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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平常心(耽美)[第1页]

作者:十五串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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滥情薄幸攻vs小3上位受
这是一个阐述爱情观的故事。
不要再删帖,不要再删帖,不要再删帖!!!
引子
这两个中国籍男子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拉斯维加斯一家赌场酒店的套房里。
并且,他们谁也没顾得上欣赏对方出众的外貌或气质。
祁慕白心中暗暗叹气,本是一时心血来潮手痒难耐,想约个ABC神不知鬼不觉的过过瘾,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约到个同样过来旅游的正宗同胞,说话还一口河北梆子味儿。
王川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千里迢迢跑到太平洋彼岸约实践,图的就是安全,没想到约到的人却有些面熟,难不成是熟人?!
两人各怀惴惴,自然不欢而散,彼此山高水远,各赴江湖,最好永不再见。
起初,祁慕白有些担心,尤其是初见时对方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不得不教他怀疑,对方是不是认出了自己,可转念又想,自己虽然在梨园行内久负盛名,可出了这个圈子,谁又认得他祁门三少?至于对方那一副见鬼的惊恐模样,祁三少爷心安理得的归结为是对方被他的盛世美颜给震撼了。
而王川则是在回国后第一次去健身房才想起来,上周仗着胆子放纵一回,在美国约实践的那个对象,是两年前的健身教练的男朋友,那教练骚包,常拿这美人照片给客人炫耀。想通了这一节,王川懊悔不迭,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约一次实践,约到的又是那么个大美人儿,怎么就疑神疑鬼的生生错过了呢?那天自己明明戴了假发摘了眼镜,隐藏了招牌一样的奶奶灰头发,哪里就那么容易被人认出了?
第一次约实践,总是难免忐忑,如今想来,那人身高似乎远不及自己,又是一副文弱模样,若是当真不和,也不怕人身安全受威胁。更重要的,那人的模样气质,太吸引人了。那天,那人,似乎穿了一身很精致的休闲装,戴着副怀旧款的金边眼镜,逆光坐在沙发上,面容模糊,却有些雌雄莫辩,看容貌似乎刚刚毕业的样子,可那通体纯熟老成的气派,如同民国时留过洋却一定要穿长衫的清北教授一般,甫一进门便教人窒息。王川自诩钢管直男,乍见之下,也不禁心动。
殊不知这未明的悸动,才是最蚀骨销魂。
第一折再见
最近半年,王川闲得很却也忙得很,当然他自己并不想闲着,也不想从头打拼的忙碌,可是三十几年未见之不如意,于短短两年内一拥而至,滚滚而来,将他生生从事业巅峰推入谷底后,这闲还是忙,就不由得他自己做主了。
王川就是在这种因分明半赋闲却又分外忙碌而陷入焦虑恐慌的状态下再见到祁门三少爷的。
他终于知道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了,那是京剧演员数十年如一日练出来的啊。他也曾听闻当年梅兰芳先生是怎么盯着鸽子练眼神的,这样的眼,这样的神,常人未见,或不可想,可一旦亲眼所见,就难免沉湎其中。
这是北京京剧院当家青衣巡演的发布会,祁慕白作为某一场的搭档,出席了发布会。台上的祁慕白娓娓道来,以最得体的官方语言说着最肉麻的奉承话,配着那雨后龙井般清润的声音,活生生说出谦恭和逊的味道来。
彼时的祁慕白高高在上,长衫折扇,金边眼镜,风流儒雅,雌雄莫辩,举手投足,甚至轩眉侧目都是说不尽的风度,恰似一代民国大儒。
身旁的老大爷显然是个守旧派的追星族,一脸风轻云淡的给王川百度百科了一下:祁慕白,现年37岁,祖籍上海,著名京剧祁派老生。出身梨园世家,为祁派创始人祁祖白第四代传人,因在家中排行第三,官方称谓就是“三少”。这上海祁门虽比不得北京谭门二百年传承,却也是当今梨园中的显赫世家,尤其三少,颇似乃祖,据说他小时候在戏校学戏,第一次扮上时,给他化妆的老师当场就哭了,那扮相活脱脱的祁祖再生。祁门早在祁祖辞世后,连续两代掌门资质平平,第四代长孙已改行唱了青衣,老二更是索性没入梨园行。家族式微之时,祁慕白可谓横空出世,根骨绝佳,自己也肯下功夫,家中又有人脉,因此少年成名,早早就斩获了戏剧梅花奖,现下虽然还是青年演员,却隐隐承袭祖风,算得上老生这一行当的翘楚了。
只是这位祁三少爷少年得志,难免目下无尘,据说早年大红大紫时竟要改学别派,直接拜到此派泰斗老先生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人家老先生愣是没开门。这一举动非但把家里长辈气得半死,爷爷祁扉白当场中风,更是开罪了京剧院里这一派的同事,第一个骂娘的就是副院长,若非给祁老爷子面子,恨不得把这自大狂放不懂规矩的小子扫地出门。在家里家外上上下下的合力压制下,拜师一事总算告一段落,可祁三少从来就没断了博学百家之心,全国各地遍寻名师说戏,最近几年当了团长,自己也成立了工作室,竟又开始排演别派的剧目,就连唱腔上也和从前规规矩矩的祁派大不相同了。爱之者谓之锐意博采众家之长,恨之者道他欺师灭祖自毁长城。可无论怎样也改变不了祁三少的我行我素,更改变不了他是梨园最红的角儿这一事实。
王川听得心驰神往,早顾不上身后小姑娘撕心裂肺的的叫喊表白了,也如被摄了魂一般,痴痴的遥望者高居神坛上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角儿。哪知台上波澜不惊的祁慕白竟鬼使神差的朝这边叫得最疯狂的女粉丝瞥了一眼,随后一个阴沉的蹙眉,又惹得全场女粉惊呼迭起,场面一度失控。
王川理解祁慕白那一瞥后冰凉的心情——约实践约到了自己粉丝,不可告人的隐癖被人发现,作为公众人物可不是如芒在背么?
还不等他同情台上的人,身边一直致力科普新人小白的大爷突然盯着王川看个不停,“诶?诶?诶?你不是……那个……那个谁来着?”
第二折
祁慕白岂止如芒刺在背?会场并不大,不过三五百人,那人又坐在前几排,可不一眼就认出了?果然是这个人!难怪上周在美国见到他,他一副见鬼的模样,原来早就认出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全中国十几亿人口,戏迷不过区区百万人,又是在美国约的实践,怎么这么低概率都能碰上?
此后连续一个星期,祁慕白守着手机不停的刷,自己的微博超话、京剧论坛、SP论坛、SP群,生怕那个家伙来个惊天大爆料。
谢天谢地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祁慕白一颗悬着的心刚落地,却没想在一个月后的清唱会上又见了这位。
祁慕白近视有600度,扮起来彩唱时基本不戴隐形,目下所及只有舞台方寸之地。可这清唱会上却是便装戴着眼镜,瞥见台下这人难免多想:难不成我这一个月来的演出,他都在追?
祁慕白少小登台,红遍梨园三十年,便是在京剧最不景气的年代,他也颇有票房,现如今更是一票难求,vip已经被黄牛炒到了3000多,差不多可以和当红小鲜肉的演唱会媲美了。而台下这人就坐在第一排正中,看来是个钱多了又格外闲极无聊的主儿。
这主儿便如旧社会捧角儿的大佬一般,一手打着折扇,忽闪忽闪,开戏了踩着点姗姗而至,落幕后又施施然款款而去,与一众粉丝严防死守,上天入地要一睹三少台下风采,恨不得赌了一辈子的运气求三少一个签名、一个合影的追星状态大不相同。
自然不同,祁慕白划开手机便泪流满面了,这主儿有他的QQ号啊。见那闪动的扇子头像,祁慕白恨不得一扇子拍死他,果然是个腹黑阴险之人,有心把他拉黑,又怕他恼羞成怒公开自己的隐癖,当真如骨鲠在喉,仿佛被人威胁勒索了一般。
好在这主儿倒没像粉丝一样狂热纠缠,只是有事没事的请教专业问题。但是,这些问题说好听是浅显,说难听就是**,什么“请问祁先生,生旦净末丑,末行是什么啊?”“请问祁先生,这个字是尖字还是团字啊?”“请问三少,您和您曾祖、祖父名字里都有一个‘白’字,不用避讳么?”“请问祁先生……”
“你手机没装百度么?”祁慕白一个没忍住,怼了一句。
“哦哦,对不起,不该拿这种入门问题叨扰您,我自己去百度。”难得这人还是个好脾气。
祁慕白有些后悔凶了人家。他出身名门,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早养出一副清雅高贵、云淡风轻的脾性,虽然看着高冷,却很少发脾气。纵然常被粉丝搞得不耐烦,但面上却总能保持一团和气。这一番到底是被人窥探了隐私,心里不踏实作了祟。
带着几分弥补的心情,祁慕白第一次主动和这位网名“小川”的家伙搭话:“你看戏多久了?”
“一个月。”
祁慕白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原本不是戏迷!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那你怎么认识我的?”
“原本不认识您。那天我车限号,打不着车,天太热,路过剧场门口发传单,就进来避避暑,没想到正巧您在台上。”
……
三少爷:我可打人么……
第三折
祁慕白人前人后淡然惯了,也风流惯了,却一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男朋友换了一任又一任,前后两任间交替间总难免有个交叉重合。有的是山高水长各奔前程,有的是幡然悔悟回家传宗接代去了,而更多的一拍两散都是为着他这花心滥情,吃锅望盆得陇望蜀必是常态,便是他时而想修身养性,也架不住三少爷他风姿如神,仰慕者趋之若鹜。
青衣程若苹便是其中之一。
程若苹是祁慕白戏校的学弟,二人年纪差了十岁,可论着辈分,却整整差了一辈,程若苹读书时还管祁慕白叫“师叔”呢。后来毕了业两人做了同事,程若苹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再叫人家叔,便也跟着大伙儿叫“三少爷”。
程若苹虽是个青衣,但台下的作风却比花脸还爷们儿,虽然性取向属于少数派,却最恨那些有几个钱就猎奇淫巧的家伙,谁敢动他的心思,被骂得狗血淋头算是幸运,这家伙还是刀马旦出身,一脚将对方踢倒个筋斗摔个狗啃泥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大有柳湘莲的架势。这样的脾气难免得罪人,祁慕白素来长袖善舞,自然少不了给这个侄儿收拾烂摊子,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随之而来的烦恼也缠苦了程若苹,小三、小四趋之若鹜,赶得走却驱不尽,可谓前赴后继继往开来。一向爷们的程若苹突然陷入了一个女儿家的误区,还是矫情的小女儿那种:我不在意他从前有多少情人,只求我是他最后一人。血淋漓的事实给一众小女儿以及有了小女儿心态的程若苹一记暴击——他之前有N个人,和你在一起后,就有N+1个人……
程若苹吵过、闹过,最终心神俱疲。祁慕白也被折腾得不轻,可若教他浪子回头专情一人,他却宁愿受些唠叨之苦,权当是情趣了。
为了讨好程若苹,祁慕白花了二十多万置办了一副正经的点翠头面。流光夺目的一副头面推到面前,冷战了许久的程若苹心里头也有了些活泛——这头面可不是他这小字辈的演员配得起的,几十万的造价尚在其次,更贵重的是心意,须知这可不是寻常宝蓝绸子,而是货真价实的翠鸟羽毛,老师傅们耗了多少功夫一根一根的镶上去的。上百只的翠鸟已是珍贵,更难得的是传承了这门手艺的老匠人。随着这一辈人老去,怕得是十年之后世间再无点翠。
祁慕白嘴上不说,程若苹也晓得置办这弄这幅头面费了多少功夫,搭了多少人情。程若苹也懂,不论祁慕白在外边有多少情人,他嘴上、心里都承认的男朋友,只有他一人。
眼见得祁慕白再度履险如夷,安全着陆,谁知苍天不佑,一个电话,为山九仞,就功归一篑。
来电显是阿朗。
阿朗就是王川从前的健身教练,也是祁慕白众多情人中最特别的一个——无名无分,却能长长久久。
两人保持着炮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比祁慕白历任正牌男友的时间都要长。阿朗从前是北漂,祁慕白喜欢他高大健硕的身材和俊朗阳光的五官,这人又格外知情识趣,特别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从没非分要求,两人不红脸不吵架,反倒关系稳定。
两年前,阿朗把祁少爷服侍得高兴了,便在上海盘下一个健身中心,让阿朗做老板。从此,阿朗从北漂摇身一变,成了魔都纳税人。这件事最严重的后果……应该就是导致王川没了健身教练,又懒得找新的,从此放逐自我,坦然面对中年发福。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火上浇油?程若苹一怒之下摔了华贵的点翠头面,拂袖而去。
第四折
祁慕白伏低做小,说尽了小话儿,却最终落得个灰头土脸,自诩仁至义尽情圣附体,兹事不成,实乃天意,心里竟是没有半分愧疚,反倒迁怒阿朗,冷冰冰的挂了电话,开了车上了高速兜风去了。
总有些郁闷无处撒解,也总有些天命机缘,被人们称之为缘分。便在祁慕白飙着150迈理智想踩刹车,情感却偏要踩油门的时候,手机QQ又响了,还是那个小川。
“三少爷,我现在心情有点乱,您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祁派的经典剧目,我想稳稳心神。”
“你现在人在哪里?”
“杭州。”
这算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吧?祁慕白邪邪一笑,回了句:“马上***过来。”继而发了个地址。
祁慕白从来不会用身份证乱开房,他给出的地址是平时不常住的一处房产。此时的他颇有些豁出去的自暴自弃——反正这家伙也知道了他的隐私,恰巧这家伙也有同样的癖好,又偏偏赶上他三少爷心情不好,拿这人发泄一下,总可以吧?
从杭州市区开车到上海市区,要三个多小时,王川是打车过来的。
一个多月来,凡是有演出,这家伙一定坐在第一排,可是舞台与观众席,即便再近,那距离也是谁也跨不过去的。所以这是祁慕白第一次认真打量王川。
王川的外型恰是他喜欢的,高高的180+的样子,大长腿,臀型很美,有些壮,却不失读书人的清癯。身材有些像阿朗,气质却凌然其上。一身商务西装,显然是出差见工的装扮,腕子上一款欧米茄,不算贵,上海白领半年的薪水。仿佛他在QQ上一贯温和的风格一样,身前身后都萦绕着知识分子内敛的气度。
可祁慕白偏偏就从他温和的外壳中,撬出了一分强势的味道。这样的男人,征服起来才有快感。
祁慕白有些兴奋,凤目微微一挑,“跪下。”
王川顿时就懵了,虽然他们在美国约实践之前已经深入交流过了,可是对于这样一进门就要进入状态,他显然很不适应。
“我不喜欢你站在我面前的样子。”祁慕白是文武老生,自幼练功,再加上家族基因,身高只有173,舞台上扎了靠这个身高正好发挥,可是去了戏服站在人群中,未免有些吃亏。
可他少年老成,这头牌一唱就是三十年,扮的就是帝王将相,近身三米之内,气场逼人。那王川犹豫了半分钟,终于扛不住三少爷高冷的气势,腿一软,当场就跪了。
祁慕白居高临下,折扇挑起那人下巴,毫不掩饰侵略的眼神,仔仔细细端详起这张脸——五官不算出挑,尤其是眼睛,小小的还是单眼皮,但给人总体的感觉很舒服。撤了扇子,反手摸了摸鼻梁上长年被眼镜压出的印子。三少爷举手投足见皆是折人的魅力,他常常自恋于此,想当然的认为是这家伙为了见自己,格外修饰了一番,特意换了隐形眼镜,便不留情面的轻嗤道:“你还是戴眼镜好看。”
折扇挑开衬衫第一个扣子,冰凉的扇骨在喉头和锁骨间来回滑动。这本是极轻佻的举动,可祁慕白这等高冷儒雅的人的做起来,竟平添了优雅的味道。
“《霸王别姬》看过么?”祁慕白转身取了柄戒尺,漫不经心的问着。
“陈凯歌的电影?没看过。”
“有空可以看看,拍得很好,算得经典。”
祁慕白用扇子敲了一下王川肩头,“起来吧,去沙发上趴着,裤子褪下去。”
又是犹豫片刻,又是抵不住压迫,王川低着头红着脸挪到沙发边上,顺从的趴了下去,又主动褪了裤子。
“不用你报数。打一下要说一句‘打得好’。”
啪!这第一下猝不及防的就落下了。
王川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没来得及体味痛感,头皮就炸开了。被这么气场强大的人,用戒尺打光屁股的压迫感与羞耻感简直不可言喻。
“说话!”紧接着,惩罚一般,戒尺重叠在先前的印子上,力度岂止翻倍,痛得王川差点咬了舌头。可这么羞耻又中二的话,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见他不肯开口,祁慕白只将戒尺一下狠过一下,只挑那一条肉来往死了抽。王川痛不过,挣扎着要躲,祁慕白手疾眼快按住他腰,教他无从发力,只得老老实实挨揍。祁慕白是文武老生,不仅身手敏捷,还力大无穷,虽然矮了大半个头,收拾起人来却是举手之劳,终是把人给打服了,带着哭腔喊了声“打得好!”
见他不肯开口,祁慕白只将戒尺一下狠过一下,只挑那一条肉来往死了抽。王川痛不过,挣扎着要躲,祁慕白手疾眼快按住他腰,教他无从发力,只得老老实实挨揍。祁慕白是文武老生,不仅身手敏捷,还力大无穷,虽然矮了大半个头,收拾起人来却是举手之劳,终是把人给打服了,带着哭腔喊了声“打得好!”
祁慕白满意,手底下却不容情,一来他心情不好,二来他本也没什么实践经验,技术差强人意,遂挥着个戒尺一通乱打。
其间,王川无数次求饶,祁慕白便是充耳不闻熟视无睹。他有SP的瘾,却怎奈少年成名,早早就成了公众人物,当今网络自媒体又发达,一个不留神便是身败名裂。仅有的几次实践都是约在国外,平时再手痒也只能忍着。他的无数情人中,却是没一人有这爱好,三少爷又一向自诩怜香惜玉,从不肯硬掰。今天的机会千载难逢,他哪肯轻易放过?
随后那几十下,早不是实践游戏了,而是货真价实的暴力虐待。不知为何,祁慕白便是吃准了这个家伙既理智又敦厚,有些地位,又顾忌颜面,当不会把自己这点子恶癖宣扬出去……吧?
不过此刻就算想后悔已然晚了,戒尺下那可怜的屁股已然青一块紫一块都快破了皮。这挨打的若是小心眼儿抑或脾气不好,他三少爷怕是难以收场了。
眼见这打到了极限,祁慕白也不想血溅当场,停了戒尺吩咐道:“起来。”
王川痛得四肢发软,三少爷却施施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托着个盖碗品茗。一双丹凤眼斜睨着,说不出的风雅端重。
“跪下。记着,以后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都给我跪着。”
这一次王川倒没什么异议——他痛得已经站不住了。
待他跪了两分钟,祁慕白才款款放下茶碗,先拿起折扇打开,忽闪忽闪的晃悠,另一只手拾起戒尺来,说道:“伸手。”
王川跪在他脚边犹豫了一下,略有些迟疑的伸出了左手。
祁慕白心动了——这只手很美,美得不合常理,骨节分明,也不算白皙,毫无纤纤之态,却教他莫名的想到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玉可碎而不能改其白这句话。他又想起昔日燕丹为收揽荆轲,而将少女的一双玉手砍断的故事。眼前的这只手,也生生勾起了祁慕白毁掉它的欲望。
于是,他扯过那手腕,不顾跪着的人如何哀求挣扎,铺天盖地的一气乱打。直到手掌高高肿起了,才又要换另一只手。
“右手。”
这一回,王川没再迟疑,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不行,我右手还要见人的。”
祁慕白不容分说,扯过他右手就要打。
一向顺从温润的王川居然没含糊,不容分说,当场翻了脸,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留给祁慕白,咬牙忍着痛提上裤子,扬长而去。
这蓦然间的反转,倒让一向连被捉奸在床都能面无愧色的祁三少生出了几分悔意——不管不顾的把人家折腾过来,又是故意的磋磨折辱,只为自己求个畅快,却毫不顾忌对方的感受,不就是吃准了人家痴迷自己的美色么?话说,这年头有人这么欺负自己的亲粉丝么?三少爷收拢了折扇,在掌心敲了两下,居然第一次反省,自己是否有点渣了。
当然,比起沦落为渣男,目下更棘手的是,若是这家伙恼羞成怒,将三少爷的恶癖公之于众可如何是好?
难得的纠结扭捏了一番,祁慕白保持着上位者的风度,十分矫情的给王川发了条信息:回去自己揉开了,再用冷水敷一下。
王川的回复是:谢谢,您费心了,我会照做。
第四折
王川是真没生气,他这人生来温润,常年职业素养,养成的性格格外隐忍,这世上能把他惹毛的人和事,还真不多。
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本想着早些睡下养精蓄锐,可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的为了祁慕白的一句话奔波了数百公里。一向自得于自律和制欲的王川觉得,该不是事业下滑,无法挽回,自己这算是自暴自弃了吧?
一进门,看到满地狼藉的华美首饰,王川便将此前剧情猜出了八九分,也大致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处境。千里迢迢赶过来,不过是代替某个人给这位少爷泄个火儿,纵然脾气再好,王川心中也是有些许恼怒的。可举目的一瞬间,便又给三少爷通体光华万丈的气势耀瞎了眼睛,登时抖M魂熊熊燃烧,心中砰砰跳了两下,膝盖不由自主的一软,跪了。
王川的思维逻辑一向通顺,也偏好直来直往的风格,既然跪都跪了,索性就彻底放纵一把。可没曾想这个实践过程,毫无快感可言,祁慕白存心折磨他,打得又狠又随意。王川受不了,想反抗,却空长了一副人高马大的皮囊,被身板单薄的祁慕白压得动弹不得,只能认命任其鱼肉。
王川的思维逻辑一向通顺,也偏好直来直往的风格,既然跪都跪了,索性就彻底放纵一把。可没曾想这个实践过程,毫无快感可言,祁慕白存心折磨他,打得又狠又随意。王川受不了,想反抗,却空长了一副人高马大的皮囊,被身板单薄的祁慕白压得动弹不得,只能认命任其鱼肉。
疼得狠了,王川心里都免不了悚然,都说艺术家容易神经质,这三少爷该不是神经有问题,这会发病了吧?无行为能力者杀人可是不用偿命的,哎呦,这要被打死了可真冤枉。
不过说到底,王川反抗的心思总不如祁慕白镇压的决意。可当最终要打右手时,王川立刻摆明了立场,毫无回旋余地——玩,也要有个限度。
估摸了一下时间,王川舍不得再多耽搁,一向不擅言辞的他,索性拂袖而去,所以他并非当真生气,而是……赶时间……
忍着一路颠簸折磨,王川回到杭州的酒店已然丢了半条命,对着镜子扯了被汗水浸透了的假发,露出一头湿漉漉打着绺儿的花白头发,揉出隐形眼镜,滴了两滴眼药水,戴回了舒服的框架镜。
他望着镜子出神,祁慕白说得没错,自己还是戴眼镜更好看——单眼皮也就罢了,偏偏还生得一条缝,若非是五官搭配还算合理,恐怕这双800度的眼睛可以申请个二等残疾了。同样是单眼皮近视眼,祁慕白就生了一副极具古典气息,又格外勾魂摄魄的丹凤眼,配上斜飞入鬓的长眉,他若去演关公,都不用化眼妆,尤其是瞪眼的瞬息,当真如关公一般,叫人胆颤,不得不生出臣服的念头。
满脑子的祁慕白,王川心底突然被闪电劈了一下,迅速翻出手机,百度了一下中国同性恋人口百分比,发现男同比例10%,女同比例20%这个数字还在他接受范围内,方才长出了一口气——一个不小心,居然沦为了15%的少数派。
他反思了一下,他应该是在第二次见面时就对祁慕白动了心,毕竟舞台上的祁慕白举止儒雅,湛然若神,任谁见了都是一眼万年的。他那帮子女粉丝,清一色的网名都叫什么三少奶奶17951、三少奶奶10086、三少奶奶+身份证号,就连男粉也十有八九的声称愿意为君一弯。
当然愿意弯的,并不代表一定会弯。大伙儿也就在微博、弹幕上过个嘴瘾,现实生活中还不照旧娶媳妇生孩子?王川自认为也是这些茫茫弯粉中的一员,为三少爷一弯,不丢人,转过身还能直回来就行。
第五折
自程若萍砸了点翠头面已经有一个星期了,祁慕白以其老道的经验预判,如果自己再不上门认个错服个软,那么以程若萍眼里不揉沙子的耿直性格,和自己一贯对感情的事儿不太上心的尿性,他们这关系,真的要生疏了。
祁慕白打从心底不愿惯程若萍这毛病,初识那会子这小青衣对这少年成名的师叔满怀仰慕之情,敬之犹如神祗,说话都不敢高出40分贝,遑论顶嘴吵架。这人啊,往往关系疏远了比亲密了更舒服。
可是若不服个软,一来祁三少不想把自己的这个渣男的人设一操到底,二来,交往四五年了,终还是舍不得的。
祁慕白到底还是收拾起了点翠头面,翻了翻日程,准备择日再去北京找老师傅把头面修好。回单位时,却在停车场碰到了另一位知君用心如明月的主儿。
此人名叫张立彬,现年36岁,在市委宣传部工作,出身贫寒,绝无后台,全凭着踏踏实实任劳任怨居然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处长的位置,也算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所谓官场得意,则情场必定失意,他大学毕业就结婚生子,妻子是大学同学,婚后继续读研读博出国深造,于是顺理成章的就感情淡了离了婚,留下个儿子,在读初中。
张立彬和王川一样,中年遭遇祁三少,不幸沦为15%的少数派。别人好歹还能嘴上叫嚣一番弯了,可他身为政府职员,国家干部,却只能谨言慎行,规行矩步,绝不敢越雷池半步。此人倒有这么一番痴处:他暗恋着祁慕白,便事事以祁慕白为先,凡事都为他考量,无论工作上还是感情上,明里帮祁慕白成立了工作室,暗地里不知处理了多少三少爷的烂桃花。
张立彬把车停好,转身上了祁慕白的车,第一句就问:“程若萍要调动工作,这事你知道?”
祁慕白皱了皱眉头,他交往过这么多正式的非正式的男朋友,顶属这个程若萍最钻牛角尖,也最难缠。“他跟你说的?他想往哪里调?他能往哪里调?”程若萍年轻资历浅,又没有祁慕白那般天赋,北京天津别想指望。他又是梅派,能数出来名号的几家京剧院都不缺梅派青衣,他能有现在这份工作,也是靠着他亲师叔,也就是祁家大少爷祁可焕的关系。他这为了私情就置前程不顾的冲动,立时教祁慕白心头蒙了三分不悦。
张立彬道:“他好像是认真的,已经跟祁团长说了。”祁团长就是祁慕白大哥祁可焕,著名梅派青衣,现任京剧院祁祖白剧团团长,也是程若萍的顶头上司。
“慕白啊,有些话我说就是逾矩,可是,凡事还是大事化小的好。程若萍这孩子不错,对你也实心实意,你年纪也不小了,感情踏实了,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拼事业不是?”张立彬的痴处就在于,他把这份求而不得的爱慕压在心底太久,以致这爱慕扭曲变形,变成了……老母亲的爱……在他看来,孩子长大了,哪怕他是个同性恋,也该找个老实本分人品好的对象,一心一意踏踏实实过日子。外边的野花野草能不采的就尽量不采,如果孩子忍不住采,他不介意代为除草。
祁慕白心里烦躁,脸上却仍旧云淡风轻,抬起手来整了整张立彬保罗衫的领子,“小孩子胡闹,让张处长您费心了。”
张立彬正经了半辈子哪受得住这个?祁慕白一个眼神一声咳嗽都能让他心驰神往,何况这就明目张胆的动手了?他警惕的向周围扫了一圈,没发现有人才放了心,有些恨祁慕白不正经,却又贪恋他的气息舍不得把那咸猪手推开。
“程若萍跟我说,不管去哪,哪怕偏远地区的地方剧团都行,他就是不想留在这地方了。我看他不像闹情绪。年轻人做事冲动,你年轻时也没少犯浑,可你有老爷子给你收拾烂摊子。程若萍就只有你了,不管你俩是分是合,千万别毁了人家孩子的前程。”
张立彬相貌英俊正派,又难得没有中年发福,久混官场,早就磨练出一副城府深沉的气派,比起外边那些年轻毛躁的年轻人来别有一番味道。这十几年来又一直对祁慕白忠心耿耿,两人在工作上早已形成了默契,一些相关利益也很难分割,最难得的是这人识大体,颇有些古代正室主母的风范,对祁慕白的莺莺燕燕,他只管料理后事,从不插手干涉,祁慕白能有今日渣男的头衔,这位张大处长的纵容实在功不可没。
祁慕白有时也想,自己年纪渐长,社会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再过几年就可以被称为“大师”、“艺术家”了,个人品行上实在不可再不加检点,也想收拢性情。若是择一人终老的话,这张立彬倒是个最好的对象。只可惜他身在官场,同性恋三个字,足以毁了了半生的努力,一世的仕途。
祁慕白不碰张立彬,不仅仅因为这人身份特殊,碰起来成本高。在他们同进同退十几年后,这种不进不退,何尝不是他三少爷良心中仅存的一点点不舍。
第六折
王川还在追祁慕白的演出,一直追到了河北一个小县城里。
祁慕白有点惊讶,他下乡演出的行程并不对粉丝公开,虽然粉丝总是能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三少的演出消息,可毕竟穷乡僻壤,高铁不通,连个像样的酒店也没有,跟来的粉丝都是寥寥无几的真爱。
所以祁慕白没想到,王川居然还是真爱。
王川是真爱,但他并不是时间充裕闲得无聊可以满世界追星的小姑娘。他出现在这里,因为这里是他老家,老房子坟茔动迁,他过来办手续。
祁慕白点点头,“怪不得你说话一股河北梆子味儿。”
“什么味?”
“喜庆。”
……
祁慕白又问他:“这里条件不好,你能住得惯?”县城里的酒店条件并不差,至少能达到公务员出差的水平,可一个戴着十几万欧米茄的人很有可能住不惯。
王川笑道:“我小时候就住在镇子里,八十年代的农村,那穷陋的模样可不是您这种上海滩大少爷的想象力可以企及的。”祁慕白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出身极好,靠养尊处优才养出好涵养的家伙,居然还是白手起家的主儿。
最终,王川和剧团住在了同一家酒店,可是鉴于隔音效果,祁慕白还是克制了实践的欲望。
八月底的河北,气温仍旧持续在35°以上,王川就跟着剧团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演出。祁慕白问他:“看你也是个体面的人,怎么也这么闲?”
这是祁慕白第一次主动询问王川的私事,对于粉丝来说,还是免不了激动了一下下,然而这个答案却是有些凄凉:“这两年业务下滑,工作量减少,目前处于半赋闲状态。”
祁慕白不过随口一问,对他的经历也没什么兴趣,更加不耐烦敷衍,便随口扯了个玩笑:“你嘛,光看脸是属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成功人士,怎么?要美人不要江山,结果江山没了,美人也跑了?”
哪知王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几跳,继而沉默了。
哎呦,祁慕白暗道,我对你的八卦可没兴趣啊。
王川却仿佛上了瘾,或者是在男神面前失了往日的分寸,竟如一干小丫头子们一样,急于叽叽喳喳的表达。
“很丢脸的事。给人当了几年备胎,明知道她家里已经给她安排好婚事了,还自不量力的盲目相信所谓的爱情。最后不过是用最惨痛的经历学会了社会学中婚姻的概念。失恋的心情总需要平复,我不争气,比一般人要长一些,难免影响工作。没关系,我想慢慢会好起来的。”王川碎碎念,终于觉得说这么难堪的事颇有不妥,便挽回一般续貂了一句,“她是个女主。”
一个大老爷们心甘情愿给人当小三儿,还自怨自艾的影响了工作。难道对方是女主,就不丢人了?祁慕白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王川显然没意识到刚刚自己话中的槽点,他只是无端的烦躁起来——人到中年,却偏偏失去了曾引以为傲的专注力和自制力,飞蛾扑火般的中二初恋是这样,现在浪费着大把时间傻乎乎的追个同性还是这样。
他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又习惯性的问了句“我可以抽支烟么?”
仅仅是询问,是王川后天养成的绅士风度,哪怕在吸烟室里他也要正经的向身边的人询问一下。
所以他每每问出口后身边的人一定也会被他的礼貌所感染,友善的回一句“您随意。”
可是这一次,王川微微低头嘴唇几乎碰到烟了,竟听到冷冰冰的一句,“不可以。”
祁慕白的声音如同他的外表一样清冷高端,偏偏每一个字都字正腔圆,说不出的动听。
王川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放下。”祁慕白的声音不大,却不知是否是祈使句的缘故,竟让王川听出了命令的味道,本能的将烟盒打火机收了起来。
祁慕白端坐着,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依旧冷漠,“记着,我讨厌烟味,”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酒气。”
祁慕白靠嗓子吃饭,自然烟酒不沾,可王川常年用脑,压力又大,烟却是生活必需品,他可是十几年的老烟枪了,身边的同事不论男女也大多烟瘾极重。姑且不论吸烟有害健康,这本是不同的习惯而已,本应是互不影响的,可祁慕白单方面的凌然其上,丝毫不顾对方感受,高高在上的宣布了王川至少在他面前必须戒烟。
那种深入骨头里的威严压得王川有些心律不齐,他下意识的只想服从。
于是,祁慕白优雅的坐着打着折扇时不时的拿起手边的盖碗啜一口清茶,而王川则像罚站的小学生一般垂手低头乖乖站着,祁慕白不出声,他就不敢动。并且,直到他双腿发酸,额上微汗,祁慕白也没再多说一个字。
职业习惯,王川素来身体素质也好,他本是很擅长正坐的,一坐十几个小时也不腰酸。可能是上盘功夫太扎实,下盘就格外欠缺,他素来不习惯站着,少年军训时站十分钟军姿就能腿抽筋。此刻面对着一身气场的祁慕白,他已经说不上是腿酸还是腿软了。
又站了十几分钟,直到身形已然打了晃,祁慕白才开恩撩起了眼皮,略略示意了对面的椅子,“坐吧。”
王川长出一口气,颤巍巍的扶着椅子坐下,心跳速度却始终未减。
“再不敢犯少爷的规矩了。”
这话暗示的味道满满。祁慕白垂目,目光正落在那双绝美的手上,心里痒痒了一下。事业爱情双失意的小被,只要板起脸来教训几句,压在腿上打一顿屁股,再和声曼语安慰几句揉几下,基本就搞定了。
祁慕白于情爱一事上确为渣男无疑,可离开男欢女爱这个领域,这人又正直无比。这个王川显然是直男,若是为了过过瘾就把人家掰弯了,最终还不负责任抛弃掉,祁三少自认做不出这种缺德事。
送到嘴边的肥肉却不能碰,到底谁才是缺德?祁慕白狠狠剜了王川这家伙一眼,大爷一般离开了。
第七折
祁慕白并不是这个下乡剧团的在编人员。这剧团是地方剧团,按照上级部门指示,执行文化下乡任务,祁慕白是他们的外援。不过这外援的咖位太高,怎么看这事都有点诡异。
祁慕白对此的解释是:“我年少无知那会儿,得罪了副院长,顺便也把我们家老爷子一并得罪了,被下放到福建地方,只能在农村唱堂会。我想着左右也是无戏可演,演员分一级二级,观众却都是一样的观众,在哪儿唱不是唱,就安安心心的在地方,一唱就是三年。后来等到老爷子消了气我回到上海,头一年也是坐冷板凳。演员离开舞台,就是荒废了本事,自己在家练十场也不如台上演一场,于是我就自己跟着地方的小剧团下乡,大部分都是免费演出,我就当历练了,这么一跟就是十几年。”
王川小心翼翼的偷偷瞧祁慕白,见他仍旧一脸的风轻云淡,始终端着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范儿,心想:以前在网上看粉丝说这丢人事儿都是讳莫如深的,更有不喜欢他的戏迷拿这事儿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可他自己说出来却是这么坦坦荡荡的,究竟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还是他当真过去了这道坎儿?无论是什么,都是光明磊落霁月光风的。想到自己,两年前突逢情变,导致事业下滑,这两年心灰意冷,数次生出就此放弃的念头。仅仅两年就受不住煎熬,中年白头,可这祁慕白可是在农村足足熬了三年,不曾摧折,回到大舞台后更是浴火重生一般,技艺精进。
二十岁的祁慕白能经历的磨难,三十岁的王川却过不得这道坎。
自惭形秽油然而生,王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岔开话题又问:“谁说观众都一样了?资深票友和小白能一样?我就什么都不懂,您哪里唱得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叫好,只能跟着身边的人鼓掌。”
祁慕白嗤笑道:“没准你身边的人才是搅戏。我们专业唱戏的都没把观众分三六九等呢,你们自己倒论资排辈起来了,你是不是天生的***啊?”
一本正经的聊天突然插入这么个“贱”字,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变了味道。王川不知所措,耳朵尖“唰”的就红了。
祁慕白倒是能一而贯之的一本正经,“我问你,我唱得好还是他唱得好?”凤目一斜,示意了一下台上。
台上正唱着一出《沙家浜》,演员都是地方剧团的。王川追星才一个多月,还听不出流派和所谓的“味儿”,可光是听嗓子也能判断出来,“当然您唱得好。”
“这就是了。审美需要后天培养,但更多的是一种本能,所谓不识子都之美者无目也。演员只要技术到位,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美。门道需要内行看,可是美是那种无论原始还是雕琢都存在于骨头里的。那些嫌弃观众不懂行,不懂得欣赏的人,说白了就是自己技术不到位,没本事打动拙朴的观众,不能启发观众对美的共鸣,反倒怪起了观众,露怯。”
好生霸气的祁家三少。王川赶紧低了头,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跪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王川觉得他应该是爱上了祁慕白,爱上同性,还是个公众人物,绝非明智之举。既然男人女人都能爱,为何要爱个男人自找麻烦?对于这个问题,王川的判断很理智,没有半点纠结,当务之急是及时抽身,所以干脆利落的辞了行,回北京了。
县里的文化干部见他走了,才摸了摸头问道:“这小伙儿是随县的?姓王?我说怎么眼熟呢?不过他这头发怎么黑回来了?染发了还是假发套啊?”
第八折
祁慕白最后一场戏刚刚结束正在卸妆,便恰逢其时的接到了张立彬的电话。
“慕白,你在哪呢?程若萍辞职了!这次我真要说说你了,程若萍这孩子不错,老实还努力,难得的你哥都能接受他了,这样的人你这么多年也才碰着这么一个吧?和他比起来,你外边那些人算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你可别丢了西瓜捡芝麻,那个健身教练,你快点和他断了吧。”
“我哥他凭什么不接受?他自己还不是和我一样?”祁慕白有些不耐烦,一壁厌倦着程若萍太能作,一壁又埋怨张立彬,暗恋到操一份老父亲的心的,也着实叫人吃不消。
“不管怎么说,你快回来吧,现在只有你能劝回那倔小子了。你哥都快气死了,现在市委下的几个单位都在缩编裁编,祁团编制本来就少,程若萍一走万一给收了编,你哥不得炸毛?上午他来找我打听单位编制改革的事,义愤填膺得差点骂娘了。”
端庄儒雅的三少爷心里默默翻了大少爷一个白眼——我娘不就你娘,你敢骂?
祁慕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当真舍不得、放不下程若萍,还是单单的为他未来的前途担忧,总之他终还是捧着残损的点翠头面去了北京,寻到年迈的老师傅,精心的修复如初,最终捧到了程若萍面前。
程若萍自有一番痴处,他爱这么一个人便是要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的爱,爱得纯粹容不得沙子。祁慕白偶尔反思这孩子的性子就是给自己和大哥惯出来的。
这孩子是福建最穷的山沟里出来的,当年祁慕白闯了祸被下方后跟着地方院团服劳役,专门走乡窜户,越是边远条件艰苦的地方去的越多。彼时三少爷虽然落了难,舞台上仍旧荣耀万丈,锋芒不可逼视,就像无数小说戏文里写得一样,台底下趴着个目光闪烁如星,心地至纯如水的孩子,却已被悄悄摄去了心神。小小的孩子会偷偷爬上戏台,也会趁戏班子的人不在长着胆子耍一耍花枪,披一披粉蟒。然后便如宿命一般,那阳光下最耀目的微笑天赐于他,“小心些,弄脏了服装老师会骂的。”
小孩子如被施了魔法一般,小小的人生志向便单纯而执拗的憋进了一条死胡同——他要和那位光芒万丈的人站在一起。可偏偏这小小的孩子又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那人于他便是天人,这并非他妄自菲薄。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中的造化,多年以后,一心致力于复兴男旦的上海祁门大少爷时任祁祖白团团长的祁可焕资助了几个工旦行的男孩子到北京、上海读书。为了儿时那个荒唐的梦想而跟着草台班子学了几年的程若萍幸运的被选中,接下来去了上海,上了戏校,也终于有一日重见了他人生中最夺目的光芒。
程若苹的资质比同受资助的另外几个乡下来的男孩子好很多,可是比来自全国各地票友比赛上得过奖项的同学们却毫无优势,基本功更是差了许多,好在他心念坚定,又深知将勤补拙的道理,每日晨昏操练,不论寒暑,便如晚晴民国坐科一般。
祁慕白被誉为祁祖复生,天赋精华,百年一遇,同科中无论多么努力的同学,在他面前也不过碌碌无为而已,可他却一向敬佩刻苦而敬业的人,因为三少爷也是这样的人。他一向自负天才,却也从不轻视那些资质平平的同行。对于那些热爱这一行当,又肯吃苦,却因这样那样原因没有机遇,难以出头的同行晚辈,他从来不吝提携。
显然,程若萍算是对他的胃口,尽管他第一次在戏校空荡荡练功房里看到这个自己把腿捆在杆子上,分明已经痛得红了眼圈,还死咬着牙压腿的男孩子时,已经不记得几年前的邂逅渊源了。祁慕白并没表现出任何的心痛和不忍——哪一个戏曲演员不是这样的?所谓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绝不是说说而已,台上光彩照人的角儿,是多少汗水泪水冲刷出的艳丽,就连三少爷也不能幸免——他反倒拾起角落里的戒尺点了点孩子的大腿,“绷直了。”
程若萍的眼睛更红了,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却没忍住鼻涕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十几岁的孩子还不懂得中肯的意见远远比不痛不痒的安慰更珍贵,他只是满腹的委屈——自己为了他已经这样努力吃了这么多苦了,他怎么还在嫌弃自己?
祁慕白看小孩子练功,始终是皱着眉头的,即便不是天生的嗜好,即便不是主,他也很想抽这孩子一顿——毕竟梨园行内还是盛行体罚的。当然,在未来很多年的交往中,三少爷终还是忍不住,没少了用戒尺教训这个后进的小后生。拜三少爷的严厉教导所赐,程若苹好歹是弥补了先天不足,即令不算出类拔萃,也不比那些出身票友家庭,自幼由父母出资得专业老师指点的同班同学差什么。
连祁慕白自己也说不准,他对程若萍的感情何时从看起来略有嫌弃发展到甚为喜爱,总之是在程若苹对他称谓由“祁老师”“师叔”改口到“三少爷”之后,好歹不算“乱伦”,所以,程若苹这毫无背景的草根学生毕业后能在一片艳羡目光中直接进入全国第一流的剧院,并非走得枕边一路,确实是祁可焕复兴男旦一片苦心。不仅仅在激烈的竞争角逐中破格录取了并不是最优秀的程若苹,还特地央求了自己嫡亲的师姐收他为入室弟子。因此上,若说程若苹的命中贵人,祁团团长祁大少爷祁可焕才算名副其实。
祁氏兄弟于程若苹而言,并非仅仅是领导、情人,而更多的是恩人,是程若苹这辈子肝脑涂地也要报答的人,可偏偏他渺小得只能仰望皓如明月高高在上的祁氏兄弟,也许终他一生,连个报恩的机会也没有。
所以,对于祁慕白的负心薄幸,他只能哀,却不能怨。
就好像祁慕白每次用戒尺打他手板,甚至失了耐性时将他揪过来打屁股,程若萍也只能一壁耐着痛忍着羞,一壁还要感恩戴德的受着。
过往重重如流光闪烁,抓不住什么,也莫强留什么。祁慕白也晓得自己在为渣找借口,也明白十几年的情分足以教他渣得难受。为着一通电话就千里奔袭回来跟人低声下气的服软认错,难道当真是为了保住哥哥单位的一个编制名额?那也未免太委屈了三少爷,说来说去还不是怕程若萍这傻瓜当真辞了职?如今这男旦的出路本就窄,剧团又是把他当头牌培养的,他出去了根本唱不了二路角色。他的资历和本事,别说再找一个祁祖白团这样响当当的剧团,便是东北的二线城市也看不上他。毕竟相识十几年,祁慕白当真不忍心见他为情所累,自毁前程。
第九折
低着头沉着脸,眼见着人前人后都端着架子,宛如谪仙一般的少爷,在自己面前好话说了一车,又当面删了阿朗的所有联系方式,真真是把面子都抛到了尘埃里。程若苹瞟了一眼那副修复如初的点翠头面,心中没有半点赚得浪子回头的欣慰和得意。
对面的人可是堂堂上海滩百年大宅门的祁门三少爷啊,就算是低声下气的道歉,嘴里边也都是些“你这么多年的辛苦好不容易熬成了角儿,若是因我的缘故毁了,我是百死莫赎。”“你也知道我大哥对你寄予了多高的期望,你可别为了我犯小错在先你就跟着犯大错啊。”
听听,哪怕他跪在你面前,说出的话也是前辈领袖对后辈不思进取自绝后路的痛惜和规劝,永远那么高高在上。仿佛在大义面前,他的朝三暮四、他的背叛都是不值一提的。
他要的仅仅是一句“我再不会辜负你”,三少爷长袖善舞工于逢迎,可这么简简单单一句的敷衍怎么就这样的难!
诚如三少爷不忍对张立彬出手,他也从不忍欺骗程若苹。
就当……这是渣男的风骨吧。
程若苹时年二十七岁,作为京剧演员,正当初升之际,他依附了祁家兄弟十几年,最终连自己的一颗心都不知掷在了何处。比起高高在上的祁门少爷们,资质中庸无有根基的程若苹便如尘土中蝼蚁,没有动摇影响他们的能力,没有反抗不公待遇的能力,甚至连报恩的能力也没有!
弱者之可悲,在于万事不由心。
可是,程若苹咬着牙想,他还总有尊严——拒绝上位者怜悯的尊严。
他笑得稍稍惨然,转身从柜子里抱出京胡,调了调弦,水洗过清亮的眼睛望着祁慕白,“三少,陪我唱一出《武家坡》吧,我们还从来没搭过戏呢。”
祁慕白可没有这个心情,从程若苹一脸决绝的表情中,他隐隐意识到这个小赤佬正卯足劲要作妖。
《武家坡》之三观不正着实叫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遗老遗少们叹为观止,唱到“代战保我坐银安”时,祁慕白禁不住暗暗吐槽:谁说少爷我是渣男,好歹我还没抛弃妻子吃过软饭……
可任凭他如何拼命将自己抽离戏中角色,总是也逃不过那凄厉倾尽肝肠的“十八年老了我王宝钏”。
十八年,从他已然忘记了的福建的哪一个小山村里,扒着草台班子仿佛被绚烂灼目的光芒刺透了灵魂的小小少年心甘情愿俯身泥土,而将仰望拉得更遥不可及的那时算起,已整整十八年。
祁慕白自知对不起程若苹,可他若对得起程若苹,则必然对不起自己。
渣男便是渣男,为何定要千秋情义得如梁祝焦刘一般?太累了。
祁慕白终还是踏上北上之路,从北京的几家京剧院开始,一个团一个团的,卖尽了海上祁门四世百年的人情,尽管明知有些团不需要大青衣、不需要梅派或者根本不想要男旦,可祁慕白还是看似很蠢的打着招呼提着礼物逐一拜访着团长乃至院长,他不会放弃万分之一的机会。
他并不想分手,却已经开始为对方寻求后路。
后来张立彬偶尔问过这件事时,祁慕白是低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回答“年轻人当然可惜,可是优秀的男旦很多,他们太缺少舞台和机会了。他走了,就当是给别人个机会吧。”
第十折
虽然王川从没提起过,可祁慕白估摸着他常驻北京。一向心高气傲的三少爷在碰了几次壁后,怒气值达到第一个高峰时,忍不住就想把王川约出来泄泄火。
交锋几次后,祁慕白大致也想明白了,虽然王川知道他的身份,免不了有爆料的风险,可好歹知道些根底,了解他脾性,若是再回到网络,重新物色个小被,难保不被再次发现身份,还要再承担一次风险。而王川本人又是难得的稳重温和,看起来也很爱惜羽毛,至少从目前看来,这人既没爆料的动机,也没爆料的恶趣味,总体评估,安全级别很高。而且这人温顺的气质、有几分胖版男模的身材,也还都对祁慕白的胃口。
想到这里,祁慕白错愕了片刻——他邂逅王川几个月,也约过一次实践,直到此刻才在意到普通同好约实践最重要的问题,彼此对胃口。悲夫!名人的枷锁啊。
对于祁慕白的邀约,王川倒是没什么异议,只是提了个要求,要他在颐和园附近的酒店开房间。那里是名校集中营,又有两大名园,人多眼杂,祁慕白平素是绝不会去那边住,可想想就算被戏迷粉丝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退了原本的房间,辗转奔向海淀区。
祁慕白开好房间,把房间号发给王川,到了约定时间前五分钟,王川回复了信息:请您移步1305.
早就觉得此人钱多且闲极无聊,他一个北京人,为了约个实践,在这么个地段、这么个档次的酒店开个套房,还不是钱多闲的?
对此,王川只是淡淡的回答:“安全第一。”当然安全,避免在别人的房间里宽衣解带,也免去了对方回头去酒店前台查来访者登记的风险,确实安全。
因为给程若苹找下家屡屡碰壁的三少爷此刻本就有点火大,在被王川这么云淡风轻一弄,免不了想刺他几句,“安全么?你就不怕碰到熟人?你好好一个本地人,为什么要来酒店开房?”
“我在职读研,今明两天在学校图书馆查资料,与其往返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不如在学校附近住一晚。”
深谋远虑!
步步为营!
处心积虑!
老谋深算!
与他的稳如泰山相比,祁慕白觉得自己目下略显烦躁的心态未免弱了气场,跌了风度,于是他挑了挑眉,将连日来的不顺心转为折磨人的恶劣,冷冰冰的瞬间进入状态。
“规矩还记得么?只有你我二人时,你只许跪着。”
饶是在网上舔惯了三少高贵清冷的仙姿,王川还是被这两米八的气场给共振得腿软腰酸了,却又不能和祁慕白一般立刻入戏,便瞪着一双眯眯成缝的小眼睛,陷入惊恐状态。
许是眼睛太小,精光不露的缘故,又许是擅长表情管理,王川明明又怕又窘又兴奋了,可脸上的表情却最多只能算作动容,不留意看还是淡然的样子。这让祁慕白有几分不爽——人家的小贝都是又软又糯又白莲苏,主稍稍瞪个眼睛作个色就立马战战兢兢要么惊恐要么撒娇求饶,可自己这位,说他一句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都不是恭维,而是血淋漓的事实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质你还好意思自称小贝?你还敢嘚瑟出来找主约实践?你简直是小贝界的耻辱啊!
不过祁慕白也是月白风清的风骨,心里不爽利脸上也不带出来,他也不催促,而是就着王川的手将他紧握着的折扇抽了出来。
祁慕白原本就有些奇怪,他们戏曲演员平时穿个长衫摇柄折扇扮个民国风也就罢了,王川这样一贯西装领带的商务男也随手扇子不离身,不知是个几个意思。
祁慕白正手捏着扇骨,低垂着眼眸,轻轻捻开一段细细端详竹柄,嘴角稍稍抿了抿,“唰”的反手打开折扇,这动作一气呵成风流天成,“好一个‘平常心’”,赞叹了扇面上的三个草书大字,一向自恋的三少爷倒也不敢自作多情的揣度王川是迷恋自己才摆弄个折扇装样子,毕竟这三个字看上去还算是有点深意的。不是三少爷没文化,实在是字面意思太浅,可究之妙又太深。
“啪”的一声,折扇落在王川肩头,就势合拢,可一冲之下仿佛有千钧之力,与祁慕白蓦然带了凌厉的眼神,一并压了下来。王川再扛不住威慑,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三少爷一贯沉得住气,慢悠悠踱到沙发前坐了,开始研究起这湘妃竹的扇子来——不是什么名贵的扇子,倒似某宝风格,回忆起来,上次在乡下邂逅时,他手中也有柄扇子,上边也是写了“平常心”三字,不过是隶书的。当时正是盛夏,祁慕白只当那是扇风用的,便没在意,现在想来,这平常心,定是不平常。
祁慕白徐徐不急,可苦了跪在门厅处的王川,连块地毯都没有,膝盖抵着坚硬的大理石,跪实了是钻心的疼,跪虚了大腿又酸,才不到三分钟额头就蒙了汗,又强支撑了两分钟,纵然面皮再薄也忍不住了求饶:“三少爷……求三少爷开恩……”
知道这人不到极限不肯求饶,祁慕白也没多为难他,用扇子招了招,“过来。”
显然是叫爬过去,上次实践虽然也被这样要求了,可那没几步挪挪膝盖也就过去了,可这一次,门厅距离客厅十几二十米的距离,他自认挪不过去,只能老老实实四肢着地的爬。王川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七十年?!内,是无法突破这一线的。
祁慕白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可恨模样,不催促,却用强大的气场频频施压——不爬,就跪着好了。
王川可难办了,跪是多一秒钟也跪不住了,爬?臣妾当真做不到啊。又是难受又是委屈,索性自暴自弃,身体的重心移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解放了双膝。
祁慕白容不得他这样的“忤逆”,但却没有任何恼怒的情绪,相反,王川的不配合恰到好处的勾起了他隐藏情绪中的某种蠢蠢欲动。
第十一折
迎着王川惧怕的目光,祁慕白闲庭信步一般却又强势不可置疑的走向他,一边走一边缓缓抽出了皮带,对折之后就不分头脸的抽了下去。
王川又怕又急,下意识的护住脸,挣扎着起身,紧接着就是熟悉的一幕——祁慕白上前制住他,二人开始纯武力角逐。
上一次王川顾忌着得给主留颜面,又怕不小心伤了外表纤细的祁慕白,从头到尾没出全力。可万万想不到祁慕白的外表就是扮猪吃老虎。
王川郁闷了很久,明明比祁慕白高了大半个头,身材也壮硕许多,还年轻着好几岁,可被他一只膝盖顶住就只剩下手脚瞎扑腾的份儿。这家伙看着文质彬彬,一副民国公子哥儿般的小身板儿,身手却又快又准,还力大无穷,简直是伪科学!
王川不忿,却也无法,第二次交手,必然打起十二分精神。晓得了三少爷有功夫,没了顾忌,王川那与生俱来的的胜负感蹭蹭往外冒,不过是实践中的制服与反制服,却被他当成了一场严肃的争胜,竟然深色凝重,全力以待。
这倒让祁慕白有点摸不准了——主要收拾你,你就该老老实实受着,若是受不住下意识反抗,那也就是摆个姿态,玩个情趣,你这一脸严肃如临大敌,是什么意思?跪你都肯跪了,不愿爬我也没强求你,还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这动了手你是觉得输给一个比你矮的人没面子,还是真怕被我制住了下狠手揍你啊?
不管为什么,王川倔强的眼神却没有来动了祁门三少爷的心弦。
祁慕白手上的力气泄了两秒钟,一个身材健硕,性格又温顺的人,一贯的放低姿态,肯跪在自己面前,任自己磋磨甚至虐待,那种焚竹碎玉的快感,如非碰到眼前这人,便绝难体会得到。如今,这一贯逆来顺受的他,竟龇起小獠牙反抗,作为一个主该怎么办?祁慕白也不懂他究竟反抗什么,都出来实践,你还矫情什么?特殊情趣偏好么?
可总还是有那么几分顾虑——如果他真不愿意呢?万一把他惹毛了,这家伙在网上曝光自己隐癖怎么办?
去他的身份受挟制!
祁慕白老老实实的遵从本心,二话不说扭住王川手脚,其间有几次能明显的感觉到,王川是拼了命的挣扎反抗,祁慕白甚至有点压制不住他了,只好使出点有技巧的功夫,才算把这个不服输的拧家伙压在地上,单膝压着腰,教他使不出力气来,抽了他皮带把他反绑了,才好容易扒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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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1:4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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