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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长叙(耽美训诫,冷淡主x恋痛被)[第1页]

作者:顾西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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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探讨,无禁忌。非常欢迎交流。
主训诫,文渣啰嗦,感谢阅读。
1v1。应该不很虐。
第一章
焦虑。强迫行为。完美主义。差强人意。
沈澜看着规规矩矩打在纸上的这几个词,没什么表情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将纸张推向桌前垂首站着的人。
“不够坦诚。”
青年看着他动作,身体僵硬了一瞬,继而吐息,艰难开口:“是。”
沈澜挑眉,“是你说希望我管教。”
青年垂落的手指蜷缩,又强迫自己放开,依然只答是。
沈澜刻意将气氛压制,话语无甚起伏,却咄咄逼人。
“在我看来,并无半分诚意。”
“先生!”青年霍然抬头,声音也急切,“我只是觉得难堪…”
话未说完,便被扫地出门。也不过清清冷冷两个字罢了,“出去。”
青年鞠躬,双手从桌上拿起纸张,退到门口方才转身。
缺乏语气的声音不依不饶,“这样,就不难堪?”
“我…我站门口。”何杉能感到口腔内壁被自己咬破,温热的铁锈味道混合着紧张让他的胃都要痉挛起来。
半晌,沈澜不疾不徐的回复才同翻动纸张的声音传过来,“你随意。”
何杉知道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结果,沈澜分明就是要他体会什么是难堪,从这段尚无清晰界定的关系开始至今,沈澜主导一切,从来容不得一点差错,算准了他不敢反抗,也舍不得放弃。
生受吧。何杉闭了闭眼睛,这就出门面壁。门把手的转动发出一些细小的声音,手里拿着一张纸仿佛也有千钧。何杉心里对自己拼命喊,“他不容情!”勉强说动自己不要落荒而逃, 将手中的纸顶在头上。
脊背挺得笔直,将呼吸抑制在合适的频率,指尖的颤抖也渐渐停息。沈澜的居所安静得过分,如同家中思过的静室一般缺乏声响。“就连他家的猫都从来不叫”——这种形容在第一次听说沈澜时,曾经引得何杉大笑之余兴奋不已。清冷禁欲,永远都刻薄又沉静,何杉觉得沈澜满足了他所有的条件,换而言之,沈满达成了他完美主义作祟而潜意识里定下的标准。
事实证明,何杉不喜欢这种绝对安静的,尤其是自觉罚站的时候。
太过安静的环境让人觉得打在背后的阳光都是冷的,听觉的放松使得触感变得敏锐,薄薄的纸张顶在头上,如此轻微的力道都让何杉难耐。怎么敢动?从来不能确定沈澜什么时候会轻巧地说出一句"结束’’来无所谓地终止这段关系。
他不敢赌。这就意味着遵守规则。
"自己选择的东西尚且做不好,何谈管教?"何杉清晰记得曾经的教育,在铺天盖地的疼痛中,沈澜这一把毫无情绪的声音伴着他嘶声吸气显得更为清淡,他挣扎着回头看,映入眼中的便是那因为施力而抿得极薄的唇线。
大概已经有半个小时了,肌肉僵硬,心思纷杂。未知的惩戒是令人畏惧的,何杉唯一能确定的,只是疼。
疼到兴奋起来,继而萎靡下去。疼到呻吟出声,又至发不出声音。无法开口叙述,便不会停止,纵然认错甚至求饶,也从来不会稍有动容。
不羞辱,不过责,从不轻饶。
沈澜说,你不过是求我帮你放过你自己,偏偏挑选这样的方式。
沈澜说,饮鸩止渴,诫一增一。
沈澜开门出来,正见到何杉微微低下的头和无声说着什么而不断动作的唇。
清清浅浅一眼,沈澜便路过了他,只有声音留下,“三个小时,我出门回来,你最好想好要说什么。”
“并且,能让我满意。”
喉咙艰涩发痛,无法出声。沈澜并不回头,也不需要回复。
饮鸩止渴。
“我知道的。”何杉想,“从未有侥幸。”
用于坦诚和惩戒的房间在二层尽头。
四面白墙,一套桌椅。自然还有看起来分量颇重的,同一风格的一应戒具。
看起来并不是很压抑的环境,也没有泛着冷光的镣铐。沈澜既然准备了这个房间,就从未打算让房间丧失效用,他确信如此就足够。
一个对自己过度苛刻到难于正常生活的人,沈澜不担心何杉的自觉性。比如让他站上三个小时,便一秒不会怠懒,只多不少,并无怨尤。
何杉在沈澜离开之后,就进入了这间被他们称作“叙述室”的房间,站在桌案前。他抽出一沓纸中的第十五张,将笔帽取下横置于纸张上沿中心处,动笔开始写提纲。
沈澜今日放置的钢笔,笔尖过于尖锐。纸张质量很好,依然难免会被勾破,出现轻微的毛糙。何杉无法忽视这些细小的痕迹,在笔迹布满大半页纸时,忽然焦躁到难以自抑。他用力地抓皱了这张纸,放纵情绪将它挥到了地板上。
待到情绪缓和过来,为时已晚。他只能盯着扭曲在地板上的纸,不能将它毁尸灭迹。
罚站,便只能站。更何况在这个房间里,只有绝对的坦诚和毫无遮掩的叙述才能被允许存在。
何杉瞪着那张纸,像一张丑陋的,嘲笑的脸。习惯性的自我厌恶和自我指责淹没了所有的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脆弱无能?就是这样没用,连情绪都无法控制。服从和遵照引导这种事情都不能做到,到底还能做什么?丧失生活,难于自控!难于自控!
何杉再不能抑制自己的呼吸,过于激烈的情绪导致缺氧,近似于窒息的感觉迫使他大口吞吐空气,身体颤抖,颜色尽失。
他在房间内烦躁地走动,甚至抓起沈澜常用的戒尺,用侧沿对准骨骼分明的手背砍下去,皮肤白了一瞬,继而瘀血肿起,攀爬在苍白的手背上,形成一道狰狞的乌青。
“何杉,放下。”
是沈澜。
何杉没有回头,但背影明显被声音激得一震。意识渐渐清明,他茫然地听从,张开手,沉重的檀木戒尺砸在地上。
沉闷的一声。
何杉回头,沈澜毫不意外地对上了一张铺满眼泪的脸。
沈澜向前走,一步一步很沉稳。何杉退了一小步,终于克服逃走的想法,站立不动,直到被沈澜托起了手,在伤痕处狠狠一按。
“哭够了么?出去调整你自己,然后回来,”沈澜顿了一顿,“我们开始今天的叙述。”
朋友表示我专注心理问题攻受八百年(。)最可气的大概是完全无法反驳吧。
第二章
清洗,换衣服,喝半杯水。调整思路让自己更容易开口。准备进一步坦诚,并且迎接永远不能适应的疼痛。
何杉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重复整个流程。正是午后将暗近昏时分,淡淡的金红在天边铺陈,漫溢到房间边缘,把何杉映照得更加清瘦,又散发着孤立无援的气息。何杉的衣物都由沈澜安排,没有衬衣,没有袖扣,能够让他安心的样式一件都无。素白宽袖盘扣,接近宽松的同样衣料的长裤。不贴身,缺少限制,直至现在还让何杉觉得身周都是空的,凉风盘旋涌入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右边的头发有些长,总是会不小心滑落到眼前。已经是三个月,沈澜亲自动手,刻意把他的头发剪得不对称又过长。
何杉曾经鼓起勇气要求过其他衣物和自己修剪头发,只是被沈澜扫一眼,用“不行”两个字轻易地打发了。沈澜当时认真地回答他这个要求,何杉就知道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沈澜要他忍受这些“缺陷”,逼迫他接受这些不完美,手段和态度都坚定到不容置喙。沈澜在他第一次真正做出对抗行为时告诫过,“可以抵触,不能拒绝,必须忍耐。”
不顾告诫的行动,得到的惩罚是可怕的。沾满无害颜料的画笔就在何杉眼前无限放大,随着冰冷的触感在脸上画出长而无状的灰色。汁水淋漓而下,在衣襟晕染开。
之后便是强制的,与镜子里狼狈的自己长时间的对视。崩溃哭泣也不被饶过,沈澜就坐在旁边,他但凡低头,就会被扯着后脑的头发抬头。挣扎会被压制,软弱不被接受,只要有犯,必须选择。
“在这个房间,我要求叙述的时候,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直接坦白所有问题,事无巨细,没有回避,不能有分毫修改。第二,不愿意说,或者有犯讲明的规矩,挨打,然后继续,直到完成。”
何杉从未那样清醒地认识到自身对于疼痛的承受能力是有界限的。纵然喜欢,尽管迷恋,身后劈下来的戒尺稳定到如同不会有停息的一刻。隔着衣服的声音很沉闷,疼痛剧烈而漫长,他最终被逼迫到自己的墙角,几乎是哭喊着陈述原因,又低声认错道歉。
真狼狈。
何杉终于把自己调整好,在叙述室门口抽一口气,敲门,鞠躬,站在离桌案三步的地方。
沈澜不说话,专注地看那张从地上拾起的纸。何杉被他的沉默恐吓,精神紧绷,三日前叙述的旧伤没好,而手背上自己添的新伤抽痛得厉害。骨头应当是没出问题,沈澜按过了,没有处理,大概意味着这一点。何杉没有提纲,头脑空白,焦虑难以抵抗,只能这样想东想西来回避。他也知道这种无聊的自我欺骗根本没有用处。
沈澜终于将纸丢到一边,目光与何杉对视一瞬,便下移到他伤痕可怖的左手。
“我们换个顺序,先解释。”
何杉犹豫,只说:“……我失控了。”
“不合格,从我出门开始。”
何杉不说话。这是无论多少次叙述都会有的挣扎。要彻底地把自己剖开给他看吗?觉得被折辱,觉得这是认输,觉得这是对自己的纵容。而且,他耻于开口的一点,恋痛,总会让他更加难堪。他知道自己的纠结没有意义,自我厌恶,觉得自己活该。
沈澜看他神色变幻,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不再需要任何等待。于是站起身,用戒尺指墙,“站好。”
何杉默认选择,走到墙边,身后追过一个命令来,“脱。”
已经习惯了,何杉没有迟疑,裤子像睡裤一样的设计,很方便褪下,连同内裤规规整整地叠放一旁。掀起盖住半个臀面的上衣下摆,折起,在腰部上方的暗扣上扣好。小臂竖直,指掌展平贴墙,手肘到肩膀与地面平行,上身前倾,腿微分站直,动作迅速而标准。
刚刚站好,破空声和着肉声便同时呼啸而来,疼痛稍后才被感知,沉重而剧烈,长期在室内而显得苍白的肤色上有着不协调的伤。三天前遗留至今的青紫已经偏黄,即将褪去,浓墨重彩显现其上的,是刚刚雷霆万钧的一尺抽出来的暗红。肿胀着,散发热度。
何杉被这一下几乎平拍到墙上,接连其后没有停顿的二十下重责削去他大半的力气。一口气悬着,直到沈澜停手,他才开始剧烈喘息。
太疼了。这种力度让他不能有一丁点思考的余地,沈澜的意图明确,这是惩戒。罚他的自我伤害,罚他未能求援,罚他不自量力。
“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是我不知……悔改。”何杉努力压制身体的颤抖,尽量平稳地表示认罚,又被未知的恐惧扯住,他在不安。
沈澜站到他的侧面,没有表情地宣判:“认错没用,不合格。”手上却是用手帕擦了擦何杉几乎要流到眼中的汗液。
何杉不敢挪动分毫,期期艾艾地恳求,希望能知道要被罚多少,借此来获得些微安全感,平复自己的焦虑情绪。
沈澜皱眉,盯住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求知道惩戒的数量。”
何杉没能说服自己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解释的机会。
沈澜站回便于使力的方位,语气生硬,“从这一次开始,不会再有任何定量的惩罚给你。”
疼痛始终砸落在左边,何杉小幅度地辗转,渐渐透出痛哼。冲击一下一下,没有停歇,疼痛和问话都那么尖锐,他没有办法反抗,也不可能期望减免。
“今天为什么失控。”
“啊!因为……笔,笔尖……勾……破纸,我,突然……承受不,呃,不了……”一句话在疼痛中分解,组织语言艰难,思考也不停断线。问话的第三遍终于开始得到回应,沈澜放过已经遍布紫砂的左边,在尚且维持本来样子的右边狠抽一记。
何杉喊出了声音,紧接着又听到沈澜的问话,“勾破了多少处,有没有数。”
沈澜下手很稳,檀木戒尺保养得宜,光滑坚硬,沉重的分量给疼痛加成。一尺一尺,痛得让人想要以头抢墙。沈澜默数的数量已经到了八十,何杉不能再挨过多的打。
冷汗已经浸透了背部的衣服,何杉想要隐瞒放任自己去数过了勾破数量的事实,却最终还是哭泣着坦诚,“二十七!我数过了……”
尾音和呜咽混杂在一起,沈澜抬手安抚地触碰他的背,然后转身取了杯子喂他温水。
何杉还在哭,抽泣着,就着沈澜的手小口吞咽。沈澜看着他慢慢平复,才说了一句:“可以了,及格。其余的明天继续。”
事情刚刚处理完,现在开始码字,预计2k以上的定量要拖过十二点了。
非常抱歉可能会食言日更。
总之我先码字。
第三章
清晨,沈澜醒来。他没有惊动何杉,径自出门。
房门外已是晨光微熙。与平日并无分别的早晨,是何杉无法踏出居所的第一百三十四天。
没有更多的时间了,沈澜判断,如此下去,他很有可能救不了何杉。
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近来一个星期会如此反复,甚至于已经月余未出现过的因强迫性焦虑而情绪失控反复出现,简直如同治疗中断。
沈澜突然从自己的思考过程中得到了一个想法,他走到何杉的房间,检查他放置药物的抽屉。在角落里发现了四个折叠整齐的小纸包,上面规规整整书写着日期。从上周三开始,隔天一包。沈澜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但还是拆开来看。事实就摆在眼前,沈澜不得不信。
何杉在自己减少服药。所有的问题瞬间得到了解释。
可是,为什么。
沈澜将纸包放回原处,下楼准备早餐。样式和每日别无二致,白粥青菜,厨师做好的面点。他将碗碟一样一样摆放到餐桌上,没有任何表情。何杉走到楼梯口时,正看到沈澜将一个杯子掼在地上,而后平静地蹲下身去一点一点捡拾地上的碎片。
何杉急切地想要走下楼梯,却被身后的伤止住行动,他一步一步地向下捱,手指用力握住栏杆,泛起青白的颜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澜的手。还有两级台阶,何杉还未来得及放松,便看到沈澜已经捡起了那些细小的碎片,将大块完整的瓷片扔进垃圾桶,接着,用力一握。
何杉慌神,顾不上其他就扑过去,手颤抖着探过去,不敢触碰沈澜握紧的拳头。指缝间已经滴滴答答地渗出血液,沈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抬眼,轻声招呼他,“收拾好了?吃饭。”
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沈澜径自上楼,再下来的时候,左手已经得到处理,纱布缠裹得宜,似乎不影响活动。沈澜坐下,示意何杉坐下吃饭。何杉叫了一句“先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下来,坐在已经放好软垫的座椅上。
沈澜靠在料理台等待何杉洗碗,打电话去取消今天所有已经安排的事项。何杉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分辨出那是沈澜的弟弟。沈澜见他在听,索性打开免提,清晰干净的男声传来,话语里却是带着笑意的抱怨。
“哥,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累死啦,你不能只疼杉哥就压榨我啊?”
何杉手一抖,险些摔了碟子。沈澜看他局促,对着电话那头回复,“口无遮拦。何杉在旁边,你有要说的吗。”
“杉哥!”沈泽明显很惊喜,“好久没见你了,我哥也太过分了,一直管你管这么严。”
“不是的,清泽,先生……清澜是在帮我。”何杉被毫无预兆的交流吓到,很久没有与沈澜以外的人对话让他觉得生疏无措。
沈澜俯身帮他关上水,对沈泽慢悠悠道:“你不是说我疼他?”
“行了行了,我不惹你。我卖命去了,你们放心。”沈泽匆匆挂断,想来是有事情了。
何杉的紧张缓解,继续手上的工作。沈澜伸手抚摸他后脑的头发,手掌下移触碰到后颈,纱布的粗糙触感让何杉一缩。
“伤怎么样。”
“还好。”何杉把碗碟擦干,排放到消毒柜里。
“上楼,我给你上药,然后叙述。”沈澜顿了顿,又说:“坦诚是最重要的,何杉。你明白吗。”
何杉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到无以复加,他看着沈澜又隐隐沾染血迹的掌心,咬唇道:“对不起……”
沈澜从容不迫,甚至稍稍露出一点微笑,安抚他,“没关系。”
(接第三章)
何杉的伤好了很多,红肿大多消散,只是部分黑紫还没有褪去,沈澜上药揉到这些地方,明显感觉到何杉肌肉绷紧。
带着这样的伤再挨重打,会非常难捱。沈澜清楚这一点。可是眼前,已经没有了更多选择。他可以宽限,时间却不会给何杉任何侥幸的机会。
何杉安静地趴着,不挣扎,不自残,疼痛的时候,手指用力握住枕头,手背凸起筋络。他预感到要发生什么,恐慌又紧张,脑海里开始不断闪回那些不能无用而晦涩的场景片段。无助地掩住嘴,将头也深埋。
沈澜上好药,洗过手便坐在床边等何杉平复。之前还抱持的一点微渺希望彻底覆灭,沈澜闭了闭眼,给何杉最后半小时的缓刑。
时间已到,沈澜让何杉起身。
他们走进叙述室之前,沈澜认真地望进何杉的眼睛,“你可以恨我。”
一字一句,清楚明白。
何杉愣了一下,摇头,“不会的。”他也认真地回应,是这几个月来最坚定的一次,“绝对不会。”
(第二章后半被抽楼了,发一个完整的第二章。)
第二章
清洗,换衣服,喝半杯水。调整思路让自己更容易开口。准备进一步坦诚,并且迎接永远不能适应的疼痛。
何杉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重复整个流程。正是午后将暗近昏时分,淡淡的金红在天边铺陈,漫溢到房间边缘,把何杉映照得更加清瘦,又散发着孤立无援的气息。何杉的衣物都由沈澜安排,没有衬衣,没有袖扣,能够让他安心的样式一件都无。素白宽袖盘扣,接近宽松的同样衣料的长裤。不贴身,缺少限制,直至现在还让何杉觉得身周都是空的,凉风盘旋涌入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右边的头发有些长,总是会不小心滑落到眼前。已经是三个月,沈澜亲自动手,刻意把他的头发剪得不对称又过长。
何杉曾经鼓起勇气要求过其他衣物和自己修剪头发,只是被沈澜扫一眼,用“不行”两个字轻易地打发了。沈澜当时认真地回答他这个要求,何杉就知道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沈澜要他忍受这些“缺陷”,逼迫他接受这些不完美,手段和态度都坚定到不容置喙。沈澜在他第一次真正做出对抗行为时告诫过,“可以抵触,不能拒绝,必须忍耐。”
不顾告诫的行动,得到的惩罚是可怕的。沾满无害颜料的画笔就在何杉眼前无限放大,随着冰冷的触感在脸上画出长而无状的灰色。汁水淋漓而下,在衣襟晕染开。
之后便是强制的,与镜子里狼狈的自己长时间的对视。崩溃哭泣也不被饶过,沈澜就坐在旁边,他但凡低头,就会被扯着后脑的头发抬头。挣扎会被压制,软弱不被接受,只要有犯,必须选择。
“在这个房间,我要求叙述的时候,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直接坦白所有问题,事无巨细,没有回避,不能有分毫修改。第二,不愿意说,或者有犯讲明的规矩,挨打,然后继续,直到完成。”
何杉从未那样清醒地认识到自身对于疼痛的承受能力是有界限的。纵然喜欢,尽管迷恋,身后劈下来的戒尺稳定到如同不会有停息的一刻。隔着衣服的声音很沉闷,疼痛剧烈而漫长,他最终被逼迫到自己的墙角,几乎是哭喊着陈述原因,又低声认错道歉。
真狼狈。
何杉终于把自己调整好,在叙述室门口抽一口气,敲门,鞠躬,站在离桌案三步的地方。
沈澜不说话,专注地看那张从地上拾起的纸。何杉被他的沉默恐吓,精神紧绷,三日前叙述的旧伤没好,而手背上自己添的新伤抽痛得厉害。骨头应当是没出问题,沈澜按过了,没有处理,大概意味着这一点。何杉没有提纲,头脑空白,焦虑难以抵抗,只能这样想东想西来回避。他也知道这种无聊的自我欺骗根本没有用处。
沈澜终于将纸丢到一边,目光与何杉对视一瞬,便下移到他伤痕可怖的左手。
“我们换个顺序,先解释。”
何杉犹豫,只说:“……我失控了。”
“不合格,从我出门开始。”
何杉不说话。这是无论多少次叙述都会有的挣扎。要彻底地把自己剖开给他看吗?觉得被折辱,觉得这是认输,觉得这是对自己的纵容。而且,他耻于开口的一点,恋痛,总会让他更加难堪。他知道自己的纠结没有意义,自我厌恶,觉得自己活该。
沈澜看他神色变幻,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不再需要任何等待。于是站起身,用戒尺指墙,“站好。”
何杉默认选择,走到墙边,身后追过一个命令来,“脱。”
已经习惯了,何杉没有迟疑,裤子像睡裤一样的设计,很方便褪下,连同内裤规规整整地叠放一旁。掀起盖住半个臀面的上衣下摆,折起,在腰部上方的暗扣上扣好。小臂竖直,指掌展平贴墙,手肘到肩膀与地面平行,上身前倾,腿微分站直,动作迅速而标准。
刚刚站好,破空声和着肉声便同时呼啸而来,疼痛稍后才被感知,沉重而剧烈,长期在室内而显得苍白的肤色上有着不协调的伤。三天前遗留至今的青紫已经偏黄,即将褪去,浓墨重彩显现其上的,是刚刚雷霆万钧的一尺抽出来的暗红。肿胀着,散发热度。
何杉被这一下几乎平拍到墙上,接连其后没有停顿的二十下重责削去他大半的力气。一口气悬着,直到沈澜停手,他才开始剧烈喘息。
太疼了。这种力度让他不能有一丁点思考的余地,沈澜的意图明确,这是惩戒。罚他的自我伤害,罚他未能求援,罚他不自量力。
“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是我不知……悔改。”何杉努力压制身体的颤抖,尽量平稳地表示认罚,又被未知的恐惧扯住,他在不安。
沈澜站到他的侧面,没有表情地宣判:“认错没用,不合格。”手上却是用手帕擦了擦何杉几乎要流到眼中的汗液。
何杉不敢挪动分毫,期期艾艾地恳求,希望能知道要被罚多少,借此来获得些微安全感,平复自己的焦虑情绪。
沈澜皱眉,盯住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求知道惩戒的数量。”
何杉没能说服自己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解释的机会。
沈澜站回便于使力的方位,语气生硬,“从这一次开始,不会再有任何定量的惩罚给你。”
疼痛始终砸落在左边,何杉小幅度地辗转,渐渐透出痛哼。冲击一下一下,没有停歇,疼痛和问话都那么尖锐,他没有办法反抗,也不可能期望减免。
“今天为什么失控。”
“啊!因为……笔,笔尖……勾……破纸,我,突然……承受不,呃,不了……”一句话在疼痛中分解,组织语言艰难,思考也不停断线。问话的第三遍终于开始得到回应,沈澜放过已经遍布紫砂的左边,在尚且维持本来样子的右边狠抽一记。
何杉喊出了声音,紧接着又听到沈澜的问话,“勾破了多少处,有没有数。”
沈澜下手很稳,檀木戒尺保养得宜,光滑坚硬,沉重的分量给疼痛加成。一尺一尺,痛得让人想要以头抢墙。沈澜默数的数量已经到了八十,何杉不能再挨过多的打。
冷汗已经浸透了背部的衣服,何杉想要隐瞒放任自己去数过了勾破数量的事实,却最终还是哭泣着坦诚,“二十七!我数过了……”
尾音和呜咽混杂在一起,沈澜抬手安抚地触碰他的背,然后转身取了杯子喂他温水。
何杉还在哭,抽泣着,就着沈澜的手小口吞咽。沈澜看着他慢慢平复,才说了一句:“可以了,及格。其余的明天继续。”
何杉把手从墙上松懈下来,腿已经软到很难站立。沈澜不说话,将手臂环过何杉腋下,慢慢把人送回房间。整个过程除了何杉不时的抽气和呻吟,并没有更多的声响。他们沉默地清洁,上药,吃饭。最终何杉道了晚安,沈澜离开他的房间。
沈澜回到叙述室,整理了物品,又拿出一个已经用了大半的很厚的笔记本,开始记录刚才过程中的一切反应和交流。他眼中神色不明,表情复杂,似乎只能称之为难过。做完所有的整理,他安静地注视着字迹,最后依然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关灯回房。
沈澜看到何杉抱着枕头站在门口,腿还在抖,嘴唇都失去血色,见他过来,抬头笑了笑,声音很轻,“我睡不着,能不能在这里睡?”
沈澜打开自己卧室的门,默许他的进入,扶他趴在chuang上。关灯,拉上窗帘之后,房间隔绝了所有的光,他躺着,听到何杉因为忍痛而不甚稳定的呼吸。
“你在退步,何杉。”沈澜闭上眼睛,声音放轻,消散在黑暗里。何杉睁大了眼睛,仿佛能够穿解黑暗捕捉到话语的实体。
“我并不失望,这很正常。”
何杉悄悄地把身体向沈澜那边蹭,希望能够得到一些,他自己也讲不明的东西。沈澜的声音落下,夜也这样沉落,寂寂无言,只有被各自听觉放大了的呼吸,以及布料之间摩擦的细碎声响。很久,如同各自沉睡,如同并无心事,直到何杉又听到沈澜的声音。
他说,别怕。
第四章
所有事前准备一同以往。沈澜坐,何杉在桌前站立。
沈澜开口,“你有事情瞒着我。”肯定的语气不容逃避。
“……是。”何杉指尖不安地在裤线边缘摩挲。沈澜把这些都收在眼里,一点一点打磨细碎,吞没在血液里。一瞬间他开始思考他一直在做和即将要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
阳光从窗口透进来,何杉就像被他发现在门口那天一样苍白,整个人那么脆弱,像纸一样一撕即碎。如今并没有任何变化,沈澜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看到何杉内里,那些晦暗又痛苦的东西在一点一点蔓延侵蚀,爬满所有的角落。
下狠心抽出和放任撤手,无论哪一边,何杉都一样痛苦。
这样生生逼迫他到底能否有益处,哪怕是稍微遏制病情都好,可现在看不到半分希望。
沈澜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他放手,可能马上又会看到何杉被抱出何家的静室,指甲翻开,眼中没有任何神采,手臂垂落着随步伐一荡一荡,仿佛死去。他不想看到何杉连步都没有办法迈,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就无法说话,每说一句话之前必须小声重复三遍,不然就认为自己失礼,认为自己会失去容身之所。不敢与人交流,害怕面对人群,担心自己做过说过的一切。
从何杉住进沈澜的房子之后,他们尝试了很多方法,也见过了很多医生。最终还是要靠何杉求来的这种“疼痛教育”来完成强制的暴露反应预防。
何杉真的想要好起来吗?再次回到那个让他变成这般模样的家中吗?
沈澜觉得自己思维困顿,深深皱起了眉。
“先生,我要开始说吗。”何杉的声音打断了沈澜纷杂的想法,他只好暂时面对着已经开始的行为,点头同意。
何杉微微低头,目光躲闪,呼吸节奏开始变得混乱,他压制着心里又涌上来的不安,开口说道:“我没有,按时,按量服药。”
“具体行为。”
“从上周三开始,我……开始了这个,行为。我想一次彻底断药是不可能的,所以,准备开始减少药量。嗯……”何杉停下来,觉得自己措辞有误,又找不到在哪里,“每隔一天,会停药一次。”
“为什么想要停止吃药。”
何杉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心里模糊的直觉和想法,以及无法言明的恐惧该怎么用语言表达,会说错的,会被放弃,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绝境吗?他最终只能沉默以对。
沈澜面色冰封雪覆,并无半分通融。他站起身,从摆放整齐的工具里拎出一柄藤杖来。何杉看到沈澜走过来,瑟缩了一下,却只是把手握得更紧。
感觉度娘这是跟我过不去,没有敏感词啊为什么不停秒删orz
明天再试,要是不行就转化图片发上来好了。
我真的不想这样卡拍啊,简直要命。
只能先这样,旁友们晚安。
(接第四章)
沈澜微微低头与他对视,眼中神色翻涌,开口却只是寒凉的问话,“不说么。”
何杉咬唇闭眼,还是摇了摇头。
沈澜动手把他推到桌案前俯身,力度不大,何杉顺从地弯下身去,先把裤子褪到膝弯,然后撑在了桌面上。粗重的藤杖压上来,何杉的眼中泛起苦色。
怎么可能不怕,怎么可能。那种砸进骨头里的疼,持续不断,得不到任何宽赦,偏偏是因为自身,无法坦诚。
第一下落下来的时候,何杉的手用力地扣紧桌案。震颤,声响,难以形容的疼痛感。伤上添伤,太过难捱。沈澜用藤杖点点桌面,何杉松下指尖的力气,他知道沈澜的提醒,刚刚好起来没有多久的指甲经不起他再度摧折。
沉默地看何杉恢复了姿势,十成十的力气一下接一下地抽落。一下,两下……何杉终于数到身后疼痛稍缓,已经是二十下。不难想象身后肯定是一片凄惨,何杉的冷汗早就冒出来,而让他不安的,是沈澜的沉默。
他不再提问,只无声地刑责。何杉不知道回头会看到沈澜怎样的神情。
身后是一片惨痛,他稍稍偏头,却看到已经染红的纱布。沈澜惯用的手是左手,为什么刚刚没有想起来?何杉想要说换右手也可以的,别这样折磨自己,别这样折磨我,只是在他开口之前便被截断,沈澜一向没有什么起伏的清冷声线充斥着戾气。
“不想吃药是吗?不知道为什么吃药是吗?”
沈澜不顾及何杉拼命摇头,只是用足了力气开始新一轮捶楚,藤杖砸进肉里又弹起,深深的凹痕要停顿一下才会鼓胀起来,形成高耸而深紫的淤痕。整个臀面被一道一道伤痕填塞,高肿深淤,不得消解。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记住,不吃药,就会挨这样生不如死的疼。这就是理由,并且由不得你。”
疼痛有助于保持清醒,集中注意力,帮助思考。而疼痛过量,就会打散所有想法。何杉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求了什么,也看不到任何尽头。晦暗的影子在和疼痛拉锯,他能感觉到那些想要对沈澜倾诉的东西已经在喉间翻滚。他听到自己对自己的劝解,说出来吧,你信任他,你知道那些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沈澜永远都不会毁掉你。而那些模糊的影子又硬生生地撕扯他,抛出所有他害怕的想法,告诫他,威胁他不能说。
好疼,我不想这样,这不是我的本意。何杉硬撑着,手臂疼得发软。
他也会放弃你的,他会抛弃你的,他会知道你是多么不可救药的人,毫无用处。
声音和他记忆里的声音重合了,轻蔑而不屑的判词,“不过是废物,可笑的挣扎。”
又有人在说,你会被药物控制的,永远都这个样子,你只能依赖药物,不正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真的好疼,我有知觉,我会好的……
你还看不清楚吗?你早就已经坏了,没可能修复的。
沈澜用力敲在桌案上的藤杖把何杉从涣散的状态中唤醒。何杉上身早已伏在桌案上,衣服被冷汗浸透,泪水汗水在脸上混成一团,只靠着沈澜从身前环过的手才能勉强站立。
从情绪中脱出的何杉神色怔忡,沈澜眉宇间染上了担忧。何杉茫然地与沈澜对视,片刻之后突然从沈澜的环抱中瘫软下来,喉咙中涌出的,全是不成声的,如同幼兽的哀鸣。
“我害怕!我害怕……”
“我害怕啊……沈澜……我控制不了!”何杉几乎是把呜咽裹在了嘶吼中,仿佛丧失了所有力气,就这样慢慢地滑落到地上,紧紧握住沈澜的裤脚,颤抖无依,如同年幼的孩子一般哭到抽噎,不能停止。
“沈澜你救救我啊……求你救救我,你别放弃我……”
“我能做好的,我都会改的,我会改!”
“我不想回去……呜啊!”何杉被沈澜拎着衣领拖起来,瞬间的天旋地转让他惊叫出声。沈澜握着他的肩膀,深沉的眸色里沉满了怒火,“谁?”
何杉缓了一下,抽着气问:“什么?”
“我是说,”沈澜的嗓音沙哑,比平时低沉许多,他的手指灌注了力气而毫无自知,深深嵌入何杉的肩胛,“最近有谁和你提过,要你回去。”
好想写日常啊【趴
之后应该会解开何杉最近失控的最初诱因,应该不会这么惨了。
准备解决完这个事件之后拼命地甜一章。
第五章
何家二公子被沈大少隔离在自己山庄别院,这件事在社交范围内并不是秘密。
沈澜自从逐步接下家里暗面的生意,杀伐决断,面冷心冷,很少有人愿意触他霉头。自然沈少想要关的人,也没人去故意接近。
几个月以来,何杉病情尚无人闲话。至于事实扭曲成什么样子,沈澜并不关心。
如今他从何杉口中发现端倪,竟然有人还想要逼迫他回到那个噬人的地方,不回去便要毁了他,当真恶劣至此。
何杉被沈澜从未有过的震怒惊吓,连疼也顾不得,声音发颤又飘,只吐出一个名字:“何樾。”
这个名字没有出乎意料,沈澜觉得愤怒又悲哀。而面对何杉,就只剩下了心疼。
从未在那个所谓的家族里得到过温暖与感情,艰难成长至今,又被生生逼迫成现在的样子。而后呢,那个尚且人性未绝,却懦弱不敢回护的哥哥,大抵是被人诱使,说出话来几乎让何杉自毁。
沈何两家世交,沈澜与何樾同年,可以算是看着何杉长大,却在他几乎丧失人生的时候,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于自己,无论怎样明示暗示都不肯放手。
他不敢。
就像是溺水之人逢浮木,何杉把他当做唯一的,能够拉他出去的人。何杉曾经说过多少次,想要和他走,想被他管着,用玩笑的口吻,用认真的语气。
为什么没有看出来。为什么,没能救救他。
如今沈澜什么都不能说。他只冷着脸,帮何杉整理好衣服,拖过桌案对面的硬木椅子,不管他多抗拒,命令他坐。
“写何樾和你的所有交流,事无巨细。”沈澜拿过纸笔,放置在何杉面前。
何杉咬咬牙便坐下了,牙关紧咬,依然泄出了些许声音。沈澜只布置了这一件事,便不再看何杉将头埋在手臂之间,努力忍痛的样子,转身走出了叙述室。
沈澜自十三岁起,始终自持自律,从无动摇。他发现自己的过激情绪,担心自己头脑发热,作出不可挽回的决定。他将准备要做的事情在脑海中不断梳理,只感到分外焦灼,终于把自己丢进浴室去冲冷水。
冰冷的水兜头浇下,沈澜甚至并未脱下衣服,也没有给自己包扎好又撕裂的众多深深浅浅的伤口做防水的处理。衣服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手上不断传来刺痛,抬起手掌,看到混合成淡红色的水从腕间流下。
他想了很久,最终撕扯下已经并无用处的纱布,以手覆面,承认了自己并非绝对客观有利的决定。时隔多年的任性,不知是否还能得到包容。
收拾停当,沈澜开始将自己的决定付诸实施。他权衡再三,终究先给父亲拨了电话。
直言不讳,坦白陈词,将事情悉数讲明,不隐瞒不辩解,平铺直叙地接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向来坦荡如此,也同时表明了态度,不欲更改。
沈灼言听他说完,只讲两个字,“荒唐!”态度激烈,继而沉默。
沈澜在对话彼端收紧了手指,“事成,我便不再推脱,全盘接手。”
沈灼言似乎深思,沈澜不再出言交涉,等待结果。
“说到底,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先看清而后任性,于情于理,我没有否决的道理。至于你提出的交换便算了,早晚而已。”
沈澜的呼吸一瞬松懈下来,“谢谢您。这事情说大不大,该过的规矩却还要有。刑堂要依规矩提点,您也不必替我拦,我扛过就是。”
沈灼言听着他声音似乎染着一点笑意,也便放下心来,“事情既定,你放手去做,我不干涉。”
事情的顺利程度出乎沈澜意料,准备好的砝码没有被收,反而得到了部分权限置换。事情得到首肯,又未失去这几年自由,一点刑罚并不算什么。
接下来的许多安排一项项布置下去,可能到来的风波从远离市区的居所一点一点散播而去。
沈澜走到叙述室门口,正和沈泽通话,他的声音透过隔音很好的门板模糊地传递给何杉,何杉并未在意,依然还在一片疼痛中回忆他与何樾说过的所有字句。
沈澜的声线依旧清冷无波,“清泽,之前说的材料是否备好了?”
“那就好,”他轻微地点头,“明天我们具体谈这件事的运作,之前不要透出任何风声。”
不知道那边沈泽说了什么,沈澜浑不在意地轻笑一瞬。
“我不在意,笑柄已成。”
码着番外被BGM带走了,居然过了时间_(:з」∠)_
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到沈冷淡(x)要做什么呢?
总之,旁友们晚安。
(ps考试周刷夜的同学们,考试加油w
(接第五章)
何杉很痛。非常。
痛感漫长又剧烈,让他觉得每一个关节骨缝都透着寒冷,因为僵硬绷紧而咯吱作响。没有上药,没有柔软物体的缓和,在硬木椅子上端坐已经迫得他想要痛呼。他艰难维持姿势,心里却只想缩成一团。
何樾和他说了什么?疼痛的面积很大,椅面边缘死死磕着他臀腿之间被刻意重责的地方,他恨不得晕死过去,根本不想去从疼痛和各种强制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里分辨哪些东西应该落于笔下。分分秒秒都如此漫长,可是如果不写完,甚至有所遗漏,他就别想从这把椅子上起来了。
他从来不是傻子,若是到现在还不知被人算计,他便也没有什么被拯救的必要。
这场病给了他人太多可乘之机,自保不成,在沈澜的庇佑下过活。只是尚未断情绝义,一个电话就毁掉了沈澜和自身多少努力。对方手段太狠,在沈澜这里另当别论,若是因为自己犯蠢,只是这样见责,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何杉直觉这件事的帐还没有算完。隐瞒不报,识人不明,行事莽撞,还有昨日的自残……何杉悲痛地发现自己可能还要再挨一场,并且毫无求恳的余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被打得轻,才会如此不记教训,不长记性,自然没有脸面再去求。
一想到沈澜曾经居高临下地说,“旧伤都不是问题,打不坏你。”何杉就忍不住齿冷。
何杉想东想西,最终总算是把对话整理完备。沈澜没说他可以起来,他依然正姿坐好,重心稍有调整,便会痛得哆嗦。
所幸沈澜就在他觉得难以坚持的时候进了叙述室,沉默地把温水和药盒递过来。何杉吃了药,很没出息地哭了。沈澜原本站在旁边看他写好的记录,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眼便看到何杉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进水杯里。
沈澜把水杯从何杉手中抽走,动手去擦何杉的眼泪,“委屈了?”
何杉突然跪下来抱住了沈澜,把头抵在他肋骨下,摇头。沈澜没有推开他,脾气好到不可思议。他拍了拍何杉的背,又问,“觉得我太狠了?”
又摇头,过了一会儿,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才传出来:“是我该打。”
“何杉,你就如此相信我吗?”
“我信。”
“我可能会做让你两难的事情,你还相信吗?”
“相信。”
先把第五章更完,今晚可能还会有。明天要出门,整天都在路上,不知道能码多少,尽量不断更。
(想了想,接下来的情节最好完整发,所以之后一起发上来。
现在剧透个番外吧,这边会有沈冷淡往事掉落。)
番外一 不追
从本家回别院的一路上,何杉都在努力忍着笑意,并且欲言又止。
沈澜不胜其扰。为了防止何杉提问,只好始终装作看风景,并冷着脸把人按在腿上,强迫他休息。
何杉原本想着如何从沈澜口中套出话来,奈何面颊贴着的温度实在是暖,倒是真的睡着了。
沈澜松一口气,开始组织语言。总之都要讲,不如讲得有意思些。
并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往事,只是在沈澜自己的认知里判定,太过丢人,所以虽然一众与事情相关的人都知道,却甚少提起。而今天这一幕,也是沈灼言与沈澜习惯性言语交锋,不小心透出了一点“此处应有故事”的意思,让何杉听了个正着。
难得有机会看到月朗风清,一身坦荡的沈大少面有羞恼,何杉所有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他故意一直在沈澜周围磨蹭,直到沈澜急匆匆跑去总堂,头也不回,这才作罢。
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何杉笑得像只小狐狸,沈澜总是会说的。
“你想听哪一段?”沈澜倒了两杯温水,两人在书房相对而坐,沈澜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叙述室的感觉,只是准备坦诚的人还是带着问话者的做派,掌握尽可能的主导地位。
何杉内心小人都要兴奋地跳起来,面上却在装乖,“听什么?”表情纯良,语气真诚。
沈澜早知他的斤两,悠悠然挑眉,“不听就算了。”说完便埋首看文件,权当闲聊结束。
(接番外一)
何杉觉得沈澜这样实在犯规,弯了弯嘴角,双手撑在书桌上,凑近了调戏。语调轻慢,像极了沈澜,“不说么。站过去。”
太过出乎意料,沈澜错愕一瞬,继而笑起来,眉眼极为舒展。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霎花暖,冰消雪融?舒眉朗目,霁月清风?何杉近距离地看着沈澜的笑,木然地红了耳朵,整个人发飘。然后他就看见沈澜极好说话地点点头,对他说,“我还是招了吧。”
自从两人正式在一起,何杉觉得自己每天都活在游戏里。今天解锁沈澜某表情,明天达成调戏沈澜某些次的成就。他更加确定,沈澜这个人,虽然整日里都像一片冰原,却还是始终含着许多温柔,又无限包容的。何杉想要玩,他也不会始终拘着,纵容且由他去。
比如现在。
沈澜也学着何杉往日的样子,握着水杯,头眼稍垂,声音赔着小心,“我要开始说吗?”只是无奈沈澜并不擅长此类“过于活泼”的技能,微冷的声音怎么听也缺些神韵。
何杉是真的很想笑,又想鼓励眼前的人。笑出声来太过打击,沈澜纵是不说,以后也可能不再想这样玩了吧。于是他便装腔作势地点点头,“事无巨细。”
沈澜思考了一下,开口,“当时我十六岁,正是应当进入总堂开始熟悉事务的时候。”
彼时少年已经披上了冰封雪覆的外衣,又透出意气抗上的锋芒,整个人眉目阴冷,行事乖戾,并且,不服管教。
并非是打不服的,是诫刑根本毫无用处。在十几岁的年月里,沈澜从不信自己会行差踏错,同时抗拒一切既定安排,也对规矩不屑一顾。常日出入刑堂,疼痛和教育并没有让他对此顾及,有所深思。
何杉回忆起那年,自己应当是在偷偷准备出国留学的。少有的几次见到沈澜,他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口,有时血痕蔓延到小臂,在他卷起的袖口透出端倪。只是问到他,也不过是轻描淡写地回一句,“父亲见责。”何杉提出给他上药,他皱眉之后并不拒绝,依然脊背挺拔地随何杉走到房间里,沉默地脱外套,解扣褪衣,袒露出肩背。
经沈澜这样提起,何杉想起那时看到的,明显杂乱无章的伤口。伤口有交叠,又分散,明显被不同诫具制造出来的痕迹,铺满了背和肩臂。沈澜沉默着被触碰伤口,有的伤口是几条紫红痕迹叠在一起,伤药刺激,会重新洇出血迹。何杉看不到沈澜的表情,也听不到他呼吸是否有变,只好和他说话分散注意力。
“伤口不轻,沈伯伯这是动鞭子了?”
沈澜点头,“嗯,藤条抽断了,抓了条装饰用的马鞭。”
何杉抓着伤药瓶的手一下收紧了,“怎么弄成这样?”
“气急败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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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11: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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