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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不一样的原点 (古风 父子 反虐)[第1页]

作者:Tropical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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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儿,你要记住,在这宫里,除了母后,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尤其是你的父皇!”
“他是大祁的皇帝,是这天下之主,却不是你的父亲!”
“淑妃,你有什么好猖狂得意的,你穷极一生,也比不过我的母后,我母后是从正阳门抬进来的!是父皇的元妻!而你最多不过是继后!”
“不许再叫朕父皇,朕从来就不想要个身上有着陆氏血脉的儿子,你的出生只是为了牵制误导陆维超!”
……
“朕今天真没想到你会舍命从山崖上跳下来救朕。”
“臣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
“传朕旨意,三皇子救驾有功,封宸王。”
“陛下以这个字作为臣的封号,太子殿下知道了怕是要坐立不安了。”
……
“桥儿,你要如何才肯再叫朕一声父皇!”
“陛下当初曾亲口说过不许臣叫您父皇,君无戏言,岂能出尔反尔!”
……
“苏承桉,你终究还是被本王踩在脚下的。”
“兜兜转转,孤又回到了原点。”
……
“母后,让我试一次,让我相信父皇一次,他不仅是大祁的皇帝,还是我的父亲!”
“这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原点。”
纠结,郁闷,难过,愤恨,这就是楼楼现在的心情
三天之前发的文重发,伤心
上面这些把整篇文的走向已经概括清楚了,剧透什么的,楼楼一向不在乎。
此文全程反虐,除了偶尔回忆会有爹虐儿子的桥段,不过也会一笔带过,其余部分都是儿子虐爹,楼楼争取让儿子把爹气得半死不活,让看客们过瘾,文的走向是越来越甜的。
俗不可耐的帝王梗,俗不可耐的渣爹梗,其实应该不算太渣,只是有很多无奈,毕竟太渣的爹是不值得原谅的,所以为了HE,也不能让爹太渣了,但愿儿子能够脱俗。
历史背景为架空,大概会参照一些唐朝和明朝的宫廷官场制度,人名地名纯属虚构,小可爱们多多原谅,楼楼小学语文都没读完,就更别说历史了,不是现代文,大概文章的真实度合理性可以不用那么挑剔。
有人没有,过来几个

来安慰一下橙汁受伤的心灵,总不能半个人没有就让我发文吧

谢谢小伙伴们,橙汁真心无奈,也觉得挺对不起你们的,可是强迫症真控制不了。
现在在车上,一会回家就发文,十一章会都发出来,评论什么的没就没了吧
希望你们可以把赞给我找补回来,我这样重度强迫症患者就不适合写文。

瓢泼般的大雨从天空倾泻而下,这天气还是不要出门的好,然后在金城西山上却有一队人在疾步向山下行进,大约有三十几人吧。
苏承桥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尽管有贴身侍卫为他撑伞,可由于雨势太急,风势太猛,一把小小的油纸伞又能遮挡住多少,也别说他,他看向前方不远处的裕丰帝苏延洛,虽然有三个人在为他撑伞,可他的袍服上还是有不少地方沾上了雨水。
苏承桥看着他四弟睿王苏承柠努力地给裕丰帝撑着伞,他却半步也没有上前,苏承柠这个举动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过后都少不得会得到一番褒奖,群臣也少不得会附和恭维一番,“睿王真是纯孝之人。”而他又算是个干什么的,他即便是去讨好皇帝,多半也不会得到什么奖赏,费力不讨好的事他干嘛要做。
苏承柠虽然已经十五岁了,可身量却不高,个子也比裕丰帝矮着一块,苏承桥看着他费力地为裕丰帝撑伞,样子有点滑稽,他不禁在心里嘲笑了下,“谁让你非得撺掇着陛下来爬上的,我可是提醒过陛下了,金城秋季天气多变,随时可能会下雨,而且西山山路崎岖狭窄,多悬崖峭壁,可能有些危险,可陛下偏听了你的,一定要来,还说自己自幼习武,莫说西山还有山路可走,便是只有悬崖峭壁,他也一样可以攀爬。”
苏承桥正想着,突然听见前面裕丰帝一声惊呼,他似乎看见一直扶着裕丰帝的大太监刘允还有苏承柠推了裕丰帝一把,裕丰帝的身子竟顺着旁边的悬崖摔了下去,四周的侍卫顿时也是几声惊呼,有两个奔到崖边,叫道,“陛下没有摔下去,抓住了山边的藤条,快救陛下上来!”只是这话刚刚喊完,他们身后却又上来了两个侍卫,两把腰刀从背后向这两个侍卫袭来,左边的一人猝不及防,一刀正中后背,惨叫一声摔落山崖,右边的那个还算老练灵活,虽然吃惊,却是侧身躲过,只是却忘记了背后是悬崖,身子一躲,就直接摔了下去,所幸他也手疾眼快,抓住了一根藤条,才将身子挂在半空,他这位置倒是离着裕丰帝不远,只是比裕丰帝偏上了些,他此刻已经反应了过来,冲着裕丰帝叫道,“陛下不好,上面有变!”
其实裕丰帝刚刚被推下来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别人或许没看清,可他自己却是知道,推他的人一个是他的心腹内监刘允,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嫡幼子苏承柠,他心里是万分震惊的,可现下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正这时候,却见从上面又跳下四个人来,这四个人明显都比裕丰帝和他的那个侍卫有经验,一下来都是右手的兵刃插进石头缝中,左手抓着藤条,裕丰帝定睛一看,下来的人是他三子苏承桥,一个叫宋繁的侍卫,还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他不认得,这倒是让裕丰帝更吃惊了,苏承桥这小子是活腻了么,还是也是被推下来的?

苏承桥既没活腻,也不是被推下来的,他是自己跳下来的。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是没时间细想的,可他一向思路敏捷,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想出了个大概,这次如果裕丰帝出事,他必定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羊,即便是苏承柠做的,可他是当今皇后的小儿子,太子的亲弟弟,这事说不好就是他们娘俩背后指使策划的,到时候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的身上,谋逆弑君,此等大罪,自己怕是要被万剐凌迟,只有裕丰帝能活下来,才能把事实的真相揭发出来,他也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在上面看着这些侍卫,30几个侍卫有20多个都是苏承柠的人,如此悬殊的数量对比,根本没有胜算,而且苏承柠的侍卫都是有备而来,所以他也只能出此下策,跳下悬崖,带着裕丰帝从悬崖峭壁爬下去。
苏承柠或许千算万算,但却没有算计到,苏承桥在金城八年,名为守皇陵,实则每天无事可做,没事就出来闲逛,结识了本地的一些奇人,其中就有一个极善攀爬,苏承桥还跟他学过攀爬技能,他同他的儿子年龄相仿,经常凑在一处攀爬各种山崖,他的贴身侍卫自然也得随着主子,为了保护主子自然也是练得了一身高超的攀爬技能。
这西山的许多悬崖峭壁苏承桥之前都已攀爬过多次,因此并不陌生,平时他的腰间总是缠着飞爪百链锁,这是攀爬必备的工具,随手一扔,飞爪的钩子就可以固定在岩石的缝隙中,今天随驾出行他虽然没带,可他身边的三个侍卫却都带了,还有两个怀里带了绳子。
有两个侍卫一点点靠近裕丰帝,其中一个慢慢地把裕丰帝背到背上,还有一个帮着裕丰帝的那个侍卫,几个人靠着山间那些韧性十足的藤条,飞爪百链锁,还有各自的兵刃,好不容易一点点挪到了半山腰突出来的一块大石上,六个人都累得通身是汗。
他们只休息了片刻,苏承桥的两个侍卫从怀里拿出来两截绳子,捆绑在一起,拴到山间的一块大石上,几个人借助着绳子,倒是省了不少力气,总算是从悬崖上爬了下来,他们方才只顾着攀爬,也没注意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裕丰帝还是惊魂未定,看着苏承桥的眼光有些复杂,苏承桥此时可顾不得他是怎么想的,现在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呢,苏承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得派人出来寻找,他既然敢做出谋逆这样的事,就必然是事先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把守城门的现在恐怕已全都是他的人了,贸然把陛下送回去那是自投罗网,眼下得先派人回去摸摸情况,看看能不能跟金城西边的临阳卫的指挥使李自威报个信,让他领兵前来勤王。
现在裕丰帝带过来的人都不可信任了,谁知道哪个是苏承柠的人,连他最信任的太监刘允都能叛变,别人也难说,李自威原本在京任职,四年前被调到临阳卫做指挥使,苏承桥跟他并没有什么交往,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不过却知道他当年曾在五军都督府任职,因为看到鲁国公府的两个下人在闹市纵马伤人,他一怒之下鞭打了鲁国公府的人,还杀了鲁国公府的马匹,传言便是因此他才被贬出京到临阳卫来做指挥使的,所幸裕丰帝是个有道明君,知道他是个刚直不阿的人,才没有因此事打杀了他。
苏承桥想到他有两个原因,第一,他是个刚正的人,这样的人不会谋逆造反,第二,他得罪了鲁国公,而他也是因为鲁国公才被贬至此,鲁国公又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太子和睿王的亲舅舅,有这层仇怨在里面,他也不会帮着苏承柠。
思及此处,他便把自己的想法同裕丰帝说了出来,裕丰帝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很是惊讶,他从未给过这个儿子一丝关注,他就从来没拿他当过儿子,自然是从来都不知道这小子年纪不大,竟有如此缜密的思维,他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临阳卫吧。”
苏承桥却摇了摇头,“从这里去临阳卫翻过山去走官道骑快马也得三个时辰,况且我们到哪里去找马,而且难保睿王不会派人去官道守着,到时候陛下恐怕会有危险,从这座山的西侧峭壁爬过去就是临阳卫,臣有个朋友极善攀岩,不如让他爬过去给李将军送信,这样最多也只需一个时辰,也不会引起怀疑。”
裕丰帝皱了皱眉,“你的朋友?”他虽然一直没拿苏承桥当儿子,可终究苏承桥身上流着他的血,他终究还是大祁的三皇子殿下,身份尊贵,怎么能跟平民交朋友!

其实苏承桥从八年前当众挨廷杖的那一刻开始就不觉得自己有多尊贵了,而后又被逐出京城,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这几个人走进了他的生活,他在皇城里生活了七年,做了六年的太子,他生在皇家,早早便已记事成熟,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不是父皇的儿子,只是父皇用来收复皇权的工具,除了他的母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爱他的,他母后自缢之后,他身边的两个忠心的内侍也因为他对淑妃口出不逊而被杖毙,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他不敢也不能再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而在他到达金城的第三个月,正是抑郁难平的时候,这个攀爬能人郑五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结实了他,他的侄子,还有他的两个儿子,这一家子只是山里的猎户,没读过书,却是爽快朴实,大概是没读过书的缘故,他们对他的身份并没有多少畏惧顾忌,也没给他多少尊重,可是他们却给了他足够的信任,甚至是关心,他们给他带来了快乐的生活,重新燃起了他心中的希望,让他知道,在母后去后,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在乎他关心他爱护他的,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可以让他依赖,让他信任的。
如今这样的危机时刻,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们,他知道这将会给这一家子带来多大的灾难,可他别无选择,面对裕丰帝的质疑,他以为皇帝是担心他的朋友不够忠贞,这几个人现在可以说是他心里面最重要的人,被人质疑了他当然很不开心,只是跟皇帝说话,还是要恭敬,他深吸了一口气,回道,“陛下宽心,臣的朋友都是朴实的乡民,他们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却也知道忠君报国,而且现下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裕丰帝点了点头,由苏承桥引路,走了大约三里路,见到了一个小村落,他们并没有进村,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是从山路绕过村庄,穿过茂密的树林,又走了能有五里路,见在山林环绕处坐落着三间茅草屋,苏承桥回身对裕丰帝说,“陛下,到了,那就是臣的朋友的住处。”
苏承桥简单地跟郑五介绍了裕丰帝的身份,只是说现下有人要谋逆造反,陛下要在此避一避,郑五一家当时都蒙了,但反应过来之后,都发誓会保护好裕丰帝,这一家都是性情中人,把家里新打的野味儿都拿出来招待皇帝陛下,虽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可这六个人方才攀爬早就累得筋疲力尽,这会儿早已饿得前腔贴后腔了,便是吃糠也比蜜还要甜。
裕丰帝亲笔写了封密信,随身虽没带着玉玺,所幸他身上带着自己私底下用的印章,上面有他的名字,也有一条龙的印记,写完封好交给郑五,苏承桥千叮咛万嘱咐,“这封信无论如何一定要送到李自威将军的手上”,又让身边的侍卫拿了令牌交给郑五,要不如何才能见得到李自威,还是不放心,索性把自己身上一块精致的龙纹玉佩也交给了郑五,“卫所的兵丁未必认得这玉佩,但带着龙纹的饰物只有皇家才会有,他们看了这个一定会带你去见李将军的。”
郑五拍着胸脯打保票,“殿下放下,我一定把信亲手交到李将军手上!”
裕丰帝见苏承桥把象征皇子身份的玉佩给了郑五,皱了皱眉,可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郑五去送信,又让他侄子郑十六去城里打探消息,待两人走后,郑五的长子郑初八给他们六人安排了地方睡觉,裕丰帝和苏承桥一间屋子,四个侍卫一间,剩下的一间郑初八兄弟俩住,郑家兄弟值班,让他们六人先好好睡一觉。
这样安排本来也没问题,毕竟裕丰帝和苏承桥都是主子么,可苏承桥却觉得别扭之极,他从小到大都没跟裕丰帝共处一室过,而且现在还就他们两个人,好在这土炕挺大,他跟裕丰帝两个人躺在上面,谁也挨不着谁,他见裕丰帝只是闭目养神,并不与他说话,他索性也闭上了眼睛。
裕丰帝此刻疲惫地很,真想好好睡上一觉,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让他震惊,之前即便只顾着性命,没有心思细想,他也想到了这次的事件绝不只是睿王策划的,他也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即便是他今天摔死在崖下,即位的也只会是太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整件事情都是太子策划的,皇后必然也有参与,而睿王只是个执行者。
他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是心痛,是愤恨,还是憋屈,皇后是他最爱的女人,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几乎是宠冠后宫,她入宫十八年,给他生了两子两女,对他却如此绝情,太子苏承桉,睿王苏承柠,是他最宠爱的两个儿子,却偏偏要置他于死地。
他又侧头看向躺在身边的苏承桥,如果说太子和睿王想要他的性命,因为那把龙椅,他虽然心寒,但这也可以理解,可是这个三子,他从始至终都只当他是工具,一直在利用他,直到他成功剪除了陆氏一党,将朝中权利悉数收回,苏承桥失去了利用价值,就被他打发来金城守太祖陵,从他把他打发出来那天开始,他就没想再让他回去,他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儿子,就像八年前他对他说的那样,“朕从来就不想要个身上有着陆氏血脉的儿子,你的出生只是为了牵制误导陆维超!”他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着报复的快意,当时孩子听到这话时是什么反应来着,他已经记不大清了,想来必定是相当难过吧。
他以为苏承桥必定是恨他的,他斩杀了他的外家,逼死了他的母后,从他出生就从未给过他一丝一毫的关爱,他真的想不到他会豁出自己的性命来救他,被他放在手心里宠的两个儿子要置他于死地,他最不待见的这个儿子却是拼死救了他,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看着这个儿子,心里划过一丝暖流,虽然他从未好好待过他,可孩子却肯为他豁出性命,想到这,他的目光不禁柔和了许多,叫了一声,“承桥。”

苏承桥刚刚脑子里也在想今天发生的事,这会儿迷迷糊糊地正要睡着,听到裕丰帝叫他的名字,他一下子又精神了,要知道从小到大裕丰帝叫他名字的时候屈指可数,多数时候都是叫他太子,他被废之后就是三皇子,若是被他惹恼了就是苏承桥,连名带姓一起叫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翻身坐起,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裕丰帝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又听他叫他陛下,第一次觉得好生别扭,可也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你躺下,陪朕说会话。”
苏承桥又重新躺了下来,只听裕丰帝问他,“朕今天真没想到你会舍命从山崖上跳下来救朕。”
他本来指望着苏承桥会回一句,“您是儿臣的父皇,儿臣救您是天经地义的。”其实若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皇子,都会这么回答,无论这是不是他们的真心话,毕竟这话说出来既抬高了自己的品格,又能取悦于皇帝,得到皇帝的褒奖。
可苏承桥却不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无论他如何讨好奉承裕丰帝都不会得到他一分一厘的关注,不是没有尝试过,可皇帝的目光从来都不会在他的身上停留,他的示好反而会招来皇帝的厌恶,他的身上流着裕丰帝仇人的血,他的出生只是为了实现裕丰帝复仇的目的。
既然讨好奉承没用,苏承桥也就懒得浪费脑筋编吉祥话了,可实话往往都不是那么美好。
“臣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裕丰帝有些失望也有些诧异,“保命?”跳下悬崖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还没见过这么保命的。
“臣斗胆敢问陛下,这次谋逆的主谋是睿王么?”苏承桥的心里虽然知道主谋必定是太子,可这话他却不能说,他虽然懒得编吉祥话讨好裕丰帝,可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却并不糊涂。

裕丰帝叹了口气,“是太子和皇后。”他原本以为他说出这话会很痛心很愤怒,可想不到自己的语气竟能如此平静,就像是在说两个毫不相关的人。
苏承桥听裕丰帝直呼太子而没有说“桉儿”,就已经知道了苏承桉遭到了裕丰帝的厌弃,这本来再正常不过,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容得下一个企图谋逆弑父的儿子,可苏承桥的心里却升起一丝快意,觉得舒爽极了。他从小就看着苏承桉苏承柠兄弟占据了裕丰帝的所有目光,如今见他们父子反目,他的心里竟有一丝复仇成功的快感。
“如果陛下此次不幸遇难,而臣却活得好好的,太子殿下必定会把此事全都推到臣的身上,这也是之前为什么睿王一定要臣随驾游览西山的原因,只有陛下活着才能揭发事实的真相,臣才不用背上这个弑君的罪名。”他用的是弑君,而不是弑父,在他的心里早已不把裕丰帝当成父亲了。既然裕丰帝已经厌弃了太子,那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索性把太子的如意算盘都抖落了出来。
苏承桥的话犹如一盆冰水把裕丰帝刚刚有些温暖的心又浇了个拔凉,原来竟是这样,他待在上面不救他必然是死路一条,只有舍命跳下来救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他豁出性命救他只不过是为求自保。
这答案让裕丰帝感到心寒,却又觉得本当如此,他从未好好待过苏承桥,又凭什么要苏承桥为他拼命,可他却是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心有不甘,于是他又开口问道,“那如果太子不会拿你顶罪,你是不是就不会跳下来救朕?”
“太子殿下怎么会不拿臣来顶罪?”他怎么可能放掉这样一个除掉我的大好机会!
“朕是说如果,你今天是不是就不会救朕?”
苏承桥没想过这个问题,听裕丰帝问,他愣了下,过了半晌,才轻声呢喃道,“或许臣还是会救您的,毕竟您活着,臣才能好好的活着,如果太子即位,臣还能活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裕丰帝听到前半句,本来心里舒坦了些,可听到后面,苏承桥还是为了自保,不禁更是气闷,心说这孩子果然还是如小时候一般不讨喜,他索性也不再问了,闭上眼睛休息。
苏承桥见裕丰帝不再问话,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可以睡觉了。

苏承桥朦朦胧胧之间刚要再次睡着,就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就见郑初八和郑十六推门进来了,郑十六满头大汗,还在喘气,显然是刚刚跑回来的,苏承桥赶紧问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城里可有什么动静么?”
郑十六喘着气答道,“我还没到城边就见山里已有官军在搜索,四周都设了路障,禁止通行,我怕被他们发现,就爬到悬崖上在远处观望,官军分成四队,一队十几个人,我没敢多看,怕被他们发现,赶紧跑回来报信,不晓得他们会不会摸到这里来。”
苏承桥有些奇怪,“就这么点人?”却听身旁的裕丰帝接了话,“他们若是能找到朕,当场就会把朕给解决了,此等谋逆之事,他们也只会告诉他们的亲信死党,也只有他们的亲信死党才肯为他们做这种事。”
其实苏承桥问完那句话就已经反应了过来,苏承桉想要弑君篡位,但却绝不想让满朝文武知道,让天下百姓知道,他想要名正言顺地即位,参与谋逆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而这些人应该都是他的死士,都可以心甘情愿地为他去死,而这事做完这些人多半也只有死路一条。
苏承桥还真没想到苏承柠的行动会这么快,他对裕丰帝道,“陛下,睿王的人恐怕不出两个时辰就会找到这里,而李将军的兵马最快也还要三个时辰才能到,臣一会儿带两个侍卫出去把睿王的人引开,只要能拖过一个时辰就好,到时候纵使臣不幸遇难,睿王再带人继续寻找陛下,等到他们找到这里,李将军勤王的兵马应该已经到了,陛下也就安全了”说完又对郑十六说,“你们兄弟还得出去放哨,如果看到睿王的人往这边来,赶紧带着陛下往树林里躲一躲,尽量拖到李将军的救兵到来。”说完竟向着郑家兄弯腰拜了一拜。
郑家兄弟纵使都是粗人,也知道不能受皇子的礼,赶紧都跪下来给他磕头,他摆了摆手,让他们都起来,又让郑初八去把那四个侍卫叫来。
他不知道他和两个侍卫到底能拖多久,但是他别无选择,他必须得搏一搏,最差的结果就是他们拖不住苏承柠的人,没等到救兵来这些人就找到了此处,裕丰帝遇难,那不用想了,他死了也得背上一个谋逆弑君的罪名,他依旧是那个替罪羊,骂名千载,倒是称了皇后,苏承桉和苏承柠的心意,不过那也是天意如此,他也只能认了。
如果运气好一点,他们能拖住这些人一个时辰,裕丰帝就应该可以获救,他相信凭着他们对道路地形的熟悉,再有夜幕的掩护,是有可能拖过一个时辰的,那样裕丰帝就可以获救,而他纵然死了,死后却必然可以风光下葬,落个忠臣孝子的美名,最重要的,皇后,太子和睿王纵然不会为他陪葬,也难逃幽禁一生的命运,他纵然死了,也值了。
如果可以再幸运一些,他们能够撑过三个时辰,撑到救兵来救他们,那样裕丰帝和他都会获救,可他知道这种可能简直微乎其微。
可如果他不采取任何行动,就跟着裕丰帝待在这里,等苏承柠的人找到这里,他们现在加在一起只有九个人,郑家兄弟虽然善于攀爬,可武艺上并不如何精通,他平日里只喜欢攀爬打猎,所有就这两样还行,其他的根本就没下过什么功夫练过,裕丰帝的武功怎么样他不晓得,不过想来也是敌不过那些训练有素的死士的,单靠身边这四个侍卫如何能抵挡得了四五十人的攻击,到时候他们必然全都是死路一条,而且他死后还是要背着谋逆的罪名,只有搏一搏,才或许会得到好一点的结果,那干嘛不去赌一把!

苏承桥是下定决心了,可裕丰帝却惊呆了,他很清楚,三个人如何能抵挡得了四五十人,那简直就是去送死。如果苏承桥是自己寻死,与他无关,那也就罢了,他从未拿他当过儿子,他的生死,根本勾不起他多少情绪,可如今苏承桥是要为他去死,他的心里竟有一丝舍不得,因此一口拒绝,“不行!你别去!如果需要拖延时间让那几个侍卫去就好,你的功夫难道还会强过他们么!”
苏承桥却摇了摇头,“陛下,睿王的目标只有您和臣,因为只有您遇难,太子才能登基即位,而臣是那个顶罪的,他们必然也想要抓到臣或者杀死臣,否则太子恐怕会遭群臣和百姓诟病无能,让谋害自己父皇的凶手逍遥法外,所以这些人只有看到您或者臣注意力才会被吸引,只是几个侍卫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他们还是会继续搜寻您和臣的下落,所以臣必须得去。”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而且,今晚睿王必定会亲自带人搜索,臣当年在京时没少欺负他们兄弟,他若发现臣,断没有放过臣的道理,臣一定可以把这些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臣和臣的侍卫对此地的道路地形极为熟悉,趁着黑夜带着睿王的人兜圈,相信是能拖过一个时辰的。”
裕丰帝急得跺了跺脚,“不行!你就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苏承柠的人未必找得到这里!”苏承桥说得越多,他心里的不舍竟也越来越多。
苏承桥见裕丰帝如此着急,突然笑了,“臣还真是没想到陛下竟会如此在意臣的生死,这真是让臣受宠若惊。”
裕丰帝没想到他此刻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禁气结,“你!”
“陛下,这里并不是很隐蔽,睿王的人用不了太久一定会找到这里,臣不去引开他们,那您和臣最后都是死路一条,而臣若能拖住他们一个时辰,陛下就能活下来,臣纵然死了,也值了!”只要皇帝活着,皇后,太子和睿王就绝不会好过,而他死后还能赚个好名声,值了!
可裕丰帝却不知道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之前苏承桥跟他说他跳下山崖救他不过是为了自保,他信了,如今他却知道那必然是骗他的,他现在是真的豁出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他,他宁愿牺牲自己,只为了他能够活下来。
他到现在彻底看清了谁才是真心对他的,他最疼爱的两个儿子一心要置他于死地,他一直当成工具的这个儿子却肯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纵然他的身上有着叛臣的血脉,但他却是真的一心一意对他的。
他一直因为他是陆维超的外孙而从未好好待过他,他从未拿他当过儿子,他于他只是工具,他对他只有利用,失去了价值便一脚踢开,把他打发到这里来守太祖陵,如今想来,稚子何辜,他的身上也流淌着他的血,他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能因为他的外家而迁怒于他。
裕丰帝后悔了,这么好的儿子,他从前为什么不好好疼爱!他如今想要弥补,却为时已晚,儿子就要为他去赴死了。
苏承桥见裕丰帝不再说话,只是愣愣的出神,他便拿了兵刃,回身叫了他的两个侍卫,出了屋子,待到裕丰帝回神,苏承桥和他的两个侍卫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裕丰帝只觉得心仿佛被人生生撕裂扯碎,他大叫了一声,“桥儿!”声音是那么的痛苦,悲戚,还有绝望,他不是没失去过儿子,两年前,他的五子夭折,他也是难过的,却远没有如今这般撕心裂肺的痛。

苏承桥带着侍卫躲在一座土丘后看着苏承柠的人把西山脚下唯一的村落翻了个底朝天,他没有动,他并不想送死,如果苏承柠的人不往郑五家的方向搜寻,他也用不着出去把他们引开,可他们搜查村落无果之后,又继续向前搜索前进,而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穿过树林,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找到郑五家,不能再等了。
苏承桥对着两个侍卫打了个手势,从土丘后窜了出去,故意发出了些许声响,苏承柠的人果然迅速朝着他们这边包抄过来,他们沿着山路向村落里跑去,在村子里带着这些人捉迷藏,眼看着苏承柠的人要将村落包围,他们才冲出村子,向山里的方向跑去,迎面遇到几个死士,他们只粗粗过了几招,就钻进了丛林,这些人已经看清只有三皇子和两个侍卫,并没有看到皇帝,可苏承柠果然没有让苏承桥失望,他真的不肯放过苏承桥,命令死士全力围堵,先抓住苏承桥,再去寻找皇帝。
漫山的火光,四处都是喊杀声,苏承桥他们仗着对道路地形的熟悉,穿梭于丛林山石之中,带着这些死士兜圈圈,刚开始还好,可时间长了,不停地来往跑动,遇到前后夹击的时候还要交手,体力不断消耗,他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苏承柠的包围圈也越缩越小,一个侍卫为了替苏承桥引开敌人已经牺牲,最后苏承桥和另外一个侍卫被苏承柠的人团团围住,苏承桥和剩下的那个侍卫已经累得拄着兵刃大口喘气。
苏承柠狞笑了一声,“苏承桥,我看你还往哪跑!你要是乖乖束手就缚,回京之前本王还可以让你过得舒服一点,否则。。。”
苏承桥也不晓得他们已经撑了多久,他只是想跟苏承柠多说几句话,能多拖一刻是一刻,因此缓缓回道,“你抓到我又有什么用,只要陛下还活着,你们又能得意多久!”
苏承柠目光一冷,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他越过死士,向前走了两步,“苏承桥,只要你告诉本王,皇帝现在在哪,太子殿下和本王绝不会亏待于你!你也是堂堂皇子,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待在这里守着太祖陵!皇帝这些年是如何待你的!你何必为他卖命!”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苏承桥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苏承柠啊苏承柠,你当我是傻子呢!嘴上却继续跟苏承柠周旋,“却不知要怎样才不算亏待于我?”
苏承柠没想到苏承桥会跟他讲条件,一愣神,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苏承桥身边的侍卫突然把兵刃往地上一扔,伸手从怀里掏出弹弓和弹丸,这侍卫在弹弓上占了一绝,一道寒光直奔苏承柠的面门,速度极快,苏承柠想要躲闪,已是不及,正中前额,苏承柠惨叫了一声,捂着额头就地翻滚,众死士连忙过去抢救,乱作一团,趁着这个空隙,那侍卫拉着苏承桥就往外跑,可是还有一些死士过来拦阻,那侍卫一人挡下这些死士,要苏承桥快跑,苏承桥咬了咬牙,沿着山路跑了出去。
他此刻已是筋疲力尽,纵使拼尽全力,也跑不多快,没过多久,就被几个死士给追上了,他只得回身抵挡,可他那两下子,别说是对付几个,就是一个他也打不过,没出两招,就觉右腿一痛,他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又觉得上身一阵剧痛袭来,一把刀已经扎进了他的左肋,他听到后面一人喊道,“留活口!”随后就看见又一把刀压在了他的脖项上,还有一个人手里拿着绳索准备过来捆他,他知道如果他落到苏承桉和苏承柠兄弟的手里,不晓得会被如何折磨侮辱,索性拼尽浑身力气往脖项前的刀刃上一撞,顿时鲜血四溅。
十一
就在苏承桥的脖子要碰到刀刃的瞬间,这把刀竟突然向下坠到了地上,那持刀的死士惨叫了一声,右腕处赫然插了一支羽箭,大概是割破了血管,鲜血顿时汩汩而出,溅了苏承桥一脸,而他身边的另外三个死士,胸口也多了三支羽箭。
苏承桥的身子由于用力过猛向前抢去,扑倒在草丛中,他只觉得浑身如同被碾碎一般,眼前阵阵发黑,忽然觉得有人轻轻抱起他,叫道,“殿下!殿下!”
他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竟是李自威,他此刻已无力思考李自威怎么会到的这么快,不过李自威来了,那他和陛下就得救了,他精神一放松,竟是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李自威是跟着郑五从峭壁上爬过来的,郑五先带着绳子爬上去,然后系下绳子,李自威和他的兵士拽着绳子一个个爬上去,再借助绳子从这边爬下来,这样可以快很多。
李自威派出五千铁骑沿着官道开往金城,自己则带着五百精兵随着郑五从悬崖峭壁翻越了过来,所以他们没用一个半时辰就赶到了郑五家。
裕丰帝可算是看到了救星,一见到李自威就催着他赶紧带人去救三皇子,他并不晓得苏承桥他们是否还活着,只能在心里祈祷,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李自威留下二百人保护陛下,自己带着三百人去救援三皇子,队伍穿过村落,就见山里四处都是火光和喊杀声,他们冲着火光和喊杀声密集的地方奔去,刚到就见有个人拿着刀架在三皇子的脖项上,情急之下李自威一箭射出,他无法去射那人的脖项或者胸口,因为被三皇子挡住了,所以才射中了那人持刀的手腕,也幸亏他这一箭射出的及时,否则苏承桥的脖子真碰到刀刃,那可就必死无疑了。而他身后的士兵也是连着几箭射出,又有三个死士中箭倒地。
李自威身后的兵士扑上去跟苏承柠的人打作一团,李自威抱着苏承桥在数十名兵士的保护下撤出了战场。
裕丰帝看到浑身是血的儿子,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扑过去,叫了两声,“桥儿!桥儿!”
孩子没有任何反应,但裕丰帝却觉察到了儿子微弱的呼吸,还好,他的桥儿还活着!
李自威并没带着军医过来,有两个军医会随着那五千铁骑从官道过来,苏承桥受伤颇重,右腿和左肋都有很深的刀伤,好在李自威和他手下的兵士身上都有金疮药,手忙脚乱地给苏承桥敷了药,包扎好。
裕丰帝看着儿子身上的刀伤,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儿子虽然现在还活着,可这么重的伤,儿子是不是还是会死?他不敢去想这些,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祈求,儿子可以平安无事,只要儿子能够活下来,他以后一定好好待他,把他前十五年没有受过的疼宠关爱全都加倍补偿给他,却不知上苍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发完了,十一章,现在依然心疼
我知道你们看过,不过你们从上划下来,顺便把滑稽给我点亮了,评论是补不回来了,我只是赞可以补回来点,就算安慰一下郁闷心碎的橙汁吧
如果你们把我安慰好了,哼哼,正午12点据说有第十二章,否则么,哼哼,你们自己脑补

有文的楼层跟这层都别跟帖,今天气不顺,别惹我

十二
待天大亮,苏承柠的人部分被杀,部分被抓,还有几个不知所踪,李自威的五千铁骑已经开到,守住了金城的四门,也替换掉了金城皇宫的守卫。
昔年太祖在金城称帝,大祁开国的前三十年金城一直是都城,太祖也葬在金城,太宗即位后因为战略原因才迁都到燕城,也就是现在的京师,因此金城宫殿的规模并不比京城皇宫差多少。
军医已经给苏承桥检查了伤势,也诊了脉,重新给苏承桥包扎了伤口,所幸右腿和左肋的刀伤虽深,都没有伤到致命之处,只是失血过多,苏承桥的身体底子很好,只要安心静养,应该不会危及生命,裕丰帝这才安了心。
此地多山石丛林,道路狭窄,马车无法通行,裕丰帝只得让人准备了软床,把苏承桥抬进了金城皇宫。
裕丰帝直接把苏承桥安排在了自己的寝宫,德天宫的偏殿,又让这次出行几个随驾的御医给苏承桥又诊治了一番,几人都说没有致命伤,裕丰帝才彻底放了心,又问几时三皇子才会苏醒,这倒把这些医官给问住了,谁也不敢随便回答,毕竟说出来个时辰,到时候要是三殿下没醒,那可是欺君之罪啊,最后还是一个官阶高一点的御医,太医院的院判章斐仗着胆子回道,“陛下恕罪,三殿下受伤颇重,失血过多,再加上过度劳累,身体需要休息,所以臣等目下还估算不出三殿下什么时候能醒来。”
裕丰帝皱了皱眉,觉得这些御医有些无能,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人端了药来,一点一点亲自喂儿子喝下,然后又在儿子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太子睿王谋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李自威来报,说他们找到睿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前额受伤,头盖骨被击碎。
裕丰帝听后只是点了点头,面上虽没什么情绪,心里却也不是滋味,苏承柠毕竟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儿子,虽说企图谋逆弑父,寒了他的心,可听说他死得这么惨,心里总是有些难受的,他摆了摆头,“你让人寻个好点的地方,把他葬了吧。”
李自威愣了下,听陛下的意思,是要把睿王葬在金城,而不是要把睿王的灵柩带回京都,葬进皇陵,而且葬在金城也没说要葬在太祖陵寝附近,不过也是,以睿王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资格被葬进皇陵呢,只是他又为难了,墓碑如何刻,陛下不准睿王葬进皇陵,估计也会削去睿王的爵位,可陛下却没说清楚,让他有些为难。
正寻思着,却听裕丰帝又道,“记住,他叫沈柠。”沈是当今皇后的姓氏,裕丰帝是彻底把这个儿子从皇室子弟里剔除出去了。
橙汁可是兑现承诺了,十二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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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郁闷的橙汁睡觉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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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裕丰帝又派人八百里加急回京传旨,命京西和京北两座大营四万兵马严阵以待,一旦京都或者太子有异动,可见机行事,务必将谋叛之人全部剿灭,不必顾念叛臣的身份,又下旨调集京师附近五个卫所的官兵,秘密向京师靠拢。
又分别下密旨给在京的两个禁卫军副统领,内阁首辅和其他内阁大臣,要他们不许听从太子调遣,密切监视太子动向,禁卫军统领和内阁都是皇帝的股肱心腹,可这种时候裕丰帝也不敢全信,所以才分别下旨。
一道道旨意发出去,一直忙到二更,才算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处理了个七七八八,裕丰帝多半天都待在御书房,午膳和晚膳也只是草草地吃了一口,这会儿总算可以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了,他揉了揉眉心,问殿里伺候的小太监,“广华殿可有消息,三皇子醒了么?”
他这多半天虽然忙得不可开交,却没有忘记苏承桥,也不知道派人去广华殿问过多少次了。
那小太监忙躬身回道,“回陛下,一刻钟前才去问过,殿下还没有醒。”
裕丰帝本来就皱着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这么久了,怎地还没醒!那些御医都是干什么吃的!”说着站起身向殿外走去,两个小太监赶紧跟上。
裕丰帝见儿子依然无声无息地昏睡着,脸色已不似早上那般苍白,似乎有了点血色,他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可手一触到儿子的脸颊,一下弹开,“怎么这么烫!”原来儿子脸上的红晕并非血色,而是高烧之下显出的潮红。
裕丰帝立刻质问御医,御医战战兢兢地答道,“回陛下,三殿下外伤颇重,昨夜又受了凉,所以才会发热,殿下已经服了一天的药,夜里应该就会开始退热。”
虽是御医这么说,裕丰帝却总有一丝不安,在儿子的床前坐了半个多时辰,一动不动,也没说话,只是眼睛看着儿子,如今他身边的大太监刘允背叛,原本巴结刘允跟刘允交好的内侍全都受了株连,现在跟在他身边服侍都是留守在金城皇宫负责洒扫的小太监,这些人原本地位低下,总挨欺负,胆子都小,又从未近身服侍过皇帝,也不晓得皇帝的脾性,因此谁也不敢上来劝皇帝去早些休息。
裕丰帝就静静地在儿子床边坐着,太监御医都侍立在两侧,连大气也不敢出,整个偏殿静得有些诡异,直到有个小太监进来回禀,说李将军有急事禀奏,裕丰帝才站起身,盯着这些御医,缓缓开口,“你们好好医治三皇子,待三皇子病愈,朕重重有赏,否则。。。”
裕丰帝没有说完,御医们却都已领悟到了陛下是什么意思,一个个俱颤抖着躬身回道,“臣等必将竭尽所能,医治好三殿下的伤病。”
待他们抬头,裕丰帝已然跨步走出了偏殿。
十四
苏承桥的状况并没有丝毫好转,第二日非但烧得更厉害了,还开始吐药,裕丰帝纵使不懂医术,也知道这绝不是好的征兆,他担忧得不得了,喝问御医,“三皇子怎会如此?”
裕丰帝都看出来了,御医们自然都是心知肚明,三殿下这样下去怕是要不好,那个太医院的院判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三殿下药石不进,这样持续高烧下去,只怕是要不好。”
裕丰帝豁然站起,“****!朕养你们何用!”
几个御医明显感觉到了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吓得腿一软,都摊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务必要把三皇子给朕救活!”
这简直是强人所难,可几个御医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爬起来继续研究如何医治三皇子。
苏承桥高烧了整整一天,不但汤药喂不进去,连流食也喂不进去,御医们一筹莫展,裕丰帝这一整天都坐在儿子的床前,外面一大摊子事要他处理,他也顾不得了,只是有极要紧的,才把大臣叫到偏殿里来禀奏。
到了傍晚十分,苏承桥竟然有了些动静,呼吸急促了些,小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裕丰帝以为他醒了,连忙唤了两声,“桥儿!桥儿!”
可发现儿子依旧紧闭双眼,并没有醒,而是在呓语。
裕丰帝把耳朵贴在儿子的嘴边,只听儿子断断续续地呢喃,“母后。。。儿臣好想你。。。你来接儿臣了么。。。”
裕丰帝听到这些,不禁心里大骇,儿子居然想起了七年前自缢的前皇后陆芊影,难道桥儿昏迷之中魂魄见到了他母亲!那是不是说明桥儿也要死了!
侍立在旁的御医们也是满眼惊骇,其中一个颤抖着上前,“陛下,三殿下如此下去,只怕求生欲望会被完完全全消磨掉,三殿下汤药饭食不下只怕也是因为这个。。。”他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那就是,三殿下只怕是快要不中用了。
这个道理裕丰帝也是懂的,他感觉他是真的要失去这个儿子了,上苍真的不能给他个机会来补偿桥儿么,让他以后都要生活在后悔自责中,让桥儿带着遗憾离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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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4: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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