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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The shadow(温柔强攻&忠犬强受 甜宠 HE)[第1页]

作者:Chrome_Qi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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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萌萌哒新人~请各位看官多多指教支持~
chapter1.【A-appearance】
隐被送到漆宅的时候是初夏某个清晨的六点,理所当然的,漆宅的主人还没有起床。
漆宅很大,奢华、梦幻,像一座城堡。
隐却没有丝毫想要参观欣赏的意思,他只是挺直着脊背微微垂着头跟在漆宅管家的身后,穿过偌大的花园草坪然后走进了客厅。
管家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老人,庄重、优雅、和蔼。
隐觉得这座城堡里的一切都那么明亮耀眼,自己似是有些格格不入。
被吩咐在客厅等候城堡的主人,隐看着管家转身上楼,脚步没有一丝声响。
中式军姿,各国军姿中最辛苦最累人的站姿。
隐犹豫了一下,大概零点几秒的时间,走到了客厅中央的樱桃木楼梯旁,自觉用标准的中式军姿等候那个即将成为他的主人的男人。
他的主人叫漆恻——年仅22岁却已声名显赫的漆氏家主。
初夏清晨的阳光从客厅东边的落地玻璃窗斜射进来,再经过客厅各式天价家具一系列的反射,带着懒洋洋的燥热。
隐不禁享受地眯了眯眼,一如往常地珍惜这短暂的阳光和温暖。
这般慵懒的温度让隐全身紧绷着的肌肉稍稍有些松弛,但是也只是肉眼察觉不出的细微放松。
毕竟,如他这般常年习惯了胆战心惊的人,自律就是保命。
楼梯上的男人已经站在那里将近一分钟。然而,隐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直到,阳光被男人高定衬衫袖口的金属扣反射进他的眼睛,隐抬头,才发现,男人正以那般极具压迫性的,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
因为逆光,隐看不清男人的容貌。可隐还是感受得到男人的不悦,以及不耐。
身体微微紧绷,恢复之前。而后利落地单膝跪地,“主人。”十分干净却清冷的嗓音,如同隐此时所呈现给人的感觉。
挺拔的脊背,恭顺的姿态。一切实在无可挑剔。
漆恻没有任何表情,慢慢从楼上走了下来。
经过隐身前,却没有停留。
饭厅的桌上有仆人早早准备好的早餐,漆恻却是自己接了一杯凉白开,轻轻抿了几口。燥热的天气让人缺了食欲。
隐一直保持右腿单膝跪地的姿势没有一丝改变。他知道,没有主人的命令,他没有资格随意动作。
漆宅佣人出奇的少,或者说,佣人们一般不会出现在主人的面前。至少,从隐进门到现在,他没见过除了管家以外的其他下人。
漆恻慢慢用着早餐——简单却经典的法式早餐,好像屋子里完全没有隐的存在一般。一举一动都带着让人沉迷的优雅。
隐跪了大概10分钟的时候,管家从楼上下来了。却也是没有看隐一眼,径直走至漆恻身后恭敬地站定。
“少爷,”管家微微鞠躬,“收拾好了。”
隐的余光能看见男人只是轻点了下头,便挥手示意管家退下。他不知道管家说的“收拾好了”是什么意思,隐只觉得,男人没有让他起来是在惩罚他之前的走神。所以此时此刻,他很用心地维持着标准的跪姿。
只是,如果你没有尝试过,那么你永远不会知道单膝跪地也是一个多么煎熬的姿势。
然而,隐一直清楚的记得“喋域”被退回的“傀”的下场。如果这个男人现在开口说不需要他,或者,觉得他不够好,那么,他也会是那个下场。
用完早餐,漆恻喝着红茶悠悠转过了身,看了一眼仍旧朝着楼梯口方向跪着的隐。
即使单膝跪着却依然挺拔的脊背,漆恻眯了眯眼,“转过来。”磁性低沉的嗓音。
隐听后将原本搭在左膝上的左手拿下,双手撑地,跪姿不变地将身体转了90度,面向漆恻的方向。
隐低着头,漆恻只能看见他瘦削的下巴。
“名字?”漆恻站起身,踱步至隐面前。
隐刚想开口,强烈的压迫感却突然逼近,隐不禁绷紧了身体,“隐。”
男人眼中闪过明显的诧异,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十分钟,上楼左边第一间房,洗澡换衣服然后去车库把Maybach Landaulet开出来。”
隐一愣赶紧应了“是”,没有思考的时间便按照男人说的上了楼。
整十分钟的时候,迈巴赫08款Landaulet从车库里缓缓开出。漆恻看着换了一身优质剪裁的合身西装的隐从驾驶座上下来,从容不迫地为自己打开了车门,角度恰到好处地低垂着头颅,道,“主人。”
漆恻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人,明明骨子里带着漫不经心的优雅和骄傲,却能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主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喋域”里出来的“傀”。
漆氏企业遍布全国,其中最举足轻重的便是房地产。尤其在Z省——漆氏的本家——全省有近五成的楼盘系漆氏名下。然而除了房地产,漆氏也涉及机械制造业和软件开发行业,不过其中最惹人瞩目的却是两年前漆恻以自己的名义推出的brand clothing【Conceal】——已然红遍全球的新兴服装奢侈品牌。
Conceal的成功不禁让人好奇,一向以沉稳风格著称的漆氏家主,怎么会开始对服装产业产生兴趣。只是这位年轻的企业家却鲜少出现在大众面前,所以一直以来人们都琢磨不透Conceal出世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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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多好感动

各位没有看错,这就是一篇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狗血文,楼主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捂脸)……
chapter2.【B-bear】
十五分钟的车程,两人到达了位于H市的中心地段,漆氏大楼的所在地。
漆恻下了车,兀自上楼,留下隐去停车。
待隐停好了车,是早上9点半多,已经过了公司员工的上班高峰期。所以地下停车场并没有什么人。
站在两部需要刷卡才能使用的电梯面前,隐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身上没有公司的员工通行证,也没有能用来联络的手机。更何况,电梯旁边的通行证签到器,是有指纹识别的。
所以,34楼,隐必须从安全通道爬上去。
隐有些困惑,他不明白这算是主人的惩戒还是无心之失。倘若算是惩戒,那么,自己又有哪里让主人不满意了呢?
“叩叩叩”
“进。”
听到漆恻的声音,隐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刚才因为爬楼梯而变得沉重的呼吸和心跳。
推门而进,侧身轻轻关上了门。办公室里除了偶尔打字和翻阅纸张的声音以外就是一片静谧。
隐忽然就感觉有些紧张。但是爬34层楼梯对隐来说并不算是程度太强的运动,让他真正担心的是,他完全猜不透眼前这个刚刚成为自己主人的人的心思。
隐进门之后,漆恻依旧自顾自地在处理文件,没有哪怕一点余光是放在隐的身上。
隐自是知道自己身份,没有主人的吩咐便默默走至主人身侧站好,静候。心里是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平静和坦然。
终于在五分钟后漆恻开口了,“外面办公桌上的文件,看过之后挑重要的送进来。”语气之前没有的随意和放松。
漆恻突然的吩咐让隐有些许怔愣,那种像是嘱咐一个用惯了的手下的口吻让隐忽然产生一种想要长久地待在这个人身边为他所用的奇妙想法。
迅速地应了一声“是”,隐恭敬地鞠躬转身退下。
只是他错过了在他转身之后,漆恻肆意的打量和若有所思的神情。
总裁办公室门外是总裁助理的工作室,左右各有一张桌子,只是看上去新旧程度不同。
隐在稍新的那张办公桌后的软椅上端坐好,轻轻摇了摇头,摒除了心里有些莫名的想法,而后迅速地打开面前的文件,开始浏览起来。
办公室内的漆恻终于在看完最后一份文件发完最后一份邮件之前接到了那个他等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话。
眼中带着“不出所料”的些许笑意,白皙的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纤长的手指划过屏幕。
“喂?”漆恻向后靠去,让身体更加放松。
“少爷,下午好。”很清亮、字正腔圆的男声。
“有事?”
“不,属下无事……”男人有些欲言又止。
漆恻眼睛瞥了一眼办公桌右上角被特地单独隔开的一份文件,“没事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愣,不敢再迟疑,“抱歉少爷。属下只是来问问,您对隐是否满意,如若不满,可以送回’喋域’再做挑选。这是’喋域’规定的例行调查。”
漆恻今年刚满22岁,按照漆氏家规,漆氏族人在18岁那年就应该去“喋域”挑选一个“傀”作为护卫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只是漆恻一直不愿意收“傀”,所以他身边便一直没有除了保镖之外的安全保障。
直到前段时间,大概就是两个礼拜前漆恻遭到了暗杀,人虽是没有受伤,却是让老家主事后硬逼着漆恻收下一个“傀”,这才有了此刻正在助理办公室内看文件的隐。 漆恻挑了挑眉,“呵,那你之前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是为何?看来,这个隐很讨郝教官你和亓官教官的喜欢啊,是生怕他被退回来?”
“属下知错。隐的能力在营里数一数二,属下不敢欺瞒。只是少爷要是说属下等对他偏袒,便是真真冤枉了,还请少爷明鉴。”
漆恻但笑不语。
“少爷?”电话那头是男人略带焦急的声音。
“嗯。满不满意还需些时日才能断言——”
听漆恻这么说,郝尽才松了口气,“是。”
“打电话来不会就是说这些吧?”漆恻将老板椅向左边一转再用脚一撑,椅子就滑到了窗边,窗外是34层楼上别有的风景。
郝尽这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来的第二个目的,“抱歉少爷。是这样,上次暗杀少爷的杀手已经招了,是国王他们搞的鬼。”
漆恻淡淡开口,“招了?”
“是的。”
“国王的人会这么容易招了怕是你们用了什么有趣的手段吧?”漆恻调笑道。
“少爷,其实杀手被活捉那天人就被送到了老爷那里,人并不是我们审的。”郝尽有些犹豫地答道。
漆恻皱眉,不禁疑惑,父亲最近怎么会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全,不仅硬让自己收“傀”还连人都要自己审。
“既然父亲插手了,那么国王那边你们就不用管了。”漆恻淡淡道,“还有事吗?”
“没事了少爷。”郝尽心里叹气,看来隐只能自求多福了。
漆恻刚挂掉了电话,门就被敲响了,三下敲门声过后,“主人,属下能进来吗?”
开头慢热请原谅,第一天开文放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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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C-control】
漆恻从老板椅上站起身来,背对着门俯视大厦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缓缓道,“进。”
隐手中捧着几份文件推门而进,顺手将门关上,而后恭顺地站在办公桌前面,将文件双手捧上,“主人,属下看完了。”
漆恻面对着窗户的精致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没有听到隐说话一样,任凭隐在后面一动不动地弓着身子双手高举。
隐不认为主人是没有听到,但也不敢多做猜测,只那么举着双臂,等待着。
而漆恻此时正在思考的不是别的,就是这个叫做隐的“傀”。
“喋域”作为漆氏的地下资产之一,专为漆氏培养和输送人才。里面除了教官就只剩学员。而学员又被分为两种,“傀”和“魑”。前者擅武、后者擅文。所以一般来说,“傀”会以保镖、暗卫、护卫等形式出现在漆氏族人身边,而“魑”有很多种类,出师后一般会被分配到漆氏企业比较重要的部门参与企业的项目研发、管理,运气好的还可能当个小部门的经理或者总裁助理来协助总裁工作。
正因为这些学员是漆氏从小培养,所以可以保证他们的忠诚和能力,因而,使用起来也会更加安全和便捷。
而漆恻之所以让隐,这个按理来说更偏向于武力的“傀”来处理那些,需要一些头脑和技术功底的文案,主要还是想要从中为难他从而试探他的品性。
上位者们通常懂得,在想要完全控制住一个人的最初,不论是什么手段,带来的震慑都是尤为重要的。这种震慑才是诱导一个人开始驯服和忠诚的最佳手段。
显然,从清早第一眼看到隐到现在为止,漆恻几乎没有停止过对隐的刁难,而让他隐隐有些惊喜的是,隐目前为止还未让他失望。
漆恻慢慢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弓着腰的隐,伸手接过隐手中的文件,然后重重地坐回了老板椅。
却不急于翻看,而是看着隐收回手站直了身子,等待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的那一瞬。没料到的是,隐并没有抬头,依旧微微垂着头眼睛盯着地上有着繁复花纹的地毯看。
漆恻轻咳了一声视作提醒,隐却似是没有察觉般只是把目光从地毯上转移到了自己的鞋尖上,仍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角度的缘故,漆恻只能看到隐那羽翼般纤长浓密且舒展的睫毛。
他忽然就想起前几天去“喋域”选人的时候的场景。
不过是一一审阅了营里排名前十的“傀”平时一些考核时候的录像,莫名就看中了这个总是恭顺地垂着头却好似不服输般挺着脊背不爱言语的少年。
“就他吧。”
漆恻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
虽然当时的口吻听起来随意,现在看来,眼光却是没有错的。
“抬头。”
静谧环境中突然发出的声响让隐的瞳孔几不可见地一缩,而后不带迟疑地抬起了头,只是眼光仍然微微低垂,诏示着他在主人面前应有的低微——这显然是一个有着良好素质的侍从。
漆恻不再执着于与隐对视,而是拉开书桌右侧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拴着蓝色细绳的工作证而后扔在了桌上,上面赫然印着,隐的姓名、照片、职务和职员编号。
“你的,”漆恻手指点了点桌子,发出细微声响。“以后只要来公司,就带着。毕竟爬楼梯,还是太费时间了。”漆恻说得很慢,一字一句让人听得清楚,无形中有一股压迫感让隐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慢慢张开。
听了这一席话,隐也就明白了,爬楼梯,就算不是主人的刁难那也算是试探吧,自己应该算是过关了。
“是。”微微呼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放松,隐恭敬地接过工作证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西装的上衣口袋里。
就目前为止,漆恻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叫隐的“傀”挺有好感。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他身上的那种气息,都让他觉得,还不错。至少并不反感。
漆恻眯了眯眼,“‘喋域’送来的你的资料,我还没来得及看,”说着眼睛瞥了一眼桌子的右上角那份被单独隔开的档案袋,“不过听说,你和你们总教官关系很不错?”
隐有些惊讶地微微抬了下头便很快镇定下来,“属下和亓官教官只是普通学员和教官的关系。”
“嗯,”漆恻似是觉得挺有道理地点了点头,“那最好,不过我希望,以后不会有类似求情和偏袒的事情发生。”说完双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隐。
“属下不敢,请主人放心。”隐垂头,连带上身微微鞠躬。
漆恻不再看他,伸手拿过之前隐送进来的文件便随意地翻看起来。
看了不到两分钟,漆恻发现隐依旧站在那里不动,有些恼怒于他的迟钝,“还站在这儿?”
隐立马就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赶紧道歉,“对不起”而后快步向旁走去,走出了漆恻的余光范围。
光凭主人的语气就能分辨出的不耐,让隐更加不敢多言,甚至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雕像般站在漆恻的左后方不动一下,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笨拙呆傻,平白惹了主人生气。
站在一侧,手头空闲下来,脑子也就腾出了空来。
隐忽然想起,自己在漆宅换上的这从头到脚的一身衣物,竟是如此合身且舒适,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脚上的皮鞋同样合脚,就算之前跑了34层楼梯,也没有任何不适。
别人不知道,隐从小有一个怪癖,就是很难穿到合身且舒适的衣物,有些衣料甚至会让他皮肤过敏难受异常。所以此时想起这点,竟是觉得有些奇异了。
chapter4.【D-discipline】
“滴——”在漆恻看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办公桌上的通路响了一下。
漆恻眼皮都不抬一下,隐却是警觉地抬起了头。刚来的隐显然还不知道,这是定时有人送茶来之前的提醒。
铃声响过之后不到20秒,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三声力度恰到好处的敲门声过后,门也被兀自推开了。
进门的是一个女人。很端庄的女人,这是隐的第一感觉。只是这种端庄给他一种充满机械感的生人勿进。
女人朝漆恻微微鞠了一躬,“少爷。”说着,伸手将桌上的茶杯拿开,换上了她手中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复又鞠了一躬,举止拿捏得十分得体。女人临走前似乎不经意地看了隐一眼,隐有些茫然,他读不懂她眼里的具体讯息,但是他能感受到敌意。
这种敌意,不,也不能完全称之为敌意。应该说,是一种带着敌意的蔑视与警告,这种感觉,隐很熟悉。
“看出什么了?”漆恻忽然开口。
隐一凛,因为自己的走神。“主人是说刚才的女子?”
“嗯。”漆恻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示意隐继续说,目光却是依旧还在面前的文件上。
“属下猜测——她是主人的‘魑’?”
漆恻没有立即回答隐的猜测,而是随手在文件末尾签上名字后,“啪”的一声合上了最后一份文件。
抬头看向隐,不出所料的,隐正微微抬着头看着自己想要确认他猜测的正确性。
漆恻心里微微笑了一下,“你猜测了两点,但只猜对了一半。”
中午时分,漆恻正在漆宅内足足有一个标准游泳池大小的餐厅里,享用着漆氏御用厨师精心烹饪的午餐。
和早晨用餐的餐厅不同,这个餐厅是漆宅最奢华的一间,主要用于宴客和家宴。平常时日,就用来享用正餐。
漆恻的生活习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是长久以来养成的:早餐极其简单,甚至不喝牛奶。有的时候是几片全麦吐司和一杯红茶就像今天早上,大多时候只是一碗稀粥配上一碟爽口的下饭凉菜,五成的饱腹感就够。而午餐是他的正餐,家里的厨子会准备好极其丰盛的菜色任其挑选,漆恻也会相对吃得多一些。晚餐,对漆恻来说是可以忽略的存在,他不喜欢胃在他晚间工作的时候有饱胀的感觉。不过每天在睡前——按照漆恻的作息时间来看是凌晨一点——他都会喝上一小杯热牛奶或者热可可来犒劳一下马上要进入长时间睡眠的胃和身体。
这样的饮食习惯虽说不上十分健康,却是漆恻习惯并且觉得舒适的。
隐作为漆恻的“傀”,当然是每时每刻都要在主人身边的,即使漆宅有相当程度的安全系统。
漆恻吃东西细嚼慢咽地几乎不发出声音,但是因为隐站在漆恻身后偏左的位置,能看到他微微鼓动的咀嚼肌,从而证明主人的确是在吃东西。
漆恻的优雅绝对与那些官僚子弟的装腔作势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隐想,至于不同在哪里,与主人相处才不到半天的他还答不上来。
“一会儿空下来之后,去找秦管家,他会告诉你每天的安排。还有,”漆恻拿起餐巾轻轻按了按嘴角,“我不需要你每时每刻都跟在我身边。”
隐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话来。他太过认真地思考主人后一句话的意思,以至于忘记了回话。
隐的反应明显让漆恻感到不满,他微微蹙起眉毛冷声道,“才来了不到半天,’喋域’的规矩就全忘了?”
隐这才醒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单膝跪下,“对不起,属下忘了回话,请主人责罚。”
像忘记回话这种低级错误,隐已经很多年没有犯过了,不知为何,却在刚见面的他唯一的主人面前变得笨拙起来。
漆恻起身,眸子直视着隐,“按‘喋域’的规矩来吧,戒堂执行。”说完便朝餐厅外走去。
“是。”
戒堂是漆家祖上传承下来的执行家规的地方,类似于刑堂,但又不止是用于行刑,还有反省思过、忏悔赎罪的用处。仅在漆恻的这处宅邸,大大小小的戒堂就不止一个。
漆家是个很古老且庞大的家族,规矩向来繁琐,但到了漆恻这一代已经简化了不少,家规也予以了相应的修改。但是家规依旧是漆家所有人必须遵从同时也是为人处事的准则,这一点不容置疑。
“这是少爷的作息时间表,你的任务都在上面。”秦勉将一叠纸递给了隐。
“是…”隐小心翼翼地接过,表情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吗?”秦管家看向隐。
隐抬头,“请问,戒堂,在哪里?”
秦勉一愣,“犯错被少爷罚了?”他倒是有些惊奇,这个孩子看上去聪明懂事,不像是会常犯错的人。
“是。”隐垂头,也不多话。
“嗯,”隐的坦率让秦勉蛮有好感,“一会儿我领你过去。”
“谢谢秦管家。”
“嗯,去房间看看有没有缺什么,有的话就和我讲。”秦勉看着隐。
“房间?”隐错愕了一下。
“对,早晨你去过的二楼左边第一间就是你的房间。”说着秦管家就准备领着隐朝楼上走去。
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房间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傀”竟会有如此好的待遇。
“做好你的事,少爷不会苛待下人。”隐的房间是秦勉在漆恻的吩咐下亲手安排并布置的,毕竟隐和家里其他保镖不同,他是个“傀”。
秦管家将隐引到戒堂门口后便离开了,即将受罚的隐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稍稍放缓,而后,面色从容地踏进了戒堂的大门。
今天的最后一更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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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E-execute】
秦勉带隐来的是漆宅的主戒堂,和其他几处戒堂不同的是,主戒堂一天24个小时都有人员看守,执刑者也相对更加负责。至少不会出现无故加刑、减刑,以及滥用私刑的现象。
和隐从前的印象不同,漆家的戒堂很亮堂,面积很大,乍一看根本不像是用来惩戒的处所。两个篮球场大小的房间被雕花精美的木质屏风一一隔开,分出几个面积较小却各有用处的刑室。
隐走进戒堂,正对着的白色的墙面上垂直挂着一幅字,上面是用行书写的“离垢地”三个字。隐望着那幅字,只一会儿,心就不可思议地慢慢平静了下来,像是忽然摒除了一切杂念。
其实,只要是身心健康的人,就没有不害怕疼痛和死亡的,哪怕天天与疼痛为伍。只是,心里的坦然和希望会让人无所畏惧。
“什么人?”里面的刑室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隐转了身,不卑不亢道,“属下是今天刚来报到的‘傀’,奉主人之命前来领罚。”隐看不到,男人在听到“傀”这个字的时候猛然挑起的眉。
弗戟很快收敛了脸上的兴奋表情从里面走了出来,在隐面前止了步,“我是戒堂总管,弗戟。”
“弗总管。”隐礼貌地微微弓了弓身。
弗戟点了点头,又将隐上下打量了一番,“跟我来。”说完便朝左边的门走去。
弗戟的脚步很稳,身手看来不错。隐跟在他身后,经过一扇扇雕花木屏风,往房间的尽头走去。
“戒堂分为左堂、中厅、右堂,以中厅为界,两堂各自向深处延伸,受罚者的身份随之逐级递增。”弗戟解释着,“所以呢,”弗戟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隐,“你的惩戒室在这里。”
隐看着面前的屏风上刻着的“傀”字,点了点头,“谢弗总管提点。”
漆恻的原话是按“喋域”的规矩来,不及时回话:任意姿势,长鞭10下,鞭背。这里的任意姿势并不是由受罚者来挑选,而是由行刑者来决定。也就是说,这10鞭,可能是1种姿势,也可能是10种姿势。
鞭子本就是很凌厉的惩戒工具,以成年人的10分力度挥鞭,1鞭就足以破皮。更何况是由戒堂专门的行刑人来执鞭,还要面临不同难熬姿势的刁难和由于即使丝毫偏差带来的合理加刑。
总之,10鞭,不是什么严厉的惩戒,但也足以起到警示的作用。
当隐带着背后的伤出现在漆恻面前的时候,漆恻已经用完了及少量的所谓晚餐,正在书房内看书。
“吃过了?”漆恻从隐走路的细微变化就能知道隐已经完成了惩罚。
“回主人,还没有…”隐有些错愕于主人竟然还会关心自己是否用过了餐。
“上衣脱了。”漆恻放下手中的书,随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隐走去。
知道主人要验伤,隐顺从地脱去了自己的上衣。
衬衫剥离开隐身体的瞬间,也露出了他堪称完美的身材。只是…漆恻的眉头微微蹙起,隐身上的疤痕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和凌厉。
漆恻的手指冰冷,轻轻抚过隐背后新鲜的伤口,感受到手下人身体的紧绷,“疼?”
“属下不疼。”隐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是身体因为疼痛而本能的颤栗出卖了他。
“是吗?”漆恻微微一怔,勾起嘴角,放下了手。
“唔——”下一秒,隐却是被漆恻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隐被踹得措不及防,整个人后背着地,压到伤口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却也只是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便从地上撑了起来挺直脊背跪好。
“对不起。”隐不敢抬头甚至用余光看向他的主人。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漆恻冷着脸用手指抬起了隐的下巴。
“属下不该说谎,属下知道错了,请主人责罚。”隐跪伏下*身子,将自己赤*裸的后背完全坦露给自己的主人。
漆恻无声地摇了摇头,“说谎,以及,在永远不会心疼你的人面前逞强,都是极其蠢笨的行为。我不希望再看到。”
隐原以为自己不在乎,也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那么为什么,在听到那句“永远不会心疼”,心还是会有些抽痛呢?
漆恻说完话就转过身子走回了座位,所以他没有看见那时候,隐的身影有多么落寞,落寞到,假使他能看到,即使不会心疼,也会有那么一点点怜惜。
“这种错误,第一次,我不会罚你。起来吧。”
“谢主人仁慈。”隐发自内心地感谢。
漆恻手指一勾示意隐把衣服穿上,“下去叫管家备车,5分钟后跟我出去。”
【Z省H市 郊外 姬家】
“少爷,小少爷爱吃的果盘和茶点都已经准备好了,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青年男子头都不抬,“没事了,福伯你下去休息吧。”
被唤作福伯的老人是个地道的英国人。精通5国语言,是姬家的御用管家。
“是。”福伯分别朝姬凛灺和在一旁品茶的姬瑾懿鞠了躬才退了下去。
“找他回来有什么事?”女人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嗔怪。
“姐是心疼了?”男子的视线终于从报纸上移开,看了一眼依旧优雅至极的姐姐。
女人不语,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窗外,“我有事先走了。”
看着姬瑾懿离开远去的背影,姬凛灺悠悠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关心的吧…”
好了,今天的量完成了,大家晚安。
早上好,好伤心一晚上竟然没人看文哎……
实在冷清,让我来@ 一下!!!
@day当戏已落幕@一丁来了@wx逆@ok星光下的思念@tianxinbinbin9@hljsr @倾帘_玦 @快乐宝贝234567 @谁的知音I @孑婚jh @年崽_同学 @友谊相依相偎
还有好多人@ 不过来了。。。
然后我@ 一下我的大马甲@千玖肆 和小马甲@1018千千千
然后开始放文咯!
chapter6.【F-forewarn】
当漆恻来到姬家庄园的时候,姬瑾懿来过的痕迹都已经被刻意抹去。而姬凛灺依旧慵懒地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报纸。不远处的茶几上摆放着他爱吃的各式茶点水果。
隐一路上都不知道主人要去什么地方,直到此时,进了姬家的大门,看见了那座巨大的雕像——姬家庄园的花园正中心有一个传承了百年的家徽图腾——他才知道了,主人是带着自己来了姬家。
姬家和漆家一样,是一个古老而庞大的家族。不同的是,姬家人有着奥地利血统,就拿今天姬家的族长姬瑾懿和她的弟弟姬凛灺来说,两人的血脉里就有流着1/8的奥地利人血液。
隐跟在漆恻身后走进姬家庄园的大门却是被拦在了主屋的门外。望着主人的背影,隐心里莫名地有一丝担忧。
姬家的等级观念和制度与漆家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隐照着规矩,一动不动地跪在主屋门的一侧,一个几乎没有人能看见的角落里。
其实并不是他一个人跪在那里,而是有很多人。主屋门的两侧以门框开外一米为界,一米为间隔,跪着的仆从侍卫一直延伸到隐看不见的地方。每一个都训练有素,仿佛时刻准备着投入未知的战斗。
隐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只要他想,他可以收敛他周身的气息淡化他的存在。黑暗里,他能看到你,你却永远看不见他。
门边上的仆从跪在地上替漆恻换上拖鞋,漆恻脸上一直没有表情,却在进门前的一瞬间朝隐跪着的地方瞥了一眼。隐本就是微微低垂着头,余光能看见漆恻的动作,所以此时他双手撑地俯下身子向漆恻表示自己明白主人的意思。于是漆恻跨进了主屋的门,隐则膝行着挪到了墙边等候。
“师傅。”漆恻知道姬凛灺从来都是在同一个地方等自己,所以一进门就朝着客厅落地窗边的那排真皮沙发走去,果真看见了蜷缩着身子把自己窝在沙发里的姬凛灺。
原本在男子手中的报刊此时已经被扔得远远的,像是熟睡中的婴孩一般闭着眼睫。栗色的发随意散落在男子脸庞,白皙的皮肤,立体的五官轮廓,是即使闭着眼也不得不惊艳的绝色。
漆恻按着规矩喊了一声“师傅”之后没有得到男子的回应也不敢稍动,就那么站着等待。因为在这里,他不再是漆氏家主,他没有资格不守规矩。就和那些仆从一样。
姬凛灺的确是睡着了而不是故意装睡来刁难漆恻,事实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所以此时难得抽出空来,只是小憩一下便酣睡了起来。
虽说是酣睡也只是浅眠,因为要不是对自家的防御系统有足够的自信,他是片刻也不敢闭眼的。所以敏感如他,自漆恻一进门就已得知,潜意识里却还是安心地放任自己睡去。
漆恻这一站就站了近半个小时,等沙发上的人揉着眼睛坐起身来,他依然是进门之后那个站姿,一点没差。
“师傅。”漆恻向前迈了一步,规规矩矩地行礼。
“嗯,你来了。”姬凛灺站起身准备活动一下身体,随意地抻直双臂,宽松的家居服袖子顺着他细腻的臂膀向下滑落。上半身由双臂带着向后仰,以腰部为轴,呈现出一个漂亮的角度。
大概在空中停顿了5秒,姬凛灺猛地直起身子,之前的困顿似乎顿时一扫而光,整个人就像得到了优质的睡眠一般神采奕奕起来,“抱歉啊,我睡着了,等很久了吧?”说着走到客厅中央的玻璃茶几旁,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没有,”漆恻摇头,复又问,“师傅是否用过餐了?”
“你呢?”姬凛灺不答反问。
“小恻在家用过了。”
男子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好看极了,“那就让师傅来考校一下你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姬凛灺比漆恻大10岁,外貌却总是少年模样,与其说是师徒,两个人更像是兄弟。
漆恻从13岁拜姬凛灺为师至今也有9年了,漆恻少年时候有一段时间常住在姬家,长大之后,尤其是他接手漆氏以后,两人就鲜少有机会见面。除非是姬凛灺找他,否则漆恻一个月才会去姬家拜访一次。
姬凛灺悠闲地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在里面井井有条地忙碌着的漆恻,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褪去。
看着被漆恻端上桌的四菜一汤,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色,却是他很久没有尝过了的美味。
漆恻的厨艺很好,甚至可以和那些顶级厨师媲美,却也只有姬凛灺知道其中缘由。
这个孩子,太让人心疼。
亲自为师傅布好菜,漆恻替姬凛灺拉开了椅子,然后侍立在了一旁。
姬凛灺瞥了一眼站姿笔直的漆恻,也没有让人坐下,“味道不错。”
“师父谬赞。”
姬凛灺吃着美味的菜肴看上去心情不错,“收了’傀’了?”
“是,今早刚到的。”
姬凛灺喝了口水,“如何?”
“能力品性皆尚可。”
姬凛灺点点头不语,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直到他放下餐具,示意仆从上前收拾,才又缓缓道,“其他呢,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漆恻毫不迟疑,“是,小恻知错。”
“上楼。”这话是对漆恻说的,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接着示意门外的侍从进来,道,“叫那个‘傀’进来。”
chapter7.【G-gradually】
在享用完自己徒弟精心烹调的晚餐之后,姬凛灺惬意地倚在沙发上,看着隐从门外一直卑微地膝行到自己面前。
“名字?”
“属下隐。”隐恭顺地垂着头,只是些微沉重的心跳道出了他的紧张。
“啪!”让隐反应不及的速度,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他的身子打偏了出去。
巴掌声先是炸开在耳边,脸上除了麻以外没有一丝感觉,而后是异常的热度,最后才是火辣辣的疼。
“对不起。”隐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却只得迅速恢复了跪姿然后道歉。
方才那一巴掌的力度很大,隐甚至能尝到喉头间的血腥味,只是姬凛灺很有分寸,他不会让污秽的血,溅洒到他目之所及的地方。
姬凛灺平复了一下心情,眸中却是不加掩饰的探寻,“‘傀’?”上挑的语气充分显示出说话人的质疑。
“是…”脸颊上的疼痛让隐说起话来有些不利索。
“知道被退回去的下场吧?”虽是问句,姬凛灺说出来却是没有半点询问的语气。这种仅凭一句话,甚至是一时兴起的一句玩笑而操纵一个人生杀大权的行为,让隐心里发寒。因为他见过太多,太多这样被扼杀掉的无辜而又鲜活的生命。
“属下明白,请您恕罪。”隐俯下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恭顺卑微。
这种威胁式的警告很管用,毕竟隐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存在。
从容镇定的举止倒是在姬凛灺的意料之外,让他对隐的印象稍稍好转。“好好守着漆家和’喋域’的规矩,做好你的本分。你能过问的事情,多看、多听、少说话;你不能过问的事情——”姬凛灺一停顿,看向跪伏在地的隐,“那就管好你的眼睛、耳朵,还有嘴。”
“是,属下明白。”隐伏在地上不敢稍动。
“还有,我不喜欢你的名字。”
姬凛灺走进惩戒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推门而进,就看见了墙边的那个削瘦却也宽阔的身影。
姬凛灺不喜血,十分不喜。所以他很少用诸如藤杖、鞭子之类的工具来惩戒徒弟。他是一个相当有耐心的人,喜欢用各种花样百出的方法来折腾别人,没有伤口,却同样能让人生不如死。
缓缓走到背对着自己面对着墙壁的漆恻的身后,姬凛灺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漆恻紧绷着的双腿,以及,此时正呈现着诡异姿态的双脚,而后淡淡道,“我不记得你的反省姿势何时变得这么轻松了。”
此时的漆恻,赤*裸着双脚,前脚掌脚背着地,脚后跟在上,双脚垂着地立在光滑的实木地板上。脚背、小腿、膝盖以及大腿和上半身全部呈现在一条直线上,全身的重量也就理所应当地全部压在了没有任何防护的纤瘦的脚趾和脚背上。
漆恻的身子很漂亮,这一点姬凛灺很清楚。187的身高,比例完美的骨架,精瘦结实、肌肉线条优美的身体,干净细腻却不过分白皙的皮肤……如果忽略一些东西的话。
“对不起。”不卑也不亢的道歉,而后是细微地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自己交错着的笔直高举且紧贴于耳后的双臂更加向后上方拉伸,直至极限。
脚上的疼痛,自不必说。立脚背这样难以保持平衡的姿势本就不该被用作静止的反省罚站,因为即使几秒钟都是不能言说的痛苦。只是,在姬凛灺这里,这样的花样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40分钟了,下来吧。”再站下去,脚肯定会受伤。
漆恻身子一僵,下意识地,牙齿轻轻咬住了下嘴唇,但又迅速松开。
“谢谢师傅。”强忍着双脚回血传来的剧痛和酸麻,漆恻让原本扭曲着的脚掌翻折回来,让脚掌着地。可是那样站了40分钟的脚掌已经有些佝偻,想放平都是问题。
看着终于能以军姿站立的漆恻,姬凛灺缓缓道,“裤脚卷上去。”
“是。”漆恻毕竟是漆恻,再痛苦也不会表现在脸上。看着自家爱徒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弯下身子将两条裤腿卷起,复又军姿站好,姬凛灺微微勾起了嘴角。
漆恻的膝盖,少年时侯曾经受过很重的伤,经过医生精心调理才得以痊愈。如今虽说是早已愈合,姬凛灺却是从那时候起就再也不罚他跪了。
姬凛灺本是靠在窗边,此时走到了漆恻身前,抬手,揉了揉面前大男孩的头发,而后蹲下*身子,“怎么样?”轻轻按压着漆恻膝盖部位的穴位,姬凛灺此时就像一个和蔼的兄长。
“小恻没事。”漆恻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波澜,脸上的冰冷却是有了些许融化。
又揉按了一会儿,姬凛灺才放心站起身来。“上回给你的药膏记得按时擦,用完了就让人过来取。”
“是,小恻记得。”
姬家的这间漆恻专用的惩戒室里,除了明晃晃的四面雪白的墙壁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看不出用途的家具。姬凛灺随意地靠在上面,“这次让你回来,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Conceal。”
听到Conceal,漆恻身子明显一僵。
漆恻的反应显然让姬凛灺感到不悦,他微皱起眉毛,“老毛病还是改不掉。”
“对不起师傅,小恻该罚。”漆恻脸色瞬间黯然,抿唇,俯下*身子开始做伏地挺身。
看着不管不顾自己脚上的伤痛、拼命做着伏地挺身的漆恻,姬凛灺一把将人扯了起来。“这么多年了还是没看清吗?你胡闹也该闹够了吧!”
“对不起……”漆恻只是道歉。
“你这样,并不是我在惩罚你,而是你自己在惩罚自己。”
漆恻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你老实说,你创【conceal】不是因为小隐?’喋域’里人那么多,你却偏偏收了这个,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和小隐一样?”
“不…不是的……”漆恻失神地摇头,似是喃喃自语。
chapter8.【H-humble】
漆恻和姬凛灺相处了很多年,彼此互相了解。
所以漆恻知道,想要得到纵容,就必须先让姬凛灺心疼。
“师傅,”漆恻被姬凛灺揽着,却是垂着眸子,让人看不见他眼中的光彩,“您罚我吧。”
姬凛灺没有说话,伸手抚了抚漆恻的头发,然后将他推开,“如果时至今日你依然认为,肉体上的疼痛能够掩盖心灵上的煎熬,那么,算是我白教了你这么多年。”
“师傅,我很抱歉…”漆恻站的笔直,却很是惹人心疼的样子。
姬凛灺听后只是摇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是,要是今日,你一定要将当年的意外归咎于什么的话,那么,也只能是你的弱小。”
漆恻只那么听着,不说话。面上是隐晦的悲伤。
姬凛灺到底是心疼,转过身,心想,就再纵容他一次吧,至少,让他拥有可以回忆的权利。“零点之前,把你的书面反省发给我。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漆恻听后眸中染上了雀跃,“谢谢师傅。”——让Conceal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可能。
漆恻跨出主屋的大门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门口只留下两个守夜的侍卫还跪在一边。而漆恻一出来,跪在角落的隐就听到了动静,赶忙膝行了过来。
“主人。”跪了几个小时的膝盖和小腿还有疼得快麻木了的后背上的刑伤都说不出的难受,但是隐却依旧保持着标准的跪姿迎接自己的主人,然后代替仆从为漆恻换上了鞋。
漆恻似乎心情不错,等隐为自己换好了鞋便道,“起来吧。”
隐低声谢过,暗自咬着舌尖忍痛站了起来。
“小少爷。”这时身后传来了管家福伯的声音。
“福伯,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福伯笑,“这是少爷为您特地准备的您最爱吃的糕点,”说着指了指手中精致的竹编餐盒,“厨房刚做好的,还热着呢。”
“谢谢福伯,”漆恻亲手接过,“还请福伯代我向师傅道谢。”
福伯看着漆恻长大,自是知道这些糕点漆恻是真心喜欢,看着漆恻开心他便也高兴,“是,小少爷放心。”说着便鞠躬退了下去。
隐挺直了脊背坐在副驾驶上,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装着点心的餐盒。其实他心里是有些矛盾的,自己是被派来保护主人的,可是此时手中拿着的…却不是任何武器。万一主人有什么危险,自己可是罪该万死了。只是…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餐盒,终是知道了主人爱吃的东西了,自己,若是能给主人做出来,主人该是会开心的吧。
这样想着,隐侧身看了看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漆恻,窗外柔和的灯光不断划过他的面庞,让那本来冷峻的线条稍稍舒缓,看上去不再像是一切都被精心雕刻的雕像般没有感情。
姬凛灺曾对他说过,想要反抗命运,首先就要顺从命运。
在命运面前低头,这是漆恻很多年前就学会了的。在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弱者没有反抗的资格。
然而,时至今日,他成为了他想成为的强者,却依旧找不回他曾今丢失掉的珍贵,依旧反抗不了命运,依旧要在命运面前低头。
漆恻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停车。”
车子缓缓驶到路边停了下来,隐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子,“主人?”
漆恻没有说话,只是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隐放下餐盒,毫不犹豫地跟着下了车。
这是一个快要废弃了的小公园。
漆恻熟络地挑了一个旁边有路灯的长椅,然后坐了下来。隐就站在他的一侧,灯光昏暗的阴影里。
漆恻双手向后撑靠在长椅上,偏头看向隐,却是因为逆光看不见脸。于是,“走近些。”
隐顺从地靠近,路灯温暖柔和的灯光顿时从隐的头顶倾泄下来,隐原本白皙的肤色似乎透着隐隐的金光,漆恻甚至能看清他因为低垂的眼眸而清晰到根根可数的纤长而又浓密的睫毛。
“脸怎么回事?”却也因此看到了隐脸颊上淡淡的巴掌印。
“回主人,是隐说错了话。”说着隐就曲膝跪了下来,正好在漆恻的右手边。
“哦?”漆恻可以保证,姬家的侍从甚至于管家,谁都没有胆子敢在得不到允许的情况下动手打人。
“是隐在姬先生面前失了规矩。”漆恻复又看了看那显然力度极大的巴掌印,思索着隐是怎样失了规矩会让一向好脾气的师父发怒到这种程度。不过不需多想,漆恻立马就明白了隐挨打的原因。
“起来吧。”
“属下不敢,是属下做错事,请主人责罚。”即使双膝乃至全身仍旧疼痛不已,隐也不敢稍有侥幸之心。
漆恻听后脑袋隐隐作痛,“我不想说第二遍。”
凌厉冰冷的语气让隐不禁有些发怵,“对不起。”说完不敢犹豫地立马站了起来。
对于“傀”来说,做错事,妄想逃避责罚是自寻死路,主子懒得责罚是天大的仁慈。
这便是仁慈了吧,隐心中不禁感激。
而隐的话音刚落,让他大脑顿时当机的事发生了,漆恻伸手将才刚刚站起来的隐拉到了自己身侧,然后把自己的脑袋靠了上去。
于是,在昏黄却别致的灯光下,名叫隐的少年,僵住了身体。
chapter9.【I-identify】
“主人…?”隐惊讶地瞪大了眼却因为姿势的缘故不敢稍动,只得开口询问。
漆恻此时头疼得厉害,思绪却是出人意料得清晰,闭了闭眼,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这具身子在他靠上去的刹那,浑身瞬间绷紧了的肌肉。
“闭嘴。”漆恻阻止了隐的继续提问。
是以隐满腹的疑问不得不憋在了心里,夜晚的旧公园里顿时寂静的只剩下草丛中夏末的蝉鸣。
隐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原本应该投到漆恻身上的灯光,让漆恻恰好处在了暗处。微微偏头,隐鬼使神差地想要看看,黑暗中主人的模样。
大概漆恻本身太过耀眼,隐能看到,即使在黑暗中,他的主人依然散发着光芒。内敛,优雅,使人情不自禁地贴近。这样的人…也许,天生就是让人义无反顾地追随的吧,隐暗自想道。
此时此刻的漆恻思绪却是回到了十多年前,同样在这个公园,同样的位置,两个跑出来玩的孩童,互相依偎地坐在这同一条长椅上,悄悄话般吐露各自的小秘密。
耳边是同样的蝉鸣,头顶是同样的灯光。
可是,时光荏苒,恍如隔世。此时此刻,漆恻的身边却再没有那个瓷娃娃般的孩子了。
“小隐最喜欢哥哥了!”那带着奶音的甜腻声音清晰地在漆恻脑海里回放。
小隐最喜欢哥哥了…
小隐…
“你老实说,你创【conceal】不是因为小隐?’喋域’里人那么多,你却偏偏收了这个,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和小隐一样?”
“你这样,并不是我在惩罚你,而是你自己在惩罚自己。”
漆恻猛然从回忆中惊醒,一把拍开了身边的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隐因为之前长时间的跪姿导致下盘不稳,方才又因为漆恻的举动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得不到放松,此时一不留心就被漆恻的大力推了出去,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脚步。接着便是一脸惶恐地跪地道歉,“对不起,主人。”
漆恻看都不看隐一眼,只道,“从现在起,你不准再叫‘隐’这个名字。”说完便大步朝外走去,徒留下隐一脸愕然地跪在原地。
不过漆恻突然的怒意和冰冷的语言,隐虽然感到错愕,却也只是呆愣了几秒便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他想,名字什么的,主人既然说不要了,就不要了好了,反正,“傀”本身就只是主人的影子。影子是不需要名字的。
回到漆宅,隐将从姬家带来的餐盒亲自拿到厨房,因为知道漆恻晚餐吃得少,想着装盘后好给主人端去。却不想还没走上楼梯便被管家拦了下来。
“少爷吩咐了,不让人打扰。”
“可是,”隐看了看手中的碟子,“这…凉了就不好吃了…”
管家看到茶糕,也知道是姬凛灺吩咐拿来的,“我端上去就好,你要是没事了就去休息吧。”
隐本想再说什么,却看到管家带着些警示的眼神,便又将话咽了回去,垂头跟在管家身后上了楼。
隐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房间和他之前在“喋域”的宿舍比起来大了不少,就连家电也一应俱全。隐从来不是个挑剔的人,或者说,从来他都没有挑剔的资格。所以此时,看到漆恻所给他的这一切,他是打心底觉得感激的。
因为,作为一个可以被人踩在脚下的“傀”,漆恻给他的不止是舒适的居住环境,更是他们一向奢求的尊严。
尽管身心俱疲,漆恻还是不得不在零点之前把自己的书面反省发给姬凛灺。终于,在点击了enter键之后,漆恻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自己早已僵硬的脚踝和还隐隐作痛的脚趾。暗自嘲讽,要是被师傅知道自己变得这么娇气,铁定又是一顿好罚。偏头看见桌边装着茶糕的小碟子,雪白的瓷器衬着绿色的三角形软糯的糕点显得尤为精致,漆恻眼中的凌厉顿时化为温柔,小心翼翼地端着碟子吃起来。
隐的睡眠一向很浅,但是大概是床太过柔软舒适,竟让他这一觉睡到了清晨6点。要是在“喋域”,这个时间他都已经结束了例行晨练在做亓官翎布置的加练了。
隐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人果然都是容易懈怠的。
快速完成了洗漱后在房间床边的空地上做了些简单的热身,直至鼻尖微微出汗,隐忽然就想起并理解了前一天主人说过的一句话。
原来主人让自己不必24小时都跟他身边的意思是给与了自己最大程度的自由,不论是私人空间,还是可自由支配的时间。
心中暗暗责怪自己蠢笨,不怪后来忘记回话被主人罚了鞭子。
想明白了事情,隐才打开衣橱换下了身上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的T恤。
隐大概能猜到他的房间是主人交代秦管家收拾的,衣橱里的衣物也是按照“喋域”提供的自己的身体数据采购的,再加上上等的面料,难怪会这么合身。
甚至于——隐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药箱——怕也是漆恻吩咐为自己准备的。
外人从来都知道,漆家的“傀”不买不卖,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一是“傀”太稀有,并不是每年都有“傀”能出师;二是“傀”的忠诚可贵,漆家没有必要把这样忠心耿耿的工具卖给别人而得到被背叛的风险;三是,作为漆氏这样庞大的家族企业,也根本不会在乎靠卖“傀”的交易赚来的钱,若是卖以天价,便也根本没有人会愿意买。
可是外人不知道的是,“傀”虽然珍贵虽然稀有,却是比普通侍卫保镖更易养活,并且更耐打更耐痛更顺从更忠诚。他们对生活没有要求,对饲主没有要求,对报酬没有要求,他们就像是被设置了规定模式的无欲无求的机器人。
所以此时此刻,如果说隐对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喋域”的感情是依赖的话,那么,他现在对漆家,对他的主人漆恻,产生了一种凌驾于依赖的感情——感激。
人类从来都是这样,谁愿意对你好,你就会对他掏心掏肺。
chapter10.【J-just】
实际上姬凛灺对漆恻的约束并不算很严厉,至少在漆恻18岁成年以后,他不会再强迫要求漆恻必须在他规定的时间前睡觉,必须完成他规定的每天早上晨练的强度,必须每天空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回想自己一整天的言行举止是否有半点差错然后深刻检讨,必须在他觉得有必要的任何时候让漆恻接受任何有可能的惩罚等等。
这些规定,在漆恻成年以后几乎都没有再强制性地发生。
漆恻心里很清楚,并不是因为姬凛灺觉得他长大了需要得到相应的尊重,或者说是要改变管教的方式,而是,出于对他的信任,相信漆恻有足够的自制力来约束自己。不管你不代表放纵你,不代表对你的要求变低,而是因为对你的期待与你的年龄成正比,想要你有担当然后可以背负责任,承受更多希冀。
漆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从小到大,他几乎从未让姬凛灺失望过。姬凛灺知道,这个18岁成为漆氏家主的少年,对别人狠,对自己却是狠极。
隐因为起得早又无事可做,晨练结束以后便去了正庭外面的花园给园艺师帮忙铲泥巴修剪花草。他心里其实是有过思量的,作为一个全身心属于主人的“傀”大清早的去做这种事情浪费时间不太应该,最终却还是去做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19年枯燥麻木而又残酷的生命,竟然会在这一天,在等待他的主人起床下楼来的这段时间里,心底生出那么一丝按捺不住的期盼和心焦,以至于要以这样愚蠢的方式来消磨时间,让他觉得等待不会太难熬。
所以当漆恻下了楼并且在客厅抱着盛着凉白开的玻璃杯走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隐的时候,前一天对隐产生的那么一丁点好感就都一下子化为乌有了。
管家秦勉很会看他家少爷的脸色,见漆恻表情阴沉了下来,赶紧偷偷吩咐人把隐找了回来。心里责怪,这孩子看上去也是懂事的,怎么一大清早就不见了人影呢。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看着垂头跪在自己面前的隐,漆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不起主人,隐知错。请主人严惩。”主人说的不是“你”,而是“你们”,竟是把自己的过错放大到了所有“傀”的身上,隐自知罪责重大。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炸开。站在漆恻身后的管家硬是被自家少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隐被重重的巴掌扇倒在地,又迅速地直起身子规矩了跪姿,秦勉能看到少年原本略白的脸颊上明晃晃的一个艳红的巴掌印。而隐刚刚跪正,鼻血就从鼻子里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顺着脖颈流下来,有些甚至溅在了他的裤子上。
秦勉从未见过自家少爷这般手狠,这时见到隐鲜血直流也暗暗担心,但是没有漆恻吩咐他却是不敢稍动的,所以当下也只能眼看着少年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浸透。
但是隐却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对于自己的伤势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挺直着脊背,双手自然地垂在大腿两侧,头颅微低任由大量鲜血肆意流淌。“对不起…”并且虔诚地为自己惹主人生气而道歉。
“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认错,那就由我来说。擅离职守,就按照’喋域’的规矩罚。另外,”漆恻起身,站到隐的面前,用力捏起隐尖削的下巴,“已经不记得了吗?”
因为漆恻的怒气和本就无法让人忽视的气势,隐本能的有些颤抖却极力克制,猛地就记起主人昨晚说过的【从现在起,你不准再叫’隐’这个名字】。
终于意识到错误的隐赶紧开口,“对不起主人,属下记起来了,属下没有改名,请主人重责。”
漆恻松开隐的下巴,可以看到他的下巴被掐得失了血色,回了血的皮肉还有着深深的指印。漆恻接过管家适时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沾了血的手指。
“在’喋域’的编号?”
“回主人,070320。”隐轻轻吸了吸鼻子,他觉得喉咙里都是血腥气。
似乎没有经过思考,“廿,从现在起就是你的名字。”
“是,廿谢主人赐名。”隐俯身叩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自己是在舍不得吗?舍不得这个跟随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名字吗?
“别在让我听见你自称’隐’,否则,就不是按规矩罚这么简单了。”漆恻看了隐一眼,转身吩咐一旁的管家,“给他止血,让他去戒堂领罚,然后,”漆恻抬了抬头,似乎是朝院子里看了看,“我记得后山有一片荆棘地,带他去那里,好好反省。”
“是,少爷。”秦勉鞠躬应下。
在“喋域”,初来的每个学员都没有名字,却以编号为名。编号都是6位数,前两位,07是指入营年份,即07届。中间两位,03是指当年入营的批数,即第3批次。最后两位,20是指那一批次的序数,即第20个。
训练时间,每位学员都会在胸前佩戴标有自己编号的徽章,方便教官们辨识。只有在“傀”或者“魑”出师之后,他们才有资格获得名字,不用再以编号自称。
现在,漆恻轻而易举地改掉了隐的名字,却不知道,隐在“喋域”出师才3年,这个名字却已经陪伴了他19年,说割舍说忘记,还是太过不容易。
而漆恻,又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个字呢?
是因为,低贱的“傀”和自己爱的人重名,玷污了这个名字?还是说,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名叫隐的少年,会时时刻刻提醒他,当年的意外,他的过失,会让他每分每秒重温那种无力和懊悔?
他不知道。也或许,是他太想念了,以至于一个同样名字的陌生人在身边,都会让他觉得,愈发孤单,也愈发想念。
廿……也好,名字和编号都一样,都只是称呼罢了。主人能赐名给自己,自己该是感激的吧。只不过有些可惜,不知道,当初,是谁给自己取的隐这个名字呢?在“喋域”,自己能获得特殊待遇保留了名字,在这里,这个名字却是让主人厌恶了。不过,还是幸运的吧,能让自己拥有一个名字这么久,不像其他人,从来都只有一个编号而已……
此时被绑在刑架上的隐,心里怀着半分苦涩半分感恩如是想着。
chapter11.【K-kaleidoscope】(上)
【Z省H市 姬家庄园】
“嘶——”手指上传来的刺痛,让不知走神了多久的姬瑾懿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小姐!”英俊高大的混血男子原本站在女人对面,听到痛呼赶紧走到了女人身侧拿起女人的手指细细揉搓。
“给我做个指甲都做成这样。”姬瑾懿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白了男子一眼,眼里却到底看不出怒意。
“是阿曲错了,请小姐恕罪。”英俊男子单膝跪下,仰着头看向自己的女主人,眼里满是心疼,还带着亲昵的撒娇。
“怎么,昨天被罚得重了?”姬瑾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跟了她20多年的曲心里清楚,小姐是在关心自己。
“阿曲该罚的,只是阿曲年纪也不小了,身子不像年轻时候耐挨了……请小姐不要怪罪才好。”英俊男子微笑着,额间却有隐隐的汗珠闪烁。
“你呀,”姬瑾懿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男子的额头,“知道身子大不如前还总是回去找打,总是动不动就跪。”说着拉男子起身。
“师兄也是为阿曲好,阿曲做错事是该罚。”男子站直后拿过桌上的工具,继续为姬瑾懿做起指甲来,“倒是小姐,方才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姬瑾懿也不怪男子的僭越,悠悠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件事……”说到这儿却是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就在这时,正巧门口的侍从敲门提醒道,“小姐,少爷和亓官少爷回来了。”
姬瑾懿听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男子继续手中的活儿,另一只空闲下来的手端起装着温热红茶的杯子啜了一小口。
姬凛灺偶尔步速很快,即使在家里,他走起路来也总是风尘仆仆。亓官翎耷拉着脑袋跟在姬凛灺身后,旁人都能看得出他满身的疲惫,只是他前方的男人从来不回头,也就不会知道他在后面跟得有多累。
“你怎么回事?”终于,前面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却是带着呵斥的语气。
“对不起。”亓官翎低着头快速地道歉,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姬凛灺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往前走。因而也就没有看见身后那个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和委屈。
众人皆知,姬家规矩森严。但是自从老家主过世,身为姬家嫡长女的那时候才17岁的姬瑾懿临危受命继承了家业以后,家里的规矩也就慢慢变得不那么繁琐和不近人情了。
但是规矩还是要有,比方说姬凛灺和亓官翎回家后,只要姬瑾懿在,他们就必须第一时间先去问安请示,之后才能去做自己的事情。
所以当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姬瑾懿没什么意外的,只是看了已经为自己护理完指甲正侍立在一旁的曲一眼,示意他去开门。
“姐。”两个重叠的声音。后一声“师父。”却是亓官翎朝一旁的曲喊的。
“嗯,回来啦。”姬瑾懿从内室走出来,脸上挂着她一如既往的淡淡微笑。精致的衣物饰品将这个快要到不惑之年的女人衬得越发典雅气质。
姬凛灺点了点头,“晚餐姐想吃什么,难得回家吃饭,我吩咐厨房做些您爱吃的。”
“我口味倒也没什么变化,清淡些就好。”说着转头看向站在自家弟弟身侧的亓官翎,“倒是翎儿,上回我回来得匆忙,都不曾见到你。”
“劳姐姐挂念,翎儿那日不巧有些事在营里没有回来。”亓官翎看见姬瑾懿眼色,又看了眼自家师父,才顺从地坐到姐姐身边。
姬瑾懿笑着点头,却不看还站在一旁的自家弟弟,只道,“小灺,去厨房拿些翎儿爱吃的杏仁豆腐来。”
姬凛灺知道姐姐向来宠亓官翎,在她面前也不好说什么,便应声下了楼。
“你看看你,”姬瑾懿皱着眉头,“眼睛里都是血丝,老实说,几天没合眼了?”
亓官翎抿了下嘴唇,知道在姐姐和师父面前不能说谎,“就3天…”
姬瑾懿叹了口气,“翎儿,你和小灺的事情,我不愿意管。只是,要是你有一天觉得,不值得了,那就不要再坚持了,姐姐和你师父,谁都不会怪你。”
亓官翎摇头,“翎儿从来没有觉得不值得。”
姬瑾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又带上一如既往的浅笑,“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亓官翎站了起来,朝姬瑾懿鞠了一躬,“谢谢姐姐。”
姬瑾懿笑着又拉他坐下,“我哪有你哥和你师父那么多规矩。”
亓官翎听后也只是抿嘴微笑着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姬瑾懿的意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姬凛灺的声音,“姐,我能进来吗?”
“进吧。”姬瑾懿说完明显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孩子更加挺直了背,规矩了自己的坐姿。她知道,要不是自己拉着他,这孩子肯定是要站起来的。
姬凛灺端着装了杏仁豆腐的小碟子走进来,放在了众人面前的茶几上,而后坐在一侧不说话。
“我是让你给翎儿拿的,你放这么远怎么吃?”姬瑾懿是存心想帮亓官翎出气的,便想着法子折腾自家弟弟。
这话说完还不见姬凛灺有所动作,亓官翎便坐不住了,刚想张嘴说什么却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心里更是急得不得了。
姬凛灺面上倒是没什么反应,只顺着姐姐的意思,把小碟子放到了亓官翎的面前。
亓官翎知道姬凛灺现在不发作,等自己回去了肯定有的受,心里又是一阵不安。
姬瑾懿见自家弟弟还算乖巧,也舍不得再折腾,“你去忙吧,这里也用不着你了。”
“那我去忙了。只是姐,这孩子,您不必太惯着他。”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亓官翎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心中的酸涩似乎是一下子便涌了上来,却还是生生忍住了。他只是冲着姬瑾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和哥哥解释。
姬瑾懿见亓官翎有些难过地垂着头,刚想再说他几句却被一脸严肃的曲打断,“小姐,书房还有些文件需要您批示,这里交给阿曲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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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就更到这里,下午楼主满课。
希望晚上回来能看到多一点的回复嘤嘤嘤。




大家都在上课嘛一个人都没有帖子都沉到底了……自己顶吧
chapter12.【L-limit】(下)
亓官翎乖乖地跟着曲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手里还端着那碟杏仁豆腐。说起来,满汉全席里廷臣宴的这道甜品,亓官翎还是因为他师父才慢慢喜欢上的。
亓官翎幼年丧父,因亓官家与姬家世代交好,亓官家的独子亓官翎便由姬家抚养照顾长大。此后,乖巧的亓官翎又深得姬家大小姐的疼爱,在姬家也算是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小少爷。
人人都以为这小少爷的日子过得舒坦,自家家业有人帮忙管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整天不务正业却还能在“喋域”里混个闲职。却不知道,亓官翎10岁就被他名义上的哥哥姬凛灺扔进了“喋域”,只为了他一句“5年之内不能出师,就别认我这个哥哥。”
至今亓官翎都想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对他这么残忍,而他自己,又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上这个对他百般残忍的哥哥。
大概,是从小的倾慕吧,这个各大家族公认的天才少年,在他眼里就像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牢牢抓住了他的目光。
他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有资格喊他一声“哥哥”,想要不再被抛弃,还想要多一眼的注视。所以他答应了,没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了。
10岁的亓官翎初入“喋域”,因为姬瑾懿的关照,被当时还是“喋域”总教头的曲收为关门弟子,亲自调【教】,14岁出师回到姬家,16岁成为“喋域”新任总教官。
“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等亓官翎进了房间,曲亲自关上了房门。
亓官翎听到自家师父的话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挺直了脊背赶紧摇头,“翎儿没想什么。”
曲瞥了他一眼,没纠缠于这个问题,“去把藤条捧出来。”
亓官翎咬了咬嘴唇,应了“是”,想来肯定又是自己哪里惹师父不开心了。
待亓官翎捧着藤条出来,曲看都不看他伸手接了过来,接着用藤条指了指他手中的那碟甜点,“拿一块,咬着。”
亓官翎愣了一下感觉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照做。
“除去鞋袜。”
亓官翎这才有些明白自家师父的目的,眼里带着委屈,弯下身子除去了鞋袜,而后曲膝准备跪,却被自家师父单手一挡,“不用跪了,倒立吧。”
亓官翎知道要是自己用力过猛,嘴里的杏仁豆腐肯定会被咬烂,所以只能喉咙里憋着气,俯下【身】慢慢地将整个身子撑起来。
刚平衡了身体,将两条腿并拢,曲手中的藤条就一下抽在了他的大腿外侧,“不记得打脚板的规矩了么?”
亓官翎知道此时的自己没有时间感到羞耻,只能在保持平衡的基础上慢慢将双腿劈成了标准的一字马。
藤条扬起的风让亓官翎觉得脚心有些凉,下一秒尖锐的疼痛就立马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脚掌上。很疼,但是他不能躲,连本能地因为疼痛想要蜷起脚趾都于规矩不合。
亓官翎一面忍受着脚下的痛楚压抑着喉咙里的痛呼,一面卷着舌头不让口水因为重力而顺着自己微张的嘴巴流下来。他明白,师父这样不给脸面的责罚一定是因为自己让他太失望了。
虽然脚掌上的皮肉略厚,没有背部或者臀部对疼痛的感知那么敏感,但是曲下手的力度近乎于刑讯的程度,几十下叠加在一起,脚掌又只有那么小的一点面积,疼痛也就可想而知了。
终于,在亓官翎的两只脚都挨了四五十下藤条变得红肿不堪的时候,曲终于停下了手。走到桌边拿了纸巾又走了回来,在亓官翎面前蹲了下来,然后将纸巾铺在亓官翎的脸下方。
“谢谢师父。”亓官翎狼狈地将嘴里半含半咬的那一小块点心轻轻吐出来。
“知道错在什么地方了?”曲拍了拍亓官翎的腿示意他将双腿并拢。
“是…”亓官翎咽了下唾液。
“说吧。”
姬凛灺在书房等了很久,一开始,他还劝自己说小孩子被姐姐宠宠也没什么,自己能好好管教他也就够了,可是一直等到他处理完了所有文件,亓官翎还是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姬凛灺觉得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耐性已经被这个叫亓官翎的小破孩消磨殆尽了。
所以当他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存心想给亓官翎一个教训的他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声“进来”后便没有再理会,因而也就没有看到亓官翎怪异的走路姿势。
亓官翎自知迟了很久惹得自家哥哥生了气,便乖乖在办公桌前面跪了等候发落。
脚下的伤也在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愈发显得胀痛难忍。所以跪了没多久,亓官翎就有些跪不住了,稳着身子稍稍动了动腿。
小动作明显没能瞒过姬凛灺的眼睛,顿时让他的火气又大了不少。手上的文件重重一拍,吓得地上跪着的小孩儿浑身一抖,手心顿时出了冷汗。
事实上,对于亓官翎来说,哥哥姬凛灺是比自家师父还要让他敬畏的存在,他愿意被他哥哥用任何方式惩罚,却不想看见哪怕一丝他失望或者厌烦的神情。因为他从小狂热的崇拜和一直以来的追逐,姬凛灺就是他的神,是他的天。
终于,男人抬起了头,亓官翎更加挺直了身子规矩了跪姿,“哥,对不起,我——”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按照你交给我的时间规划表,你浪费了你处理公务的时间,现在,告诉我,怎么补偿。”姬凛灺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儿,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我…按家法罚…”亓官翎脑袋一片混乱,想着这样答应该没什么不对。
“啪!”姬凛灺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的怒意显而易见,“惩罚你必然逃不掉,但是你没听清我说的是什么吗,这是补偿吗?”姬凛灺的声音就像是凿子一样,一下一下凿着亓官翎的心脏。
看着还呆愣地跪在地上的亓官翎,姬凛灺努力抑制着自己发作。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自家徒弟漆恻面前几乎从不失态的他,在面对这个叫亓官翎的孩子的时候,为什么就会经常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回话!”
“对不起,哥,我…我想,我可以用今晚睡觉的时间完成今天的工作绝不拖欠…”
“这样的错误,我不想看到第二次,明白?”
“是,翎儿明白了。”亓官翎点头,眼神一直没有从姬凛灺身上移开。
“现在,褪了裤子,摆好你受罚的姿势。”
“是。”
师父,翎儿大概能明白你说的了。委屈从来是因为把自己看得太高,把希望看得太大,以为受伤后被心疼是理所应当,一旦被误解就难以释怀。但其实,只要抱着无悔的信念,伤着伤着痛着痛着也就会习惯了。付出再多没有回报也不要紧,总有一天,他能看到这其中的万分之一,也就足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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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私心很喜欢亓官翎,呆萌呆萌的哈哈哈
chapter13.【M-mist】
弗戟目送那个浑身淌血的少年身形平稳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戒堂,很难想像,在整个受罚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这个少年,在受罚之后又是以怎样的毅力让自己这样淡然地走出去。
虽然他没有亲自动手,却是一直在一旁监刑的,他深谙那些刑具打在人身上会是怎样的效果,不论是疼痛的程度还是所造成的伤痕深浅。可是这个少年的反应,无论如何都让他感到吃惊。倘若不是多年来的习惯导致的麻木,绝对做不到对痛苦泰然自若。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傀”吗?弗戟在心中暗叹。
隐出了戒堂便被管家秦勉带去了漆恻口中的荆棘地。虽然秦勉对隐颇有好感,却还是不能也不敢对隐有丝毫偏袒的照顾,所以看着满身鲜血的隐,他还是忍住了想要帮他处理伤口的冲动。而后眼睁睁地看着少年隔着一层单薄衣物的膝盖重重地跪在那片没有被处理过、肆意生长的荆棘地上。
看见管家眼中的不忍,隐心中生出丝丝暖意。
“秦管家,我没事的。”隐淡淡地笑,不想再给任何人添麻烦。
秦勉点头,不再犹豫地转身离去。他知道,自己现在若是帮他,便是害了他。
他在漆家工作将近30年,从洗碗工到普通侍从到侍从总管到大厅副总管最后做到总管家的位置。他看着漆恻长大,看着那原本无邪的孩童一步步变成如今模样,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一切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也许,代价就是如此吧,拥有一副完美皮囊的代价就是失去本真的内里。
管家走进大厅的时候地砖上的血迹早已被处理干净,空气中还弥漫着丝丝淡雅的茉莉花香。而这座城堡的主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接到手下电话的时候,漆恻正在书房处理工作,一般这种时候没有人会随意打扰,但是此时响个不停的电话显然是由于事态紧急。
漆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纤长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解锁键。
“主人,”电话那头的男声十分干脆稳重,“‘逆光’出事了。”
“逆光”表面上是漆恻个人名下的一家孤儿院,实则是漆恻一支亲卫队的驻扎地。
“怎么回事?”漆恻眉头微皱,声音更加冷漠低沉。
“五分钟前’逆光’反生了一场小规模的爆炸,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嫌犯。”
“线索呢?”
“已经排除了意外的可能性,属下查看了监控录像,发现是人体炸弹。”
人体炸弹?“植入式?”漆恻的语气冷了几分。
“是。所以我们才没能提前发现。”
“伤亡?”
“被植入炸弹的孩子当场死亡,另外有5个孩子重伤,已被送去医院治疗,其余都只是轻伤。属下之前已经封锁了消息,并且禁止院内所有人进出。医院是漆氏名下的私立医院,属下已经通知了院长,不会泄露消息。”电话那头的男声依旧很稳,能让人听出里面的严谨。
“嗯,”漆恻沉吟了一阵,“接下来的安抚和排查工作就交给你和赤霄了。”
“是,湛卢明白。”男声恭敬应下。
停顿了几秒,“夏禹回来了吗?”漆恻的语气带着一丝随意,但是湛卢听得出,自家主人是有些生气了。
“大哥他还没有回来,不过——”
“他回来之后让他过来一趟。”说完不等湛卢应答漆恻便挂断了电话。
午餐过后,漆恻终于提起了还在受罚的隐。
“廿还在后山?”
“是的,少爷。”秦勉站在一旁毕恭毕敬。
漆恻起身,“让他收拾一下去地下训练场等着。”
“是…”秦勉只能心中祈祷自家少爷不要再折腾隐了。
隐这一等就等了整整3个小时。
背上50鞭的鞭伤来之前只是被草草地处理了一下,一段时间下来早已再度渗血。原本就青黑的膝盖被荆棘戳破,有些倒刺还扎在肉里没有拔除,鲜血缓缓淌下,创口因为没有得到适当的处理有些红肿。
但是这一切,都被掩盖在了衣服底下,没有人看得见。
漆恻来到地下训练场的时候是下午3点。远远的就能看见场边一个挺拔的身影,标准的军姿。好似木头人一般分毫不动,也没有呼吸。
但是漆恻没有正眼看他,只在一旁的运动器材边停下,示意自己身后的少年上前。隐这才稍稍用余光打量起这个跟在自家主人身后的少年。
20出头的样子,气质却很老成。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尤其是眉毛,很黑很浓,是标准的剑眉,给人一种忠厚稳重却气宇非凡的感觉。均匀分布的肌肉显示着这人有着良好的运动习惯,但是过分白皙的皮肤却给人一种孱弱的印象。
那人看到站在一旁的隐十分惊讶,他并不知道隐的身份,但是既然是被漆恻允许的,那他就没有必要过问。当然,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猜想和打量,只得遵从着漆恻的指令走到他的身侧。
“上单杠,悬垂举腿100次。”漆恻报出惩罚,隐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主人是在和他说话,但是在腿快要迈出去的刹那他反应了过来,主人,根本就当他不存在一样。主人的目光一直在那个人的身上。
“是。”夏禹应下,脱去了身上那件碍事的西装上衣,望了漆恻一眼,便走到了单杠下。利落的起跳,双手便抓住了单杠。
漆恻却是不再看他,背对着器材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整个训练场只剩下单杠发出的咯吱声和夏禹每每发力时粗重的呼吸声。
隐望着漆恻,想要开口,却终究没有勇气。就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般,隐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冷,越来越冷。
却是自虐般更加挺直了腰背,伤口撕裂的疼痛立马席卷了全身,让隐本就因为失血而发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停吧。”
漆恻站起身,走到夏禹身旁,“想明白了?”
隐一惊,错愕于主人对这个人的仁慈。明明还没有做满100下的,明明,动作既不标准也不够速度根本入不了主人的眼,明明,这么差……为什么……
“是,是小禹害您担心了,请您责罚。”话语间带着运动后沉重的喘气声。
“廿,”漆恻终是想起了站在一旁的人。
隐浑身不受控制地一抖,而后恭敬地单膝跪下,“属下在。”声音因为许久不发声有些暗哑。
漆恻不悦地皱眉,“你去取藤条。”
chapter14.【N-neglect】
藤条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就在耳边,那压抑不住的痛呼也在耳边。只是,痛,却不在自己的身上。
望着那挥动着藤条的人儿,隐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为什么,为什么此时趴在那受罚的不是自己?
隐被自己内心产生的想法吓到,随即嘲讽般勾了勾嘴角,自己真是昏头了吧,竟然会有这种想法,难不成自己喜欢挨打不成。
就在隐胡思乱想之际,前方就传来了漆恻的声音,“起来吧。”
隐一怔,是5下还是10下?惩罚已经结束了吗?
夏禹脸有些发红,迅速提上了裤子。
“这次的事罚过就算了,可是,没有下次。”漆恻的语气柔和下许多,不是责备下属的冷漠而是带着一种亲昵的关心。
“是,小禹知道了,不会辜负少爷您的期望的。”
隐仿佛能看见夏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希望和幸福的光吧,那么耀眼,也那么刺眼。
待夏禹离开,漆恻才悠悠回过身,似是宠溺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其中包含的意义,隐看不懂,也猜不透。
只不过他不需要懂,也不需要知道这个能得到主人另眼相待的人是谁。他只要,好好完成主人的一切吩咐,不要惹主人生气,那就够了。他存在的意义不就在此吗。
整理好思绪,隐缓缓抬头,“主人有什么要属下做的,请主人吩咐。”
漆恻偏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缓缓道,“知道’逆光’吧?”
“知道,‘逆光’是主人名下的一家孤儿院。”
漆恻随意地坐在一旁的器械上面,朝隐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隐原地跪下,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快速膝行着移动到了漆恻面前伸手可及的地方。
“既知道,那你认为‘逆光’的安保如何?”
“属下认为,严不透风。”
漆恻眼神异常冷漠,隐在他面前几乎不敢抬头。只那么低垂着,眼睛盯着自己前方的地面。
“那要是在那发生了爆炸,为何?”
隐顿了一下,“应当是预谋已久。”
漆恻不置可否,只抬手轻触了一下隐头顶几根微微翘起的发丝。
见主人不说话,隐心中忐忑却也直言不讳地继续道,“属下认为,其中必有接应之人。”
漆恻的气息突然冷下来,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几分,“属下僭越。”
隐能想到的,漆恻必然早就思虑到了,只是,隐的直言不讳还是让漆恻稍稍吃惊了一下。毕竟,人人都认为,“傀”只是会听从主人吩咐的机器,本身就像没有大脑不会思考的傀儡人偶。
见主人不说话,隐心中暗暗担心。毕竟自己的这种猜测是对主人能力的一种变相质疑。所以隐不禁猜测,主人是否会因为自己的逾矩生气。
“属下多嘴,请主人责罚。”心中的担忧还是让隐忍不住请了罚。
“责罚?”漆恻双眸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隐,声音仿佛带着邪气,“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身体还能受的住多少?”
隐听后浑身止不住一颤,眼前竟是浮现了夏禹在主人手下受罚的情景,便硬逼着自己道,“属下受的住的,主人尽管责罚。”
漆恻一脚踹过去,硬是将稳稳跪着的隐踹倒在地。隐也毫不闪躲地生生挨下这一脚,又迅速忍痛跪好,低眉顺眼。
漆恻有些头痛,他本不是暴怒冲动之人,但是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忍不住想要伤他、试探他的底线。
忽然就心生厌烦,直接交代了任务,“明日凌晨你潜进’逆光’,记得先去仓库取些炸药。”
对于主人的不计较,隐只当是因为思虑着自己带着重伤会误了任务,便镇定了思绪道,“是,主人是想让属下同样用爆炸引出内应?”
漆恻微微挑眉,略带赞赏地看了隐一眼,“不错。内鬼若是还在’逆光’,自会被这场不预期的爆炸慌乱了阵脚,而后便免不了与你接近并且试探于你。”
“是,属下明白。只是,倘若内应不止一人…”
“切忌打草惊蛇,活捉一人即可。”
“是。”
“失败的话——”漆恻以俯视的姿态睥睨着跪姿挺拔的隐,“你就滚回’喋域’去吧。”
“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挥了挥手让隐退下。漆恻便独自一人站在这偌大的训练场里,只那么孤零零地站着。
11年前,也是这样。
在得知弟弟再也回不来了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一个人呆在这里。自虐般地训练,自虐般地用疲惫和疼痛掩盖绝望。累了就像现在这样,放空地站着。
他有感觉,他从来都不相信他最爱的弟弟真的已经不在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多年来不停地让自己变强,然后不停地去寻找。
只是现实是,无数证据都一致证明他的弟弟已经在11年前的那场意外中死去。
除了,落入了太平洋的尸体没有办法被捞到之外……
正是因为如此,漆恻心中的希望才不会被现实浇灭。至少,在他亲眼看见弟弟尸体之前,他不会放弃寻找。
回到书房,打开电脑,邮箱里躺着夏禹两分钟前刚传来的资料。
一个业余摄影师的个人资料,还有,一组11年前这位摄影师无意中拍摄到的照片。
这些照片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望无际深蓝色的大海,和远处高耸的建筑物。
漆恻点开每一张照片,一一放大,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地看过,却依然一无所获。像是不死心一样,又这样反复看了几遍,却还是相同的结果。
带着失望地伸手揉了揉眉头,漆恻脸上鲜少出现了一丝疲惫。
“叩叩叩”
“进。”
漆恻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显而易见的倦意和无奈。
管家秦勉闻声端着热牛奶推开门进来。
漆恻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桌上的电子钟,已经是凌晨零点。
“少爷,时间不早了,您注意些身子。”秦勉将牛奶杯放在桌上,虽知道自家少爷熬夜成了习惯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关心的话。
“嗯,”漆恻点头,接过杯子,“秦伯你也早些休息。”
“是,谢少爷关心。”秦勉脸上带着和蔼的笑,点头应下便准备退出房间。
“对了,”漆恻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秦勉,“廿在吗?”
秦勉止步脚步,转身弓身,“回少爷,廿他方才出门。”
摆手挥退了秦勉,漆恻缓缓呼出一口气。
廿啊,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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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12:5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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