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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碧玉装成一束糕[第1页] |
| 作者:砚雪笑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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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兄弟，H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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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我现在惨的不得了。 被林暮青赶出家门，流落街头，身无分文。 林暮青是我哥哥，长兄如父，我在他身上没有感受到一点父爱，他对我坏极了。 我和林暮青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父母亲去世的早，他子承父业，为官作宰；我被送去山门学文习武，三年回家一次。我这个人比较懒惰，学艺不精也打道回府了，想不到才在宰相府睡了三个晚上，就被林暮青一脚跺了出去。 流浪一个多月，没看到一个府里的人，也没看见一张寻人启事，林暮青真的把我抛弃了，我要和他断绝兄弟关系。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生计问题。 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脸皮厚，为了吃饭，可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林暮青大概是有一点懂我，踹我出门前狠心地封了我的内力，让我手无寸铁自生自灭。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林暮青。 我在街头晃荡了一会，至拐角，忽然感觉有人拽我裤脚管。 低头一看，是个乞丐，举着破碗巴巴道：“恩公，行行好吧！” 我见他虽望着我，眼里却浑浊一片，能要到我头上来，果然是个瞎的。目不能视，真是可怜。我叹了口气，往他碗里扔了个石头，顺手牵走了里面的三个铜板。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大概以为我扔了锭金子，乞丐连声道谢，我拍拍他的肩膀抽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今天的晚饭算是有着落了，我把铜板揣进兜里，打算去买几个包子。 走出半条街，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挺年轻的，一身自命不凡的白衣服，抱着柄剑就这么站着，我挪到哪，他就挡到哪。 我看他一眼：“好狗不挡道。” 白衣男轻狂地哼了一声，眼望天空，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道：“我们九爷叫你过去。” 我哟了一声，上下打量他：“哪儿来的老头子啊，养的奴才这么气派。” “少废话！”白衣男不耐烦道，“还不速去见过九爷。” “有话直说。”我摆摆手，“我的时间宝贵的很。” 白衣男面露嘲讽：“你整日里坑蒙拐骗，还有脸在这摆谱。” 我心道看来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来多管闲事的。常在河边走，今天把鞋湿。虽说这下人拽的二万八五看着极蠢，但是衣着低调奢华，所谓九爷身份可见一斑。 三十六计走为上，惹不起我躲得起。我掸掸袖子绕道：“告诉那什么九爷姑爷兔儿爷，忙着不见。” “站住！”白衣男把剑一抬，拦在面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口出狂言，对九爷不敬！”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我奇怪道，“我认识你们吗？莫名其妙来扣大帽子。” 白衣男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自会有人看不下去。我现在不认识我们，等你知道了九爷的身…………” “亦然，带他过来。” 我回过头，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顶轿子，帘门微微掀起，露出半张人脸。怎么居然不是个糟老头，反而年轻的很？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已经被那白衣男钳住了胳膊，扭到轿子旁边去了。都怪林暮青封了我的内力，不然早就溜之大吉，我现在想到林暮青就来气。 “九爷。”白衣男不忘踹我一脚，“人带来了。” “嗯。”轿中人很是高冷。 白衣男斟酌着语气道：“九爷，这种小毛贼，其实不必劳您亲自过问的。不若交给属下处理？” “无妨。”高冷男道，“左右也无事。” 我瞪着他，他看着我，过了片刻，高冷男开口：“叫什么名字？” 我很想回个***，但是今非昔比，踢了块铁板，只好老老实实道：“关你什么事。” 白衣男撸起袖子，一剑抽在我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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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诶哟”一声，怒目而视。白衣男洋洋得意道：“九爷问你，还不回话！” 高冷男波澜不惊，甚至开始品茶，显然对此默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咬牙切齿道：“林朝阳。” “林朝阳。”高冷男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转一圈，淡淡道，“名字尚可，你父亲是个有学识之人。” 我心道那是当然，爹任一朝宰相的时候，你个皮孩子还在吃脚趾呢。 想起爹我不由黯然，我还记得小时候他抱着我蹭胡子，爹偏心凶林暮青不凶我，要是他老人家还在，势必容不得林暮青这样欺负我。 大概是我眼里的忧伤让高冷男觉得人性本善，孺子可教，他语气似乎带了点温度：“读过书？” 我斟酌了一下，若是读过书，在对方眼里就是“明知故犯”，势必“罪加一等”，遂答：“没有。” “那就该好好读一读。”高冷男又恢复了高冷，撂下帘子道，“带他回驻梦。” 我抗议：“我拒绝我不去。” 白衣男挥剑，顺手就往我背上抽，我抬手一挡，胳膊上“砰”地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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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然大怒：“林朝阳！” “难道我说错了？”我转头看方寰，“不是这个寰，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还？” 方寰对我们的对话恍若未闻，拿笔尖舔了舔砚上一点墨水，道：“‘王者封畿内县也’，这句话是《玉篇》里的吧。我记得你没读过书？” 我凑，瞧我这记性。 事已至此，我只好叹气：“虽极力隐藏自己的才华，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没错我就是这么满腹经纶，跌宕风流。” 方寰：“…………” 白亦然忍不住道：“呸。” 我搁下墨条把砚台往方寰近手边一放：“行了，够你喝一壶了。” 白亦然一脸郁色道：“你能不能说‘九爷，请用墨’。” “为什么是九爷？”我问道，“因为排行老九吗？其他八个呢？” 白亦然气急败坏道：“你少给我东拉西扯，九爷的家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我只不过是合理推测而已。”我道，“你激动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白亦然暴跳如雷：“你才是太监！” “年轻人稍安勿躁。”我语重心长，“你看你们爷写字多稳，风雨不动安如山。我看看写的什么。” 凑上去仔细一看，上面就两个字： 聒噪。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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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咕噜。 我摸了摸肚子，自从流落街头就很少有饱腹感了，而且这两个人的出现还打乱了我的进食计划，本来我可以去买两个包子的。 “喂，”我敲桌子道，“我饿了。” 白亦然抱剑哼道：“你换个称呼，或许有人理你。” 我从善如流：“方寰，我饿了。” 白亦然：“…………” 方寰把手里的纸折过去盖起来：“亦然，叫份糕点上来。” 白亦然领命去了，但表情明显忿忿不平。 我望着白亦然的背影：“我怎么觉得他会给我下毒。” 方寰头也不抬：“你这么怕，就不要吃了。” 我谨慎道：“一会你先吃，没事我再吃。” 方寰道：“万一是慢性毒药？” 我道：“那我们同归于尽。” 方寰道：“假如我有解药？” 我瞅他一眼：“你这么一本正经聊这个话题不觉得傻吗？” 方寰：“………………” 糕点来了，是上好的梅花酥，香气扑鼻。 我毫不客气地把盘子端到面前大快朵颐，白亦然一脸唾弃：“狼吞虎咽，难登大雅之堂。” “一看就没饿过肚子。”我边吃边道，“你这种大雅扔到街上，不出三天就饿死了。” 白亦然转动手中剑：“我可不像你，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好吧。”我道，“威武又优雅的少年，赐你丐帮帮主称号。” 白亦然满脸拒绝。 “吃完了。”我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捧着空碟子又看了一会，才恋恋不舍放回桌子上。 “怎么不怕中毒了？”方寰问道。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怎么说也该有点王法吧。”我正义凛然道。 白亦然又开始鄙夷：“你一个贼，口口声声王法，真是笑死人了。” 我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是王臣，怎么就说不得王法了？” 白亦然语塞，继而把剑一横，凶神恶煞道：“你既然吃完了，就边上去候着，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我捧脸：“我能去门外候着吗？” 白亦然大拇指往后指指：“你干脆去楼下候着。” 我抚掌：“好主意！那你让下，挡着出口了。” 白亦然“锵”一声拔剑出鞘，耳边一道微风，几缕发丝飘落。 我摸摸脸：“一言不合就动手，我欠你钱了吗？” 白亦然收剑回鞘：“你欠削。” 我回到方寰旁边，坐下来百无聊赖地剥手指头。 房间里一时陷入安静，方寰是个话不多的人，他坐在那里一直写字，洋洋洒洒的书信装了厚厚一封。期间我偷瞄几次，悉数撞进他的眼里，字没看见几个，收到恐吓不少，想想还是惜命地打消了好奇心。 不知过了多久，方寰搁下笔，把信封递给白亦然：“你送去吧，务必亲自交到他手里。” “是。”白亦然郑重接过，犹豫了一下，“现…………在吗？” 方寰淡淡道：“尽快。” 白亦然瞥我一眼，似是不太放心，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抬头朝上面望了一眼，转身推门出去了。 我也跟着朝上面掠了一眼，但是除了房梁没什么奇特之处。 白亦然就这么走了，留下我和方寰独处一室。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着再不济也是个隐患，就不怕我凶相毕露杀人不留行？谁给他们的勇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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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想到一件事，以前林暮青出门的时候，表面上背地里，护卫者明暗兼而有之。往往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比一般人小心谨慎，白亦然这一眼值得回味，怕是屋外另有玄机。 “想什么？”方寰的声音响起来。 “我在想，”我开口道，“他总算走了，开心。” “那你高兴的太早了。”方寰嘴角扯了一下，“我可比亦然难对付多了。” 我心中一凛，我怎么忘了，他才是万恶之源，是他下令把我掳到这儿的，这就叫恶主出恶仆。 “我想问个问题。”我正色道。 “说。”方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道。 于是我不客气的问了：“你平日里经常拿剑抽属下吗？” 方寰手一顿，道：“从未。” 看来白亦然的暴力倾向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就和林暮青一样，先天性疾病，得治。不过白亦然和林暮青可不是一个级别的，林暮青晚期。 方寰继续道：“如果有需要，一般送至刑堂，会有人处理的。” 我不敢苟同：“你还专门搞个刑堂…………” “只是先祖流传，”方寰道，“百十代皆是如此。” “你们家底蕴很深厚啊…………”我违心夸赞道。 方寰道：“嗯。” 真不谦虚。 我感觉方寰一行显然是危险人物，有必要及时远离，便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 方寰道：“没有这个打算。” 我诚心诚意道：“你要是缺人伺候，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下面这条街走到底拐弯的巷子深处有个黑市，专做地下买卖，里面多的是腿长屁股翘的丫头。我看你也不像个缺钱的…………” “你去过？”方寰道。 “没有。” “当然”两个字都跑到了喉咙口，一种突如其来的求生欲袭击了我，我两手一摊：“入场费二十两，你觉得我去过没有？” 方寰道：“二十两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从袖管里倒出两个铜板，“光这两文钱，我碰到两煞星，挨了两剑鞘，真是想起来就两眼泪汪汪。” 方寰不为所动：“你这是咎由自取。” 好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闭上嘴巴，继续剥手指头。 【三】 方寰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把一个小圆盒搁到桌角，然后坐下来看书。 我瞥一眼：“这什么？” 方寰翻过一张书页：“打开。” 我拿到手里，依言拧开，一股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里面是透明的凝露。 我看方寰一眼，他依旧专注于书本，便自行挖了一坨凝露，褪了半截袖子抹到胳膊上。挡剑的地方又红又肿，隐隐生痛发烫，背上也有一道，情况应该好一些，不过我也看不见够不着，就不管它了。 这药一用就知道不是凡品，白亦然下手并不轻，若是放任不管，明天这条手臂肯定抬不起来，现在却有能活动自如的底气。 但我对方寰没有丝毫感激，羊毛出在羊身上，一个药盒就想收买我， 那我也忒廉价了。 我把用好的小圆盒放回桌上：“还你。” 方寰道：“你留着吧。” 这句话真是细思极恐，我赶紧谢绝：“不必了还是物归原主，我不见它的好。” 方寰也不强行要我收着，继续翻一页书：“你肩上那个疤哪儿来的？” 我把衣服往上一拉：“男人有个疤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明明在看书吗眼睛是怎么斜过来的？还以为有多专心致志结果和我小时候读书一个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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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寰道：“我没有奇怪，只是随口一问。你不愿说可以不说。” 我摆手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被疯狗咬了一口而已。” 爹还在世时，得君行道，乃先皇腹心之臣。十五年前秋，佞臣发动政变，年轻的爹力挽狂澜，平息宫乱，却也因此埋下祸根。 那个时候，我和林暮青都还没过玩泥巴的年纪，我更小，很多东西只记得一个大概，唯此事挥之不去。记忆中那是一个微寒的傍晚，阴云忽至，风雨欲来。 要不怎么说林暮青坏呢，小小年纪就想着法子捉弄我，关了大门，把我一个人丢在院子，就为看我在电闪雷鸣里面惊慌失措嚎啕大哭。 好巧不巧，叛臣余孽暗度陈仓，雨霾风障里潜入宰相府，别人都没事，就孤零零的我被逮了，那几个贼人还不相信。 “林长风的儿子？不能吧，谁这么大雨把儿子丢外面？” “看着是，这眉眼和他爹一模一样。” “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这些人对爹恨之入骨，最后就算被包围，也不肯束手就擒。知道走投无路，反而愈发猖狂，叫嚣着要爹付出代价。爹在廊上我在剑下，隔着重重雨帘相望，他幽暗的眼里忽然映出寒光，刺客的剑从我肩膀斩下，显然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废我一臂，千钧一发，爹出手了。 胳膊没掉，但还是劈了个豁口，白森森骨头冒出来，血像开闸的洪水，我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就看见爹坐在床边，和颜悦色安慰我，万幸没有留下后遗症，就是会多一道疤，不过疤痕是男子汉的象征。 我幼小而天真的心灵顿时得到宽慰，我林朝阳是男子汉了，虽然躺着不能动，还是一阵骄傲。 爹与我说完话，面色立刻就变，让下人把林暮青叫来以后，更是判若两人。 我永远无法忘记林暮青一声不吭跪在我床前挨揍的样子，爹生气起来没有一个人敢劝阻，最后还是我哭着求爹住手，我就是这么善良。 其实我是被吓到了，因为爹从来没有这么凶过。 林暮青一直跪到夜深人静，爹不许他起来。我因疼痛无法真正入眠，但困意来袭，整个人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趴到我床边。 我佯装不知，过了片刻，很小的哭声传入耳朵，我以为是幻听，直到林暮青哽咽道：“朝阳，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睁开眼睛：“那你以后还欺负我吗？” 林暮青没料到我醒着，愣了下，答到：“不会了，朝阳，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 都***放屁！ 现在想来，林暮青的话能信，母猪能上树。爹没了以后更是变本加厉，这会直接把我轰出了家门！ 那件事过后我就被送去了山里，许是爹希望我远离京城，过得安稳一点。但我不是很争气，落到如今地步也是活该啊活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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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白亦然回来了，复命的时候忽然一晃，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怎么回事？”方寰微微蹙眉。 “没留心被人跟踪了。”白亦然深吸一口气，“等属下觉察，慢了一招。” “跟踪的人？”方寰问道。 “处理了。”白亦然道。 “知道是哪里的人？” “没有特征。”白亦然道，“不过多半是…………”他看方寰一眼，方寰似了然于心，稍一颔首：“知道了。” 还给我在这打哑谜呢。 “下次我不想再听到‘没留心’三个字。”顿了顿，方寰又道，“否则…………” “送刑堂。”我顺嘴接话道。 “林朝阳！”白亦然立刻瞪我一眼，但回答方寰的时候恢复恭敬：“属下明白。” “去吧。”方寰道。 白亦然拱了下手，转身出去了。我猜他是到隔壁房间调息去了，正好我在这里坐的很无聊，就向方寰提出：“不如我去看看他？说不定他需要一个护法。” 方寰道：“幸灾乐祸不用表现在脸上，嘴都咧到耳根了。” 我道：“抱歉我就是这么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哇哈哈哈。” 但方寰居然批准了我的提议，我起身一溜烟往外跑。 护法？想得美。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不溜是傻子。 我撒开脚丫子冲下楼，一层两层两层半…………快到底楼大厅，脚步一定，白亦然正抱剑在楼梯口站着。 “上哪儿去？”他斜睨我。 虽然知道成功机会渺茫，说不定驻梦外面还有方寰的人，但没想到计划破灭的这么快，我仰头朝三楼一望，方寰走出门来，在廊上居高临下似笑非笑。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 白亦然拿剑顶我两下，催促道：“还不快走。” 我垂头丧气往回走，爬了两步楼梯，回头一看白亦然没跟上来，一只手按着扶手，冷汗簌簌而下。 我有些惊异，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多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白亦然咬牙道：“废话少说。” 当我没问。 重回三楼，再转头白亦然脚步居然还比我快些，有内力就是好啊。他从我身边过去，推门进到隔壁屋。 方寰就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你不是要去做护法么？” 我道：“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去好。” 方寰道：“为什么？” 我道：“我怕我忍不住偷袭他。” 方寰微笑一闪而过：“你会忍住的。” 于是我还是走进了天字二号，白亦然果然在打坐调息，他语气很不欢迎：“还来干什么。” 我走过去，拿了桌上一颗花生扔进嘴里：“你主子让来的，我也没办法。” 白亦然道：“出去！” 我摊手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当然也不是我说了算。” 白亦然没辙，大概是觉得继续和我讲话会气血逆流，索性闭口不言。 两盏茶功夫过去，白亦然脸色越来越苍白，闭着的眼睛微微颤动，然后蓦地按住胸口，干咳几声。 情况不妙，我适时补刀：“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白兄看来你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啊！” 白亦然强行把我忽略，他现在自顾不暇，一口真气重新提起，打算再试一次。 我凉凉道：“别试了，再试一百次都是枉然。” 白亦然忍不住道：“那真是多谢提醒。” 我道：“不用客气，这是你应该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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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然面色变幻，一口血吐到地上。我向后一蹦：“招呼都不打的吗？差点溅我鞋上。” 白亦然阴恻恻转眼：“说明你命里犯贱。” 我摸摸下巴：“你这是自诩…………**？” 白亦然又吐了一口血，我抖了抖腿：“反正我这一身都是方寰给的，弄脏了正好再换套新的。” 白亦然气急败坏：“叫九爷，不许无礼！” 我道：“你对这个称呼执念很深啊，我就不听你的。方寰圆环车轱辘我想叫啥叫啥。” 白亦然怒火攻心，吐血三升。 我看着鱼贯而入七手八脚打扫房间的几个小厮，摸摸下巴：“这不把淤血吐干净了么，早就说你要谢谢我。” 白亦然伤势缓解，又找回了他的轻狂高傲，披起外衣，束好腰带，两眼四处一望，眉头微皱。我举起手里的剑：“你是找这个吗？” 他劈手来夺，我往回一缩：“别急啊，我帮了你，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白亦然重重哼了一声：“不要脸，快还我！” 我抚过剑鞘上的纹路，对他一笑：“宝剑不可得，相逢几许难。自然神鬼伏，无事莫空弹。” 白亦然一愣：“什么意思？” 我把笑容一收：“就是让你丫没事别老拿剑抽我！” 白亦然二话不说夺剑走了。我抚了抚胳膊，这***用劲真大，拿剑就拿剑，震的我手生疼。这么糟糕的脾气，方寰眼睛是怎么长的收他当手下。 真是不识好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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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为什么我的名字前面有个皇冠，我没充会员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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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我睡哪里？” 眼看他们没有放我离开的意思，夜幕降临，又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 “你睡哪里心里没点数吗？”白亦然斜着外面的走道，“难道你指望九爷大发慈悲专门为你开个天字三号？” 我道：“为什么你有豪华单间我不能有？” 白亦然拍胸脯道：“我乃九爷贴身护卫，你不过一个小毛贼。” 我道：“既然贴身保护不应该睡一屋吗，你这只能叫隔墙侍卫。” 白亦然拔剑：“林朝阳！” 方寰抬手：“带他去三号间。” 白亦然痛心疾首：“九爷，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方寰道：“都静一静。” 于是我如愿以偿入住天字三号。 摸着房间里柔软的大床，我忍不住喟叹一声，太舒服了，多少天没有沾床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白亦然抓住一切机会嘲讽我：“悠着点呆，弄坏了里面的东西，你一样都赔不起。” “反正不是我赔。”我无所谓道，蹬掉鞋袜往床上一摊，“好了，本少爷要休息了，你退下吧。” 白亦然唾：“真把自己当爷了。” 我懒洋洋朝空中挥手：“小白子跪安——” 白亦然一刻都不想在我屋里多呆，抛下几句不痛不痒的警告，赶集似的就走了。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跳起来把房门栓起来，我也不想看见他。 推开窗，外面漆黑一片，树枝隐隐约约的，恍如鬼魅。几声鸦叫划破夜空，惊悚而诡秘。 这里是三楼，向下望几乎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我的内力还被林暮青封着，要从窗户溜走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况黑夜中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我。 一阵风铺面而来，脖子凉嗖嗖的，我把窗子关好，重新摊回床上。 一夜做梦乱糟糟的，醒来记得比较清楚的一段就是自己被人绑在了柱子上，然后林暮青和方寰联合揪住我，肩上的旧疤撕裂开，一条胳膊就这么活生生被扯掉了。 两眼一望天已大亮，我心有余悸摸摸胳膊，幸而健在。 再摸摸肚子，我又饿了。 “来人啊。”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叫。 “客官有何吩咐？”还真被我叫来一个小厮，真是太敬业了。 “拿点吃的来。”我道。 小厮端了一屉小笼包上来，还有一碗米汤，我匆匆洗漱了一下，坐下开吃。 见小厮等着收拾，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就随口与他闲聊起来：“兄弟，贵姓啊？” 小厮嘿嘿笑道：“客官您客气，小的王铁树。” “哦。”我吧唧了一口米汤，“铁树，在驻梦干了多久啦？” 王铁树想了下道：“有三年了。” “干你们这行不容易吧。”我循循善诱，“有些客人是不是很难伺候？” “可不是。”王铁树认同地点头，“难伺候也得伺候，这活儿就这样。” “譬如隔壁屋那两个？”我漫不经心道，“看你们每次进去都小心谨慎，里面洪水猛兽似的。” “哎，客官此言差矣。”王铁树摆摆手，“那二位对谁都很和气，因为是掌柜的特地交代过，才谨慎了些，怕出了差错。” 和气***！ 我捧着汤把脸埋在碗里：“掌柜亲自交代？是什么来头。” “不晓得。”王铁树摇头，“哎客官你吃好了？那小的收走了。” “慢。”我按住碗，“没看见还有一口汤底么？你猴急什么？” 王铁树：“…………” 我笑眯眯地凑进他：“铁树啊，你这么急不可耐，是不是佳人有约啊？” 王铁树脸一红：“没………没有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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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穗子：“这东西，是哪个小姑娘给你的吧？我听说驻梦用人的规矩，五年契约之内不得娶妻生子，儿女情长。我看你这棵铁树，是想开花呀？” 王铁树两眼一直，上下一摸口袋，顿时哀嚎：“大爷，您行行好，我真的不能失去小梅！” “噢，原来她叫小梅。”我摸摸下巴，“若是我把你和小梅姑娘一同交到掌柜那里去…………” “大爷！”王铁树欲哭无泪，“求您网开一面，您让小的做什么都成！” “好。”我一拍手，“这可是你说的。” 王铁树连连点头：“是是是。” 我从袖中掏出仅有的两枚铜板中的其中一枚：“你把这个交给安乐桥旁风乐酒馆的掌柜。” 王铁树半信半疑接过铜板：“这个…………” 我点头：“你交给他，他自会明白。” “好的………”王铁树道，“小人的穗子…………” “我先替你保管了。”我把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去吧。” 王铁树收拾东西出去了，我拎起穗子放在眼前，这个家伙，能可靠吗？ 王铁树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一脸沮丧地回来：“风乐酒馆的掌柜说小的有病，把铜板给扔了。” 我眉头舒展：“那就对了。” 王铁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站起身：“风乐酒馆的掌柜，我本来也不认识，叫你去送个铜子，不过是看看你是不是真心诚意帮我做事罢了。” 王铁树：“…………” 我把剩下那个铜板掏出来：“你把这个放到安乐桥北面朝西第三个石虎的嘴里。” 未等王铁树出声，我又补充道：“事后，就把穗子给你，你和小梅姑娘我权当不知。” 王铁树似乎松了口气，千恩万谢了一顿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不久，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白亦然抱剑：“哟，日上三竿知道起床了。” 我对镜整理衣襟：“你不在方寰那，来我这干什么？” 白亦然道：“你以为我乐意？赶快收拾收拾，随九爷出门。” 我？ 我指了指自己：“他出门，关我什么事？” 我可不想掺和他们的破事。历史血的教训告诉我们，像我这种闲杂人等，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白亦然洞悉一切的眼神：“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要不是怕你跑了，你以为九爷愿意挂个拖油瓶？” 这个理由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但我也懒得刨根问底：“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走一趟，提前申明啊，是你们让我去的，不接受杀人灭口。” 白亦然龇牙一笑：“由不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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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我被赶下楼的时候，后门就停了一辆马车。 我很自然地走过去掀帘子抬腿，手还没碰到车，白亦然叫起来：“住手！九爷的轿子也是你能上的吗？” 我环顾四周：“那我坐哪？我可不会驾车。” 白亦然哼哼冷笑：“你还没有驾车的资格，你就只配跟着马车跑。” 我果断掉头：“忽然尿急，你们去玩儿吧。” “站住！”白亦然揪住我的后领子拖到车边，我回头一看，方寰修长的手指拂开一半的门帘，冲我淡笑道：“上来。” 我拍掉白亦然的魔爪一溜烟蹿上马车，屁股坐定，得意洋洋地使唤道：“小白子，驾！” 白亦然：“…………” 有驾车资格的白亦然虽然愤愤不平，但还是恪尽职守履行车夫职责去了。马车缓缓启动，我瞧方寰一眼，他并未对我的狐假虎威有什么反应，只是坐着喝茶…………这么晃还喝，也不怕呛鼻子。 方寰今天穿着同往常一样，低调奢华。我上下打量，发现他拿着茶杯的右手食指多了个碧玉戒指，碧色如水，成色甚好，这枚戒指一定价值连城。 到时候如果那找到机会开溜，顺手把它带走，那就一辈子吃穿不愁……… 注意到我直勾勾的目光，方寰目光往手上轻轻一瞟：“你喜欢？” 我违心道：“不喜欢。” 方寰道：“为什么？” 这有什么好问为什么的！因为它可以换钱，因为它可以换很多很多钱，但这是我喜欢的理由啊**！ 我硬着头皮道：“我觉得它太绿了，自古绿为闲色，不正经…………” 方寰点点头：“你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他抚上手指，将戒指褪下，随意放到边上：“既然如此，你拿着吧。与你正合适。” 啊？ 我扯脸：“送我啊？” 虽然方寰有嘲讽我的嫌疑，算了他就是在嘲讽我，但我拔毛凤凰厚脸皮，不管怎样也算天降横财，不要白不要，过几天找个铺子当掉，我林朝阳就能自立门户了。 捡起戒指正要揣进怀里，方寰忽然道：“你不会拿去当掉吧？” “怎么会，”我手一顿，慨当以慷，“泉有尽而义无穷，别人送的东西，岂能用金钱衡量。” 方寰不置可否。我琢磨了下，把揣一半的戒指掏出来明晃晃地戴上，以表诚意：“这样总行了吧？” 方寰皮笑肉不笑，很迷地“嗯”了一声。 我不禁怀疑，这个戒指是他一早就计划好了送我的，至于安的什么心鬼才知道。但这问话在肚子里转悠好久还是没出口，有钱人，财大气粗，管那么多呢。 马车前行的时候我就觉得路线有点不对劲，越走越是异样，直到接近目的地，我掀起帘子一角，证实心中猜想。 “怎么，”身后传来方寰的声音，“不是你给我指的明路？” 我哼了一声：“可有人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可不相信他真是听了我的建议来这黑市买小姑娘的，看看巷子口那两个满身横肉的守卫，点头哈腰，连入场费都没有收就把这么大一辆马车放了进去，或者说请进去更为合适。 方寰慢慢抿一口茶，放下杯子：“等会你帮我做件事情。” “不帮。”我断然拒绝。 方寰道：“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如果是把关肤白貌美大长腿，可以考虑。”我松口道。 方寰看我一眼。 我冲他比了个大波：“食色性也，有问题吗？” 方寰微微摇头：“你就是挨的打太少了。” 我危机意识顿现，赶紧闭口不言。 马车缓进几步，迎面走来一个精瘦男子，满面笑容： “九爷您来了，我们公子早已恭候多时，这边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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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此人的接引下白亦然驱车通过一道偏门，从帘子的门缝向外望，里面别有洞天，是设计很精致的一个小别院，花草树木甚是端方，院中守卫不多，但阵仗森严，正中央有一张方桌，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正在和自己下棋。 我一直觉得能和自己下棋的人不是人才就是疯子，或者人才疯子兼而有之，总之不是正常人。 既然是戴着面具的，自然是看不见脸了，我正脑补他的长相，白亦然已跃下马车，朝那面具人做了个拱手揖：“鹤公子。” 鹤公子又是什么鸟？ 面具人抬了下手，开口道：“九爷能遵守诺言，如约而来，鹤某倍感荣幸。” 这个声音里似乎掺了内力，听着有些朦朦胧胧，辨识度不高。但却是很舒服的，声音的主人或许是个雅致的人。 方寰看起来并没有下轿的打算，淡淡道：“人无信不立，生意场上也是如此。” 他口一开也与往日不同，明明一字一句听的分明，声音落入耳中却模模糊糊，高深莫测。 这场会面倒是有趣，彼此遮遮掩掩，讳莫如深。 而且方寰，看着不像个生意人啊？ 面具人道：“说的极是，没有这样的眼界胸襟，难成气候。与九爷合作，鹤某三生有幸。” 商业互吹完毕，便开始洽谈正事。当然在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能有什么正紧事。我虽如坐针毡，无心了解，可坐在那里听不听也都进耳朵了，往后自求多福吧。 据我推测，双方在进行一场地下食盐交易，数额还不小。 人人都知道铁盐之类售运一直归官府控制，如此庞大的走私，就在京城皇帝眼皮子底下。这两个人还真是胆大妄为，有这样的路子，看来卖家也不是省油的灯。 买卖谈的很拢，货物走漕运，先付定金，后写凭据。 方寰喝着茶，往地下一瞟，我顺着他的眼神，从屁股底下拖出一个小箱子，箱子沉甸甸的，我伸手把箱子从帘内提出去，白亦然接过，奉予面具人。 面具人的手下奉命打开箱子，一道金光闪过，二人微微点头，锁好箱子拿进去收好。接着凭据呈上，以为证明。 我坐在门边上，顺手就把凭据接了，一张薄薄的黄纸，落款“鹤”字圆章，还有个手指印。 方寰此行，应该就是为它而来。 我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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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马车离开黑市，我把凭据放到方寰面前的小桌上，恐渗入车内的风将它吹跑，便拿了方寰喝水的茶杯压住。袖子太长，一个不慎，杯子就被撂翻了。 “呀！”我惊呼一声，眼疾手快把纸抽出，已经湿了一大片，“还好还好，章子还在！” 方寰眉头皱起来，我趴到窗口，手一伸就把凭据拎出窗外：“吹吹风就干了。” 吹面不寒杨柳风，吹啊吹啊我骄傲放纵。 方寰在身后道：“拿进来…………” 我迎着风欢快道：“别急啊，很快就能干，看我抖一抖，干得更快。” 方寰两指掐住我屁股上的肉：“快点。” “松松松松手！”我手脚并用把他跺开，方寰眼神一暗：“纸呢？” “呀！”我又一声惊呼，看看空空如也的手，向窗外四处一望，“飘走了，都赖你！” 方寰露出无言以对的表情。 我在车上跳脚：“都赖你，谁让你揪我屁股！” 方寰按了下太阳穴：“停车。” 马车一个急刹，白亦然掀开帘子：“九爷？” 方寰吐出两个字：“捡纸。” 白亦然：“…………” 显然他也听到了车内的对话，恶狠狠转向我：“掉哪了？” 我没好气道：“当然是后面了，你在这里问，不是刻舟求剑吗？” 白亦然抱着剑提了口真气，就飞了数丈远，然后四处踅摸一番，并无收获，我在窗口冲他喊：“飞那个巷子里去了！” 白亦然一脸懵逼，我忍不住跃下马车，走过去指点：“就你左边那个巷子，进去！” 白亦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迈了进去，身子一晃，人就不见了，我脚步一顿，轻瞥马车，兀自静静停在街边。 抬眼是一块大匾，店名：醉客坊，几个打扮艳丽的女子聚在门口谈笑风生，老妈子挥动手帕满脸堆笑，浓浓的香气扑到脸上，我二话不说一头钻了进去。 楼里七弯八绕，舞场琴室众多，我在里面溜达了四五圈，才从后门走出，又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回到原来那条街，方寰的马车早已不见了。 成功了，真是天助我也。 往后再也不用看见这两个灾星，我已经知道的太多了，再和他们玩下去，指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从袖中取出纸团打开展平，半个角还有点湿，正是那张凭据。怎么说还有东西在我手里，事情总不算最坏。 我把凭据细细收好，接下来的打算，去北桥上看一看，上回托王铁树放在狮子嘴里的铜板有没有什么动静，若是能联系上亲亲师兄，就可以去他那儿避避风头。 师兄的老窝可以说是铜墙铁壁，绝对安全。只不过他身份有些特殊，几年前被逐出了师门。按理说我们就此应该形同陌路，不过以前我和师兄关系实在是铁，所以一直保持联系，虽然联系很少。 去北桥只隔三条街，一会儿就到目的地了，迎面就看见那头石狮子，我加快脚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查看，一众官差忽然从天而降。 “就是他，快抓住他！” 我：“……………？” 我后退三步：“各位你们抓错人了吧？” 领头的冷笑一声，打开手中画像：“就是你！有人告你偷盗行骗，还送来画像，休要狡辩，跟我们回府衙吧！” 我凑进一看，他—大—爷—的还真是我，连衣襟上的纹路都勾的明明白白，这衣服谁给的？除了方寰和白亦然两个狗，谁知道的那么清楚，还让官差到处通缉，看起来这通缉令发布也不是一两天了，方寰真是会留后手，踢到铁板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官差人多势众，逃跑肯定没戏，我只能忍气吞声，先跟他们走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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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当今宰相的亲弟弟因诈骗盗窃罪锒铛入狱，躺在巴掌大的牢房里，心情沉痛。 要不是林暮青把我赶出家门，我也不会遇到方寰双煞，沦落至此，方寰可气，林暮青更可恨。 我从身下揪出几根枯草杆，假装它是林暮青和方寰一伙，然后把他们拧成麻花。 “快走！快点儿！” 旁边几个牢房闹哄哄的，不断有人犯被提审，审讯室就在隔壁，里面的声音一清二楚。 “姓甚名甚！” “刘…………刘根号。” “刘根号！为什么偷钱？” “不…………不知道。” “大胆！” “看…………看到就没忍住。” “一共偷了多少？” “五…………五两。” “刘根号！你这么不老实，一会可别后悔！” “不…………不对，是十两。”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用刑！” “啊啊啊…………” 我：“…………” 我掏了掏耳朵翻了个身，没过多久，奄奄一息的刘根号从前面拖过去，“砰”一声丢回旁边牢房里。 “下一个！” 我正想着下一个倒霉蛋是谁，前面忽然响起钥匙开门声，抬眼一看，一个狱卒站在门口：“你，出来！” 不是吧，这就到我了？ 我磨磨唧唧站起来，跨出牢房，狱卒满脸不耐烦地推搡：“快点快点！” 眼睛一眨已置身审讯室，两个狱卒把我往柱子上一捆，一个拖根鞭子，一个打开簿子，开始问话。 “叫什么名字？” “林月亮。” “放肆！你不是叫林朝阳吗？” “知道还问。” “打…………打打打！”狱卒气成结巴。 我朝天翻个白眼，听了那么多审讯，罪轻罪重老实滑头的无一不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牢头狱卒常年和刑具打交道，多少有点强迫症，经手的犯人要是完好无损，总觉得审讯不到位，工作没做好。 所以没必要和他们客气，反正…………都要挨打。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当年我随师父纵横江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纵横的是师父，我就是个跟在后面捡装备的。 早知道就把武功学精一点，不至于在林暮青封我内力的时候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当然他偷袭也是一个原因。林暮青，鸡儿贼。 “弄来的钱都放哪儿了，从实招来！” “吃了。”我心不在焉道。 “吃什么了？” “吃什么也管？那拉什么管不管？” “混帐！”狱卒拍案，“拉什么还用问吗？” 眼看又一鞭子即将落下，远远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林朝阳呢？” 然后是牢头的声音：“回大人，在审问呢，这小子狡猾的很…………” “谁让你提审的！”来人大怒。 牢头惶恐：“不是您吩咐…………” “我是让你把他带出来，**！” 脚步匆匆，审讯室的门被人撞开，牢头火急火燎：“快，还不放人！” 几个狱卒手忙脚乱给我松绑，我把身上拍拍干净，走到主审桌子前面，跺一脚，对方往后一缩焉成干菜。门外有个陌生男子在冲我点头，明显官大一级。 “林朝阳，运气不错啊，有人保你。” 我道：“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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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吩咐下来的，本官也不知晓。”男子转过身，“一会你出去，会有人引你至京兆府，保你的人，自然也见到了。” 我道了声谢往外走，这个人不是方寰就是林暮青，直觉上方寰可能性更大一点，虽然他自称商人，但我总觉没那么简单。另外林暮青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走出去，果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等在那里：“是林公子吧，请随我来。” 我虽然被放了出来，可依然一肚子抑郁，跟着小厮七弯八拐走进一个后院，穿过回廊进入花厅，里面两人相对而坐正在饮茶，其中一个我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不就是方寰么！ 方寰见到我，眼中流露出笑意，面色却波澜不惊：“来了？这位是府尹宋大人，还不赶紧见过。” 方寰对面的中年男子闻言冲我呵呵一笑：“不必客气，坐。” 我自然是不客气的坐下了，瞥方寰一眼，这个人能随手拿出一箱金子，又像牛皮糖一样难甩，现在连京兆府尹都客气相待，真是耐人寻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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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方寰和宋府尹互相吹捧了一会，方寰提出告辞。 我本想从中听出什么蛛丝马迹，但他们的谈话实在太没营养了，除了知道宋府尹的老母亲八十健在外，压根没有一点意义。 宋府尹一路相送，临走前，方寰又多嘴问了一句：“最近案子可多？” 这话仿佛戳到了宋府尹的泪点，他摇头叹气：“多么，倒也不多，只是有些案子比较棘手，拖了许久未有进展。” 方寰道：“反正也无事，看看也无妨。” 宋府尹：“只怕要让九爷见笑了。” 方寰道：“我不笑。” 我：“…………” 我一点也不想去旁听宋府尹审案，更不想和方寰呆在一起，最坏的就是和方寰呆在一起听宋府尹审案，何况我又饿了。 但方寰显然已经敲定此事，宋府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催下人拉了一顶小马车把方寰和我搀了上去，真是受宠若惊，刚刚他的手下还把我捆在柱子上。 我不说话，方寰也不说话，几步的路，一会儿就到了，我蹦下车跟着衙役一直往前面走，走入明堂，宋府尹已经端坐于上。 往堂下看，几个穿着粗布衣的人跪在中央，除了报案的，就是嫌疑犯了。 衙役搬来凳子，我和方寰一人一个，在附近坐下来。 听师爷讲述，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就是个农民丢了几只鸡。村子又小又偏，总共才七八个邻居，偷鸡的必在其中，但因为迟迟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鸡，升堂好几次了都揪不出犯人。 宋府尹哗啦啦翻着卷宗，期间清了几次嗓子，我都以为他要开口了，但是并没有。 我快要饿扁了，眼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方寰却一直是静观其变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开口：“宋大人，你一上午翻了二十遍案宗，看出蛛丝马迹了吗？” 宋府尹摸摸胡须：“嗯…………并非一无所获。” 我道：“那能定案了吗？” 宋府尹道：“嗯…………待本府再翻一遍。” 我：“…………” 我忍无可忍：“宋大人，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让他们先回去，明日再来审理。” “说的也是啊，”宋府尹叹了口气，合上卷宗，“那就退堂吧，明日再审。” 跪在中央的几个人闻言都各自抒了口气，扶着膝盖摇摇晃晃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就在此时，我脑中流光突闪，一声断喝脱口而出：“偷鸡贼也想走吗？！” “扑通”一声，人群中跪倒一名男子，他脚步刚刚迈出，闻言浑身一个激灵，腿自己就软了，回过神来，登时傻眼：“我不是，我没有，那些鸡是自己跑来的…………” 其余邻居均不敢置信：“杜老栓，居然是你！看你平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竟干这种偷**狗的缺德事儿！” 我道：“这不破案了么…………” 宋府尹初时发愣，而后大喜，抚掌起身：“眉开眼笑地吩咐下去，把杜老栓带下去好好审问，退堂退堂！” 王老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被带走了，宋府尹从台上迈下，笑眯眯的绕过来：“九爷的人果然不同凡响，话说林公子是怎么知道杜老栓是人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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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我哪知道谁是人犯，不过顺口喝了一声，他不禁吓罢了。” 宋府尹露出佩服的表情：“妙啊真是妙。” 我道：“没什么可妙的，你审那么久没有结果，偷鸡贼内心已经松懈，此时出其不意，露出马脚也是自然。” 也就是碰碰运气，亏得杜老栓是个农民，要是换个老江湖，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宋府尹高兴道：“看来前面几次也没有白审。” 他这么乐观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远离方寰既然不太现实，弄口吃的总行吧。 “既然案子已破，”我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九爷…………” “公子且慢，”宋府尹抓住我的胳膊，热切道，“沈某这里还有个男尸迷案、抢劫迷案、绢布迷案…………” “宋大人，”我按住他的手，郑重道，“时候不早了，改日吧。” “九爷…………”宋府尹望向方寰。 方寰站起身，拍了拍宋府尹的肩膀，迈步往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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