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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离心 (皇帝×太子 虐文当道)[第1页]

作者:惟余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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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离心 (皇帝×太子 虐文当道)


一楼留空
001
自景帝慕容彻定九洲,平四海定国号为平渊已经过了有十八年。
这十八年四海归服,平渊繁荣安定,少有战事,但今日帝都云宫的金殿下却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人,年逾花甲的左相因为就跪未起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额头的汗不断滴落在如明镜一般的黑曜石地板上。
但没有人敢抬头,整个大殿上静的落针可闻,沉闷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金殿上站着的是天下的主人,他眉间阴郁,手中攥了一块纯白无暇的白玉,力气大到指甲都嵌进了肉里,这曾是他送给他长子的生辰礼物,但在一个时辰前,他亲口判了他死刑。
一向繁华的长宁街此时也如金殿上一般寂静无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囚车上那个血迹斑驳的白衣男子身上,他长发未束,被风微微卷起,乱上他如远山般的眉眼。
行刑的队伍经过,有人发出低泣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太子殿下万福长安!”
天上飘飘扬扬地落了雪,街上哗啦啦跪了一地的人,悲泣声不绝于耳。
但车上那人却始终低着头,双眼淡漠,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大雪纷扬,落在他单薄白衣努力为他盖住那些伤痕,仿佛盖住了就不会痛了。
慕容泽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没让自己跌跪在囚车里,他是平渊的太子,即便那人已经定了时辰送他去死,他也还是平渊的太子,那便不能失了他的身份,丢了他的颜面。
行刑的车队走的很慢,几乎是一刻钟才行一百步,可一个多时辰,刑台还是到了。
“殿下,到了!”
一身铁甲的禁卫军首领李岐打开了囚车简陋的车门,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如美玉般的少年。
“嗯!”
慕容泽抬眸应了一声,声音清冽和往日没有一点区别,李岐伸手扶他,若不是他腕间铁链太过显眼,李岐仿佛觉得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不久他的殿下便会笑着喊他回东宫。
折鹿台是景帝定天下时建的,历来只斩名门贵胄,慕容泽前日还奉命在台上棒杀了他持剑犯乱的堂弟,今日便轮上了他自己。
慕容泽在偌大的折鹿台,玉身长立,风雪挂在他的发间睫上,仿佛一幅最美的画。
望着哭啼着来送行的民众,慕容泽撩袍跪在了积雪数尺的地上,他一跪可见之处便无站着的人,因为哪怕至折鹿台,他仍是平渊的太子。
他抬眸微微看了一眼云宫的方向,此生一别,当是永世不见!
在美的画也抵不过帝王的怒火,当午时的第三道钟声落下,刽子手还是起身抬起了刑刀。
金殿上
“啪!”
景帝甩手一掷,南山官府寻了一整年的苍柯白玉碎成了两半。
“传金令,太子纵容梁王造反废……”帝王欲言偏止,终是叹了口气道:“软禁接星台。”
年龄的侍卫甚至来不及跪地听令,便匆匆而出,皇帝甩手而去,不少大臣当即晕倒在地,但却是真真松了口气,只盼那侍卫赶得够快,莫让折鹿台贪了太子的血。
dd
002
年轻的侍卫出了宫门便施展轻功,一息百里,直奔折鹿台。
然而当他跨出宫门的时候刀便举了起来,民众们眼看着平渊奉若神明的太子就要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的时候,一把飞剑打偏了刀的方向。
风雪飞卷,人群分开,剑眉星目的少年孤身走上了折鹿台,慕容泽一直平静的神色终于被打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来这里作什么?我不是吩咐你好好待在灵蝶谷吗?”
“我犯的错,你没有资格替我抗。”少年屈膝跪在慕容泽身边,神情忽地笑了,他问:“李岐,陛下怎么下的令?”
“若梁王出现,可留太子一命。”
其实慕容泽怎会不明白他父皇的意思,他需要鲜血来平息他的怒火,死的不是他便是慕容连。
可他不愿连儿死,连儿只是见不得父皇对他的那般狠心,才一时冲动起了兵,这不过是小孩子的胡闹,可那人真的太狠心了,偏要他们兄弟以命相抵。
他身若浮萍,了无生意,死了便死了,可连儿还是个孩子,自小便向往自由,不该因为他而白费了生命。
“影卫,带梁王走!”
太子起身,从容下令,刹那间,台上已出现了数百名黑衣暗卫,这是平渊护佑历届太子的暗卫,个个武艺高超,只认太子令。
“哥,你干什么?”
“你好好活着。”慕容泽说着便低身捡了那把打落屠刀的短剑,寒光凉人,慕容泽一把横在脖颈,眸中一片绝然。
血色蔓延,年轻的侍卫跌跪在太子面前,还是没能赶得上吗?太子肯定很疼吧,小时候被蚊子叮了包都在皇上面前吵着疼,这次却是如何狠心,亲手划开自己的脖颈,任由热血染苍雪。
平渊的帝都这两年总是早早的飘雪,摘星台上也是越来越冷,宁悠今日又在房中多添了一个火盆,可床上那人还是双手泛凉,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宁悠只好跪坐在他的床前用自己的双手去捂一捂他冰凉的手,碰一下他微弱的脉搏,只有这个时候宁悠才确定他还活着。
是的,慕容泽没能死。
两年前他血洒折鹿台,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救了,是一只泛着淡蓝色光华的蝴蝶救了他,蝴蝶穿越风雪,似是另一个时空的神舞,它扑在慕容泽的身上,地上的鲜血被引入它的双翅,然后便有人发现太子殿下一息尚存。
大家多顶顶我就有动力啦!
还没出手的新鲜稿子丢了,本懒王简直疯了
003
景帝这两年越发地暴躁,越发地觉得身边的人都不堪大用,特别是近来入朝的三儿子慕容延,连小小的江南水患都解决不了,几次上折求帝都加派人手,惹得景帝十分火大。
“告诉易王,三个月内摆不平江南水患,就别回来了。”
奏折啪地一下被景帝扔在桌子上,惹得左
右二相又是一阵汗落,江南水患何时是小事了,历来都是极费时间和人力的灾事,但没人敢提醒景帝,因为江南水患往年一向归太子殿下管,但如今殿下正昏迷在接星台,不知生死。
景帝被上书房的地龙热的头疼,挥手让二相离开,披了雪白的狐裘出了上书房。
云宫很大,华美的宫殿一层又一层,站在楼阁也不能一眼穷尽。
景帝屏退了跟上来的太监总管许礼,脚步散漫,走了片刻,远远地看见一身白雪的接星台矗立在云宫最北边的角落里。
接星台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破旧的楼梯发出微微的摇晃,景帝携着一身风雪一层层地往上去,接星台年久未得修缮,窗户合不严,不时有冷风灌进来,景帝紧了紧狐裘,直到踏上第六层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低矮的床,慕容泽安静地躺在上面,他比两年前削弱很多,眼窝深陷,眼睫深阖,薄唇因为缺水有些皲裂,脖颈上一道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景帝不自觉伸出手抚了抚慕容泽惨白的脸,身后有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脱下狐裘盖在了慕容泽身上,脸上却浮上一层冷色。
他伏在慕容泽耳边低声道:“你若还不醒,我便送连儿去陪你。”
说完又转身去看那跪伏在地上的东宫小厮,一身威势压得少年喘不过气来,“东宫就剩你一个人了?”
宁悠跪在地上不敢回话,太子是被幽禁在接星台的,岂能把整个东宫搬过来?而且太子生死未卜,帝王两年未看一眼,这宫里宫外怕是都等着太子薨逝的消息呢!
景帝终是不忍苛罚,看着远方一片黯淡的东宫,似有惆怅地吩咐了一句:“让暗卫进殿伺候。”
“属下遵命。”宁悠赶紧应了,暗卫因为违抗景帝的命令救了慕容连,景帝震怒之下就罚了他们集体自省,不得出现在太子面前,但此时景帝松了口,就证明他没有放弃太子,就像暗卫认为的那样,除了慕容泽,没人担得起景帝的太子,也没人当得起他们的主人。
景帝一身薄衫回了隆清宫,许礼看了吓了一跳,生怕照顾不周让帝王染了风寒,他一边递手炉,一边令小太监端姜茶,伺候着景帝卸掉一身风寒。
但景帝却始终目有所思,峻若寒山的眉头紧皱着,他看着许礼给他调茶,忽地吩咐道:“让南山官府再去寻一块苍珂白玉,送到玉巧殿。”
许礼点头应下,不用景帝说,也知道那玉该如何雕琢。
“让人把接星台修一修。”
“老奴遵命。”
这两年提起太子,景帝总是一阵震怒,此番要重修接星台,怕是终于念起了太子的好,盼着他回来了。
其实景帝该庆幸的,他的儿子曾是天下诸人最仰慕的人,来朝的使臣见了也忍不住称一句绝世风姿,可他差点就杀了他的儿子,若不是梁王打偏了刑刀,他哪会有机会看一眼完整的慕容泽。



我来了
004
位于云宫东北角的接星台终于有了一点人气,玉巧殿的老匠人来了几次窗户便修的纹风不透,只是楼梯还是吱吱呀呀的,扰的人心烦。
暗卫的首领玄离一见到慕容泽便哭的谁都拉不起来,他们这两年过的着实不易,日日望着接星台却不能进去看一眼他们的主子。
玄离也怨过,怨慕容泽太过绝情,为了一个慕容连抛下他们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大业,但细想之下,慕容泽怕是从不在意所谓的大业,他太子当得称职却从未有一天是开心的。
-
“殿下还活着呢,你瞎哭什么?”宁悠手上用力,毫不留情地把人扯起来扔在了一边,眼中却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涩。
“殿下什么时候能醒啊?”玄离清醒了一点便跪坐在床前,细细照看着烧的正旺的瑞炭。
“老谷主前些日子来了一趟,说殿下身体已无异常。”宁悠的视线又落在了躺在床上的慕容泽身上,幽幽叹了口气,“只怕殿下不愿醒!”
--
慕容泽自是不愿意醒,他埋在黑暗中终日浑噩,直到景帝凌厉的声音如一道光刺破漆黑的夜,可他听见景帝说要慕容连给他陪葬,他不由得慌了起来,心念一动便当不了那闷头的乌龟,只好挣扎着醒了过来。
慕容泽睁开眼睛许久才接受自己重回人间的事实,他微微起身却险些跌落在地上,他的身体经久未动,即便有宁悠小心照顾,也难免孱弱无力。
--
“殿下,您醒了?”
趴在一旁浅眠的宁悠从梦中惊醒,抬头便看见他家殿下正瞅着他笑,那一笑是宁悠看过最好的风景,他一时喜极而泣,几步奔到床边攥住了慕容泽的手,“您终于醒了!”
--
“委屈你们了!”慕容泽虚虚抬手摸了摸宁悠的头顶,他也知道他若是死了,东宫重组,受累的便是他手下的这几个人。
“殿下!”宁悠说着便哭了起来,慕容泽心中酸涩,拍了拍他的脑袋,取笑道:“你不是雷厉风行的宁家小世子吗?哭什么?”
“殿下又取笑我!”宁悠撇了撇嘴,终是止住了眼泪,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给太子添堵。
“这是哪?”慕容泽抬眸打量这不大的楼阁,房间不小,却十分简朴,除一张床和角落里几排书架,便再无他物。
宁悠沉吟了一会儿才小心地回答道:“是接星台。”
慕容泽怔了一下才发出一声苦笑,他都半死不活了还是不称那人的意,是不是只有他死了才能放心?
“连儿他…现在怎么样了?”慕容泽双眸凝重了起来,梦中的那道声音使他心中十分不安。
果然,一提起慕容连,宁悠眼中就有些躲闪。
“说吧!我能接受得了。”
“那日暗卫把梁王殿下从折鹿台救下,但陛下似乎想到我们会劫人,云宫金卫围在折鹿台从我们手中抢走了梁王。”宁悠后撤一步,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请罪道:“是宁悠无能未能护住梁王,请殿下降罪。”
-
如果说暗卫是保护太子的一道防线,金卫便是为了捍卫皇权而存在,没人知道他们的真正的实力,他们是帝王规则的施行者,在暗夜中掌控着帝都的一切。
“我尚为戴罪之身,何故怪罪于你?连儿毕竟是父皇亲子,我死了一回,他便不会再要连儿的命,只是…”慕容泽叹了口气,“苦头怕是要吃不少了。”
下一章就拍小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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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浅浅地洒进来,房间里的人慢慢多起来,慕容泽见了玄离,一怔然,开玩笑似得说:“还以为你这番要换新主呢?”
“玄离永远只忠于殿下一人。”
玄离信誓旦旦,尚显稚气的脸上目光坚定,然而慕容泽却毫不留情地送了他一个爆栗,“你是太子暗卫,忠的是东宫,可不是我这个人。”
“殿下就是东宫。”玄离揉着脑袋,脸上似不信服。他师父去世的早,他自从成为暗卫首领便一直跟随慕容泽,几番风雨,几道生死,心里哪还容得下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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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口出,你身为暗卫首领这点道理都不懂吗?”慕容泽凤眼微微扫了玄离一眼,玄离立刻扁着嘴,不敢再言。
慕容泽刚醒过来,半醒未醒,说了两句话乏的厉害,只留下宁悠侍候,便让玄离带着人离开了。
---
上书房
景帝正在画一幅画,他剑眉星目,虽至不惑,却双目迥然,不怒自威,穿着明黄的金丝蟒袍,头戴紫金冠,远望着恍若九天神明。
有穿着黑衣轻甲的金面侍卫悄无声息的进到书房,传达了太子醒来的消息,他随口应了一句,手上画笔未停,眼神未见喜色。
但书桌左边穿青衣的小侍卫却有些慌乱,听得太子醒来,一时失神,竟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景帝冷冷瞥了他一眼,青衣侍卫眼中填满惶恐,他匆忙跪在地上,却一言不发,似在极力地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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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让金面侍卫离开,过了半个时辰,才扔了画笔喊了许礼过来,道:“把画仔细装了给太子送过去。”
许礼接了画奉命而去,上书房一时寂静,除了景帝,便是低首跪在地上半个多时辰的青衣小侍卫。
“你想去见他?”景帝呷了一口茶才有空去看地上那人。
“是,求陛下恩准!”小侍卫声音恭敬,却含了一丝低沉冷冽,正是这丝冷冽,景帝便横生怒意,手中瓷杯啪的一声砸在了小侍卫的额头上,茶杯四裂,小侍卫的额头被砸出一片血红,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却倔强地开口道:“静音官窑烧了半年的彩瓷,陛下可莫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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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学了两年的规矩,还是劣性不改!”景帝眼中怒意滔天,顺手拿起桌上的金制镇尺几步跨下台,少年因跪地扣首而挺起的后臀成了景帝愤怒的发泄地。
金尺虽只有一尺长,却十分有分量,棱角处打在身上,仿若穿破皮肉直断骨髓,每落下一尺,便是一道血痕,第一尺,少年还能牙关紧咬,隐忍不发,第二尺便止不住颤抖,等第三尺落下,他已经满头大汗,头抵地面,几乎保持不住扣首的姿势,当捱到第四尺的时候,少年惨叫一声,整个上身都趴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然后镇尺便如雨点一般落下,少年惨叫着退避,却被景帝牢牢按在地上,直打到血浸透青色的衣衫,景帝才停下来。
“认错!”
“属下…不知…何错之有。”
少年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他额头上满是冷汗,本就白皙的脸上更如纸一般苍白,嘴唇也止不住颤抖,可他未曾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006
“你不是想见他?”景帝随手把沾了少年鲜血的金尺扔在地上,声音冷冽夹着一丝威胁。
少年眸中闪过一丝希冀,他费力地拖着被血色浸染的身体重新跪在景帝脚下,“属下知错,属下……不该对陛下不敬,失手打翻茶盏,请陛下责罚。”
少年语气恭敬且虔诚,仿佛刚才的倔强都是假象,他只是一个普通且惶恐的小侍卫,在天子的威仪下,卑贱如狗。
---
“忤逆主上在金卫怎么罚?”景帝冷声问。
“死罪。”
金卫以天子为主上,忤逆天子当然是最重的罪过,只会有最重的刑罚,少年轻而易举地说出那两个字,神色坚定,毫无畏惧,他本就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活着也只是拖累那人。
“你有什么资格死?”景帝见少年一心求死,心中窜上一股无名火,反手打了少年一巴掌。
景帝武功卓越,这一巴掌用了六成的力气,少年打被翻在地,姣好的脸上顿时肿了起来,血沫顺着嘴角滴到光滑的地上。
少年痛的有点不清醒,双目的焦距慢慢丧失,嘴里喃喃喊着“哥哥…”
---
或许是景帝听到他喊哥哥,也或许是他的微弱盖住了平日的执拗桀骜,景帝站了许久,终是低身抱起少年,放在上书房的御塌上,让人拿了太医坊的伤药,给他上药。
掀开后襟,衣服混进血肉里,直接撕开堪比再上一次刑,好在伤口未结痂,景帝轻轻揭开,并没有翻开血肉。
药是上好的伤药,但再好的药渗进皮肉里也会疼,少年不住地皱着眉头,脸上汗津津地打湿了御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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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景帝把一块冷帕子放在少年脸上时,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看见景帝一阵茫然,景帝手上也是一愣,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他低声咳了一下,把帕子给了身边的宫女,起身又恢复了冷峻高傲的样子。
“你还不能见他。”景帝说。
“为什么?”
“幽禁令未撤,谁都不准踏入接星台。”
少年沉默,“那你什么时候放哥…放太子殿下出来?”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景帝傲然负手道:“你打碎了静音官窑烧了半年的彩瓷,罚你三天禁闭,不亏吧?”
“谢陛下宽宥!”少年嘴上说着,低头却翻了个白眼,发现皇帝记仇的很。
“明早去,今日就歇在这里吧!”景帝说完便甩袖而去,留少年趴在松软的御塌上,一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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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叫慕容连,是景帝二子,因为有心人挑拨,勾结了帝王心患权臣,率兵围了云宫,其实他无心王座,只想让景帝尝一次失败的滋味,让他不再站在神坛,让他给伤心呕血的太子道歉!
可惜,帝王善权术,运筹帷幄,参与叛乱的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他的命被留下,不是因为他是景帝的儿子,而是因为太子替他去鬼门关走了一趟,所以他还能活着,哪怕被剥夺姓名,卑贱地活着,他也活着。
他现在是帝王金卫,地字号,白恪。
贴吧版本更新真的好难受
007
休息了一夜,白恪状态好了很多,脸上和后臀上的伤好了一半,毕竟上书房的御塌是他这两年睡过最舒服的床。
屋里地龙燃的火热,南方小筑调的桃花香散在空气中仿若身处桃林,身边还有侍候的宫女不时照顾,但白恪不敢久留,他怕自己会贪恋这种安逸富贵的生活,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他穿好自己的衣服,一瘸一拐地挪下床,本要直奔牢狱关禁闭,却又折回,塞了一肚子的糕点茶水,金卫规矩森严,关禁闭是常有的处罚,一向是禁食禁水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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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恪走了半天才到云宫一个非常隐蔽的宫殿,这座宫殿低矮破落,里面是一座地下刑牢,初入金卫时,白恪心里装着慕容泽,逃跑了无数次,把他训服帖的正是这座不起眼的宫殿。
白恪进殿,单膝跪地,先拜见了掌管刑牢的地字金卫白修,白修长相阴柔,常年在刑牢殿里不出去,脸上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白修隐约知道白恪的身份,觉得白恪两年前的那番操作简直蠢到了极点,还拖累了太子殿下,几天前景帝钦点了他做近侍伺候,他便能猜到,两人必生争执,这刑牢,白恪怕是会比刚进金卫时来的还要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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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性格虽阴柔无常,但大部分情况都还按规矩办事,他冲着白恪抬了抬手,道:“陛下说你身上有伤,这次便免了禁闭门前的二十鞭,规矩你都懂,自己进去吧!”
“谢大人。”
白恪对景帝的突然好心表示怀疑,他母亲不过是宫中的一个无名侍女,若不是太子把他当弟弟照顾,没有人会把他当皇子看。
他长到十五岁都没有得到过景帝的一丝关注,谋反之后,在金卫浑浑噩噩地呆了两年,一出师便被调成了景帝的近侍。
他习惯了被景帝忽略责骂,乍然间的好意,难免揣测,特别是太子刚醒,他似乎又成了筹码。
---
从殿后的房间走楼梯到地下,地下没有掌灯,也没有人敢说话,有人递过来一碗水,白恪一饮而尽,这是牢狱最大的善意,毕竟金卫培养不易,首领并不希望太多人死在牢里。
然后有人给白恪上了重九斤六两三钱的手枷和半尺长的厚重铁镣。
白恪的步子一下子变得沉闷,他被推着往前走,脚下受铁链所限迈不开步子,踉跄间便摔倒在地。
重枷砰地一声砸在手上,手腕磨出一道血痕,手骨像是被砸断了一样,他好疼好疼,疼到眼泪都出来了,可他不敢出声,哪怕一口银牙咬碎他也不敢破禁。
他咬牙把痛苦咽下,不敢停留,忙曲膝盖站起来,可他还是慢了一步,黑暗中有拇指粗的鞭子如毒蛇一般卷上他的后背,直接撕裂了他的衣服,让他有些痛不欲生。
有一盏茶的时间,白恪才到了一间低矮黑暗的牢房,铁锁咔嚓一声,他便忍不住跪倒在地,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在冰凉的地上跪了好久才有力气挪到墙角,为自己找到一个支点,他意识迷离,地下又重回死寂,黑暗中仿若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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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星台
帝都的繁华盛景在画卷上慢慢展现,雄浑飘逸的笔力把春景画出了傲然卓群的气质,慕容泽看着许礼送过来的画,眉头又皱了起来。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宁悠小心捧着画卷问。
“他说等春天来了就放我出去。”慕容泽一身白衣不染凡尘,说罢又歪在塌上,神情凝重,没有喜色可见。
“殿下不开心吗?”宁悠把画仔细收好,跪在床榻边给慕容泽揉腿,手法十分老练,慕容泽的身子便是他一天一天的这样照顾来的。
“开心。”
谁都能瞧得出慕容泽言不由衷,春景虽好,但只能是帝王赐予,明明是父子,却始终待若君臣,虽居太子位,手握重权,但只要偏离帝王圣意,便会被猜忌抛弃,斩尽羽翼,他又能怎样?道句开心,权当骗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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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恪:想哥哥!
太子:想连儿!
陛下:拿鞭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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