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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琅琊榜同人之赤焰少帅[第1页]

作者:yun楚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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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一楼是要送给百度的
自我介绍下,本人万年潜水党一名,混迹贴吧多年,看文无数,从未发帖,最近被《琅琊榜》和《伪装者》萌到,终于忍不住动手。《琅琊榜》的萌点起源于这一段:
这一幕在军中并不罕见,对待新人,对待外军转调来的,对待其他所有没好感的人,常常会来这么一着下马威,如果对方表现的好,就可以得到初步的认同。
林殊以前也干过这样的事情。那一年,当父亲把一个四十岁还在兵部任闲职的瘦弱文士引入赤焰军担任要职时,年少气盛的少将军就曾经故意震断自己的剑,让一块剑锋碎片飞向那个单薄的身影,以此来试验他的胆量。
那一次,父亲的军棍罚得格外的重,几乎打得自己三天起不了床。
梅长苏相信靖王一定记得这件事,记得当时父亲训斥自己的话语。
在行刑的现场,身为当事人的聂真并没有说一个字来求情,因为他知道,林殊挨打的原因,不是因为挑衅聂真,而是因为当他挑衅聂真时,祁王殿下就站在聂真的身边。
就如同当那柄飞刀射过来的时候,靖王就站在自己身边一样。
虽然戚猛没有恶意,虽然他的目标决不是靖王。但他毕竟是将利刃刀锋,朝向了自己主君的方向。
如果靖王一直安守现状,如果他的未来走到尽头也只是一个大将军王,那么这一幕可以一笑置之。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是这样了。当他的雄心和志向指向大梁最至尊的宝座时,他就必须有意识地培养自己属于君主的气质,那是一种绝不允许以任何方式被忽视被冒犯的气质。
我想这一段一定会有同好敷衍成长文的,然而蹲守日久……居然还没人写,不能忍了,遂自己动手。我并没有很多写文的时间,所以不会写长篇,仅就以上片段根据脑洞进行展开,虽然少,倒可以免去诸位看官追更之苦。在下已经写好,现在就一段段的放上来:
【琅琊榜同人之赤焰少帅】
“小殊,听说聂锋将军有个哥哥叫聂真,也被林帅请到赤焰军中来了。”人未进帐,景琰的声音已传了过来。林殊放下手中把玩的飞刀便迎上去,笑道:“真的?聂锋大哥的本事我一向是佩服的,他的哥哥想必不会差,他在哪里,咱们找他好好切磋切磋!”
这一年林殊十七岁,年纪不大,“军龄”却不小,已经在赤焰军中打磨了四年,大大小小的将官已被他会了个遍。他天生好武,资质奇佳,十五岁以后便难逢敌手,父亲麾下的聂锋大哥是唯一能陪他打个痛快的人,可惜聂锋军务繁忙,不能常常陪自己练武。此刻听景琰说聂锋来了个哥哥,焉能不见猎心喜。
景琰道:“小殊,你可别急着打架,听说这位聂真大哥不会武功的。”
“啊,不会武功到军中来干什么?”林殊不解。
景琰道:“听祁王哥哥说,聂真大哥满腹韬略、奇智绝伦,是个胸藏利剑的儒将之才。你知道,林姑丈一向佩服祁王哥哥的识人之明,便把他请到赤焰军中来了。”景琰比林殊大了一岁,两年前方从祁王萧景禹之命来赤焰军中历练,说是天家子弟易于娇生惯养,在军中打熬几年才能磨砺男儿气概。景琰性情疏阔,原也爱与直爽的军中男儿打交道,两年来正是如鱼得水,更与赤焰军主帅林燮的独子林殊知交莫逆。
林殊道:“真有这么厉害?奇智韬略,一时却是不能领教的。”言若有憾。
景琰笑道:“我知道你三天不找人打架就会手痒,我这便给你出个好主意,你看可使得?”
林殊忙问:“什么主意。”
景琰忍不住又笑了笑,正色道:“林帅武功之高犹在聂将军之上,他虽忙,你们帅府子弟的武课想来是不会耽误的,他这几日也在咱们赤羽营巡查军务,你趁机去向他讨教几招,岂不是好?”
话没说完林殊已是一拳打了过去,笑骂:“好小子,你是消遣我来着!跟老爷子找架打,我是嫌没人给我松松筋骨吗?”林殊平生只怕父亲一人,林燮教子之严那是不用说了,父子二人同在军中,林燮自然以未来赤焰军主帅的标准要求爱子,每次武课结束后,林殊都能洗下一身的血水。想到父亲,林殊不禁缩了缩肩膀,整个人立刻勤谨起来,对景琰道:“咱们去演武场练练功夫吧,这时候人少。”
细雪纷飞,林殊和景琰并肩往演武场走去。远远望见祁王萧景禹策马而来,二人连忙奔过去见礼。“参见祁王殿下!”“参见祁王兄!”萧景禹含笑道:“免礼。”景琰站起来叫了声“大哥”,林殊道:“景禹哥哥,今日怎么有空到军中来?”萧景禹道:“有些事情跟你爹爹商量,顺便也是来看看你们两个。”说着望向景琰:“最近可有用功操练?”景琰道:“大哥,景琰不敢懈怠,现下正和小殊往演武场去呢。”
萧景禹温言道:“好,那便同去吧,林帅也在演武场,正带新来的掌书记聂真视察军容。”林殊听到“林帅”两个字,不由自主地把背挺得更直了。景琰忍不住好笑,继而想到大哥便在身边,也神情肃然,当下两人伴着萧景禹往演武场走去。
时已近午,这原是演武场一天中最清静的时候,今日因着林燮与萧景禹的到来,场中军士甚多,正在聂锋的指挥下操习弓马阵法。林燮身边站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年青人,青衫儒冠,不时与林燮交谈几句,自是新来的掌书记聂真了。萧景禹一进演武场便来到林燮身边,互相见礼之后,又与聂真揖让一番。林殊规规矩矩地见过父帅,景琰已在萧景禹的授意下掩去皇子身份,也以军礼与林燮相见。
林殊身为赤羽营主将,军中大半是认得他的,不一会儿便有人前来招呼,与同僚下属们比箭去了。景琰有心让皇兄看看自己学到的本事,也和他们同去。
林殊低头摆弄了一会儿他的铁胎硬弓,对景琰到:“你看那聂真怎样?”景琰道:“谦谦君子,想必如大哥所说吧。”林殊道:“唉,看来确是半点武功也不会,可惜了。掌书记不会武功倒没什么,可要是胆子小,在军中便呆不下去。景琰,你想不想试试他?”景琰道:“怎么试?你可别乱来,林姑丈在这里呢。”
林殊的副将卫峥在旁接道:“这倒不妨,军中常习,林帅不会怪罪的,少帅成为赤羽营主将那天,兄弟们也是……嘿嘿,颇为失礼,林帅也没怎么怪咱们。这聂真看起来单单弱弱的,若是被刀剑吓破了胆,可不是咱们赤焰男儿的本色。”
林殊笑道:“你还好意思说,那天要不是我留手,就算爹爹不怪罪,你们几个也休想爬得起来。”卫峥道:“少帅神勇,属下们心悦诚服,只是这聂真只怕碰一碰就倒了,咱们哪敢对他动手。”
林殊道:“不妨,我有分寸。”说着大踏步往聂真等人处走去。景琰只叫得一声“小殊”,已听林殊扬声叫到:“聂真大哥!”
聂真应声抬头,刚要开口便觉一道劲风劈面而来,眼前刀光雪亮,他心下一震,自知避无可避,索性端凝不动,连眼睛也未眨一下。
萧景禹与聂真只有几步之遥,他虽功夫不差,却怎及林殊天纵英才,林殊射出的飞刀,萧景禹是截不住的。心念方动,那柄刀已擦着聂真的耳畔飞了过去,斜斜没入雪地之中。
林殊见聂真神色坦然,临危不惧,心中佩服,一揖到地:“聂大哥好胆识!”
林燮正在演武场西首跟聂锋说话,看到林殊射出飞刀时要喝止已是不及,转眼间人如怒虎飞扑而来,当然也没来得及截住飞刀。所以当他站在萧景禹和聂真面前时,看到的正是林殊一揖而起。
林殊抬头见到满面怒容的父亲,心中一凛,却也没有怎么害怕。毕竟如卫峥所说,试试新人的胆量在军中甚为常见,只要不出格,爹爹是不怎么管的。
然而没等他再往下想,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记耳光,劲力之大让毫无防备的林殊登时摔在了地上。他立刻直起身子,端端正正地跪好。林燮怒道:“放肆!谁许你如此大胆,敢把飞刀对着祁王殿下?殿下身为七珠亲王,参领赤焰军军务乃是奉了陛下圣命,你竟狂妄至此,敢冒犯天家威严!我林氏庭训,你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话说得极重,林殊雪天里硬是吓出一身冷汗,重重顿首,颤声道:“小殊不敢!林氏家训小殊铭记在心,更不敢冒犯祁王殿下。”说罢连连叩首。
林燮怒气不减,指着地下的刀柄道:“不敢?林少帅好俊的功夫!这柄飞刀钉在殿下和聂先生中间,还说不曾冒犯?聂先生并非操戈作战之人,你不向他执经叩问也就罢了,居然在他面前动粗,你的圣贤书都读到那里去了?想来林氏家训也教训不了你这等狂徒!来人——”
“林帅!”景琰见势不好,也在林殊身边屈膝跪下,他不善言辞,待要几句劝说之语,一时竟哽住了。林殊听到“林少帅”三个字从父亲口中叫出来,更是惶愧不已,膝行几步跪在林燮跟前,俯首道:“父帅息怒!小殊知错了,任凭父帅责罚!”说着朝萧景禹和聂真的方向行了大礼,郑重谢罪,礼罢跪地待罪。
聂真看了萧景禹一眼,并没有说话,萧景禹面沉如水,一时也没有做声。景琰急道:“林……林帅,小殊不是有意冒犯的,还请林帅……。”这件事确是林殊鲁莽,景琰也不敢求免责的话,只得道:“请林帅从宽处分。”说着望向萧景禹,盼大哥能出声为小殊说几句话。大哥待小殊犹如亲弟弟一般,应该不会把这小小冒犯放在心上的。
林殊此时也知自己所做不妥,但没料到父帅竟大怒至此,言语间直责自己无君无父,当下不敢多辩,低声道:“父帅,小殊错了,小殊愿意认罚。”说罢深深看了景琰一眼示意他别再多言。
林燮沉默片刻,寒声道:“赤羽营主将林殊,胆大妄为,私动兵刃,目无君上,不知敬畏。重责二百军棍,即刻执行!”
二百军棍!聂锋在旁先吓了一跳,他在军中多年,自然清楚军棍有多大的威力,寻常兵士挨上一百军棍就可能挺不住丢了性命,二百军棍岂非要了小殊的命?他是武人性情,当即求道:“林帅,小殊年轻气盛,行事难免急躁,少年人正可慢慢教导,不必施此重刑吧?”
林燮尚未答话,林殊已经深深叩首,大声道:“末将谢领!”景琰再也忍耐不住,跪在萧景禹脚下求道:“大……祁王哥哥,求你劝劝林帅,饶了小殊吧,二百军棍小殊如何受得住!小殊不是有意冒犯大哥和聂先生,请大哥网开一面!”情急之下叫出了私下里最随便的称呼。
萧景禹深知林燮治军的规矩,知道此时再劝也是无用,何况林殊此举不仅不敬聂真,更是犯了领军之人的大忌,不受些教训只怕日后更要行差踏错。沉声道:“林帅执行军法,本王不便多言。”萧景禹不欲景琰在此看着林殊苦受重罚,便道:“景琰,你跟我回去,我有话对你说。”说罢扶起景琰,向林燮一拱手,径自离去。景琰回头,与林殊四目相对,只见林殊极缓极缓地摇了摇头,不及多想已被萧景禹带的远了。
林燮环顾一周,面带寒霜,道:“军令已下,立刻执行。我赤焰军纵横无敌,靠的便是严明军纪,再有多言者,一概同罪!”赤焰军军法森严,主帅令下,全军顿时噤若寒蝉。
行刑的军士已备好了长凳和两根儿臂粗的黄荆木棍,林殊一言不发,卸了甲胄,长身而起。旁边两名军士本来要将林殊拿住拖至刑凳处,慑于赤焰少帅的赫赫威名,一时竟窒了一窒。林殊皱了皱眉,低声道:“过来!”那两名军士如梦初醒,忙上来扭住林殊双臂,心头已是突突而跳,第一次执行军法不是理直气壮耀武扬威,而是被这个即将受刑之人气度所摄,竟然步子都软了。
林殊行至刑凳跟前,停了片刻,解开雪白的外袍脱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抛,只余一袭玄色中衣,俯身伏在刑凳之上,双手扣住凳角。
卫峥一把接住林殊的外袍,目瞪口呆地看着意气飞扬的少帅俯身受刑,早已悔青了肠子,自己居然推波助澜,让少帅受此重责!就算二百军棍能挺过,可让初任赤羽营主将的林殊在众军士面前挨棍子,心高气傲的少帅怎么受得了。
可他也知道,此时已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军棍带着劲风重重砸了下去。
林帅亲自下令,亲自监刑,行刑之人哪敢留手。林殊只觉眉心一跳,身后的剧痛漫无边际地咬了上来。他十指收紧,咬牙低下了头。父帅就在身边,他不敢出声,自己的将士也在身边,他更不允许自己出声。
全军鸦雀无声。那军棍举处生风落处起火,不过三十余记,从臀至胫已是火灼油泼一般,林殊牙关紧咬,眉头紧皱,眼睛直直盯着地面,指节已经发白。
“啪,啪,啪……”一下下钝响仿佛砸在了众将士心头,漫天细雪中这声音大得砸人耳膜。林殊已经捱了八十余下,身后早已皮开肉绽,虽然一身黑衣尚不显伤势沉重,鲜血已经顺着刑凳两侧滴了下来,地下积雪尚不盈寸,点点鲜红触目惊心。
“呃……”林殊一声低呼,随即把声音咽回喉间。他努力睁大眼睛,只看见一片雪白,却连呼吸都没了力气,拼尽全力承受着呼啸而下的军棍。
计数的军士已经数到“一百二十九、一百三十……”,寒雪之中行刑的两名军士满头大汗,看着棍下辗转忍耐的少年,心下万分不忍。林殊在军中威名素著,深受将士爱戴,此刻见他重伤煎熬,手里的棍子哪里还挥得下去,劲力渐渐小了。
“住手!”林燮冷然道,他也没责备手下放轻的军士,只是接过一人手里的棍子,扫了一眼爱子汗津津的脸,眸底闪过一抹隐痛,低声道:“林殊,你既然领罚,就给我撑到最后!”
林殊神志已经有些模糊,听了父帅的声音,心头一阵清明,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是,末将谨领责罚!”话声未落林燮的军棍已经挥了下来。
林燮的板子一落下,林殊整个人一激灵,身子剧震,猛地抬了一下头,随即扣紧凳角,强迫自己趴回刑凳上去。林燮手中不停,“啪啪啪啪”十几下重重落在臀上。林殊忍不住又是一声低呼,他再次瞪大了眼睛,只能强迫自己的意志暂时离开这可怕的刑场,思绪仿佛回到小时候,自己练功偷懒时,爹爹也是这般重重责打自己,可没这样刻骨铭心的痛,往往也是责打几十下,小惩大诫便饶了自己。难道今天,爹爹为了维护军威,真的要打死自己吗?
剧痛之下,林殊心中一片冰凉,他虽认错领罚,心中到底觉得“试试新人的胆量”这件事不算大错,父帅如此重罚,他心中,到底是委屈了。
林殊并没有来得及委屈多久,身后的疼痛已经占据了他全部意志,很快他眼前的雪白就一片漆黑,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刑凳下血迹斑斑,林殊的玄色中衣已经湿透,上半身是汗,下半身是血。望着昏迷的赤焰少帅,卫峥再也忍耐不住,双膝跪倒,痛声道:“林帅,您开恩吧!”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已经带了哭音。
演武场的众将士纷纷下跪,林燮有严令在先,他们也不敢求情,只有忧急的神情写在脸上。
林燮望着刑凳上伤痕累累的孩子,握着军棍的双手缓缓收紧,还有十下,才算行刑完毕。他看着跪了一地的将士,却也没有深责,只是声音里带了疲惫:“今日之事,诸位须引以为戒,赤焰中人,务以忠勇为先,不可逞能炫技,目无君上。刑尚未毕,轻饶不得!”说罢掌心轻轻覆在林殊额头上。
摸到这个孩子冰凉而湿透的额头,林燮心如刀绞,狠了狠心,掌心劲力微吐,林殊应手而醒。刚一睁眼,刻骨的疼痛又弥漫全身,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父亲,您可真是忍心啊。
十记军棍,林燮尽量飞快地打完,已经血肉模糊的臀上再次血花飞溅。林燮醇厚绵泊的内力并没有让林殊清醒太久,这可怕的刑罚终于完毕的时候,他再次晕了过去。
好了,存货已清,写了一个晚上,发上来居然是分分钟的事……还没有体验够发文的快感,唉。写到这里应该不算卡吧,想来这个片段还需要结个尾,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结尾好了。顺便说一句啊,最近吧里真是被《琅琊榜》和《伪装者》刷屏,看来大家的萌点很一致啊。各位有才有闲的朋友,多写写楼诚呗,我最喜欢的,可惜我不太会写现代的故事。
预计今晚完结之……段子一定要短,嗯
造文中……我比较喜欢多写些放上来,各位晚些再来围观哈
造文告一段落,开始发啦~~~
林燮沉着脸接过卫峥手里的袍子,轻轻覆在林殊身上,然后将他打横托了起来,大步往林殊所在的营帐中走去。
白袍被轻轻揭下来,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在雪白的布料上分外显眼。林燮顿时明白了林殊受刑前脱去外袍的原因,再看那一身湿漉漉的黑衣,一时竟不敢动手去看他的伤。
早有医官在帐中等候,年近六十的老大夫,在看到林殊的伤势之后目瞪口呆,他在军中呆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医治这么重的杖伤。倒不是没有人受过这样重的刑,而是受过的人多半已经死了,不必再医治。所以,当他第三次颤抖着双手去擦拭伤口时,林燮终于忍无可忍地把他赶了出去。
摸了摸林殊的脉搏,又准备好干净湿润的软布,做好这一切以后林燮不得不正视那孩子身后可怕的伤痕。二百军棍,腰部以下每一寸肌肤都是层层叠叠的伤痕,青紫肿胀,到处皮开血流。林燮一瞬间胸中剧痛,仿佛被插入了一根长针。那双冷定如铁的手第一次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或许把那老医官赶出去是个错误的选择。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林燮很快定下神来,为林殊清洗伤口。等大片的伤口都清洗干净以后,净水已经换了好几盆,地下丢满了浸血的软布。
擦拭伤口是何等痛楚,这大半天林殊居然一动未动,不是他太过坚忍,而是那样剧烈的疼痛让他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擦拭伤口的疼痛都没有让他醒过来。林燮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再次探了探林殊微弱的脉搏,稍稍镇定,开始涂药。
当蜇人的药汁浸入伤口时,林殊终于醒了过来,他身子一震,“唔”了一声,感觉自己再次被疼痛包围。他昏昏沉沉的想:我怎么又醒过来了,还是不要醒吧……
“小殊?”林燮试探着叫了一声,林殊身子动了动,想要说话却没有说出,他觉得全身如坠火窟,过了片刻那灼热甚至超过了身后的痛感,他看到爹爹口唇在动,却听不见声音。他开口想叫一声“父帅”,立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林燮大惊,连忙把医官叫回来,颤声道:“他可有伤及内腑?”
医官检查了一会儿,道:“回将军,少帅并未伤及内腑,只是外面酷寒,少帅煎熬已久,屋里又点多了火盆,一时寒暑交激导致呕血,并无大碍,还是处理外伤为要。”
林燮“嗯”了一声,命医官退下,自为林殊擦去唇边的血迹,又喂了一口水。林殊呕血之后,燥热之感反倒退去,人也清醒了些,已经可以出声:“父帅放心,小殊没事。”再想多说却办不到,他全副精力都只能用来忍痛了。尽管林燮已经轻的不能再轻,药汁接触伤口的剧痛还是让他汗如雨下,粗麻布的床单已经被手指穿透。
林燮心中大恸,待要说几句安慰之语,却是说不出来,半晌只说了一句:“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
不必什么?生性寡言的林燮没有说下去。百般愁苦之中林殊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也是,平时挨过打,柔声安慰百般疼爱他的都是母亲、太奶奶,这个角色实在有些难为父亲。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不带一丝隐忍和伤痛,道:“劳爹爹教训,是小殊不孝。赤焰军军法如山,爹爹自有大将之威,断不能因小殊而损,爹爹的处罚,小殊自当承受,不敢有怨。”
一句“不敢有怨”说的满怀委屈,林燮如何听不出来,他心中是气林殊举措失当,失了为人臣子的本分,可是二百军棍,再大的气也该消了。“爹爹自有大将之威,断不能因小殊而损”,这孩子居然以为自己重罚他是为了在军中立威?怒色一闪而过,林燮也不多言,上好了药,只说了一句:“你歇着吧。”
林殊有一刹那软弱,几乎要哭了出来——他是在等,等父亲看到自己的委屈,等父亲能说几句宽慰之语让自己安心。可父亲居然什么都没有说,他当然清楚父亲会从自己的话里听出些什么意思,哪怕父亲再次大怒训斥他一顿,都好过这样难堪的沉默。
伤势太过沉重,以至于林殊来不及放任自己的委屈,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伏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样的伤势,加上刚刚喝下的那碗助人安眠的药,林殊这次睡了很久。林燮一动不动地坐在他身边,看着那孩子漆黑的头发散落肩头,发间的脸颊愈加苍白,眉头因为痛楚紧锁在一起。他几乎不忍直视软绵绵倒在床上的孩子,他的小殊,是何等飞扬跳脱,一刻也不会安静。而现在,这孩子安静的让他心疼。
小殊自小跟在自己身边,虽是大富之家,却从未娇生惯养,反倒比同龄的孩子多吃了那么多苦。他也不负自己所望,读书习武,都是最出挑的一个。这个浑金璞玉般的孩子,不仅天资聪颖,性情也是坦荡无伪。林燮暗自咬了咬牙——可惜,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没有办法保全小殊这坦荡无伪的性情。有些事情,小殊不能不知道。
林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重伤之下他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敏捷,每次从昏睡中醒来,都是先痛得一颤,然后想,我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么痛?
所以当他又想了一遍这三个问题时,抬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林燮,父亲满脸疲倦,似乎连坐着的姿势都跟自己睡去之前没有两样。他心中一软,轻轻叫了声“爹爹”。林燮站起来,平静无波的脸上一动喜色——终于有小殊的一声“爹爹”打破了这寒冷的长夜。
林殊还不明白父亲狠心重罚自己是为了什么,但他这次看清了父亲眸中的关怀不忍之色,也就不再去想什么委屈,这声“爹爹”里满是孺慕依恋。林燮道:“小殊,你可好些了?”林殊立刻点点头:“爹爹,小殊没事了,爹爹不用守在这里,快去休息吧,小殊已经不痛了。”说着想撑起身子来,结果痛得立刻摔了回去。林燮将他扶住:“快趴好,伤成这样还乱动。”顿了顿道:“小殊,爹爹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还小,我本不想跟你说这些事,可是这些年你锋芒日盛,已经不是爹爹可以藏在家里的小殊了,你将来会是赤焰军中的一代名将,有些事,不能不放在心上。”说到后来,语气已转为严厉。
林殊神色一肃,恭声道:“是,小殊恭聆爹爹教训。”林燮伸手理了理林殊散乱的头发,叹道:“你才刚刚十七岁,正是可以肆意妄为的年纪,你如果是个普通的孩子,爹爹也不愿太过拘束你的性情。可是你已经在黎崇老先生门下受教七年,又成了赤羽营的主帅。小殊,这金陵城的人,从上到下,都已经看到你了。”
林殊破天荒的红了脸:爹爹应该是在夸他吧,从来爹爹的要求都只有更严,他还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呢。只听林燮续道:“今天爹爹罚你如此之重,你心中想必不解。可是小殊,你要知道,你的飞刀指向的不只是聂真,还有祁王殿下。”
林殊有些不服气:“景禹哥哥才不会在意。”林燮道:“你这孩子,就是不服,定要辩个明白,你们亲如兄弟,爹爹当然看在眼里。可你知不知道,我和陛下,当年也如你和祁王一般。”说罢神色有些黯然,又道:“这些年,陛下待我虽不算寡恩,可你想想,如果我朝着陛下扔了一把飞刀,陛下会怎么样?”
林殊原是冰雪聪明的心性,一转念间已经明白:是啊,手握重兵、战功赫赫的武将,如果有此一举,会在君王心里留下什么样的印象?林燮道:“陛下为君多年,早没了少年心性。小殊,你要记住,御座上那个坐拥天下的人,是不可能像常人一样与你推心置腹的。他作为主君,决不能容忍任何程度的冒犯,即使他和你交情深厚,这种冒犯给旁人看在眼里,也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所以陛下不会容忍。”
林燮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下面的话:“而祁王,他宽厚仁爱,文武皆能服人,年纪轻轻已经是七珠亲王,将来,很可能便是你的主君。小殊,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你的景禹哥哥有一天会与你只剩下君臣之义。但是御座冷如铁,谁知道坐上去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小殊,你的才华是掩盖不住的,将来建功立业必在爹爹之上。爹爹不希望你给那时的自己埋下危险,更不能看着你放任这不知收敛的性情。”
林殊听得呆了,是的,他不愿意相信,可他知道父亲说的字字是真。如果父亲和皇帝舅舅也是少年好友,如今却不得不谨慎相对,那一定是皇帝舅舅的态度让父亲察觉了。林殊心中一痛,第一次知道转战南北、殚精竭虑的父亲在泼天荣宠之下居然要如此小心翼翼。那么一次次阵前决策、君前应对,该煎熬了父亲多少心血?林殊想到自己白日里对父亲说的话,“爹爹自有大将之威,断不能因小殊而损”,真想狠狠给自己一记耳光:父亲居然要靠教训亲子来立威吗?他在狼烟血海中建立起来的威名,岂容这等轻视!一念及此,林殊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身后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他挣扎着跪在了地上,叩首道:“爹爹,小殊说错了话,错怪了爹爹,请爹爹重重责罚!”声音哽咽。
林燮大惊,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殊,怒道:“你干什么,快给我趴回去,混账小子,你还嫌挨打挨得不够?”林殊痛得咬紧了牙,苍白的脸上密密生了一层汗珠,他不肯动,直直跪在林燮面前道:“小殊不能宽解爹爹辛苦,更曲解了爹爹一番苦心,小殊该打!”林燮不由分说将他按回床上:“你明白了便好,现在岂是多说的时候?该罚的爹爹已罚过了,让你回到床上去你偏不听,刚刚才答应了不可肆意妄为,转眼便不听话?”
林殊低声道:“是,小殊谨领爹爹教训,以后再不敢了。”这一番难免扯动了伤口,待回到床上,身后已经有血渗了出来。林燮只得拿出软布和伤药给他重新处理破裂的伤口,林殊不禁面红过耳,一只手伸到身后,小声道:“爹爹,我自己……。”林燮将他的手打掉,道:“胡说,你自己能干什么?”林殊只能将脸埋在枕头里,任由爹爹给自己轻轻褪下衣裤。
虽然早已见过,可再次面对这可怕的伤痕,林燮还是看得心头一跳。林殊知道爹爹心中不忍,强忍着疼痛胡说八道引开他的心思。好在需要重新处理的伤口不多,片刻便弄好了。林燮给林殊拉好被子,轻声道:“你再睡一阵吧,这几天不必出来操练了。爹爹明日再来看你。”林殊道:“是,爹爹也累了一夜,快去歇歇吧。”他此刻心头纷乱,又已睡了大半夜,一时也没有睡意,为了让爹爹安心,还是闭上了眼睛。
然而我总感觉结尾结得太无聊,反正今晚已经废掉了……我要去墙角想一会儿,呜,我要给第一次发文一个完美的尾声
我表示我写了一个更完整的结尾:
这次伤得实在太重,林殊一辈子也没在床上待过这么久(他当然想不到以后会在床上呆足一年)。到得第三天上,百无聊赖的林殊终于等来了他的好朋友景琰。景琰这两天被萧景禹带回了祁王府,当他回到赤焰军中看林殊时,真是心急如焚,从营门口一路奔到林殊的营帐,进了门,身子却顿住了,他迟疑地看向披着袍子伏在床上看书的林殊,小声叫道:“小殊?”
林殊抬头,继而大喜:“你回来了?怎么呆了这么久,景禹哥哥给你放假了?”双手一撑习惯性地想跳起来,结果可想而知,一声惨叫摔回了床上。
景琰一个箭步奔过来扶住他:“你没事吧?等我过来就是了,你动什么——看你这么灵敏,是不是没有大碍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你真的挨了二百军棍?”
林殊这下是真的扯到了伤处,痛得脸色惨白,听了景琰的话不禁气结:“你自己想想你临走时我爹的脸,你说是不是真的?”不禁摇头:看来还是不行。只得乖乖趴回了床上。
景琰低头看着他的白袍,道:“你的伤到底要不要紧,我听说你那天是被林姑丈抱回帐子里的。从前挨再重的打,你可都是自己走回去,连我都不让扶。”这都第三天了,居然还不能下床,景琰开始担心起来。
林殊苦笑:“那已经由不得我了,幸好你那天不在……”看了景琰欲言又止的表情,又道:“你怎么了?”景琰张了张嘴,又顿了一会儿,说道:“小殊,你别怪大哥,他没有生你的气,他……”“景琰”,林殊打断他,“这不关景禹哥哥的事,我也知道,他不是……嗯,你没跟景禹哥哥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当日我来不及跟你多说,你就被带走了。”
景琰不自然地望了望天,道:“额……我没说什么。你放心,大哥跟我说了好多话,我也明白了。”林殊沉默了一会儿,道:“父帅也跟我说了好多话,我想他们说的应该差不多。”景琰“嗯”了一声,神色又开始不自然起来,林殊奇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有话就说。”景琰盯着林殊的被角道:“嗯……那个,有个人想来见你,我想你现在应该不愿意见她,所以没带她来——你不会怪我吧?”
“霓凰妹妹!”林殊立刻就猜到了景琰口中的“她”是谁,“她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景琰这下连脸都红了,期期艾艾地道:“霓凰前日来我大哥府上,正好遇到我,呃……那个,跪在我大哥书房门口,所以她就……嗯,她问我怎么回事。霓凰的性子你最了解,她想知道的事情,我怎么能瞒得住,所以她就知道了。”
林殊这下也想望天:“你可真行……好吧,没把她带来算你聪明,她来了,我怎么敢不从床上滚下来,那真是要了我的命。你瞒不住她,居然能说服她不跟你过来?“
景琰道:“这个容易,你的心思她总是不肯拂逆的,我说你想必伤好了才愿见她,她也就没再坚持。”
林殊点点头,忽又深深望了景琰一眼:“等等,你说霓凰看见你跪在景禹哥哥书房门口——你到底跟景禹哥哥说了什么?景琰,景禹哥哥并非不肯为我说话,那是因为他明白……”
“小殊,我也明白。”景琰打断了他的话,他没有看林殊的眼睛,而是望着火盆里的炭,“你别担心,这事已经过去了,大哥已经向我解释过了,我现在不怪大哥。我是说错了话,但……都已经过去了。”
两兄弟谁都不肯提从父亲、兄长那里接到的训示,他们虽听了进去,到底不能想象,这种奇怪的隔膜会发生在他们身上。林殊心下雪亮,当下也不再提。景琰沉默一会儿,突然说道:“小殊,我不会。”林殊抬起头,两双清亮的眸子碰到一起,景琰坚定地道:“即使有一天,你的刀指向我,我也不会对你有一丝怀疑,我不会忘了你是我兄弟。”
林殊心中一热,豪情陡生,如果是平时,他现在希望和景琰痛饮一坛美酒,或者比试一场功夫。可是他现在动都不能动,赤焰少帅并不惯把交心之语挂在口边,所以他开了个玩笑:“你想的美,将来你我是要在景禹哥哥殿下为臣的,难道你会成为我的主君?我才不给你猜忌我的机会。”景琰才发觉自己一时失言,哭笑不得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死小子,一殿为臣便怎样,赛马比剑时我可不会手软。”林殊朗声大笑:“赛马比剑?哪次不是我教训你?”景琰一个暴栗敲在林殊头上,然后远远跳了开去,笑道:“先养好你的屁股再说吧。”
林殊立刻把手边的书册丢了过去,景琰轻松躲开,笑道:“你可别动,弄伤了还要多躺几天。我去找聂将军了,大哥让我回营里来可不是专门陪你的。别动啊……不然明天带霓凰来看你。”林殊当然没法起身去追他,悻悻道:“你敢!”
两人闹了一番,心头的阴霾倒是一扫而空。什么君臣礼节,什么小心顾忌,至少在我和景琰之间是不存在的。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景琰有一天真的成了林殊的主君。日暮途远,人间何世,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如许的故人都已不再,连彼此都不能以真面目相对,最后支撑他们穿过阴霾的,还是这一份赤血长殷的少年情谊。
全!文!完!这才是结尾应有的节奏嘛,终于完整了。不能不佩服一下自己的效率,关于”三天下不了床的小殊“这个梗,原文不足五百字,我居然罗里吧嗦地写了一万多字,并且是在两天之内完成的!什么时候毕设也能有这种效率就好了,真是有脑洞万事足。最近我要匿了,再不忙正事去我就完蛋了。诸位回见,待我忙完这阵子再来找大家玩哈,期待那时大家多写些好文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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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9: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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