出去岂不是要被他们笑掉大牙?”这么想着,一咬牙一跺脚,他选定方向,继续走。 可惜事与愿违,时间流逝,天越来越黑,越来越冷,繁星点点,寒风凛冽。饥寒交迫中,雁生再也走不动了,倚靠着一棵大树根,抱着书包,蜷缩成一团。 “爹……娘……弟弟……你们快来啊……我要死在这里了……”他一边哭,一边还冻得不停发抖。 “早知道,就听娘的话,多穿件衣服了……” “早知道,就听爹的话,早点回家了……”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会死在这里了!我才八岁啊!我不要死啊!” 肚子饿得火燎般难受,风又吹得刀割般刺骨冰冷,雁生犹如坠入地狱,浑身哆嗦。 难道,他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他的生命,就这么短短的八年? 念头乱转间,往事一件件浮现在脑海。 在这八年中,前五年是和母亲一起度过的。母亲是农村女子,会纺纱织布,会下地干活,一个人带着儿子,虽然累,但也还过得去。而对雁生来说,那段日子,平淡,温馨,无忧无虑,可以说,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唯一的困扰,是关于父亲。母亲告诉他,他父亲是戍守边关的英雄,当初机缘巧合救下母亲,互生情意,才成亲结为夫妻。 英雄,救美……传奇浪漫的故事,让雁生对父亲产生了强烈的崇拜和憧憬。 “等我长大了,也要像爹一样强,保护娘!” “好孩子。”母亲搂着他,欣慰地笑着。 日子在平淡中度过,直到那天,那个男人,那个所谓的英雄父亲,出现在家门口。 |
那天,一个布衣男子,牵着一匹马,慢慢走来。男子身体健硕,满脸疤痕,眼神阴沉冰冷,看着甚是可怖。雁生吓得呆了,母亲也呆了一下,便扑过去抱住男人,痛哭流涕。 然而男人却像石头一样,不笑,不说话,甚至不看人,冷冷推开母亲,抱起酒坛,喝起酒来,完全沉湎在他自己的世界中。母亲很伤心,却仍然擦掉眼泪,下厨房为男人做饭菜。 雁生看到墙角那根用麻布包着的东西,好奇心起,想解开看看,谁知刚一摸到,男人便冲他大吼,跟着一跃而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滚了几滚。雁生被踹懵了,还没缓过劲来,男人已经抓起皮带,朝他打来。 一直被母亲宠在手心的雁生,哪里受过如此毒打?当时疼得杀猪般大喊大叫,满地乱滚。母亲闻声过来,赶紧劝架,可她又哪能劝住男人,只能抱起儿子躲开。 从那时起,雁生便十分害怕父亲,但更多的是失望。所谓英雄,就是这样的么? 父亲回家后,每天只是喝酒,醉生梦死。酒喝完了,就天天去荒郊野外游荡、发呆,像个疯子似的。而且脾气也特别坏,动不动就拍桌子摔凳子,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母亲每每伤心哭泣,却始终逆来顺受,没有半句怨言,也不许雁生说他的不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一天夜里,雁生起夜,忽然看到母亲走进了父亲房间。他们虽是夫妻,但父亲回来后一直是一个人睡,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雁生看到这,很担心父亲又发脾气,和母亲吵架。 然而却没有。一夜安稳。 后来,父亲变得正常了点,不喝酒了,偶尔也干点活。对待他们母子,也正常了些,就好像一个大梦初醒的人,开始学着适应生活,适应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大概是从那时起,他总是盯着雁生看,看着看着,就拉着他说要教他习武。雁生不愿意,他就生气,打他。雁生哭着去找母亲,母亲心疼儿子,也护着不让练武。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再后来,母亲又怀孕了,生下弟弟。弟弟一出生,就得到父母双倍的关爱。尤其是父亲抱着弟弟的时候,雁生简直嫉妒坏了。这男人从回家后就没抱过他,倒是揍起他来从不手软!更悲催的是,不但父亲,连母亲也偏爱弟弟,嫌弃他调皮捣蛋了。 一下子变成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蛋,雁生深感悲愤。明明是亲兄弟,为什么他就没弟弟那么幸运? 眼看弟弟就快满周岁了,父母决定办一场家宴,给弟弟过生。雁生嫉妒得要命,一大早吵着母亲也要过生,却被母亲训斥一顿,赶去上学。 村子里唯一一家私塾,学费不算贵,村里有闲钱的人家都送小孩去那念书。雁生脑瓜聪明,成绩很好,不过也顽皮,经常和其他学生一起胡闹闯祸。 下午放了学,一想到回到家又要被使唤着干活,雁生就一肚子不痛快,索性跟同学一块儿去玩。结果走着走着就落单了,迷路了,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自己即将冻饿而死,却没有人发觉他在这里,说不定,他死后会就这么曝尸荒野,尸体被野狗啃食…… “娘……”雁生愈想愈悲,绝望流泪。 |
没人咩 |
“雁生!雁生!”好像有人叫他。不可能,一定是幻觉。荒郊野外,又是大晚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别再胡思乱想了,安静等死就好……雁生自暴自弃地想。 然而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听着很熟悉,就像……雁生猛的睁眼,看见前方隐隐约约闪着一点灯光。 真的有人!而且,那声音,不就是父亲么!喊的不就是自己么! “爹!”雁生喜出望外,激动得热泪盈眶,不知那来的力气,爬起来,朝光点跑过去:“爹!我在这里!” 光点顿了一下,似乎也发现了他。 雁生几乎就要投入父亲怀抱中,但跑到跟前,忽然发现,父亲脸色铁青,样子十分可怕。他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臭小子,长本事了?家也不回了?”父亲一边骂,一边从地上拾起一根枯藤,往儿子身上抽。 “爹!我错了!别打我!”雁生哭喊,跌坐在地,蜷成一团。其实他已经没多少力气挣扎了,只是疼痛驱使着本能。而且挣扎也没用,藤条照样结结实实打在身上。 雁生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再哭喊挣扎,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父亲却停了手,扔下藤条,把他从地上揪起。 “爹……”雁生站不起来,满脸鼻涕眼泪,粘满尘土,黑不溜秋的,又用同样黑的手擦着,抬头看父亲,却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盖住了头。 “穿上!”父亲命令道。 雁生才发现,这件衣服就是早上那件,母亲让他穿,他赌气没穿,结果挨了冻。一定是母亲让父亲带过来的。雁生穿上衣服,鼻子发酸,又哭起来。 父亲没管他,打开带来的盒子,递给他:“吃!” 平时最讨厌父亲的这种命令口吻,这一刻却觉得如此悦耳动听。雁生也不管馒头已经冷了,硬了,抓起就往嘴里塞,一阵狼吞虎咽。 吃完两个馒头,他还觉得饿,但是父亲只带了这两个。 “走!”父亲说。雁生不敢多话,乖乖跟着走。 夜空静谧,只有风吹叶落的声音。走了半个多时辰,还没走出树林。雁生略惊讶,难道自己走了这么远?要是没人带路,给他十天半月都走不出去。而父亲,为了找自己,肯定花了很多时间,走了很长的路,还喊了一路!这么一想,他又觉得对不起父亲,眼眶泛红。 好不容易,走出树林,回到村子,入眼却是一片混乱。父亲也一脸愕然。雁生看见一名妇人抱着她丈夫哭,她丈夫满身鲜血,已经没有气息。 “先生!”雁生认出他,吃了一惊,跑过去。 “呀!徐雁生?”妇人认出他。 “先生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刚才一支北方凉国兵马突然闯进村子,劫掠粮食,不给就杀人。你们先生就被他们杀死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妇人浑身颤抖。 雁生愣住了。白天还见过的好好的私塾先生,转眼就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简直就像噩梦。 但随即,他便被父亲揪住,往家的方向飞奔。家,母亲,弟弟……雁生心跳加快,耳畔寒风呼啸,夹杂着村人的哭声,喊声。跑到家,门大开着,远远就看见,鲜血,流淌出来。 父亲愤怒咆哮。雁生怔怔的,看着那刺眼的红色,越来越多,包围了他,淹没了他,钻进他每个毛孔,让他无法呼吸…… “娘!”雁生猛的坐起,一身冷汗,泪痕未干。又做梦了,又梦到那天了。他叹了口气,重又躺下。天色还早,但他却睡不着了。 |
没人么 |
“嗖!”又一支箭脱靶。 说来也怪,雁生本来挺有武学天赋,学枪学剑都比较快,只是年纪还小,力气不够,等慢慢长起来就好。可是一到射箭,就总是瞄不准,十发九不中。 徐岚最初以为是这小子没用心学,偷懒敷衍,为此没少揍他。但后来发现这孩子学得挺用心的,不像故意敷衍,可是就是射不中靶,难道他在这方面天赋特别差? “嗖!”还是脱靶。 这一轮二十支箭,只有三支中靶,其余全部脱靶。 “**!这都射不中!我白教你了!” 徐岚忍无可忍,抡起鞭子,责打儿子。在他的想法中,既然不是不努力,那就只能是太蠢了。雁生虽然觉得委屈,可是成绩不佳也是事实,只能默默忍受。 徐岚胡乱打了一通,还是郁闷,走过去收起弓箭:“别练了别练了,就你这样,练到死都不会!赶紧去拿枪来练枪!” “爹,我想再试试……” “试你个头!再试也是这样!浪费时间!去,拿枪!”父亲口气又转严厉。 雁生不敢再争,乖乖去拿枪。徐岚捡着地上的箭,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爹,我来收拾吧。”雁生拿着小木枪过来了。 “走开,去练你的!”徐岚赶他。 “哦。” “还有,你听好了,今后不许再碰弓箭!” “为什么!”雁生急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练……” “练什么练?不许再练!不然我揍你!”徐岚骂道。 雁生不甘心,也不理解,却不敢再犟了。父亲从来说一不二,言出必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像军令一样,冷冰冰的。 尽管后来雁生偶尔还想偷偷地练,可是父亲真的把弓箭藏好了,不许他碰。他拗不过父亲,而且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学,渐渐的也就忘了。 徐岚在日常训练之余,也教他骑马。 雁生小时候顽皮,招惹别人的马,被马蹄子蹬了一下,差点把肋骨折了。他从此便害怕了马,不敢再靠近。后来父亲回家时也带回来一匹马,他一直躲得远远的,不敢招惹它。 可这会儿父亲又要教他骑马,他两腿发软,不敢上去。父亲强按着他上马背,打马驰骋。他吓得抱紧马脖子,哇哇乱叫,不敢睁眼。 然而慢慢的,他又喜欢骑马了。因为这样他可以靠在父亲怀里,感受那坚强的臂膀,坚实的胸脯,和那种被保护着的感觉,真是舒服极了。 不过好景不长,徐岚见他已经适应了,就不再陪他骑,让他一个人骑。雁生好不失落,可是没办法,父亲就是这样,说不陪就不陪,不会再改主意。 |
补一下被吞的23楼, , 一年了,那天的事,一直萦绕在心。比起严酷的训练,最折磨他的,还是内心深处那份负罪感。 如果他没有贪玩迷路,父亲就不会来找他,不会离开母亲和弟弟,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恐惧、愧疚、仇恨,时时缠绕着他。他也曾迷茫、害怕、想逃避,但父亲没有允许他逃避。 “你不想报仇吗?” 报仇?他行吗?当瘦小的双手握住枪柄,他忽然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报仇,雪恨,练武,参军。虽然,他仍然害怕,怕死,怕伤,怕痛,但他也在努力克制这些恐惧。他必须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而不是只为自己而活。 同时,父亲,也像变了个人。不,与其说变了,还不如说,他又恢复成他本来该有的样子。 曾经,潦倒酗酒的他,迷迷糊糊适应生活的他,甚至母亲描述中的英雄浪漫的他,都不是真正的他,现在这个人,才是找回了精魂,接近本真的他。 没有悲哀,没有萎靡,多少年从死人堆里厮杀出来的他,没有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葬毕妻儿,他便重操旧业,既训练儿子,也训练自己。 训练儿子,自然严厉,训练自己,则近乎苛刻。 雁生曾在一天夜里,听到父亲在院子里练枪。他没有用带回来的那杆枪,而是自制了一杆木头枪。尽管如此,黑夜之中,依然清晰地感觉到,凌厉的风势,裹挟着强劲狠决的力道,饱含杀伐之意,使人感觉仿佛就置身于金戈铁马的战场。 他的父亲,本是为战阵而生。 |
时光飞逝,转眼三年过去,雁生已是十二岁的半大孩子,个子长了不少,饭量也大了。 训练对体力消耗很大,徐岚为了给儿子补充营养,一直想多弄些肉蛋之类。只是这穷乡僻壤,土地单薄,产粮量不高,鸡鸭牛羊也少,那次劫掠后,又损失了一些粮食积蓄,经过这几年村人们辛苦耕耘才勉强恢复元气。徐岚没办法,除了赶集市,也经常向附近牧民换取肉类和奶,带给儿子吃。 也是因此,雁生长得很快很结实。而且这几年,他武艺也进步不少,从最初模仿招式,慢慢的有了自己的神,和父亲的并不完全一样。父亲招式老辣狠厉,他学不来,而且,父亲也不喜欢他完全模仿自己,而是让他寻找适合自己的感觉。 小木枪也换了根大的,尖端也换了铁的。不过,雁生最渴望的,还是那根麻布包裹的枪。可是父亲仍然把它藏得好好的,也不再提起,就像忘了这事一样。雁生曾提过一次,结果被父亲训斥急躁、不安分。后来他就不敢再提。 而徐岚,看着儿子渐渐长大,体力也增强了,便决定加大训练量。雁生不习惯,第一天就累趴了。 “别偷懒!起来继续!”徐岚不满。 雁生扶着枪杆站起,兀自喘个不停:“爹,我好累,能不能歇会儿?” “你还跟我打商量?你到军营里,也敢这样跟你长官说话?谁会理你?” 雁生低头不吭声。 “别磨蹭,接着练!” 雁生还是垂着头,不动。 “你是聋了么?还是想抗命?”徐岚怒火上蹿,抓起鞭子。 “爹,你真的要送我去军营么?”雁生突然冒出一句。 徐岚一愣,怒道:“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可以报仇了?你的报仇,就只是杀一两个杂碎散兵么?我平时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么?” “我没有,我……”雁生想辩解,徐岚的鞭子却已经打过来,打中枪杆,雁生一惊,手一麻,枪脱手飞出。 徐岚更怒:“草包!连兵器都拿不住,你拿什么报仇?拿什么报仇?” 鞭子不断落下。雁生忍着疼痛,去捡地上的枪。结果鞭子又往他手上打来:“还捡什么?这要是在战场,你早就没命了!” 雁生吃痛,可还是倔强地捡起枪,紧紧抱住,任凭徐岚怎么打,就不放手。 “犟种!”徐岚气坏了,又无可奈何,扔下鞭子,回屋去了。 雁生抱着枪,呆呆坐在地上。父亲还是这么暴躁,总是不等他说完话就发脾气,连打带骂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们的相处不像父子俩,而就像军中上下级一般。只不过,他还允许他叫“爹”,偶尔还会有些许父爱流露。 但是雁生却非常爱父亲,或者说,是一种依赖。除了割不断的血脉亲情,更因为,父亲已是他唯一的亲人了。那场劫难后,他便非常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训练时他可以迫使自己坚强,但本质上,他还是个孩子,对父亲有着极大的依赖和眷恋。 他也不是不愿意去军营,只是想到以后要和父亲分开——看父亲的样子,是不愿意再回边关了——他一个人,该是多么寂寞孤单。 |
雁生呆坐了一会儿,秋风微凉,夕阳斜落,他收拾东西,也回家去,可是门被闩上了。他也不敢敲门,只能等父亲消气。 雁生无聊地踢着石子,石子滚到墙角,墙角摆着弓箭。咦?弓箭不是都放起来了吗?莫非是早上父亲自己练,结果忘了收起来? 他心念一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父亲消气也没那么快,不如……他心砰砰地跳,又犹豫着,怕父亲出来看见。可是面对眼前的弓箭,他实在控制不住手痒——不管了,挨打也认了,先练一把再说。 取箭搭弓,瞄准墙边一根树枝,调整距离。好久没练了,不禁有些生疏,就当找感觉吧。 回想父亲教过的要诀,慢慢瞄准树枝上一个点,一箭射出,钉在了点上。雁生一愣,居然中了?这么轻易?他急忙又取一支箭,往那支箭边上射,却没射中,偏离了树枝。不行,刚才心急了,必须沉下心,冷静下来。 他呼了口气,慢慢再瞄准,再射。箭稳稳地钉在第一支箭旁边。 “哈哈!”他放声大笑,随即捂住嘴,回头看门。没有动静。父亲应该没听见。他松了口气,继续取箭。 射出十六支,中了十二支,在树枝上歪歪斜斜钉成一列。他简直快激动哭了,这是他从来不敢想的成绩!要是父亲能看到就好了。 等等,父亲!雁生猛回头,徐岚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着。 完了!雁生心中叫苦,急忙放下弓箭,跪倒在地,不敢说话。徐岚慢慢走来,看看树上的箭,突然怒骂:“蠢/货,你把箭射那么高,怎么取下来?!” 雁生一愣,才发现射箭的位置又高又偏,树枝也比较细,取下来不是易事。他脸一红,道:“我去取。”便要爬树。 “摔不死你!回来!”徐岚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树枝砸去。咔的一声,树枝应声而断。 “好!”雁生兴奋喝彩,崇拜地望向父亲,却被父亲狠狠瞪了一眼,一哆嗦,低头道:“对不起……” 徐岚心里虽然惊喜他的进步,但还是有些奇怪,便质问他是不是有偷偷地练。 “我没有,只是以前射箭时手总是发抖,刚才射得时候没发抖,就这样了。”雁生实话道。 “是么?”徐岚微微点头,没有再追究。 第二天,箭术训练又提上了日程。徐岚看着儿子的进步,乐在心里,只不过一张刀子嘴总不饶人。雁生习惯了他的苛刻,知道他说什么样的话代表什么样的满意度。这一次,他可以说是非常满意了。 几天后,中秋夜,徐岚取出一坛新酿的酒,拿了两个杯子,与儿子对饮。雁生不会喝酒,呛出眼泪,徐岚叫他再喝,他捂着嘴不肯喝。 “真没用,一点也不像我。”徐岚嫌弃道,自管自继续喝。几杯酒下肚,脸上便泛起红晕。 “爹,你喝醉了。” “胡说!老子是那么容易醉的?小屁孩,一边去!”徐岚骂道,接着又喝。 雁生不敢再劝,眼看着他脸越来越红,舌头也大了:“好酒啊。” |
试一下“酒后吐真言”,但愿不会很突兀,这一节就是老爹酒后疯言, , “你小子真没口福,酒这东西,真是最好吃的。我第一次吃,才五岁,是偷别人家的吃的。偷吃的东西,总是最香的。你说偷谁的?哈,我偷我那继父家的。 “那只是名义上的继父,其实没有人要我。当初我爹死得早,我才三岁,还不懂事。我娘不愿意守寡,嫌我累赘,抛下我,改嫁了一个商人。我就成了没人要的孤儿。肚子饿了,跑到那商人家后门,找我娘要吃的。她心情好时,扔一小块馒头打发我,心情不好时,直接把我打一顿,赶走。不过,他们家有个仆人,心肠却好,看我可怜,经常偷偷给我拿吃的,我倒也没至于饿死。 “也多亏我命硬,这样挨饿受冻,也活了下来。长到五岁时,有一次,又去找我娘,发现厨房门口有两个坛子。我以为装着吃的,打开一看,是酒。我那时不知道,只觉得很香,捧起就吃。那味道,我至今都忘不了呢。” 徐岚眼神迷离,咂着舌,似乎在回味着那份久远的味道。可雁生却笑不出来,他对父亲的过去几乎是一无所知,这些都是第一次听说,有些担心道:“那样会被发现的吧?” “当然会,我吃得正香呢,我娘走过来看到,气得要命,抓起一把剪刀就扎我手,扎得我满手的血。我后来数过,六个窟窿,没扎伤筋骨,真是幸运。”徐岚笑道。 雁生却快急哭了。这是很好笑的事么?他居然笑得出来?看来真的醉得不轻。 徐岚却显得心情很好,罕见地话痨,继续说道:“她还警告我,说我要是再来偷吃,她下次就扎我嘴。咳,嘴要是伤了,就真的没法吃饭了。后来,我就不敢再去了,变成了一个流浪儿,无家可归。 “我那时待的地方叫玉河村,离这里挺远。我流浪了大约半年时间,讨饭,捡垃圾,也吃过草根树皮,就是生病的时候没药,差点死掉。也是我命大,遇到了将军,被他救了下来。” 徐岚神情变得肃穆了些。 “他就是赐我枪的那个老将军,姓钟。当时我病了好几天了,肚子饿得不行,外出觅食,晕倒在路边。将军看到我,就把我带回去,治好我的病。他很喜欢我,说我生命特别顽强,又听说了我的遭遇,便将我留了下来,留在边关,教我念书、习武,待我如同亲生。他对我恩重如山,不啻再造! “将军本身无子,别人都以为他要收我为养子,但是他没这么做。他始终没有给我任何私人名分,我一直喊他将军,以军礼对他。但我知道,他对我的厚恩,寄托的厚望,已经不再需要什么私下的名分。 “而且他收留培养我,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如果说,他真的有什么私心,那也无非是看我资质好,想为边关培养一个将才,一个接班人。 “可是,我却没有做到,我辜负了他,我让他很失望。他死后,我也没能完成他的心愿,就连边关,我都没能待下去……呵呵,现在的我,就像个废人,混吃等死罢了……呵呵……混吃等死……哈哈哈……” 徐岚放声笑着,忽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爹!”雁生急忙拉他,却被他推开,抱起酒坛,又开始猛喝。 “爹……”雁生鼻子泛酸,却无可奈何。 |
等文的小伙伴,楼主今天在外面,没来得及写文,今晚就不要等了,抱歉 |
第二天,日上三竿,徐岚才醒过来。正想爬起,却觉得头痛欲裂,喉咙干渴,十分难受。还好,床边凳子上有一杯水,喝下水,咳嗽一阵,才好了些。 “爹,你醒了?”雁生跑了过来。 “臭小子,怎么不叫醒我?我不醒,你好偷懒是吧?” “不是,我叫了,可是叫不醒……”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不醒!你尽找借口!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你都做了什么了?练武了么?” “我……”雁生一时语塞。 徐岚气极,扬手要打儿子,忽然头一晕,脑仁疼得像要裂开。他忍不住捂住头。 “爹,你怎么了?”雁生看到父亲痛苦的模样,不由得紧张。 “不要你管!你早就瞧不起我了!不听我的话了!”徐岚恨恨道。 雁生一头雾水:“我怎么会瞧不起您?” “你别装!昨晚的话,你肯定全都听到了!你又不聋!” 原来……是因为那事?雁生看着父亲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爹,我怎么可能会瞧不起您?而且,我觉得您并没有辜负那位将军!” 徐岚有些惊诧,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雁生鼓起勇气,继续道:“虽然您已经不在边关,但是我知道,您一直心怀天下,关心边疆,而且,您还培养了我!虽然……我现在还不够好,不够强,但我会努力,慢慢变得和你一样强……” “闭嘴!你懂什么!”徐岚骂道,脸色却缓和了些,“行了,不要再提那些事了!” 雁生忽然觉得父亲很自卑,虽然表面上,他总是那么强势,那么高傲。 之后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 这个冬天,雪下得很大。下雪的时候,雁生可以不用练武,在家烤烤火,看看书,吃吃零食,长长膘。不过雪一停,他就又被父亲赶出来锻炼。天空仍然阴沉沉的,风冷得刺骨。 雁生看着一地脱靶的箭支,十分沮丧。幸亏父亲不在,要不然这会儿又该暴跳如雷了。可是话说回来,这么冷的天,练什么不好,偏要他练箭? 如果是练枪,活动开了,身体也会暖和点,可是射箭,那不就是站着吹冷风么?手一直哆嗦,根本射不准。父亲也太死脑筋了,回头看到练得不好,又要骂人。说是天气冷吧,又是找借口。反正怎么说都不对。 又一阵寒风吹过,雁生跺了跺脚,哈了口气。好冷,好想回家。不过,一想到父亲回来后又会带来好吃的,他不禁又激动起来。上次父亲带回来的肉干被他当零嘴吃完了,荒了好几天,终于又可以吃好吃的,怎能不激动? “这次会带什么回来呢?羊肉?奶酪?大饼?”他越想越馋,又恨不得父亲赶紧回来。 “什么东西?好香。”竹林东北角飘来香味。雁生平时练武的地方,在竹林东面一块平地上。这里一向人迹罕至,尤其在这种天气,还有人烧烤么? 不过,真的好香啊,雁生忍不住放下弓箭,循着味道找去。 |
竹林那头,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在烤东西吃。小孩身边的竹子上拴着一匹马。小孩很警觉,一下子就发现了雁生:“你谁啊?到这来想干嘛?” “喂,这应该我问你吧?你来这干嘛?我一直住这附近,没见过你啊?” “那又怎样?难道这片竹林也是你家包的?” “你说话真难听!随随便便跑人家地界烤鱼,还……” “烤鱼?”小孩乐了,“没见识的乡巴佬!这是蛇!” “什么?!”雁生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尿裤子了吧?”小孩得意地笑了。 雁生怒了:“笑什么笑!你……你哪抓的蛇?” “抓?现在蛇都冬眠,随便挖。土包子,连这都不知道。” “你才是土包子!”雁生涨红了脸,却被噎得不知道怎么回话。 “不跟你啰嗦了,我要走了,”小孩吃掉最后一块肉,抹抹嘴,上马,“再见,小屁孩!” “你说谁呢?你给我下来!”雁生气炸了,想修理他一顿,他已经骑着马走远了。看他装束,好像是猎户人家的子弟,还这么嚣张,简直气死人了。 雁生又看了看烤蛇的柴堆。他并不是没听说过这种事,只是害怕蛇所以不敢吃。 “好嚣张的小鬼,下次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风又大了,看着又要下雪。雁生一边搓着手,一边走回去,忽然看见场地上有人影。那不是父亲么!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雁生看着父亲铁青的脸色,和手上的鞭子,心里发毛,硬着头皮走过去。 “干嘛去了?”徐岚冷冷道。 雁生不敢隐瞒,如实说了。鞭子便狠狠抽来:“你最近是过得太舒服了吧?忘乎所以了吧?你最好弄清楚,我是以军营的规矩训练你!你这样的行为,就相当于是玩忽职守,主帅是可以直接把你处死的!” 徐岚的话比北风更冷,吹进雁生心窝。雁生脸色发白,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你跪我,因为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我会给你机会。但我要告诉你,将来从军,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你是我儿子,你也没有我这个父亲,别人惩处你时不会顾忌我,要杀要剐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替你说情!” 徐岚说完,转身走了。雁生依然跪着,一动不动。雪又飘起来,没一会儿,他身上便落满雪花。但他却像没了知觉一般,不知道冷,不知道痛,一动不动地跪着。 雪下了一会儿,没有停的意思。徐岚又过来看他,他都快冻僵了。 “臭小子。”徐岚叹气,将他抱回屋。 雁生慢慢恢复知觉,愣愣地看着父亲:“爹……” “你不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只能说,如果你不接受的话,还是趁早放弃吧。我不想浪费时间,你应该也不想。” “不!我不放弃!我接受!”雁生咬牙道,“我知道了该怎么做,我不会后悔!就算死,也不后悔!” |
寒冬过去,春天悄至。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一群马贼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天他们分头行动,四散觅食。其中一个走到怀安村,截住一个樵夫,威吓他交粮。樵夫被刀架脖子,吓得屁**流,不知所措。 这时一块锐石飞来,击落大刀。马贼大怒,下马拾刀,扫视周围,只见一名青衣少年,手持木枪,怒目贼人。 马贼见是小孩,不以为意,直接挥刀欲杀之,少年以木枪迎之,毫无畏惧。马贼急切难下,方知他功力不弱,不敢轻敌,使出杀招,招招狠辣。少年虽有功底,毕竟稚嫩,渐渐不敌,落于下风。 马贼觑其破绽,砍其左臂。少年急闪避,仍被刀锋伤及皮肉,左臂血流如注。马贼欣喜,举刀又砍,少年急忙再闪,以枪挡之,枪杆折断。马贼趁胜追击,少年拼死相搏,拾枪头半截,觑贼不备,捅入贼腹。马贼呻吟,倒毙。 “啊,疼。”雁生忍不住道。 “闭嘴!打个毛贼弄成这样,还好意思喊疼?”徐岚骂道,一边放下药罐,扯绷带。 “可是他很厉害……” “厉害个屁!你明明可以不受伤,就是太蠢,不会用招!”徐岚沉着脸。 雁生委屈地低下头。自己杀贼受伤,可父亲一句安慰也没有,一直在骂他蠢。 “我教你的各种招式,也教得差不多了。你现在最缺的,是实战经验。这次就是个教训!你现在年纪还小,去不了军营,所以,等你伤好,我带你进行一些实战练习!” 雁生一听,有点慌:“可……可是,我打不过您……” “谁要你打过我了?”徐岚气笑,“就是打不过才带你练!都打得过我了还练什么?吃饱了撑的?还会被小毛贼打伤?” “是……”雁生心里叫苦。他已经预见了悲惨的未来。 伤痊愈后,徐岚便开始了实战训练计划。两人先是以木棍代替枪,用枪的战法,平地对战。雁生十分紧张,他跟那马贼对打时还没这么慌,可一对上父亲,他就方寸大乱,心慌得很。 眼看父亲已攻来,他虽然也学过格挡,但一紧张就什么都忘了,手上腿上已挨了几下。尽管他也努力防守,可还是左支右绌,漏洞百出。没过得几回合,肚子上被木棍顶了一下,疼得他缩起身子。 徐岚很不满意:“你在梦游么?打起精神来!这可是实战,你这样早被别人打死了!” “是……”雁生咬咬牙,握住棍子。 “你这样畏手畏脚的,怎么练得好?在战场上,越怕死的人,死得越快,不怕死的人,反而能活下来!你要想防住我,就不能只是想着防守,而要想怎么进攻,懂不懂!” “我知道了。”雁生按父亲说的做,堪堪挡住十几下,父亲忽然加快速度,他一时跟不上,又挨了一下。 “再来。” “爹,我跟不上你……” “那就慢慢跟上,我不是在陪你过家家!” |
经过一个多月的实战训练,雁生进步很大,虽然主要是在防御和闪避方面。他本来就聪明,学得快,主要是对上父亲心里发怵,慢慢克服心障后,进步也就明显了,防守也严密多了。 那天傍晚,他一个人练完,准备回家,忽然看见竹林里有人。却是一个妇人。 “师娘?” “啊,你是……徐雁生?”原来是那个私塾先生的妻子。她看起来老了不少。 “师娘,你在干嘛呢?挖笋?” “是啊,没想到你也在这。” “我家就住附近,我来帮你吧,我知道哪儿的笋好。”雁生跳过去握住锄头。 “这不用吧……” “师娘你就别客气了。” “你怎么还叫我师娘啊?那都是小孩子玩笑话了。” “怎么会呢,你当然是师娘。” 两人边走边聊,挖完一篓笋。雁生问先生故后的情况,妇人却不愿多说。 “辛苦你了,雁生,我该回去了。” “没事,师娘,我也正要回去。” “那正好,你走哪边,我们一道……” “小心!”雁生忽然跃起,一支竹箭在手。 “好身手!”一声赞叹,转出一队人马,约有二十多人。看衣着打扮,也是马贼。 “怀安村的小子,就是你杀了我们二当家?”一个矮胖的人冲雁生喝道。居然是那马贼的同伙来寻仇了。雁生顿时头疼不已。 “师娘,你快走……” “慢着!不许走!”矮子道。 “你们有事冲我来,跟她没关系!” “呸!她一走,肯定就去搬救兵,你当我们傻么?” “那你想要怎样?” “废话,当然是——杀你!”矮子手持马刀,打马冲来。 雁生刚才没带兵器,此时赤手空拳,无法硬碰,便跳到一边,拾了一颗石子。矮子调转马头,又冲过来,雁生觑准时机,砸中马眼。马吃痛失蹄,将矮子掀了下来。 矮子暴怒:“你竟敢伤我的马,看我把你碎尸万段!”便挥刀砍来。雁生只得不断闪避,间以石子打击,但作用不大。 好在矮子属于爆发型,耐性差,几刀不中,就急躁,再不中,便气息紊乱,步法也杂乱。雁生看准他的弱点,慢慢耗他的耐心,然后就地一滚,滚到他跟前,飞起一脚踢他手腕。马刀脱手飞出,插在地上。众贼惊叹。 “你,你,我杀了你!”矮子恼羞成怒,扑上去掐住雁生脖子。比蛮力,雁生远不如他,此时被制得死死的,全无还手之力,呼吸也变得困难了。 “行了,老三,你已经输了,起来吧。”又一人出声道。 “大哥,这小子不能放过!” “我叫你放手!”那人加重语气。 “是。”矮子不服气,又不得不听从,放开了雁生。 雁生喘了几口气,咳嗽不停。那人走到雁生跟前。他身形高大,满脸横肉。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徐雁生。”雁生站起,并不畏惧。 “哦?这名字听着怪娘们气的,你爹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个名字?”那人取笑道。 “名字是我娘取的。” “那就难怪了。可惜啊,人随名字,你这一辈子都难有大出息。” “哼,这事就不劳挂心了。”雁生冷笑。 “行,我听说,你杀了我们老二。我本来不信,不过……看你刚才和老三一战,身手确实不俗,估计是老二轻敌疏忽了。说实话,我很喜欢你,但你杀了我们的人,如果你愿意跪下磕头认错,我们可以考虑饶过你,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
“你们不就想杀我么,杀我可以,但是她和此事无关,请你们放她走!” “可以。”那人道。 此话一出,人人惊异。 “不行啊大哥,她要是走了,肯定会……”矮子急了。 “怕什么?放了!” 众贼便不敢再争,一贼将妇人撵走。妇人吓得懵了,一步一踉跄地走了。 雁生稍稍放心,那人丢了一把枪过来:“听说你擅长使枪?真巧,我也擅长。那么在你死前,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枪法。” 雁生有些愣,看着地上的枪,年少好胜的心思又活泛起来,捡起枪,便与那人开打。 雁生出招稳健,带点试探的意思。那人也在试探他。互相试了几个回合。 “不错,小小年纪就能练到这个程度,加以时日,前途无量啊。只可惜,你不会再有前途了!”那人陡然变招,加快攻势。雁生依然稳扎稳打,严防死守,还试图突破。 “好嚣张!”那人兴奋起来,又变招,攒刺猛攻。雁生渐渐力不从心,只能勉强挡住进攻。那人攻势更猛,招式也越见老辣,几乎完全将雁生压制住。雁生心知不妙,却无法突破,只能被动地被牵着走。 “嗤——”衣袖破开,小臂鲜血直涌。 “小子,你现在跪下求我,我也还能考虑饶你一命。”那人道。 雁生咬紧牙关,握紧枪杆:“我不会向你们这些贼人下跪的!” “嘴硬。”那人继续打来。雁生努力迎战,却已无法挽回颓势,屡屡受伤,破绽也越来越多。那人攻势越发凌厉,一枪戳中雁生大腿,雁生痛苦跪倒,伤口血如泉涌。 “终于跪下了?”那人得意道。雁生扯下一片袖子,紧紧绑住大腿伤口,止住流血,拄着枪,勉强站起。 “犟驴!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犟!你以为你是谁?愚蠢透顶!”那人忽然发怒,一枪刺去,枪尖扎入雁生右胸。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雁生再度跪倒,口角流血,浑身颤抖,握着扎来的枪杆。 “服了么?”那人道。雁生已发不出声,只是发抖。 “老大,别废话了,杀了他吧。” “是啊,杀了他。”众贼起哄。雁生绝望,闭上双眼,不再动弹,似是等死。 那人冷冷一笑,忽然高声叫道:“徐岚!你再不出来,我就真杀了他了!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此话一出,在场个个惊诧。那矮子也一脸惊讶。雁生蓦地睁开眼,心中震动。 熟悉的脚步声。 “你果然来了,徐岚,”那人笑道,“不过,说起来,我走时,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疯子,如今怎么沦落到回家奶孩子的地步了?” “呵,我更没想到,你竟然沦落到做马贼的地步,郑明光!” “我做我的马贼,招你惹你了?你儿子杀了我的人,不狠狠教训他一顿,弟兄们不甘心。可我要是真杀了他,你一定不会放过我。” “哼。” “那就别废话了,定个日子吧,三天后,竹林北面小山谷见面,如何?” “好。” “一言为定。”郑明光大笑,猛的拔出枪头。鲜血如雨,雁生直挺挺扑倒,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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