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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不知秋思落谁家(古风父子,短篇HE)[第1页]

作者:聆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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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敬度娘,好走不远送。
废话在前:
一、一贯风格,戏剧改编。
二、关于更新,挖坑一时爽,填坑路漫漫。
三、老话重提,短篇保证完结,古风不保证文笔。前情墨迹,入拍超慢。
四、你们的长评是我更新的动力。
五、短篇《声尽呼不归》已完结,http://tieba.baidu.com/p/3503087879插播一下,广而告之。
以上,完毕。
楔子
天启二十年,涉川县春涝秋旱,民不聊生,流离数万。
初见穆秋思时,孟修竹恰好经商途径梧桐县,见一孩童跪于街旁,身前摆一纸张,上书“穆秋思卖身救家”。漫天风雪,行人匆匆,他却饶有兴趣地停下脚步。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穆秋思?”孟修竹轻笑一声,“尊亲取名倒有先见!”
“先生谬赞了!‘西风殊未起,秋思先秋生。’家母产期在秋,小子急于降世,未足月而出,先秋而生,故名秋思。”
脆生生的童音响起,却是反驳之言,孟修竹一愣,随即笑意愈浓,“哦?倒是个识字的!可曾启蒙?”
“家父执教在涉川县学,小子三岁启蒙,愧领教诲有五载,故而粗识文墨。”
垂髫稚童却进退有礼出言有章,孟修竹不得不收起嬉笑之态,亲自将其扶起,“小友言语不俗,倒是在下唐突!令尊既是县学执教,小友缘何长街卖身?”
“涉川全县遭灾,双亲拟归故里唐安,行至梧桐县家父病重不起,慈亲怀近临月,为人子不忍双亲饥寒交迫,因此……卖身救家。”言近尾声,几欲哽噎。
“可怜一片孝子心!”孟修竹长叹一声,他年逾不惑却无嗣,空有家业无人可托,更兼去岁发妻辞世,只留他孑然一身。此时得遇穆秋思,想来是上苍垂怜!
孟修竹吩咐随侍家仆,跟着穆秋思回见穆家父母,签下卖子契约。
梧桐县城外有一庙宇荒废已久,却是穆秋思及其双亲现下的容身之地。
颜云容正坐在火炉旁,愁眉微蹙地搅着一锅野菜,不时望向庙外,神情担忧。爱子一早出门挖野菜,时已晌午仍未归,夫君穆长风心疼爱子年幼受冻,她如何不知,又何尝忍心?只是,眼下也别无选择。
“平安,你总算回来了!”颜云容唤着穆秋思的小名,嗔道:“可把你爹爹担心坏啦,为娘再也不许你外出挖野菜!”
“娘亲,快些造饭熬药给爹爹充饥治病罢!”
“有米?还有药?”颜云容欣喜地接过米袋和药包,感动溢于言表,虽说世态炎凉皆如是,却终不乏恻隐君子心良善,“多谢大哥!”
“穆娘子不必谢我,多亏你有个卖身救家的孝子啊!这八两银子你且收好!”
颜云容几欲昏厥,任凭穆秋思如何哭劝,仍是不肯签下卖子契书。
穆秋思见状别无他法,只得咬牙拿了契书入内去求父亲,“倘若爹爹应允,还望娘亲莫拦!”
颜云容泪如雨下喃喃道:“傻孩子,爹娘怎会狠心卖亲儿?你爹定是不允,他不会允的!”
然而不消片刻,穆秋思便捧着契书出来交与孟家仆人。颜云容不信,抢来一观,只见画押处果是穆长风亲笔,顿时如脱力般险些萎倒在地。穆秋思扶住母亲,念叨着别后安排,最后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道一声去也,便随着孟家仆人,头也不回地出了庙门,没入风雪中。
颜云容扶着庙门,声声平安,啼如子规惨不忍闻。
“可是平安归来?”穆长风摇摇晃晃地出来,仍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云容,你怎么了?”
“冤家,你怎能狠心画押卖平安?你……你枉为人父!”
“这这这从何说起?”穆长风一头雾水,待听完来龙去脉他简直无处叫屈,“我一直昏睡不醒,何曾同意卖子?更不曾画押啊!”
“我辨得清楚,那契书上分明是你的亲笔!你还我平安,还我平安!”
“云容,你冷静一些!”穆长风忙将妻子揽入怀中安抚,“我穆长风再潦倒落魄,也不会典卖亲子,咳咳,这其中怕有误会!你先别急,雪天难行,料想他们相去不远,我这就追上赎回平安!咳咳……”
穆长风毕竟重病在身,追出庙门不久便体力不支倒于道旁,歇息片刻恢复些许气力,眼看追回平安已无望,妻子已近临月时刻不能离人,他只得回庙照看,待日后再设法寻回长子。
岂料屋漏偏逢连夜雨,穆长风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吞噬破庙,他欲呼爱妻,张口却是喉间腥甜喷出鲜红,随即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丧妻失子,穆长风一朝孑然。
正文
承天元年春,丞相孟宁奉旨开科取士。
孟宁虽年轻,主掌科选却无人敢异议,原因无他,孟宁蟾宫折桂时年仅十六,天子门生,无上恩宠。及至帝崩,太子承统,新帝遵遗诏排万难,拜孟宁为相。少年丞相风华无双,端的是圣眷不衰。
早朝归来的孟宁心情很是欢悦,堪比三年前其独占鳌头之喜。
“兄长神采飞扬,可有甚么喜事?”
孟宁一进府门便听得迎头一问,定神细看原来是自家表妹笑语盈盈。
赵瑞雪幼失怙恃,自小在孟家长大,与孟宁一齐扑蝶采莲,同窗共读,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及笄之年由自家舅舅孟修竹做主,与表兄孟宁订下婚约。前年三月本欲完婚,忽逢孟修竹急病辞世,孟宁回乡奔丧,随后便把表妹兼未婚妻赵瑞雪接来京都同住,只是三年孝期未满,两人婚约至今未成。
孟宁快步迎上,笑道:“自是有天大的喜事!——暂且卖个关子,你可猜上一猜?”
“哼,不说便罢,谁稀罕知晓呀!”赵瑞雪娇嗔一声,转头吩咐侍女去察看软轿是否准备妥当。
“哎,妹妹莫要气恼,待为兄与你赔个不是!”孟宁言罢就要作揖。
赵瑞雪忙止住他,瞪眼嗔道:“这前院人多口杂,丞相大人也不怕折了体面!”
“但求千金一笑,区区体面不足道!”孟宁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见表妹毫无追问之意,终是忍不住和盘托出,“实不相瞒,这天大喜事便与新科状元有关!——这御笔钦点的新科状元,”孟宁向着虚空一拱手,“怕是为兄的生身之父!”。
赵瑞雪这才神情惊讶地望向孟宁,“兄长确定么?”
“姓名,年龄,相貌,籍贯……”孟宁掰着手指数道,“无一不符,虽无十足把握,倒也相离不远。”
“倘若真是兄长生身之父,当真可喜可贺!不过事非寻常,兄长还是登门拜访,确认一番为好!”
“何须我登门拜访?稍后他自会上门求见!”孟宁心知自家表妹不解其中缘由,遂出言解释道:“新科状元风光无限,然而为兄奉旨主掌科选,便是他的恩师。”言至于此,孟宁摇头晃脑端起丞相架子,笑得春风得意,“功名既成,他敢不来拜谒恩师么?”
“如此,可要我跟前侍奉?”
“那倒不必,状元虽是新贵,但未与为兄相认之前,”孟宁笑看自家表妹,屈指轻触她的鼻尖,嬉笑道:“尚担不起你这丞相夫人亲自奉茶!”
“啐,胡言乱语,谁是你的夫人!”赵瑞雪羞红了脸,却不甘落下风地回敬道:“眼下我倒希望,那新科状元果真是我未来公爹,好让有人治你一治,省得我平白让你欺负了去!”
孟宁但笑不语,也不在意未婚妻颠倒黑白。恰好侍女来报,言道软轿已在府外候着,请赵瑞雪移步。孟宁便将表妹送到门口上轿。
“今日又是哪家府上相邀?大概几时罢宴,我好去接你!”
“今日可不是赴宴,晚妹妹邀我到城外踏青呢!”
“可是礼部侍郎向大人府上的千金?如此,为兄送你一份人情!向千金的未婚夫婿今科亦是进士及第,想来此时她尚未得知喜讯,你可亲自向她报喜!”
“我自是替晚妹妹欢喜!不过今天的踏青想来是不成了!”
“无妨,你若喜欢,改日我陪你前去。”
孟宁目送赵瑞雪的软轿远去,才回了前院,未及换下朝服,又听得管家来报,新科状元穆长风登门谢师。
只见来人年约不惑身形颀长,星眸剑眉形容俊朗,虽鬓染微霜,仍掩不住神韵风流,若是年轻十来岁,怕是家中有适龄闺阁的高门贵府皆要争为东床。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十年寒窗一朝折桂,穆长风心知,除却天道酬勤之外,司掌春闱者亦是关键,纵为千里驹,还须有伯乐。因此,穆长风奉旨夸官游街之后,尚未在住处迎送八方来贺,便先相府求见。
“恩师在上,请受学生大礼参拜!”
“哈哈哈……状元公何须多礼!”孟宁忙扶住将要跪地叩首的穆长风,他此时怎敢接受眼前人的顿首叩拜,万一猜想为实,他可担不起罔顾人伦这一大罪!
“学生今日专程登府谢师,焉有不拜之理?”
“即便如此,状元公也未免过于急切,此处非是待客之地,还请移步厅中用茶,再慢慢叙话!”
“恩师所言极是,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孟宁侧身避过穆长风的拱手礼,“状元公这边请!”
进了厅中,又是一番寒暄,才在相互谦让声中一同落座,即刻便有侍女奉上新茶。
孟宁轻轻啜饮香茗,缓去些许渴感,而后才向着客座拱手道:“恭贺穆状元登科大喜!”
“恩师折煞学生了!”穆长风忙放下茶盏,起身拱手回礼,“该是学生向恩师行礼道谢才是!”言罢便要撩袍跪地。
“哎这这这……”孟宁吓得差点也想屈膝,他一时避不开,便生生受下拱手礼,然而这稽首大礼他无论如何也受不得。一向才思敏捷能言善辩的丞相大人难得语塞,只托住对方阻止下拜,再不敢撒手,险些在和煦春日中急出冷汗。
穆长风只当眼前的少年丞相谦逊有礼,心中敬意愈深,更是铁了心执意要拜,“若无恩师提携,学生纱帽之上何来宫花斜插?还望恩师莫要推辞,让学生全了这谢师之礼!”
“啊?这这……状元公此话差矣!”孟宁急中生智,笑驳道:“您是圣上御笔钦点的状元郎,名正言顺的天子门生!这谢师之礼,岂非向圣上施行更为恰当?”
“固然是天子门生,又怎敢忘却大人赏识引荐之恩?这一声恩师,学生唤得心甘情愿,还望大人成全!”
“状元公言重了!你我同为人臣,共效圣主,本已亲近,多礼反倒见外!孟宁年少,日后恐怕少不得有烦请状元公指教之处!”
“恩师高见,学生自愧不如!”
孟宁拗不过穆长风连声恩师,只得默认,好在对方终于不再执著于谢师大礼,总算也能松口气。“谬赞了!状元公请坐,孟宁正有数言相询,还望如实相告!”
“恩师垂询,学生必定知无不言!”
两人重新落了座,孟宁呷了口茶稍作镇定,才抛出心中的疑虑:“请问状元公,仙乡何处?”
“学生唐安人士。”
“可有家室?”
“弱冠之年配妻颜氏,琴瑟和鸣。”
“可有儿郎?”
“早年曾有一子,生离至今。”
孟宁强抑住心中喜悦,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点:“令郎……令郎名讳可是穆秋思?”
“恩师怎么……”穆长风一惊,失手将茶盏打翻在地,然而向来重礼的他此刻也顾不得告罪,只站起身来急急问道:“恩师……恩师知道小儿下落?”
十年,整整十年了!穆长风强忍丧妻失子之痛,孤身跋涉,走过三省五州十八县,曾沿街卖字作画,曾潦倒落泊人前,纵是历尽千辛也不敢放弃寻子。然而踏遍天涯,十年来仍是音讯杳然。如今乍闻行踪,他惊愕之余只觉得喉间哽噎,丝毫不知自己已是眼眶微红。
“他……可好?”
孟宁咬紧嘴唇,极力控制心绪,须臾之后才轻声回道:“好,也不好。他如今功名已成,白首有约,您说他可好?多年思亲盼亲,寻亲不遇,您道他可好?”
穆长风阖上双眸,避免泪洒当场人前失仪,“学生寻子十年无果,恩师若知下落,还请相告,此恩……没齿难忘!”一揖到底,以一位父亲的身份。
孟宁旋身避过,在穆长风身侧将其扶起,“您……且随我来!”
“敢请恩师前面引路!”穆长风抬手请孟宁先行,自己则落后两步,低头悄悄擦掉眼角的泪。
父子俩的对话磨了我一天,感觉像【哔——】了整个动物园。
这一章概括起来大概就是:
#亲爹动不动就要向我行礼怎么破?在线等,急#
#亲爹你能不能消停一下这样不断行礼我很累耶#
#求孟宁的心理阴影面积#
#恩师好奇怪啊一直拦着我行谢师礼#
#我说和儿子生离的时候恩师似乎很开心?#
#求穆长风的风中凌乱程度#
穿回廊,过曲径,环环绕绕入后院。
“恩师……”穆长风止步不前,北院为尊,他再不识路,凭着辨认方位,也该知道眼前这座最北的院落便是相府主院。虽思子心切,穆长风大体上仍是恪守礼节,他有些踟蹰地开口:“此乃恩师内宅,学生一介外男,入内恐有不便。”
“无妨,孟宁无甚家眷,只一表妹相依,眼下也不在府中,状元公无需多虑!”
庭院深深,清幽寂静,穆长风的内心忽然就平静下来,甚至有闲心偷偷抬眼打量这座相府主院。左边立着几株挺拔的青松翠柏,右侧是一个小型竹圃,竹下有石桌石椅,正前方是一缸清莲,整个庭院一目了然,萧条寂寥,完全不似位高权重的丞相所居之地,更无青春少年人应有的朝气。
两人拾阶而上,孟宁亲自打开房门,转身对穆长风微笑道:“您寻觅多年之人,就在里面,请!”
我寻觅多年之人……穆长风恍恍惚惚地抬腿入内,只见目之所及空无一人。难不成在屏风之后,床帏之中?穆长风不好贸然擅入,正待回首询问,却听得孟宁吩咐随侍仆从候命于门口数丈之外不得近前,进屋后又将门合上。穆长风见状,心中疑虑渐浓。
“恩师……”
“您且在此稍坐片刻!”孟宁不由分说地将穆长风按坐在椅上,自己则绕过屏风进入内室,顷刻间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多时便捧着一木盒出来,置于桌上。孟宁打开木盒,颤着手取出其中物件,转身跪在穆长风面前。
穆长风显然受到极大惊吓,几乎是从椅上弹起,他心念未动肢体先行,上前一步欲将孟宁扶起,“恩师这是何意?可折煞学生……”然而他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此时闻来无异于惊雷的久违称呼——
“爹爹!”
“你你,你是……”穆长风惊得连连后退,跌坐在椅上,凝神看来,确是自家恩师当朝丞相孟宁不假,怎会是遍寻不见苦觅无踪的爱子穆秋思?可是为何细看之下,恩师容貌却神似亡妻颜氏云容?莫不是自己思子成疾,一缕痴念致梦幻?
“孩儿是平安啊!”孟宁膝行近前,将手中的物件奉上,“爹爹请看!”
“平安?你是平安?”穆长风忙接过物件,拆开取出纸张匆匆读过,原来是当年的卖子契书!穆长风放下文契,将眼前人揽入怀中,哽道:“你果真……果真是我儿平安!”
“爹爹!爹爹啊……”
十年稚童成翩翩,十年思亲泪涟涟,十年孟宁,终于在父亲的怀抱里,在放声痛哭中重新做回穆秋思。
“平安,我的平安儿……”
十年青丝染霜白,十年阴阳两隔开,十年寻觅,总算在爱子的哭声中,在百感交集里了却亡妻遗愿。
穆长风满心怜惜地用手轻抚爱子后背,又悄悄转头用袖子揾去泪珠,孰料视线却被旁边的文契吸引过去
卖子文契:唐安人士穆长风,涉川执教遭天灾。夫妻携子归故里,行至梧桐病沉重,有妻身近临月,有子无力抚养。八龄长子穆秋思,卖与孟家作继嗣,从此生死祸福,皆与穆家无干!父,穆长风;儿,穆秋思。
“平安我儿,”穆长风盯着儿子那与爱妻如出一辙的双眸,满怀希冀地问道:“快告诉爹爹,当年写下契书定是孟家强迫与你,是也不是?”
穆秋思轻轻摇头,不敢对上父亲的直视,只垂下眼睑低声道:“不,是孩儿自愿,那文契亦是孩儿代笔,与孟家爹爹无关!”
穆长风犹不死心,“那,那为父的亲笔画押……”
“是孩儿仿爹爹笔迹,当年求娘亲……”
“啪”的一声,惊呆两人。
穆秋思捂着泪痕未干的脸颊,双眸蓄满泪水又略带惊惧,“爹爹……”
“住口!”穆长风推开穆秋思,长身而立,心潮却是久久难平。这一纸文契断送的岂止是父子亲缘!为追回这薄薄一纸文契,他抱病踏雪相追,险丧于途,爱妻惨死庙中火,一尸两命,可怜尚在母腹的孩子,未及临世魂归天,甚至男女未明!丧妻失子一朝孑然,十年寻子漂泊流离,穆氏家破人亡,皆因这一纸文契!
“你既是自愿改姓孟氏,又何必再来求我相认?这一掌,权当抵我十年颠沛,你我从此亲缘已尽,不必父子相称!”穆长风终究没能忍心告诉穆秋思,颜云容惨死之事。虽是你自断亲缘,我却不忍绝情至此,失亲之痛犹胜切肤,我实在不愿你,痛我当日所痛!
“父子血脉天成,岂因人言而断!”穆秋思大声喊道,复又攥紧穆长风的袖口哭求:“孩儿认打认罚随爹爹处置,但求爹爹收回最后一言!”
穆秋思哭得穆长风心中如着重锤,千般痛楚百般难受。可是爱妻幼子一尸两命是他无法忘却的惨痛记忆,是横在他们父子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回忆放不下,鸿沟跨不过,穆长风无法原谅穆秋思,更不愿放过自己,与其说他迁怒于长子,倒不如说他在自责自苦,仿佛他们的余生必须活在互相折磨里,必须在彼此痛苦中度日,但凡有一丝欢愉,都是对逝者不敬。
“既出之言如泼水。”穆长风将自己的衣袖从穆秋思的掌中抽离,一字一顿狠心道:“穆某担不起孟丞相这一声爹爹,望丞相大人,自重!”
穆秋思低头看着两手空空,抬首含泪再问:“爹爹果真不肯认回孩儿?”
穆长风深深吸气,心思百转,最后却只道:“穆某今日叨扰丞相多时,就此告辞了!”
“且慢!”穆秋思急忙起身冲到门边,思来想去无言劝留,只好张开双臂挡着嚷道:“我不许你走!”开口犹带哭腔。
活脱脱一无赖!若非此情此景不合时宜,穆长风简直想笑出声来,事实上他接下来做的也差不离。
穆长风轻呵一声,上前一步,淡笑道:“我若执意要走,你拦得住?”
“我……”穆秋思不自觉地低头后退,直至撞上门无路可退,才扬起头认真回话:“我若铁心要拦,你走不掉!”言罢,旋身开门。
眼见门口数丈之外站着齐刷刷的侍从,穆长风不由得略微变色,抬手抚了抚帽上斜插的宫花,瞪着眼前人肃言道:“穆某乃圣上御笔钦点的堂堂状元,你敢私扣在府不成?”
“自是不敢!”事已至此,穆秋思亦不愿再扮呼天唤地的孝子贤孙,人家铁心不认,他纵是倾尽三江之泪也难动心弦。穆秋思慢条斯理地振了振身上昭示位极人臣的朝服,才细言慢语地说出大逆不道话,“然而本相与状元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款留几日,想来也无人敢异议!”
“你!”
穆秋思抬手止住险些落在脸上的巴掌,狠狠甩开,恶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既非我父,秋思岂容你肆意掌掴!”语罢,又向着不远处的侍从扬声喝令:“来人!”软禁之言既出,索性一做到底,省得平白担下忤逆不孝之名。“你们与爷听准了!状元公喜欢这院落,想借住几日,你们就在院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穆状元,”穆秋思转身向穆长风拱手,一本正经道:“本相尚有公务在身,就此失陪了!”
“哼!”穆长风气结,闭门不出。
啊嘞嘞这父子交锋写得我自己都要笑了
穆秋思表示:老爹你不想讨论父子情,那咱们来谈谈师生谊吧!论父子,你可以任意处置我;论师生,还是本相说了算!
穆长风心好累:那还是论父子吧!
于是穆秋思秒怂,石更不过三秒
从小黑屋出来了,真好。
昨晚在贴吧发了多条私信,含有链接,结果度娘智zhang,大概认为我那些链接是不可描述的网页,于是把我号给封禁了,于是你们看到的是,显示贴子已删除。
有读者私信问我为什么删文,我连回复都发不出去,心情真是【哔——】了整个动物园。
以前总觉得写写小文,自己开心开心就好,并且我那么高冷【划掉】懒,码字又慢,没文的时候也不怎么在楼里说话,还有长时间断更的黑记录,所以一直都是自娱自乐,无所谓建读者群【才不是怕被追杀呢
然而经此一事,我觉得建读者群还是有必要的,至少当我突然或者长时间从贴吧消失时,你们还能从另一个平台上知道,我还在,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至于猜测或担心。
以下是企鹅群号,有兴趣就进来互相学习讨论,不强求,群里会发的小剧场、番外【也许有】,楼里也会发,不会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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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昨晚应该可以更一章,然而突如其来的账号封禁扰乱计划,那一章还在酝酿中,为表歉意,先奉上小剧场,仅供一乐。
【有神秘人物提前出场哟
小剧场一:谈人生
主题:【求助】老爹不肯吃饭,怎么劝?
#一楼 不知秋思落谁家
如题,老爹傲娇不肯吃饭,原因不明,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二楼 瑞雪赵丰年
多半是被你气的,你让他揍一顿就好了,不谢!
#三楼 凌寒独自开
附议楼上!没有甚么气是一顿揍不能消的,如果有,就两顿!
#四楼 不知秋思落谁家
回复 瑞雪赵丰年:明天我不陪你上街了!
回复 凌寒独自开:你一顿,我一顿,吗?!!!
#五楼 凌寒独自开
回复 不知秋思落谁家:不不不,这等表孝心的好事,小弟就不与兄长争抢了!另,无论听或不听嫂嫂建议,你明天都没法上街啊!
#六楼 瑞雪赵丰年
回复 不知秋思落谁家:(ノ=Д=)ノ┻━┻ 敢威胁我?!!@ 长风破浪会有时
#七楼 凌寒独自开
回复 瑞雪赵丰年: Σ( ° △ °|||)︴!!嫂嫂!!!【捂脸】桌子可以随意掀,人你不能乱艾特啊!!!这下子,兄长明早连下床都成问题了!【╮(╯_╰)╭我才没有幸灾乐祸呢
#八楼 长风破浪会有时
回复 不知秋思落谁家:傲娇?你过来,为父与你谈谈人生。
#九楼 长风破浪会有时
回复 凌寒独自开:你也来!【系统提示:发送失败!该帖子可能不存在,刷新试试】
【系统提示:刷新失败!该主题帖已被删除】
“方才老大人寻我要了几支竹篾,又将公子召进书房,想来两人此刻正在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相府管家孟来福,现场报道。
穆秋思面对被砸得震天响的门扇,摸摸鼻子,心里有些发虚,转身将院中的侍从打发散去,“留俩人守在院外伺候,其余人都散了罢!福叔,过来扶我一把!”
孟来福挥手让众人散去,急步上前应召,将穆秋思扶下台阶,神情关切:“公子额角发汗,可是身子不适?待老奴着人去请大夫!”
“不必!”穆秋思抬袖拭去鬓边冷汗,“我就是,脚下有点发软……”话中略带颤音,这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一朝丞相巧言善辩强留状元的气魄与风采!
“福叔,”穆秋思在竹圃边的石椅上稍坐片刻,才犹疑地开口:“我刚刚是不是……”干了甚么蠢事?穆秋思甩甩头,决定换种说法,“是不是有点过分?”
何止是有点过分,简直是大逆不道!一个时辰之前,孟来福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看着长大,一向谦和有礼尊亲敬老孝心可嘉的公子,有朝一日竟也会作下仗势相欺软禁亲父的忤逆事。
“公子此举确有不妥!”孟来福委婉地承认,又见自家公子将下巴抵在石桌上的手腕处,微微嘟嘴神色恹恹,顿时心有不忍地改口:“不过此中恩怨交错,亦非全是公子理亏!”
“哦?我有理?”穆秋思眼中一亮,霎时来了底气,“此间并无外人,您且坐下道来!”穆秋思将手肘抵在桌上,十指交叉支起下颔,求知模样甚为乖巧。
孟来福虽为相府管家,却是从飞凤县一路跟随穆秋思来京的少数原孟府老家仆之一,主仆情谊不同旁人,当下也不虚礼推脱,便坐下分析。
“论公,那位固然贵为天子门生,可您执掌春闱,对其有荐举提携之恩,算来那位与您便有半师之谊,见您须执半师之礼,若无,便是不尊。”孟来福见自家公子不断点头认可,顿了顿,继道:“其次,那位虽为新科状元,到底尚未授得一官半职,您乃当朝丞相位极人臣,其出言不逊,是为不敬。”
“啊?那位曾出言不逊?”穆秋思愣住,他怎么不知道?
那位都动手了,言语还会客气?孟来福瞥了眼自家公子左颊上残留的掌印,假装没看见,“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能辨清?您说有,哪个敢起异议?”说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
“对对!如此说来,理亏真不在我?”
见自家公子转愁为喜,孟来福捋捋须发,慈爱地点头,“老奴拙见,论公,那位不尊师,不敬上,故此理亏非在公子!”
“嗯,论公我占理;那,论私呢?”
“论私……咳,论私,公子还是不听为好。”
穆秋思见老家仆眼神怜悯地望着自己,隐约知道无甚好话,却故作坚强地说:“无妨,您有话实说,我……经得住!”忤逆事都作出来了,还怕区区人言?
“论私——莫说公子,便是堂堂九五至尊,前朝指点江山,入了后宫也须侍奉太后娘娘!公子怎可仗势相欺,囚禁生身?”
“我没有仗势相欺!我那是……”穆秋思支支吾吾,一时找不出恰当的说辞。
“款留?”
“啊对,我那是款留!”
可是这话说出来连您自己都不信,孟来福暗中叹气,“软禁也好,款留也罢,到底您是使用非常手段将那位强留在府。万一那位告到御前……当今以孝治国,公子您,觉得有几分胜算?”
“可是您适才说过,那位不尊师敬上,理亏在先啊!”
那不过是老奴不忍见您难过而藉口安慰罢了!孟来福从未觉得自家公子如此天真好哄,“公子读书明礼,当知天地君亲师之序,先论父子亲,再叙师生谊。那位理亏不假,可公子软禁亲父……只此一宗,便是大罪!”
“我原也不想如此。”穆秋思怔怔地盯着前方的竹叶,“前一刻我还在他怀里哭,他那么温柔地为我抚背,后一瞬间他就说不要我了!任凭我如何哭求,可他……”穆秋思忽然哽住,低头任由泪珠砸在石桌上,“他不认啊!当此关头,我怎敢放他离开!一旦松手,他他,他真的不要我了!”
孟来福看着眼前低头抽噎的少年,心疼不已,纵然年少登科又如何,即便出入朝班又怎样?年未弱冠,还是个渴望父母疼宠的孩子啊!
“公子净说孩童话!这父子血脉,岂是说断就断?想来那位只是一时气言,公子何必当真呢!”
“真的只是一时气言?”如黑暗中瞧见一缕曙光,穆秋思抬头问得小心翼翼。
“原本是气言,现在嘛,”没被气死便是那位生性豁达,想到这里孟来福不禁为自家公子前路多艰而哀叹,“想要那位回心转意可不容易啊!”
“那我该怎么办?”穆秋思有些无措,他有万千策略治国安邦,却无一计可解此难局。
“依老奴看来,公子还是及早去向那位认错为好!”
“可他一口一声丞相大人,漠然疏离,这教我如何自处?”穆秋思盯着紧闭的房门怔怔出神,半晌才喃喃道:“我俩若是寻常父子该多好啊!”
“公子请恕老奴直言,似公子今日这般所为,便是在寻常人家,也是轻则打剩半条命重则逐出家门的罪过,否则难消其恨啊!”
“此话当真?”
孟来福以为自家公子心生惧意,正要出言安慰,却见穆秋思忽露笑意,吩咐他伐下竹子,着人制成竹篾。
“公子意欲何为?”
“眼前的境况,左右不会再糟坏,索性激他一激!公子我呀,要给那位唱一出戏!”一出负荆请罪的大戏。
“公子听老奴一声劝,行事三思,以免弄巧成拙啊!”
“无须担忧,我自有分寸!”
您若真有分寸,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孟来福瞧了瞧台阶上紧闭的房门,终究没将话说出口,只摇摇头暗自叹气,领命出门寻人来伐竹子。
时过晌午,孟来福到书房向穆秋思禀知后院那位的状况,却见侍女在门外徘徊,便上前询问,“公子又无心用膳?”
“是啊,公子一心处理公务,我等不敢再三打扰。劳您帮着劝劝?”
“唉,你也不是府中新人,焉能不知公子常为处理公务废寝忘食?表姑娘在府中便罢,今日不在,还有谁能劝下公子?”孟来福想到后院那位,顿时头疼起来,敢情这不肯用膳还能一脉相传?
穆秋思接到管家来报,当即也顾不得公务,急匆匆赶回自己的院子。
穆长风背对着院门,在竹下长身而立,面前的翠竹上系着一幅美人图,墨迹未干。十年流离,亡妻未曾入梦,穆长风一直以为她是责他狠心卖子,故此死生不肯相见。可他方才小憩片刻,却见芳魂悠悠入梦,怨他从前寻子无果,如今近在咫尺却不认亲子。
“孩儿见过爹爹!”
穆长风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撩袍落座于石椅,对身后人未赏一眼,“丞相大人莫不是贵人多忘事?穆某早先说过……”
“那话是说与丞相孟宁听,秋思闻所未闻!”穆秋思出声打断,不想再听到那一句伤人话语。
“胡搅蛮缠!”
“爹爹状元之才,孩儿今有一事不明,斗胆敢请爹爹赐教!——父子,师生,亲疏如何,孰为先后?”
穆长风本欲不予理会,只是想起爱妻托梦,也起了几分心思回转之意,毕竟这是自己存活在世的唯一血亲啊!
“天地君亲师,按此序法,当是父子亲,师生疏,血脉亲缘在先,师生恩义在后。”
“如今爹爹一心只论师生,不认父子,教儿如何自处?依孩儿看来,还须先认父子亲,再叙师生谊!”
“囚禁亲父,便是人子所为?”
无视穆长风的怒言相向,穆秋思一身中衣跪在地上,将早已备好的竹篾双手奉上,“孩儿自知忤逆不孝,劳请爹爹教训!只是爹爹不宜忍饥挨饿,还望先用膳食!”
穆秋思未曾料到自己最后一句竟是正中穆长风心中痛处,天旋地转间被压制在石桌之上,随即身后痛楚频传。
“想来你当初便是不耐一时饥寒,才会甘受外姓蒙骗,卖身自断亲缘孝义!”
这一章的主要内容应为:
#看穆秋思小丞相如何现身演绎“秒怂”与“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作甚么?啊,我居然还有理?
#看相府老管家如何吐槽自家公子:
瞧您那做法,人干事?那位再理亏,您忤逆不孝一罪,妥妥赢了他!
再次奉上小剧场,你们一定会原谅我在正文卡拍的,对吧对吧!!
秋思:【星星眼】爹爹,如果我说下令软禁您的不是我,是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丞相孟宁,您相信吗?
穆长风:【招手】你附耳过来,为父告诉你答案。
秋思:【上前被压制】啊啊啊~QAQ为甚么揍我!
穆长风:【挥巴掌】为父当然相信,作下如此蠢事的,定然不是我儿平安!
“想来你当初便是不耐一时饥寒,才会甘受外姓蒙骗,卖身自断亲缘孝义!”
“不是!我不是……”穆秋思急声辩解,可穆长风扬起竹篾连续几下抽在他身后,略显狠厉,痛得他霎时便吞了声,只下意识地将右手伸到后面挡住。
“不是甚么?并非不耐饥寒?非是自愿卖身?或说你受了蒙骗,此番乃是为父屈打了你?”
穆长风连番责问却说得缓慢,手中的竹篾落处也凌乱,是以穆秋思虽伸手相阻,却也挡不住汹汹来势,转眼间身后从腰下至腿根已挨了二三十下,连手心也未免于难地中了数下,红痕立现,穆秋思吃痛,挡与不挡两厢为难。但挡刑毕竟不合规矩,穆长风不由得停下来,轻斥道:“手松开!”
“我不!”
穆秋思自幼聪慧懂事,无论穆长风或是孟修竹,皆以说教为主,鲜少动手施责。后来年少登科一朝显赫,无论先帝或是新皇,均对他多有偏爱倚重,再无人敢动他。如今自然经受不得捶楚,穆秋思趁着这风雨骤停的瞬间,双手捂着痛处急忙起身,略微垂首半倚在石桌旁,声带哭腔地祈求道:“爹爹,孩儿实在疼痛不过,能不能……”他暗中抬眸,却见穆长风手执竹篾神色沉沉地望着他,脚下一软屈膝跪地,不敢再求罢刑,只放软语音改口道:“能不能容孩儿缓上一缓?”
“哼!”穆长风脾性再好,也容不得他一再拂逆,当下将竹篾掷在穆秋思跟前,讥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丞相大人身娇体嫩,岂容肆意捶楚?倒是穆某逾矩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既非我父,秋思岂容你肆意掌掴!
穆秋思周身一震,未曾料到自己早先说出的话,被扔回来时竟是这样诛心!眼见穆长风转身离去,他顾不得掌心红肿发痒,忙伸手挽住,“孩儿先前不该一逞口舌之快,与爹爹置气!求爹爹宽宏,认下我这忤逆不孝子!”
“好话从来不难说,难得是心意。为父者稍有训责,为人子推三阻四,这般所为,岂是诚心相认?”
穆秋思双手被甩开,视线顺势落在跟前的竹篾上,顿时犹豫起来。他反手伸到后面轻轻揉蹭,虽只余酥痒,可那份痛楚终究使他心生惧意,但是……穆秋思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了看背身而立的父亲,咬咬唇痛下抉择。他拾起地上的竹篾塞回穆长风虚握的拳心里,哽泣道:“若是恭承庭训可见虔心,爹爹只管动手便是!平安只求爹爹相认,”穆秋思颤颤巍巍地趴回石桌上,狠狠心闭上眼,哭腔中颇具视死如归的意味:“千槌百杵再不敢辞!”
“千槌百杵?”穆长风哼笑一声,手中竹篾重重击在穆秋思的臀上,“再不敢辞?”一连十数下,扬手再落不敛力道,直抽得穆秋思险些背过气去。
穆长风停手,看着穆秋思起伏不定的双肩,显然是疼到极致暗自啜泣,“话是好听,你却未必真心知错,莫说千百槌杵,便是一下,你也定然觉得穆某屈打于你!”
事已至此,爹爹仍自称穆某,还是不肯相认!穆秋思伤心难过又疼痛难耐,阖上双眸簌簌落泪,嘤嘤哭道:“孩儿不敢……不敢自觉委屈,只是平安素来愚钝,还请爹爹明言训示!”
穆长风闻言却是气极反笑,少年丞相说自己素来愚钝?谁肯相信!无非是挨了打却不觉得自己有错,只碍于眼下形势不敢反驳。尚有心思委屈,想来还是下手太轻了!
竹篾带着咻咻声响凌空划下半弧,最终落在穆秋思身后,先后不过二十记,便将其臀峰附近招呼数遍。穆秋思疼得塌腰挺身,直至腰身发僵万分难忍,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挣扎,穆长风似安抚半钳制地伸手将其按压住。眼见穆秋思愈加不安地扭动,似是想要甩开腰上的手,穆长风神情似笑非笑,十载不改本色,这人畏疼怕痒一如当年。
“你有何错处,还需为父明言训示?只软禁一事,忤逆之罪,便可将你活活打死!”
穆长风说话间又是十数下起落,与先前的落位重重叠叠,疼得穆秋思又是一阵呜咽,但身后竹篾的速度与力道终是有所缓减。
力道既缓,穆秋思才有闲心听进训言,当下既欢喜又惊惧,喜见穆长风以父自居,论及孝道;惊惧于其话中威慑,他自然晓得活活打死之语不过是唬人的话,可父亲若是有心惩戒,他横竖逃不过一顿好打,这一番重责他着实惧怕,又恐自己承受不住再惹父亲恼怒。
“孩儿只是一时错念,”穆秋思被按住腰身,不敢挣扎过分,便咬着袖子忍痛啜泣,“难道爹爹不能宽恕平安一回?”
穆秋思大抵已惯居高位,一身少年傲骨,不晓得怎生伏低做小,明明是服软求饶之言,却生生说成强硬质问话语,白白惹得穆长风不悦,自招苦痛。
“若是一时错念,为父自当不与计较,软禁一事就此揭过。如今,你只须告诉为父,”穆长风停下笞责,望向伏在石桌上身子微颤的穆秋思,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无法明言的希冀,“当年卖身孟家可也是你一时错念?”
只要你说是,我便相信,爹娘总会原谅一时做下错事的孩子,穆家由此滋生的苦难与颠沛,为父定然不会怪责于你!
穆秋思自当明白穆长风想要一个怎样的答复,无非是要他认错。可他千错万错,唯独卖身孟家这一点自认无过,况且,他一旦承认自己当年有错,便如同连带承认孟修竹行蒙骗拐卖孩童之实。孟家爹爹虽非生身,却恩同再造,岂容随意构陷污蔑!
“卖身乃是孩儿自愿为之,并非一时错念!”
不是错念,不是错念!穆长风如着心魔,扬起竹篾下手狠厉近乎不可理喻。
痛楚席卷而来,穆秋思咬住袖口昂起头颅,泪珠不断从脸庞滚滚而落,一滴一滴砸在石桌上,迅速汇成一滩水泽。神志慢慢被疼痛吞噬,终于激起穆秋思压抑已久的本能哭喊,“爹爹!爹爹……”
穆长风惊醒过来时,穆秋思已是喊得声色嘶哑,眼前的画卷随风晃动,画上美人笑意浅浅一如当年,音容宛在,仿佛随时会拂柳拈絮而来。
穆长风扔下竹篾,怔怔地看着画卷美人,眼睛逐渐酸涩泛起白雾。
“穆家世代皆为书香门第,你三岁启蒙聪颖过人,理该谨记孝道深明礼义,孝奉爹娘承欢膝下,怎敢……怎敢抛下双亲,卖身异姓!”
穆秋思强忍身后热痒肿痛,抬袖拭去汗泪,回话气力颇显虚弱:“孩儿卖身,也是为着尽孝啊!”
穆长风一声轻哼,“你陷爹娘于不仁不义之中,空担不孝不贤之名,饱尝失子之痛,晚景无人可奉,这便是你的孝心所在?”言罢犹带苦笑地点了点穆秋思的脑门,一声长喟:“你这个糊涂忤逆子啊!”
穆秋思惊疑地瞥了眼地上的竹篾,猜想穆长风大致不会再动手,才将心中的思虑如实道来:“孩儿卖身之时,娘亲已近临月,日后自有同胞弟妹代孩儿侍奉双亲,爹娘舍却平安一子,可保门庭无虞……啊!”
“你竟有如此糊涂想法!”穆长风闻言悲怒交加,顾不得俯身拾起竹篾,扬起巴掌便往穆秋思身后扇去,一下重过一下,“穆秋思你听着!平安乃我亲生骨血心头肉,你弃家卖身,此举有如剜我心头之肉,更累我家破人亡,我……”
话至此,穆长风自觉失言,急急收声,同时也住了手。
父子俩谁也没出声,天地间霎时静寂得可怕。
半晌,穆长风才伸手抚上儿子的后背,担忧地轻唤道:“平安?”
穆秋思神情恍惚懵懂,眸中呆滞地望向穆长风,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轻声慢道:“爹爹,爹爹又在吓唬平安了!家……”穆秋思哽住,瞬间又语气如常,“家破人亡是何意?平安才疏学浅,不明白呢!”
穆秋思只觉得耳中如有万顷波涛怒吼,穆长风的声音沉痛哀伤,似在耳边,又似在天际,断断续续扑朔不明。
“当年你离开不久,古庙失火,为父抱病相追幸免于难……”
“你娘亲……葬身火海,连同你那未知弟妹的同胞手足一起,尸骨无存……”
“故此,非是为父狠心不肯相认,这家破人亡皆因你卖身所累,教为父如何谅解……”
穆秋思脸上倏而褪去血色,他抬眸望着眼前画卷美人浅浅笑意,泪水忽从眼中奔涌而出,犹如溃堤。
一别十载,慈颜依旧,亦是,永远依旧。
“娘亲!娘亲……娘亲啊……”
穆长风听着背后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并未停下脚步,他立在台阶上回望一眼,穆秋思捂着脸跪坐在地上。
穆长风泪眼迷蒙地推开门,将自己反锁在房内,庭中哭声半晌,犹不绝于耳。
三千字,你们要的拍来了,然而裹着玻璃渣……
码前半部分的时候,还是很想卖萌吐槽的,然而整一章码完之后,忽然就不想说什么,因为我自己也被虐到了。
就这样吧,晚安
卡文,很难受,一直不知道要怎么描写秋思的反应,或者说,在惊闻母亲已逝之后,秋思应该有怎样的反应与行动。
“原先想着挨一顿打,爹还是那个爹,娘还会护着他,或许还能有个可爱的弟弟妹妹……谁知道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122楼的评论,很戳心,我难过了很久,更加不知道秋思应该怎样做才符合其时的心境。
不知道你们对“求死”这个梗怎么看?
是的,我想用求死梗,但这区别于《声尽》,沈温玉的求死一半是真心求死,一半是赌注与试探。而秋思的求死,更多是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在几近情绪崩溃的情况下,秋思并无太多的思考能力,父亲说他“间接害死母亲”,他接受母亲死讯的同时,也下意识地接受了这个结论,所以悲痛之余,会求穆长风打死他。
穆长风这边,把自己关在屋里,想起了妻子以前的嘱咐【大概是倘若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孩子之类的话】,心理上接受了穆秋思。恰好秋思来求死,穆长风是动手了,但是之后呢?如何劝说秋思放下这个心理负担?
有点乱,但愿你们能看懂吧!
以下是小剧场福利:
小剧场二:父爱如山
孟来福:公子……老大人命人将竹圃里的竹子砍了大半。
秋思:【QAQ心疼我的竹子】无妨,我爹开心就好。
孟来福:可是老大人又将竹子制成了竹篾……
秋思:甚么?!!大半的竹子啊,都制成了竹篾?!
孟来福:是啊,老奴也觉得怪哉,老大人要那么多竹篾作甚?
秋思:【QAQ除了揍我还能作甚】要出人命了……
秋思:爹,爹!【进院子看到地上摆着无数竹篾,顿时腿软不动】
穆长风:【从竹篾中抬头】是平安啊,站那么远作甚?过来呀!
秋思:【哭丧着脸上前】爹爹您制这么多竹篾……先前孩儿给您制的那几支还不够您(zou)用(wo)么?
穆长风:hai,那几支哪里够用!这些竹篾都是为父给你准备……
秋思:【截话】爹爹,孩儿近来没犯错罢?
穆长风:嗯?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秋思:那您准备这些竹篾……【QAQ一天断一支都够用好几年了好吗】
穆长风:噢,瞧你最近似乎喜欢躺树下看书,地上毕竟脏冷且湿,为父着人制些竹篾,准备给你编张摇床悬于树下。
秋思:【哭笑不得】这样啊,我还以为……
穆长风:以为甚么?
秋思:没……没甚么。
穆长风:【摩挲竹篾】你过来,帮为父一个小忙!
秋思:【不疑有他,上前】爹爹有何吩咐?【被按倒在石桌上】啊~【眼泪汪汪】您不是说这竹篾给我做摇床吗!!!
穆长风:【咻咻咻】是啊,为父试试柔韧度嘛!省得到时不禁用,跌坏了我儿!
秋思:呜呜呜~腹黑爹爹!
穆长风:【咻咻咻咻咻】风声有点大,你说甚么?
秋思:啊啊啊~好疼疼疼!孩儿说腹……呜呜呜~父爱如山~呜呜呜
庭中声响从清亮到嘶哑,穆秋思哭到后来不再叫喊,只余阵阵啜泣,最后抽噎难止却无泪可流。
不耐一时饥寒,甘受外姓蒙骗……
这家破人亡皆因你卖身所累,教为父如何谅解……
穆秋思摇摇晃晃被台阶绊倒,撞向紧闭的房门之前,这两句话正在脑海中反复响起,挥之不去。
他想说,不是,娘亲不是受我连累!
他想说,爹爹,您开门看看平安呀!
可穆秋思噏动薄唇,却一言难发。他怔怔地侧贴着门扇缓缓跪下,左手扶额抵在门上,拇指微动轻揉太阳穴,片刻之后,才勉强忍下眩晕无力和身后臀腿肿痛带来的不适。穆秋思侧倚着门扇,唇角轻扬强含笑,眸中却呆滞无神,声音嘶哑又微含一丝眷恋,显然陷入回忆。
“鸟无林不欢,鱼离水即亡,若非家陷绝境,平安怎生舍得离开爹娘?不怨天道不公频降祸灾,不怨逃荒异乡挨饥受冻,爹爹教导孩儿,苦寒熬尽,自有阳春来,故此百般艰难,孩儿皆可忍耐。可彼时……娘亲临盆在即,爹爹您病重难起,双亲三餐野菜充饥,昼夜薄衣御寒……孩儿纵然能忍无穷饥寒,可平安身为人子,眼见双亲受罪,抚心何安?”
一门之隔,房内的穆长风听闻这剖心泣诉,也是泪水涟涟暗自吞声。原来,是他错怪了孝顺的平安儿!生路将尽,家陷绝境,此法虽无奈,却为可行。可是平安孩儿,你虽孝心可嘉,却不懂为人父母宁死不卖亲子的苦心啊!
门外的倾诉不曾停歇,穆长风强忍悲泪,凝神细听。
“……昔有董永卖身葬父,孩儿效仿前人,长街自卖救家。八度春秋,换得碎银八两,爹娘回乡可置业安身。祈求再赠药与米,爹爹祛病康复,免儿担忧,双亲归家途中一路温饱,孩儿终可安心……”
“当日娘亲一见纹银,便泪如雨下不肯画押。孩儿无法,只得佯装入内恳求爹爹,实则仿造爹爹笔迹,代为签下文契。虽则……虽则从此生离,天各一方,但舍却平安一子,爹娘可度此危难,重整门庭,往后悉心教养弟妹,必定胜于平安百倍,其承欢膝下,亦可慰双亲失子之痛。孰料……孰料……”
孰料风云流转,旦夕祸福终难测。
门外穆秋思失声嚎啕,房内穆长风心中大恸,悲泪不止难以自抑。古来百无一用是书生,若非他身染重疾,若非他无力养家,何须爱子苦心为他作此打算,何至于发妻身陷火海无法援救,是他枉为人夫,枉作人父在先,今日有何面目痛责平安,置彼此于无涯苦海中?
穆秋思一番陈情泣诉,却见门扇纹丝不动,当即认定穆长风必然仍怪责于他。是啊,一片孝心又如何,伯仁由我而死,他终究一身罪孽难赎。
“爹爹,您开门看看平安啊!”穆秋思倚着门半敲半拍,他抬手揉揉眼睛抹去泪水,却难止抽噎,神志逐生昏沉,声音也渐为喃喃:“爹爹,您真的不肯原谅孩儿么?真的……不愿开门再见孩儿——哪怕一眼?”
本是为父之过,与你无关,更谈何原谅啊!穆长风阖上双眸,默然不语,他有心去开门相见,怎奈满面泪痕,总归难堪。可是转瞬之间,他却又不得不慌忙前去将门启开,因为穆秋思在外放出令他心惊的狠话。
“爹爹执意不肯谅解,孩儿愿自绝于门前,以赎罪孽!”
第一下浑身绵软撞门不开,穆秋思卯足气力再次撞向门扇,却冷不防跌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穆长风开门即受极大冲击,一时站立不稳,父子俩双双倒地。
“你!”
穆长风将儿子半揽在怀,确认其并无受伤后,正欲发火,却见穆秋思泪痕未干的脸上,呈现出极不正常的红润,双眼紧闭眉心微蹙,呢喃一声“爹爹”后,便软绵无力地垂首不动。
“平安?”穆长风担忧轻唤,随手轻拍儿子脸颊,触指烫热。
送走大夫,孟来福自觉下去熬药。因穆秋思身后有伤,俯趴又无法敷冷巾退热,穆长风给儿子上药之后,索性倚靠在床头,亲自半揽抱着穆秋思,为其敷冷巾,驱体热。
上一次这般怀抱平安是何时呢?
是平安七岁顽皮爬上树,被自己抱下?还是五岁生病难受时,自己整夜抱着哄他入睡?穆长风想不起来,君子抱孙不抱子,自平安学步之后,他便极少再像从前那样,终日抱着不肯假手他人。
从前……穆长风蓦然忆起,平安未满周岁之时,颜云容曾缠绵病榻,良久难愈。那段时日,便是他昼夜怀抱平安,细心呵护。
那时穆家积蓄已尽,颜云容病情仍无起色,便逐渐叮嘱托付身后事,“妾病归之后,君正青春须续弦,妾本无怨,只是平安尚小,念他是你亲生骨血,莫让后来人薄待了这无娘的小娇儿!不求何等富贵,只愿其一生顺遂。”
穆长风望着穆秋思的睡颜兀自出神,他当时如何回答?
好似也是这般抱着平安,哽噎着许下诺言:“你切莫胡思乱想,为夫纵然债台高筑,也定要求医问药将你治愈!平安尚在襁褓,你何忍令他自小不识亲娘?倘若……倘若天不见怜,卿命难留,我愿从此长挑孤灯,永伴黄卷,悉心教养平安,舐犊护儿,以慰卿卿!”
那时抱在怀中的分明还是个幼婴啊,怎么一下子就长成翩翩少年郎呢?
穆长风用指尖轻轻抚过穆秋思的眉骨,反复描摹着记忆中熟悉的眉眼,与爱妻相差无几啊!思及此,穆长风不禁悲从中来,簌簌落泪。
云容,云容,这定是你留与我最后的慰藉,也是最好的。
穆长风将脸颊轻轻抵在穆秋思的额角,手上又揽紧几分,今后只余你我相依为命。
平安,爹爹只有你了。
穆秋思悠悠转醒时,脑海尚且混沌,只记得自己至始至终未能得到父亲的谅解。所以他醒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险些气倒穆长风。
“爹爹,您打死平安罢!”
穆长风沉默不语,脸色极其难看地揭下穆秋思头上的冷巾,以手覆额再三比试,才暗自舒气,叹道:“既已不再发热,就该好生歇息,莫要胡言乱语!”
非是有心谅解,这般慈父模样又做与谁看!
穆秋思强忍泪意,摇摇头重申一遍,“孩儿此言此行甚为清醒——爹爹,您打死平安罢!黄泉路上,娘亲怕是久等……呃!”
“好,好个孝子!”穆长风气得浑身哆嗦,掀开薄衾便把穆秋思按压在腿上,他本是将儿子半揽于怀,如今转变姿势倒也方便。
你生怕母亲于黄泉路上久等,怎不念为父独留人间伶仃?
穆长风满心苦涩,扬起巴掌接连落下,好在他终是顾念平安先前受过痛责,下手力道稍有收敛。
即便如此,穆秋思仍觉难捱,可身后纵有滔天痛楚,又如何及得上心中大恸?他咬牙煎熬,一时不肯服软。
赵瑞雪踏足房内便觉声响有异,急忙放下汤药,转入内间探看,却见自家未婚夫被掀去薄衾,伏膝受责,身后一片春光。赵瑞雪惊啊一声,满面含羞地避在屏风后。
“兄长纵有不是,大人怜他身子欠安,且饶上一遭罢!”
穆长风本不欲狠责,只是穆秋思不言悔改,他一时无从停手,如今赵瑞雪求情,他自是乐得顺势下坡,“且看在瑞雪姑娘的面子上,饶你一回!再有下次,为父定不轻饶!”
赵瑞雪送走穆长风再回到床前时,穆秋思已盖好薄衾趴在床上,埋首枕间,双肩阵阵颤动。
“兄长?”赵瑞雪轻唤一声,床上只闻啜泣,并无应答,她暗叹,随后坐在床沿轻轻为其抚背顺气。
良久,枕间才传来一声隐约的哭腔,含糊不清,却令赵瑞雪蓦然落泪。
“瑞雪,我没有娘亲了……”
这一章修改许久,我仍不太满意,感觉总有哪里不对,人物的情感表达上有些混乱,秋思的态度转变似乎略带生硬,但我努力为他的行为寻找恰当的理由。
门前陈情,穆秋思将他当年缘何卖身的具体想法说出,一方面是下意识地辩解“母亲之死非我卖身所累”,另一方面也是忏悔和悔恨,大致是“我当年是一片孝心啊,却没想到会害了母亲!无论如何,伯仁由我而死。”紧接着又陷在失去父亲的恐慌中,“爹爹你怎么不开门,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之所以撞门,有迫使穆长风开门的原因,也有秋思神志不清干蠢事的缘故。
在我们看来,穆秋思似乎还没到必须求死的地步,换言之,他完全没必要走这一步。但是我的设定中,穆秋思从来不是一个行事完美的人,或许解决方案有千百种,但事到临头,他不会去比较各个方案的利弊,只会选眼前可行的路,哪怕这条路并不正确。
这一章中,穆长风的情感转变可能就比较明显,从误会儿子卖身动机,无法谅解儿子,到意识到儿子一片孝心,最后将穆家的不幸归结到自己身上,百无一用是书生。
穆长风接纳了儿子,十年不见,孩童长成少年,他再次怀抱儿子,心中必定感慨万千,所以会想起往事,想起妻子曾经在病榻中的嘱托,可是他前一秒刚认定“儿子,我只有你了,我们相依为命吧”,后一瞬儿子醒来就说“爹你打死我吧我想去陪娘亲”,其中的冲击与愤怒不言而喻。
没有一个父亲可以坦然接受儿子的这个想法。
我竟然给自己码出一篇长评,手动再见。
有位读者大大为秋思的行为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贴上来分享分享
【我觉得平安的心理转变虽然略凌乱但是却很对啊。母亲的意外身亡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使他既震惊又痛苦。在知晓母亲因他遭遇意外之前,他就算能预料到父亲对他的愤怒,怕也只是觉得父亲是因为他私自卖身而生气而已况且多年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出于善意和孝心,大概心底里还是觉得自己是功大于过的,所以才敢像一开始那样对父亲摆出强硬的态度。然而当得知真相,丧母之痛,愧疚,震惊,悔恨这些情感一起出现,父亲又不愿认他更使他绝望,所以他的情感转变突然并且行为极端是完全符合情理的。】
不知穆秋思是不畏捶楚,还是存心报复,抑或真心求死,总之,翌日在穆长风面前,他又重提打死之语。
这次可无巴掌待遇,穆长风闻言险些当场背过气去,待缓过之后,便寻来竹篾,将穆秋思摁倒在床一顿狠抽。
穆秋思起先是强忍着不肯开口,待到赵瑞雪和孟来福赶来劝阻时,穆秋思已是疼得无力哭出声来,身后小裤血迹斑驳。
“只要你胆敢提出,即便是伤上加伤,为父亦能狠心动手!你若不惧捶楚,尽可一试!”
穆长风掷下竹篾,甩袖离去。
此后穆秋思不再提起,因自那日起,他再无见过穆长风。
莺争暖树,燕啄春泥,四时最好是三月。
赵瑞雪端着早膳进来时,穆秋思正临窗赏景,她见此不由得平添几分欢喜,放下托盘便笑道:“兄长今日下床伸展,可见身子已是大好!”
穆秋思虽临窗而立,却无心赏景,此时听闻背后动静,忙低头拭泪,才转身朝着表妹淡笑,“你来了。”
自那日之后,穆秋思时常兀自出神,或怔怔落泪,赵瑞雪曾撞见几次,因无言相劝,只得在一旁默默伴陪,假装不知情。然而她今天却一反常态,故作曲解地出言打趣道:“不曾料到,堂堂丞相大人,竟也学那闺阁女儿模样,暗自悲秋伤春!”
“妹妹休要取笑!”穆秋思摇头苦笑,若在从前,他定然要与她辩上一辩,兴许从诗词歌赋论到书史趣事,然而眼下,他着实无此闲情。
“瑞雪不敢!丞相大人向来说一不二,这府中谁敢不遵?”赵瑞雪分粥入碗,端至窗边,“汤药不饮,茶饭不食,却不知本姑娘亲送的膳食,丞相大人肯否赏光?”
前两日穆秋思几乎不吃不喝,对侍从送来的饭食一动未动,赵瑞雪无法,只得亲自揽下送膳一事,穆秋思多少能听进她的苦劝,勉强吃上些许。
“倒是辛苦你了!”穆秋思担心伊人烫伤纤纤玉手,忙接过热气腾腾的粥碗,随手用调羹搅了两下,又将视线投向窗外,叹道:“只是我实在无甚食欲。”
赵瑞雪说话间已与穆秋思比肩而立,此刻顺着他的动作往外望去,入眼并无桃李争妍的三月春景,只有清漾小池连着一方药圃,寂寂无声,倒是药圃临近池边之处,有小片莪蒿争春吐蕊,针状叶上缀着黄绿色小花,惹人怜爱。
莪蒿,抱根丛生,似幼童稚子偎依双亲,俗谓之“抱娘蒿”。素有民谣曰:“抱娘蒿,结根牢,解不散,如漆胶。君不见,昨朝儿卖客船上,儿抱娘哭不肯放……”
赵瑞雪心下凄凄,想起方才在外间,见到画卷美人的空白处新添题字,乃是《诗经?小雅》中的名篇《蓼莪》,细看之下,画卷稍有褶皱,是湿而干后残留的水渍。思及此,赵瑞雪欲劝无言,顿时愈加戚戚嗟嗟。
“莪蒿,叶嫩可食。”穆秋思音质暗哑,语调不改哀沉,却是几日来难能主动开口,“当年逃灾宿在梧桐县城外,三餐挖野菜熬羹充饥,爹娘每每将莪蒿嫩叶挑与我果腹。若不是……若不是后来我避开娘亲偷偷试吃,怕是至今不知,他们入口的菜根竟是粗硬难以吞咽……”
“兄长……”赵瑞雪唤得有些迟疑,她黛眉微蹙地盯着穆秋思手中那碗莲子粥——莲子,兄长可知,何为怜子?一连三日,顿顿莲子,难道兄长竟无半分疑虑?赵瑞雪轻叹,不知是为自家未婚夫婿的迟钝,还是为某位的怜子苦心,“为人爹娘无非盼着孩子安好,当年度日艰难,他们尚且专挑嫩叶喂你,纵然身处厄境,仍存怜子之心。今日兄长锦衣玉食,怎可不珍重自身?连日折腾自弃,兄长这般作为,逝者在天有灵岂能安息?生者若闻一二定然心疼!到头来岂非辜负他们一片爱子之心?”
莲子,怜子?莫非这莲子粥……穆秋思低头捞起一匙,转念又放下,暗暗嫌弃自己异想天开,那位向来是君子远庖厨,他会洗手熬羹饭?无异于痴人说梦!
“逝者不可知,这生者……哪里会心疼!”穆秋思神情黯然,那位连前来瞧上一眼都不愿,谈何疼惜!
“不心疼,不心疼!”赵瑞雪好言相劝无果,当下也火气陡升,夺过穆秋思手中的粥碗,紧迈两步重重顿在桌上,转身红着眼质问道:“别的暂且不论,这些天倒是我一厢情愿,白白跟着伤心落泪!如此,丞相大人可还满意?”
看着心上人明眸含泪的模样,穆秋思心中亦是阵阵愧疚,若无她默默陪伴,他伤心绝望之下,怕也熬不过这许多天。他掏出手帕上前为她轻轻揾泪,小心赔笑道:“都怪在下说话欠思量,还望丞相夫人见谅!”
平时百试百灵的招数今日竟是不准,赵瑞雪气恼地咬着唇,狠狠推开穆秋思,旋身坐在椅上,任由珠泪直落,“甚么丞相夫人,你惯会欺负我!”
穆秋思见状有些发懵,按平日的相处模式,她此时不是该红着脸羞嗒嗒轻啐一声“胡言乱语,谁是你的丞相夫人”么?怎生又哭上了,还上升至欺负的程度!
“天地良心啊!依你顺你尚且不及,我哪里还敢欺负?”穆秋思险些急得团团转,软语好话皆止不住嘤嘤啜泣,双手搭上香肩亦被抖落,慌得他连连拱手行礼,“好妹妹,瑞雪姑娘,赵大千金!——为兄与你赔礼了!”
平日里穆秋思一作揖赔礼,赵瑞雪纵有天大的不悦与羞恼,皆作云消雾散。奈何今日赵瑞雪偏不按常理行事,任由穆秋思行礼,并无阻拦之意。她娇哼一声侧过身子不予理会,须臾,才低声嘟囔道:“惺惺作态,谁人稀罕!”
穆秋思见她不再啜泣,料定必有转机,忙不迭软言好语笑哄道:“赵大千金有何指示,区区任卿差遣,莫敢辞也!”
赵瑞雪眼角带泪睨了他一眼,又看向别处,“此话当真?”
“为兄何曾诓你?”穆秋思绕到跟前,稍稍弯腰扶着她的肩,动作轻柔地为她揾去泪珠,“赵小娘子只管吩咐便是!”
“一边去!”赵瑞雪这才破涕为笑地拨开穆秋思为她拭泪的手,起身往碗中再添了一勺莲子粥,而后将桌上另一碗粥与瓦煲中所剩,尽数推向穆秋思。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她带着几分笑意轻启朱唇:“这全是你的,不许剩!”
“妹妹,这些……”穆秋思顿了顿,指着名义上属于他的莲子粥,迟疑道:“我可以分三次来吃吗?”
赵瑞雪状似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叹道:“任卿差遣,莫敢……”
“谨遵卿命!”穆秋思焉敢再推辞,端起碗舀一匙粥便往嘴里送。
赵瑞雪微露笑颜,素手端起粥碗立在一旁慢慢细尝,他既立着不便坐下,她岂有独自端坐之理?
站着用膳总归怪异,穆秋思瞥了眼冷硬的椅面,咬咬牙放下粥碗,小心翼翼地敛衣而坐,起初的微痛过后,只余些许不适,他尚能忍受。
赵瑞雪随之落座,咽下一口莲子粥后,才屈指抵在嘴边,意有所指地低笑道:“看起来,兄长果真是身子大好!”
“咳咳……”穆秋思想起那日受责被她撞见,一时不慎咳得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是呛。他装作未曾听清,埋头状似专心喝粥。
一碗莲子粥很快见底,穆秋思自行添满,只是他病了几日,口腹之欲终究不比平时,是以第二碗明显速度有所减缓。穆秋思玩也似地拨动碗中的莲子,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一连数日,为兄每到初更时分便昏睡沉沉,夜来诸事皆不知,期间可是有人为我敷药?伤处……咳,伤口好得倒快!”
“果然瞒不过兄长!”总算不至于太过迟钝!赵瑞雪随即想起那位的百般嘱托,便假装未曾看懂眼前人期待的神情,她在心中暗自喟叹,表面却是笑道:“确是福叔所为,兄长斑斑伤痕,老人家心有不忍,这才违了兄长命令,还望莫怪!”
“原来是福叔啊!”穆秋思黯然地低头,说不准心中滋味是失望还是委屈,他食下一匙莲子粥,才勉强笑道:“福叔到底是一片好心,为兄自不会怪他!”
想来也是,那位白昼都不曾前来,又怎会在夜深人静时潜入,行君子不齿之事,只为了给他这个忤逆子敷药?
在一室静默中,穆秋思终于喝完第二碗粥,他趁着身边人不注意,悄悄将碗推向桌沿,打算来一个碎碎平安,顺势终结早膳。赵瑞雪岂会不知小动作,她取过空碗,贴心地又帮着添了半碗莲子粥。
穆秋思无奈地接过粥碗,吃了两口,又开始询问伊人,企图转移注意力。
“你说,娘亲真的在天有灵么?她会不会……会不会找不到回乡的路?会不会不知道我如今身在京都?她许久不曾入梦,是不是……是不是怪我不孝?”
赵瑞雪喝完粥放下空碗,取出手绢轻拭唇角,才从容地接话:“我今恰有一事,欲与兄长相商。”
穆秋思向来纵着赵瑞雪,凡有所提,无所不依,此时见她提出相商,当下倒是来了兴趣,“何事如此慎重?”
“兄长虽是大好,仍需静养,我有心代兄长到城外的静心庵为……为婆婆设下牌位,跪经茹素三日,接引超度亡灵,以全兄长孝道,也是瑞雪为人儿媳的一片孝心。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你有此心意,为兄焉有不允之理?”穆秋思深为感动地握住赵瑞雪纤纤素手,望向她的眸中满是爱恋,“不知你拟算何时启程?”
两人虽是夫妻名分已定,到底尚未礼成,鲜少这般亲密相触,赵瑞雪脸颊微红地抽出手,“轻车简从,午后便可登程。”
穆秋思点点头,又道:“虽是佛门净地戒律颇多,你也须保重身子,切勿受累!”
“茹素而已,谈何受累,兄长不必担忧!”赵瑞雪笑劝几句,见穆秋思稍作宽心,又指着那半碗莲子粥狭促道:“兄长也须保重身子啊!”
穆秋思闻言,顿时哭丧着脸,“瑞雪,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下午,赵瑞雪身著素服,带着几名侍女,轻车简从地出门往城外而去。
穆秋思并未相送,只嘱咐孟来福指派些许身手不凡的侍从暗中护佑,务必令她毫发无损。
时近初更,穆秋思不似前几日那般昏睡沉沉,反倒有些辗转难眠。他身后伤口已然结痂脱落,粉嫩的新肉,斑驳的浅痕,残留的青紫,无一不昭示着那一日穆长风的盛怒。可是一连五天,穆长风都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起初,穆秋思还有所猜想,兴许新科状元忙于应酬,无暇顾他。可随着一日日翘首以待,一次次期盼落空,他终于不再自欺欺人,穆长风定然已经对他失望透顶,大概不想看到他罢,连瞧一眼的兴致也无。
五更鸡鸣欲曙天,穆秋思仍无睡意。这一夜,亦无人入室,他再无理由自我慰藉。穆秋思,事到如今,你总该死心罢,他不会再来了!
酒入愁肠,凝成两行清泪,终究是我,痴心妄想。
史上最粗(mo)长(ji)的一章,三千七百字,简直不可思议!
这一章的内容大概是:
#傲娇小丞相茶饭不思闹绝食,思母念父哭哭唧唧被未婚妻治愈(服)
#未来丞相夫人一哭二闹迫使丞相大人吃下莲子粥,专治各种不服
#活在对话中的穆长风表示:这么迟钝蠢笨的儿子我说实话不是很想相认
【伪更】按我正常的写文速度来说,这两天基本是不会更新正文啦,不过呢,小剧场还是可以期待的。
目前手头上有一篇论坛体小剧场,出场人物为我各篇文中的主角配角,有两千多字,抵得上正文一章啦,不过呢,人物昵称需要大家来建言献策,集思广益【实际上就是我想不出来
目前已经起好昵称的有以下几位:
林书卿:痴心恋荔枝
姜婉:唐安丹荔
沈温玉(申全州):泠泠如玉音
董若兰:馥馥若兰芳
余半舟:半舟系一心
楚心:一心寄半舟
穆秋思(孟宁):不知秋思落谁家
赵瑞雪:瑞雪赵丰年
穆远寒(梅凌寒):凌寒独自开
穆长风:长风破浪会有时
颜云容:云想衣裳花想容
以下是还没起昵称的
林书贤:
柳安文:
柳瑞:
楚明礼:
沈文山:
昵称由来可以是人物名字的化用,也可以是该人物的某句经典话语,经典事件,地位、身份、性格等等
及早收集昵称,我就可以把小剧场放出来啦啦啦啦~~~
主题:【讨论】武者老爹是否更爱训(zou)人?
#一楼 安之若素
如题,老爹从武,是不是都特别凶残,喜欢一言不合就开揍?
#二楼 一心寄半舟
不是啊,我爹就没揍过我!任凭在外如何叱咤风云,在我面前总是温柔慈爱。
#三楼 半舟系一心
回复 一心寄半舟:→_→你这掌上明珠娇娇女儿,岳父舍得动分厘?你瞧瞧老泰山平日里如何对待我师兄 @ 泠泠如玉音
#四楼 不知秋思落谁家
呵呵,你以为老爹是书生,就斯斯文文不凶残?不会一言不合就开揍?另,我不仅被题主的天真想法逗笑了,还被楼上两只的ID闪瞎了【手动再见】
#五楼 凌寒独自开
回复 不知秋思落谁家:但是爹爹揍人也很温柔斯文啊,又不凶残。另,你也有被闪瞎的一天,平日里和嫂嫂秀恩爱,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六楼 不知秋思落谁家
回复 凌寒独自开:你觉得爹爹温柔斯文,(╯‵□′)╯︵┻━┻那是因为他揍你用巴掌,揍我用竹篾!竹篾,温柔个毛线哦!
#七楼 泠泠如玉音
楼上该知足了,尚有兄弟替你分担,我可无此等好运。亲爹拍,义父揍,坑兄师弟嫌不够,随手便把黑锅扣。
咳咳,言归正传,答题主问,这问题大概没有比我更适合回答的人了【然而我并不觉得荣幸
亲爹是文人,在我十八岁以前他也多以说教为主,鲜少动手【多么好的教育理念应该保留啊!】QAQ后来大概看到义父揍我,也觉得手痒【划掉】此法甚好,于是我就过上了五天挨拍、十天挨揍的幸福生活【并不
再说说义父,是位武者,没有亲爹那样耐心的好脾气,所以处理某些事时,方法有些简单粗暴,比如,QAQ处理我……
#八楼 凌寒独自开
回复 泠泠如玉音:替兄台掬一把辛酸泪,还有吗?请继续!
#九楼 安之若素
回复 泠泠如玉音:替兄台掬一把辛酸泪,还有吗?请继续!
#十楼 不知秋思落谁家
回复 泠泠如玉音:替兄台掬一把辛酸泪,还有吗?请继续!
#十一楼 馥馥若兰芳
阿玉昨天刚挨了公爹训责,现在卧养在床不宜劳神,故此暂不答题,望诸位见谅!
#十二楼 半舟系一心
回复 馥馥若兰芳:甚么?师兄又挨揍了?@ 一心寄半舟 我们是不是该去探望探望?【╮(╯_╰)╭我才没幸灾乐祸呢
#十三楼 一心寄半舟
回复 半舟系一心:→_→你想去找揍,我还不想找骂呢!
#十四楼 馥馥若兰芳
回复 半舟系一心:你师兄说谢、你、好、意!【他确实是这样一字一顿说的
回复 一心寄半舟:你大哥哪里舍得骂你!嗯,他对你反驳半舟表示很欣慰。
#十五楼 唐安丹荔
诶?@ 痴心恋荔枝 原来和你有同样遭遇的还真多!(*^__^*)
#十六楼 痴心恋荔枝
回复 唐安丹荔:o( ̄ヘ ̄o#)艾特我作甚?甚么同样遭遇,爹爹又不揍我!
#十七楼 安之若素
回复 痴心恋荔枝:羡慕!
#十八楼 凌寒独自开
回复 痴心恋荔枝:羡慕!
#十九楼 不知秋思落谁家
回复 痴心恋荔枝:羡慕!
#廿十楼 馥馥若兰芳
回复 痴心恋荔枝:阿玉表示他也羡慕!
#廿一楼 唐安丹荔
楼上诸位不必羡慕,公爹年迈不便动手,自有如父的长兄严加教养,否则他此时哪里需要趴在榻上?
#廿二楼 唐安丹荔
回复 痴心恋荔枝:林三公子总算肯理我了?你也不必羞愤,兄长扒了小裤自是为着你好,何必这般羞恼,将自己反锁房中绝食?你总该见好就收,省得再惹兄长恼怒,嫂娘也救不下你!
#廿三楼 安之若素
回复 痴心恋荔枝:兄台听在下一声劝,闹绝食最后是没有好下场的!【别问我为甚么知道!我才不会说是血泪教训呢!
哎,其实扒了小裤也很好啊,我受责时若能去衣,爹爹一见,必定不忍心下狠手!【QAQ可怜我一介文士,哪里经得起武者的摧残
#廿四楼 不知秋思落谁家
回复 痴心恋荔枝:兄台听在下一声劝,闹绝食最后是没有好下场的!【别问我为甚么知道!我才不会说是经验之谈呢!
回复 安之若素:去衣照样会下狠手的,你信不信!【别问我为甚么知道!我才不会说是经验之谈呢!
其实,我倒希望能和舍弟一般伏于家父腿上受责,【捂脸】形态虽羞,终究是爹爹一片爱子心,而不似以往那样,手执竹篾狠责千般。不过,我想也无益,远寒是爹娘掌上珠,爹爹到底心存偏爱。
#廿五楼 半舟系一心
哇,楼上两位看起来对闹绝食很有体会哦!
#廿六楼 一心寄半舟
回复 半舟系一心:→_→不想挨揍就闭嘴!【其实这人我一点都不认识
#廿七楼 馥馥若兰芳
回复 安之若素:阿玉表示他习武之身,也经不住文人亲爹的家法。
回复 不知秋思落谁家:同胞兄弟却遭遇不公对待,阿玉表示同情你,顺便他也很希望爹爹和义父能改用巴掌,家法或箭杆实在凶残。
#廿八楼 瑞雪赵丰年
@ 长风破浪会有时 你不说,公爹哪里晓得你想要和远寒同等待遇?
#廿九楼 凌寒独自开
回复 瑞雪赵丰年:嫂嫂!!(╯‵□′)╯︵┻━┻您这是在做什么!兄长他…他真是你亲夫吗?!!【我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坑亲夫
#卅十楼 瑞雪赵丰年
回复 凌寒独自开:啊!我我我一时手误,艾特错了,现在删掉还来得及吗?
#卅一楼 凌寒独自开
回复 瑞雪赵丰年:来不及了!!!爹爹已将兄长召回内院,嗯,这次没有寻竹篾。
#卅二楼 长风破浪会有时
回复 不知秋思落谁家:远寒年纪尚幼,又从未长于膝下,为父少不得有老牛舐犊之怀。你今已长成,为父顾及儿之体面,遂不以训责稚子手段待之,并非存心有所偏颇。远寒是掌上珠,你亦是心头肉,此后切莫自轻!
回复 瑞雪赵丰年:无妨,若不是你手误艾特出错,为父尚不知平安心中所想,现与他交谈一番,解开心结,日后必当对他兄弟一视同仁。你先回房为他敷药罢。
#卅三楼 长风破浪会有时
为父者,为兄者,凡是有所训责,皆为教行正道,绝非存心伤害。你们为人子,为人弟,恭承庭训自然是好,但心中凡有所想,或觉不公、委屈,也该说明道破,不应羞愤赌气闹绝食,更不允自怨自艾。
@ 王山而瑞 @ 马放南山平生愿 @ 愿作一田螺 @ 替天行道 同僚一场,不谢!
#卅四楼 一心寄半舟
天啊!大哥药丸!!题主快删帖!!!@ 安之若素
#卅五楼 半舟系一心
回复 一心寄半舟:没见你楼上那一串艾特的第一位吗?题主此时大概自身难保了。
#卅六楼 唐安丹荔
@ 痴心恋荔枝 兄长方才神色不豫往你房中而去,嫂娘今日不在府中,到底是否继续赌气绝食,你且自行斟酌罢!
#卅七楼 安之若素
回复 一心寄半舟:太迟了,QAQ爹爹召我去谈心,删帖已无效。
#卅八楼 一心寄半舟
回复 安之若素:但是可以救我大哥一命啊!快删!!!
#卅九楼 馥馥若兰芳
回复 一心寄半舟:阿玉总归没白疼你,但公爹已然知晓,现和阿玉在房中叙谈。——眼下只盼你能劝住义父了。
#四十楼 一心寄半舟
回复 馥馥若兰芳:我爹……他说许久不见大哥,甚为思念,邀恁夫妻来府小住几日,顺道和大哥……切、磋、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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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4:5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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