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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米洛洛[第1页] |
| 作者:一梦萧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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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被锁，解suo后还需shenhe，所以全文搬迁。以后新章潇湘首发哦。麻烦各位亲跟着挪地方，萧萧给你们卖个萌 一楼度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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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米洛洛挎着打了补丁洗的已经发白的大书包，双手紧张的捏着裤缝，站在当地最好的一所私立舞校门口。他的眼圈还有些红肿，瘦弱的身体在寒风里怵怵发抖，可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这个地方就是未来他生根发芽的地方，就是他的全部。 大冷天的门卫大爷实在看不下去，冲着靠在铁门上的少年人招招手：“孩子，你找谁啊？” “大爷，我找古楚风老师。”身体有些被冻僵的米洛洛见着大爷不卑不吭的鞠了个躬。 “古老师今早到外地开会去了，怕是明天才回来呢！” 明天？！不行！他一定要等到古老师！ “那我就在这等他回来吧！” “你这孩子！明天再来吧！不然家里大人该着急了啊这大冷天的！” 说到家里大人，米洛洛眼圈又红起来，他拼命忍着泪，低声求道：“大爷，我不要吃不要喝，你就给我个地方等古老师来好不好？我人很小的，不占地方，晚上我坐地上就成！” 门卫大爷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孩子，看他这打扮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孩。这所学校里来习舞的都是贵族，听说只有少数极有天赋的小孩才会破格拿奖学金进来学舞蹈，眼前这孩子恐怕就是这种人了吧。 “你……是不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啊？” 米洛洛一愣，想到自己本来就是住在市里的，可随即又想到早已经不存在的家，只好违心，咬着唇点点头，“我……我是从N市乘火车过来的。” “这么远啊！” 米洛洛使劲点头。 别的孩子来上学都有家长开着豪车接送，这孩子当真是可怜，千里迢迢的过来，让他一个人在外头过夜也确实不安全。大爷思量了再三，怕把孩子冻着，唤他进来取取暖，自己去器材房里拖来几把大凳子勉强拼成个小床，晚上还是让米洛洛留下了。 门卫总共就巴掌大块地方，米洛洛躺在硬硬的“床上”，外面呜呜北风刮过的时候，总会吹的连窗户上的玻璃也震动起来。门卫大爷早已经入睡，床上不时传来他轻轻的打呼噜声，第一次离家在外面过夜的米洛洛，将整个脑袋埋进被子里，想起刚刚过世的妈妈正躺在冰冰冷冷的骨灰盒子里，忍不住又流下眼泪来。 正在外地开会的古楚风，果然在第二天早上赶到了学校。 他是天韵舞校的代理校长，也是授课老师。只是他的课比较精贵，每天只在十点整上一节课。也就是这一节90分钟的课，让所有学生都挣破脑袋想尽办法的要进去上。不单单是因为古楚风享誉国内外的名誉，更是因为上过他课后学生能够感受到的实质性的进步。 黑色保时捷缓缓驶进校门的时候，斜角里不知怎么的飞窜出一个身影，古楚风眉头一紧，反应飞快的踩下刹车，那身影总算堪堪停在他车边上，差点就被撞飞了。 “哎呦！你这孩子！是不要命了啊！” 敞开的车窗外传来门卫大爷的呼喊声，古楚风探头向外看去，见有个瘦弱的孩子立在自己车门边上喘着气，一双澄澈的眼睛就那么巴巴的看着自己，仿佛生命真的是不那么重要似的。 “哪里来的人，出了事学校是要负责的！”古楚风打开车门跳下车，责问起赶过来的门卫大爷。 米洛洛也被刚才的事情吓的有点后怕，他只听大爷说那是古老师的车，就想也不想的飞奔出来，没想到会连累到帮了自己那么多忙的大爷。米洛洛咬着唇，垂下眼睛道歉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关大爷的事情。” 古楚风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吧。” 米洛洛抬起头来，哀求道：“我……我是求古老师……收我做学生的。” 古楚风上下打量他一眼，“我的学生里，程度最差的，也得过省里的奖，你呢？” 米洛洛什么都没得过，他只在别的舞蹈班上课的时候，偷偷看过几眼。在他已经过去的十四年生命里，背负的只有替妈妈看病。米洛洛一瞬间沉默了，古楚风那么有气势的问他的话，让他根本无法往下接。 古楚风重新回到车子上，发动，随之扬长而去。 米洛洛看着汽车白白的尾气，还没等门卫大爷的安慰，突然跟着那辆车子拔腿就跑。 一定——他一定不能放弃希望！ 这是妈妈临终的愿望，也是他自己从小到大的心愿！留在舞校，做古楚风的学生！只要能留下——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只要能留下—— 从大门到停车库的距离不长，古楚风很快就在后视镜里看到没命追着自己跑的少年，他的速度并没有减缓，反而在一个漂亮的停车入库后，直接下车去了上课的教室，并没有做任何停留。 看他停车往某幢教学大楼走的米洛洛，做间谍似的不近不远的跟在他身后，看古楚风走进某个舞蹈教室关上门后，米洛洛终于停下脚步趴到墙上，胸口憋的气简直疼的快要爆炸。 这是幢独立于主体教学大楼的三层楼房，不同于主体教学大楼的热闹，这幢大楼里静悄悄的，只有二楼走廊尽头的教室传出悦耳的钢琴曲。米洛洛也不敢大声喘气，躲在墙角里等呼吸平静下来后，才循着动听的钢琴声轻轻走到教室门口，踮起脚往里面张望。 舞蹈房里清一色的都是男孩子，正整齐的靠在墙边耗腿。他们的基本功都非常出色，所有人的腿根都服服帖帖靠在地上的，立腰绷脚尖，姿势半点不敢放松。 米洛洛看到古楚风的时候，下意识的往下蹲了蹲，等到确定没有人看到自己后，才小心翼翼的探上半个脑袋。 古楚风正背着米洛洛的方向站在十几个男生的背后，右手握着根塑料棒，板着脸，嘴里不时蹦出几个人的名字，被点到名字的人无不是浑身颤抖，在原本的把杆上耗过一阵子后，又转到旁边更高的杆子上去继续耗，剩下过关的学生这才进行下一项热身。 90分钟的课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洛洛见过少年宫里老师教跳舞的，几乎都是和颜悦色，怕小朋友磕着碰着小心呵护着，可眼前的阵势，是真的深深的震慑到了他。 米洛洛看来近乎完美的舞姿，在古楚风的眼里，都是存在瑕疵的，他手里那根棒子，总会毫不留情的打在动作出错的学生身体上。隔着窗户，洛洛听不见此刻舞蹈房里到处都是的压抑哭泣声，可他还是能看到几个学生偷偷擦眼泪的模样，一遍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古楚风点头。 今天上课的学生们个个心里此刻都是叫苦连天，古老师平时就是恶魔，今天简直就是恶魔里的BOSS，去外面开个会回来转身变成从终极十八层地狱的未知世界里爬出来折磨他们的大魔鬼！ 米洛洛看的出神，没发现古楚风早已经注意到了他。古楚风今天这般严厉，多少有点想要吓退米洛洛的意思，只是他不知道，米洛洛在门外把这堂课整节看完后，想要做他学生的信念居然会变得更加坚定。 时针指向十一点三刻，下课铃声早已经打过，古楚风的课上却依旧有两个被留堂下来的男孩子，其中一个身上都是红肿的印子，终于挨到古楚风说下课的时候，是勉强被另外一个男孩子搀扶着才离开舞蹈教室的。 米洛洛见舞蹈教室的学生终于走空了，才大着胆子准备再去请求古楚风把他留下，没想到他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跟从里面开门出来的古楚风打个照面，顿时把他吓的蹭到墙上，只瞪着眼睛吓的说不上话。 古楚风关上门，再一次忽视米洛洛，径自往三楼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有后勤已经为他准备好的午餐，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还冒着丝丝热气，想必是个非常了解古楚风脾性的人准备的。 古楚风掀开盛了乌鸡白参汤的盅盖，边喝汤边飞速的发出两条短信，等到一盅汤喝下大半，准备开始吃饭的时候，他察觉到先前锲而不舍的跟在自己后面的人，又候在了办公室门口。 应该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像在校门口见面的时候，那么咋咋呼呼的样子。看到自己在吃饭，没有出声打扰，就是非常安静的在外面等候着。 古楚风故意放慢吃饭的速度，继续观察那孩子的情况。 米洛洛早上只啃了半个馒头，中饭也没着落，他本来身上就没什么肉，两条细腿站的直打哆嗦，好不容易看到古楚风吃完饭后坐到办公桌前准备办公，才打起精神礼貌的在办公室门口高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古楚风阖上刚刚打开的资料，全身放松的坐在藤椅上，脸上少了份上课时的严厉，深邃的五官更显其英俊来。 米洛洛每走一步，都感觉心脏要从喉咙里挤出来。好不容易站定在办公桌前，这次还没等他开口，古楚风已经开始问了。 “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洛洛。” “想做我的学生得有本事，但是想在这里念书还是可以的，只要你付得起学费。” 米洛洛没有钱，妈妈看病花光了所有的钱，连火葬费都是社区里出的。不要说舞校，他现在连念普通初中的学费都没有着落。 “我没有。”米洛洛往下吞口水。 “既然你没有实力，又没有钱，我这里是舞校，可不是收容所。” 古楚风的话很犀利，说的米洛洛眼睛差点就被泪水给糊了，洛洛使劲掐自己大腿，逼自己冷静下来，深呼上口气道：“没有实力我可以练，我很能吃苦的。”洛洛收紧双手，几近恳求的说道：“古老师，我可以在舞校里做杂工，平时上课，也不要麻烦老师教，我只要在旁边看着练就好。” 这么有趣的孩子，古楚风倒是第一次碰到。老师不教，光看着，能学到什么？他这幢楼有专人送饭，专人打扫，这么个弱小的孩子，做的能比这些专业的人还好？小孩子心性也太单纯。 没钱没实力，这个年纪连个基础都没有，刚才这么残忍的舞课让他看下来，居然还有胆量来求自己收留。他古楚风，倒还真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叫米洛洛的男孩子能做到什么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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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什么都不碰，至少趴青蛙还是可以的吧。 米洛洛没打算让自己闲着，学着上午教室里看来的趴青蛙姿势，迅速把自己调整好。 宋佳一看那撅了半天高的屁股乐了，这个米洛洛还真是什么基础都没有。但是他这么肯用功，宋佳还是觉得老师很有眼光。试想舞院的人哪个不是抠时间练出来的？他们两人从前为了练功，吃饭的时候都是压着腿的。 那边两个人重新开始练起来，这边米洛洛可就开始遭罪了。他上学比别人晚些，今年刚刚满十四岁学小学毕业。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身量是比同龄人小，可毕竟已经是十四岁的人了，骨骼已经长开来，要想像六七岁那些小孩子似的从头开始压，不知道是要吃多少苦头。 现在光这个没有任何外力的趴青蛙姿势，就已经让米洛洛疼的一抽一抽的，他是多么想把自己的整个胯都抵到地板上，可是一用力就是钻心的疼，没有老师指点米洛洛又怕把自己压伤，只好借看两个学长的练舞僵着姿势分散注意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佳他们终于决定收功回去睡觉的时候，米洛洛趴在地上双腿麻的都已经收不回来了。 “米洛洛，还站的起来吗？” 洛洛连忙用双手将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又重重落下去，喘着粗气道：“学长我没事的，歇会可以自己爬起来。” 宋佳心软，看米洛洛这个样子不说心疼是假的。他心思灵透，知道米洛洛没有被正式编入哪个班级学舞肯定是有些苦衷，但是古楚风又特地安排他住在自己对门，又让人有点弄不清楚老师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平心而论，米洛洛的身材不错。或许古楚风想要好好栽培他也没一定。不过……古楚风是那种会把宝贵时间浪费在一个什么基本功都没有的人身上吗？ 宋佳摇摇头，觉得还是不要擅自揣摩恩师的心思，跟张君两人合力帮他把两条腿慢慢收回来。米洛洛疼的厉害，只咬着嘴唇不做声，眼睛里都是泪水，偏偏不肯流下来半滴。 寝室是有门禁的，宋佳他们从这里小跑过去也需要一段时间，由于时间紧迫，只好仓促的吩咐米洛洛等腿恢复知觉之后一定要记得多踢踢腿。宋佳为他做了踢腿示范后，就和张君两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米洛洛等两人都离开后，豆大的眼泪才吧嗒吧嗒砸下来，砸下来还得自己拿着抹布跪在地上一点点擦掉。而腿恢复知觉的过程，又是个挠心挠肺的过程。 看着大玻璃镜子里自己略显狼狈的身影，米洛洛展开双臂，做出个拥抱的动作——拥抱自己，在这个空荡荡的舞蹈房间里，让米洛洛觉得身体终于开始变得温暖。 等双腿直觉恢复后，洛洛就从舞蹈房的一头开始踢腿，一直踢到另一头。他腿酸疼的厉害，根本踢不高，脚掌迅猛沉重的落在地板上，砸的咚咚直响。 尽管如此，米洛洛觉得，自己离舞蹈梦想还是近了一步。 这些努力，古楚风没有看到。只是他心里毕竟记挂着这回事，也有意想要考验一下米洛洛，第二天一大早，在舞团过夜的古楚风就率先来到要上课的舞蹈教室。 他本来是想挑刺的，在他心里，像米洛洛这样的孩子就算再怎么能干，只凭他一己之力，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让自己满意的程度。但是古楚风第一脚踏进舞蹈教室的时候，就觉得自己错了。 教室里空气很清新，地板整洁光亮，练功垫子被整齐的摞在角落，就连练功凳也被仔细擦洗过。古楚风在换鞋鞋柜处用手指抹了把灰，指尖也是异常的干净。 这个米洛洛，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五分钟后学生陆陆续续的来了。古老师的课，学生们都是提早去热身的，结果大家看到古老师居然比他们还要早到教室，一个个缩着脖子立刻乖乖的去把竿上压腿。 今天来上课的是低年级的学生，年纪大约都在十一、二岁，这批十几个人都是同年级中的佼佼者，有些是从入学就开始在这舞校里练，有的是中途转学进来的，经过班主任的提名和古楚风考核，才获得上这堂课的权利。 古楚风对待他们不会用棒子，用的是宽些的小木板，打在身上没有棒子那么疼。小木板挥到这群学生身上的几率比高年级的学生要少的多，毕竟这些学生生量未长开，也并不能很好的处理伤口。 热身没多久，正式的上课音乐声就从广播里传出来。古楚风喊集合排队的时候，米洛洛也已经候在门外，像昨天那样探着脑袋张望。 其实这个趴在窗户上看的姿势，米洛洛维持的很辛苦。那窗户并不低，遇到视线的死角，米洛洛必须踮起脚尖才能看清楚。 舞蹈教室里古楚风正要求所有人垫脚压脚背，绕着舞蹈房走一圈。走的歪歪扭扭的学生，总会被古楚风严厉的呵斥。米洛洛看看他们压脚背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的，忍着大腿内侧的疼痛脱掉鞋子，将十个脚趾头压下去，缓缓的将自己的双足立起来，让自己的脚背与地面保持垂直。 米洛洛没有舞鞋，大冬天的也没有保暖的羊毛袜穿，单薄的袜子跟都快给磨破了，维持这样的姿势不过几秒钟，双脚掌就落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冻的他直跺脚。 这走廊不像教室里有空调，实在太冷了。今天又是阴雨天气，湿冷的米洛洛牙齿直打哆嗦。 等所有人在舞蹈房里走完一圈，米洛洛觉得自己的指甲盖都快要裂开来，脱下袜子后指头冻的跟萝卜条似的，将鞋子穿回去的时候原本还宽松的鞋被撑的厉害。 课上到四十五分钟的时候，古楚风叫了一次休息，教室里大家的神色终于轻松下来，靠在把竿上休息的，拿水喝的，还有人似乎要走出教室上厕所。洛洛有些紧张的将身体闪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没想到教室门开了以后，有个女孩子探出头来大喊：“米洛洛在吗？” 米洛洛没有立刻回应，那个女孩子疑惑了一会儿，嘀咕道：“咦？是古老师说叫外面的米洛洛进来的啊……人呢？” 米洛洛一听是古楚风喊自己，赶忙从阴暗处闪出来，倒是吓了那女孩一跳。女孩子虽然年纪比米洛洛小，气焰却是绝对的嚣张，看米洛洛有些畏畏缩缩的模样，皱起眉头教训他道：“你藏起来干什么呀！” 米洛洛不是有意藏起来的，实在是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趴在窗户上上不了台面，让别人看到不好意思。 古楚风左等右等才等到米洛洛红着脸进来，劈头盖脑的就是一顿训斥，他的声音很大，米洛洛吓的瞬间就缩起肩膀。 “你扭捏什么！地上到处都是汗渍，容易滑倒，为什么不进来擦干净！知不知道大家的休息时间很宝贵！这堂课每分钟都是财富！因为拖沓而浪费大家的练舞时间，你要拿什么去偿还这些同学！” 古楚风那么一骂，所有学生的目光都唰唰的集中在米洛洛身上，让米洛洛恨不得现在地上就有个洞能让他钻下去。小孩垂着脑袋，他不过就是慢了点，王工也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课上到一半还要进去擦汗渍的，否则他一定会主动进来。 “古老师对不起……我以后肯定会很及时的进来打扫干净！”米洛洛冷的嗓子有些嗡嗡响，吸了吸鼻子。 古楚风看着米洛洛穿在脚上的破旧袜子，斥道：“下不为例！今后我上课，你就在教室里随时待命。” 米洛洛猛的抬起头来，眼睛里亮闪闪的。 古楚风挪开视线拿脚踢他，“还不快去！” 米洛洛带着深深敬意，朝古楚风鞠了一躬。 这是古楚风在心疼他呢，让他进到温暖的舞蹈教室，亲眼看大家习舞，不用再挨冻了。 米洛洛勤奋的跪在地上用抹布迅速的从左到右抹过去，再不会有半点羞赧，身后那些看他的或者惊异、或鄙夷的目光，米洛洛统统都可以不在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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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被度娘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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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离寒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在舞蹈学校每周都可能回不去一次的学生们早已经开始翘首盼望。 米洛洛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在舞蹈教室里看古楚风上课，承受古楚风的苛刻和挑剔。空余时间就去主教学楼溜达，偷看其他的舞蹈课和声乐课。古楚风的寝室就在他对面，只是最近他似乎都没有回来住，上完课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这倒是让米洛洛松口气，安安心心的在三楼的客房里住着。 于是不可避免的，住在古楚风寝室对门，而且总是在他课上打扫卫生的米洛洛，名声在学校里散播开来。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一开始说他是舞房清洁工，后来说是因为家里穷来学校还债的，再 传到后来米洛洛就成了需要被古老师亲自监督否则会到处偷东西的坏学生。 米洛洛自己不知道这些传闻，他穿着这个学校的校服，只是偶尔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总有些奇怪。所以除了古楚风的课，他都尽量避免和其他人接触。 学校里除了开设有各种丰富的舞蹈课程外，还有许多声乐课程，能够培养学生全面发展。米洛洛在教钢琴的声乐教室外听见某个男老师弹的钢琴曲子后就再也移不开脚了。 那个男老师的钢琴课都在下午，跟古楚风的课刚好错开。米洛洛吃了午饭后就开始等，等上课后他就倚着墙听里面的演奏，中途下课的时候他会躲到厕所里，等上课了再重新靠到墙根上去听。 本来是挺顺的事情，那天洛洛照旧掐着点去“听课”，来到声乐课堂的时候却发现本来应该是上课的时间，里面居然是空无一人。教室的门没有锁，阳光洒在盖了紫色天鹅绒布的钢琴上，米洛洛仿佛受到诱惑般一步步的走进去，伸出细细的手指在钢琴上留恋。 米洛洛觉得自己生来就是喜欢艺术的。 喜欢舞蹈，喜欢音乐，喜欢美好的图画。因为买不起钢琴，他小的时候就在纸上钢琴琴键，将十个手指头放在上面边弹边唱。那个时候妈妈的病还不是很重，洗衣服的时候总会回头笑着看他鼓捣这些东西。 那个时候…… 米洛洛忍不住抓紧手下质地柔软的天鹅绒布…… “很喜欢钢琴吗？” 温暖和煦的声音仿佛一道阳光照射进来，米洛洛没想到有人进来，听到声音后吓的手抖了抖，盖在钢琴上的布就整个滑落下来。 走进来的人也不介意，吩咐米洛洛道：“不要紧，把布捡起来，放到旁边吧。下午上课的班级今天停课去看演出了。” 进来的就是米洛洛喜欢的钢琴老师，他身后还跟着和米洛洛个子差不多的男孩子。 “老师……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的……” 男老师笑道：“天天在我外边墙根上听课，是吧，米洛洛？” 米洛洛都快傻眼了，墙根听课的事情都被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是面前的老师决定将他赶走，以后他就再也听不了课了！ 安诺见米洛洛眉毛都快纠到一块的样子又笑了，“我姓安，这是我的学生彬彬。你别怕，告诉我是不是很喜欢钢琴？” “喜欢。”米洛洛点头，刚才的紧张感被安老师笑起来的模样给冲的烟消云散，心里吊着的水桶总算落了地，因为面前的安老师看起来挺好相处的。 安诺翻开钢琴盖子，手指轻松的在钢琴键上滑出一串悦耳的音乐，问米洛洛：“想要试试吗？” 米洛洛靠近钢琴，伸出食指和无名指按下几个琴键。安诺突然抓起他手，像是欣赏艺术品似的品鉴起来，看完以后啧啧作响道：“米洛洛，不跳舞，改练钢琴好不好？” “诶？”米洛洛抽回手，有些忐忑的望着安诺。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弹琴哦。” “那……舞蹈怎么办？” 安诺拍拍米洛洛的肩膀，故意给他发难，“两样只能选择一样哦。” 米洛洛半点纠结都没有，直接说道：“对不起安老师，我还是喜欢跳舞。” 安诺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挂着个大大的无奈，真是白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双手。古楚风那家伙眼光是不错，只是孩子条件那么好，居然到现在还扔在边上让其自生自灭，真是没天理！ “我这里的课……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就光明正大的来听，不要再做靠墙根的事情了。”安诺在心里感叹完，打开教室里的空调，将温度调高几度，吩咐彬彬去隔壁的钢琴前坐下。 彬彬将外套脱去后，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来。少年将袖口的纽扣打开，仔细的将衬衫一层层翻卷上去。他每卷一层，胳膊上被细竹条抽出来的肿痕就露出来一些，等他卷到手肘的地方，上面密密 麻麻的肿痕已经让人不忍再看。 “D大调奏鸣曲第一乐章，开始吧。” 教室里很快响起流畅的钢琴演奏声，每个成功者的背后必定有艰辛的付出，没有什么事情是不用通过付出而轻松换取的。 米洛洛很羡慕能够演奏出如此流畅如此复杂曲目的彬彬，可刚才安老师问自己选择舞蹈还是钢琴的时候，他的大脑几乎是没有做出任何犹豫就立刻选择了舞蹈。这是米洛洛刻在骨子里的对于舞 蹈的喜爱，他一点都不会后悔。 事实上，当米洛洛捧得世界最高荣誉的时候，也最终证明了这一点。 那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现在的米洛洛坐在琴房里听这些国内外名曲，脑袋里是各种天马行空的舞姿。伴随着优美的旋律，他幻想着自己正站在就那宽敞的大舞台上，随音乐而起舞，成为全世界观众的焦点。 安诺这节私课上的时间很长，等他的课上完后，已经快到晚上吃饭的时间了。米洛洛急匆匆的跟安老师和彬彬告别，跑去食堂里买馒头吃。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下午大部分去看演出的学生也已经提前开始到食堂用饭。 在小窗口买了馒头后，米洛洛专挑了回寝室的小路走。可任由他这么谨慎，没走几步却还是被找麻烦的人给堵住了。 堵住米洛洛的是几个中年级的学生，似乎每个学校都有这么群人，拉帮结派欺软怕硬，这几个人早就已经看米洛洛不爽，觉得学校里有这么条臭虫实在是有碍观瞻，简直让他们这些贵族脸上蒙羞。 “你小子叫米洛洛？” 米洛洛看着面前人高马大不断逼近的几个人，抱紧装有馒头的纸袋子，心里暗道不好。从小到大欺侮他的人不少，面前几个人明显来者不善。 米洛洛拔腿就跑。 那几个人立刻追上来，大家都是练舞的身体灵活，有个速度特别快的纵身扑倒米洛洛，带着他就地一滚，另外几人一哄而上，一时间拳头巴掌纷纷招呼过来。 这些人欺侮人很有经验，打人不打脸。米洛洛背上被重重敲过几下后，寻到空隙终于抬腿将其中一人踹倒在地。他以前因为家境贫困也经常被嘲笑和欺侮，米洛洛没有办法，有的时候就飞快的逃跑，有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身体虽然瘦弱，却扛打扛摔的。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小个的米洛洛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被踹到地上 后摔了个狗吃屎，门牙敲在坚硬的青石板上飞了出去，顿时血流如注，哇的大声叫起来。几个欺侮米洛洛的人纷纷停手，有个眼尖的看到不远处已经有老师在张望，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后冲着米洛洛低低吼道：“要是你敢跟老师说实话，以后不揍死你！” 说完，欺负米洛洛的人换了个姿势，扮作弱者朝老师呼喊开来：“老师！这个人把我们同学打伤了！” 不明所以的老师看到正在流血的学生，也是吓坏了，打电话叫来教导主任。那几个欺侮米洛洛的人在教导主任面前居然倒打一耙，说是米洛洛先跟他们干架的。米洛洛这个人教导主任知道，还没有正式学籍，但这个人是古楚风亲自想要留下来的，教导主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最终还是给古楚风打了电话过去。 米洛洛听见电话那头接通后古楚风的声音，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他不知道会把对方伤那么重，这个年纪磕掉门牙，又不能立刻长出来。弄不好要长浓发炎，舞者五官不端正，上台就很有可能减分。可那些人实在是太不讲道理，居然颠倒是非，气焰嚣张，连教导主任也不太敢动他们的样子，八成是家里有背景。自己居然还同情对方，简直瞎了眼！ 古楚风最近忙着给市里某个去国外拜访的舞团编舞，已经到收尾阶段，刚看完他们的最后一遍排练在回学校的路上，就接到教导主任的电话，于是很快就赶了回来。 米洛洛和几个闹事学生一溜站在古楚风办公室门口，古楚风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一阵寒风，让几个人腿莫名的打起哆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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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您看这几个学生怎么办吧？” 古楚风捏捏眉心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除了保持沉默的米洛洛，几个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古楚风听完后，看了米洛洛一眼，“这么说，你们本来只是打算跟米洛洛开开玩笑，没想到他脾气暴躁，一下子就把同学掀翻在地，还害的他磕掉门牙？” “是啊是啊！”几个学生纷纷附和。 古楚风又转向米洛洛：“米洛洛，你有什么要说的？” 几个学生看米洛洛一直保持沉默以为自己稳赢了呢，没想到米洛洛居然转过身，脱掉外套，掀起内衣，露出背上的两个大大的乌青来。 “古老师，是他们先打我的。” 十二月份的冬天，古楚风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空调，米洛洛那瘦的能弹琵琶的背脊上根根肋骨突起，背脊因为接触到寒冷的空气微微发颤，靠近肩胛骨的两个大乌青特别扎眼，无声的控诉着。 “我是穷人的孩子没错，可我不是生来被欺侮的。” 教导主任看了一眼古楚风，发现校长脸色不好，他也就很明智的闭口不谈。 古楚风紧紧盯着米洛洛背上的伤，没有料到米洛洛也会有如此倔傲的时候。与他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米洛洛带给他的所有印象就是柔柔软软的一个孩子。对什么事情都甘之如饴，却没想到今天 这件事情，能够激发他的另一面来。 本来以为他缺少的舞者傲气，看来米洛洛还是具备的。自己对他，倒是越来越喜爱了。 “舞德，舞风，你们一个都没有！”古楚风站起来，“既然你们都想不明白，全体去操场上吹吹冷风！” 即便是给古楚风看伤口也换不来一句公道，米洛洛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他碰到过太多偏袒学生的老师，那些人都不重要，可是偏偏古楚风不行。 他对古楚风投入了太多太多的崇敬和期望，在他心目中，唯独古楚风不行！ 古楚风口中到操场上吹冷风，不但能让你体验吹冷风的感觉，更能让你体验整个人从汗水里捞上来的感觉。夜自修的时间，操场上鲜少有人，古楚风指着操场毫不留情道：“蛙跳，米洛洛三圈，其他人一圈，开始。” 米洛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却见古楚风只是望着远方，半点怜悯都没有。 四百米的标准跑道，蛙跳三圈就是一千两百米。寒风呜呜的刮过去，那些本该是绿油油的草地此刻都已经枯黄了，在路灯下泛着白光。 欺侮米洛洛的学生在古楚风看不到的地方低声咒骂着，米洛洛在队伍的末尾，双手背到身后蹲下来，一下一下的开始往前跳，心里难过的不成样子。 他从前没有做过这种训练，跳的比所有人都要慢。腿因为每天不间断的耗腿就没有停止疼过，整个人没过半圈已经累的不能再往前了。 其他学生挨这种罚是习以为常，噌噌的跳完一圈，经过米洛洛身边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嘲笑他。米洛洛晚上买的两个馒头没有吃半口，快跳过起跑线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的汗如雨下。 视线里模模糊糊的出现一双皮鞋，米洛洛在那双皮鞋跟前停下来，喘着粗气，每喘一下，喉咙都是火烧火燎的痛。 “快点！”那双皮鞋的主人用脚尖踢踢米洛洛的屁股，毫不留情。 米洛洛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了。他心里燃着团火，眼泪涌出来又被他重重憋回去，继续往前小步小步的挪动。可是他力气实在是不济，几次三番的停下来后屁股上总会收到古楚风皮鞋的“问候”，那是一种比被用尺子鞭打更加羞辱人的方式，米洛洛不知道被踢倒了多少次，摔的裤子都磨破了。 已经完成蛙跳的学生被勒令回去写检讨书，最后操场上只剩下古楚风和米洛洛两个人。 米洛洛觉得自己每跳一下，五脏六腑都跟着要从喉咙里挤出来。他是多么想两眼一黑昏倒在操场上，可潜意识却逼着他不允许这么做。不求饶不哭泣，死咬着口气，像是要跟古楚风怄到底。就像米洛洛说过的，我是穷人的孩子没错，可我不是生来被欺侮的。 离终点还有十米的时候，古楚风放慢脚步，望着路灯下倔强的，依旧以非常缓慢速度前进的米洛洛。他教过许许多多的学生，比米洛洛优秀的多的大有人在。可是此刻，只有米洛洛一个，真的深深触动到了他的心灵。 古楚风也不知道为什么米洛洛能给自己带来这种感觉，他看着米洛洛挨到终点，软软的倒下去，最终做下了影响他一辈子的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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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米洛洛是第一次昏倒。 那种时间空白的感觉，让醒过来的洛洛一度觉得很茫然，但喉管的刺痛还是迅速将他拉扯到现实世界。米洛洛听见开水灌进热水瓶的声音时，忽然想起了妈妈，没由来的鼻头酸涩。 宋佳灌完热水，在米洛洛的小杯子里放了几勺红糖，用开水冲开后，放到他床头的小柜子上。 米洛洛咬牙坐起来，嗓子干疼的厉害，“宋学长……这么晚了……你……” 宋佳拉开窗帘，温和的笑道：“已经是早上啦。” “那昨晚我是……”米洛洛不知道自己昏睡了整整一个晚上，他的意识停留在到达终点彻底放松身体的那刻。 宋佳打断他的话，把还冒着热气的面条也端到他身边，“昨晚是古老师把你送回来的，早上还特地嘱咐我给你送早饭。” 米洛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佳看米洛洛沉默着，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己惯用的消肿跌打药水，道：“米洛洛，我还要去上早课，这些药水自己擦。古老师说，上午的舞蹈课你不必去了，写好检讨书后中午再去见他。” 检讨书…… 米洛洛掀开被子想下床，奈何两条腿都不像自己的，整个腹部都疯狂的疼着，动一动就会整个痉挛。米洛洛深呼吸几口，咬着唇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挪到床沿，用双手把双腿像货物似的搬下去。平时简单的起床动作，把米洛洛身上生生折腾出一层薄汗。他觉得有些眩晕，赶紧抓起红糖水的杯子先灌下几口。 肚子饿归饿，可经过昨晚这么剧烈的运动，米洛洛实在是没有多大的胃口。如果换做平时，面对这碗香喷喷的面他不知道要感恩成什么样子，今天勉强吃下半碗后也只能先搁着，等中午热热再 继续吃。 从书包里取出笔和纸，米洛洛整个趴在写字台上，提笔不知道该写什么。 古楚风…… 米洛洛拉开抽屉，翻出自己的日记本，看着两个月前自己含泪写下的日记。那个时候他放学回家，久居病床的妈妈居然正在下床为他准备晚饭。米洛洛以为是妈妈的病有好转，不知道有多少开心。娘俩用完晚饭后，妈妈半躺在床上，让他一定要答应自己的一个心愿。 妈妈的心愿是，去天韵舞校，找古楚风，让他无论如何要收下自己。 当时米洛洛真是一阵狂喜，因为平时妈妈并不支持他跳舞。米洛洛不知道妈妈是怎样知道古楚风的大名，但是如同每个热爱舞蹈的少年，米洛洛对于古楚风也是极其崇拜的，所以当场就应下了。 只是米洛洛不知道，妈妈那天下午只是回光返照，而让他跟随古楚风的心愿竟是她去世前的唯一嘱咐。第二天米洛洛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妈妈已经安安静静的走了。 米洛洛盯着写日记时被泪水晕开的字迹，翻开崭新的一页写道：欺侮我的人蛙跳一圈，我却跳了三圈。古老师也许不过也只是个畏惧强权附炎趋势的人。我把他当做自己心目中不可攀越的目标，可是昨天晚上，这种心情却第一次出现了动摇。我不是盲目的小孩，来天韵舞校，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古楚风的办公室不远，本来不到两分钟可以走到的路，米洛洛扶着墙壁整整走了一刻钟。等他挨到那里的时候，古楚风正坐在沙发上，米洛洛注意到站在不远处被罚功的宋佳，单腿贴着耳根举 在空中，也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有多久了。 古楚风看到站在门口的米洛洛，忽然抄起放在茶几上的棒子，朝着宋佳举在空中的小腿挥过去，“啪”的一声响，米洛洛已经不忍再看，而宋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挨打，身体微微晃了晃，很快就稳住了。 “做我的学生，别人能做到八分，你就必须做到十分。” “别人如果达到十分，你就得给我一张十二分的卷子！” 宋佳更用力的绷紧脚尖道：“是。” 米洛洛没见过宋佳挨罚的模样，那么友好的学长，此刻下巴尖上挂着欲落的汗珠子，费力的维持着在米洛洛眼中难度超高动作。 古楚风背过身来冲米洛洛喊道：“愣着干什么，检讨书呢！” 米洛洛一瘸一拐的将检讨书递上去，昂着头。 古楚风扫了眼检讨书，立刻揉成一团扔到纸篓里。 米洛洛看自己辛辛苦苦写的东西居然就这样被轻易的丢掉，也不知道忽然从哪里来的勇气，冲着古楚风大声喊道：“我没有错！真的是他们先欺侮我的！” 还从来没有人能在古楚风面前这么放肆的说话，连宋佳都吓的不小心将绷直的腰松开一些。这么多天来他跟米洛洛的相处很愉快，小孩子很勤奋，每次晚上自己去加练的时候他总在旁边陪着。要是米洛洛惹怒了古楚风，那后果不堪设想……或许他永远都没办法再踏进这个学校一步！ “宋佳，你把腿放下来。”古楚风一脸冷峻的看着米洛洛，话却是对宋佳说的，“腰部没力是不是，去舞房做两头起，做满两百个继续给我过来耗腿。” 宋佳想要替米洛洛求情的话只好打碎了咽到肚子里，面对老师刻意要支开他的话，宋佳只好担心的看米洛洛一眼，兀自下楼去舞房，再也无暇顾及米洛洛的处境。 而米洛洛也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大喊大叫后悔了，眼前的人再怎么说也是老师，尊师重教是应该有的美德。自己有什么冤屈，老师不受理，那么想其他方法便是，这么大吼大叫的，真的半点素质都没有，而且还害的宋学长受了罚。 古楚风不说话，他看米洛洛满脸的血色渐渐退下去，竟然是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拾起茶几上的舞蹈杂志随意的开始翻看，直等到到米洛洛起伏不定的胸膛也逐步平静下来，才放下杂志与他对视。 米洛洛感觉自己的话像是弹在了棉花上。按照古楚风的性格，应该狠狠批评自己才是，可现在这种安静，让米洛洛觉得非常不自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翻涌起来的血气因为空气里的静默而逐渐冷淡，等他觉得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的时候，视线正与古楚风对个正着。 古楚风的眼里很平静，这让米洛洛更加感觉到不安。 “米洛洛，我还记得那天你在校门口连性命都不要，拦住我的车，请我把你留下教你跳舞的样子。” “你对舞蹈的痴爱，以及你对舞蹈的自信，我都记得，可是你扪心自问，你都还记得吗！”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想我古楚风评判不公，不过也是个小人。想着不如离开这里，去福利院也好，从此做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过普通人的生活。” 米洛洛张张嘴，眼泪落了下来。 “为什么我让别人跳一圈，而让你跳三圈？你觉得委屈，是因为你打从心底里从来没有下决心让我成为你的老师！” 米洛洛觉得自己此刻脸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他泪眼模糊的想到刚进门时古楚风训宋佳的话：做我的学生，别人能做到八分，你就必须做到十分。别人如果达到十分，你就得给我一张十二分的卷子！ “古老师……我……我……我不知道……对不起……”米洛洛抽泣着，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表达。古楚风的话字字句句敲打在他心里，堵塞的心结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可是话到嘴边，十四岁的 米洛洛却怎样都无法组织出来。 古楚风对他总是苛责居多，是他对古楚风没有信心，不过是三圈蛙跳和检讨书，他觉得委屈了，觉得冤枉，觉得古楚风留下他就是为了寻开心。可是仔细想想，古楚风留下他，给他吃的给他穿 的，让他有温暖的房间可以住，甚至让他走进自己的舞蹈教室，看别人学生上课。这些不都是自己从一开始就苦苦哀求的事情吗？ 古楚风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递给米洛洛，“把眼泪收起来！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米洛洛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古楚风话里的意思，接过纸后迅速的在脸上胡乱的抹着，抹的跟花猫似的，让人看着心疼。古楚风看他的样子，第一次觉得有些挫败。他习舞、当老师做校长那么久 ，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心软过，可是面前这个米洛洛，却总是轻易而举的能让他体会到心口微疼的感觉。 古楚风叹口气，举起茶几上的棒子，米洛洛以为他要打自己，吓的立刻闭紧眼睛，谁知道古楚风只是用棒子轻轻点点米洛洛的屁股。 “办公桌上有纸笔，我需要一份深刻的检讨。” 这回米洛洛乖了，点点头后就挪到办公桌前站着写检讨。他写的很认真，深刻的反省自己的错误。古楚风期间离开过一次，回来的时候米洛洛还在写检讨，古楚风就坐在沙发上等他，一直等到小孩双手捧着检讨书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米洛洛心里七上八下的，怕古楚风又不满意。谁知道古楚风看过一遍后，将检讨书放在茶几上，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米洛洛。 这是一张课程表，专门给米洛洛定制的，古楚风早上已经跟所有的科目老师打过招呼，米洛洛应该在舞校里上的课程，一门都不可以落下。 米洛洛不明所以的看着手里的课程表，上面有软度课，形体训练课，芭蕾基训课，音乐欣赏课等等课程，除了晚上，白天时间都排的很满。 “白天课程结束后，晚上七点准时到二楼舞房，练到我满意为止。” 米洛洛惊的睁大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楚风这是让他正式在学校上课，而且晚上还要亲自教他？！ “不想做弱者，就要想办法变强。能够高傲的俯瞰想要欺侮你的人，而不是焦躁的等在原地希望获救。” 被震惊的反应不过来的米洛洛呆呆问道：“老师？” “老师这两个字，你还没有资格喊。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古楚风倚在沙发上，轻描淡写道：“本学期末的成绩单上，所有成绩不得低于90分。” 虽然古楚风为他安排的是低年级的课程，可米洛洛连半路出家都算不上，要他所有课程都得九十分以上，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如果这句话不是出自古楚风之口，那么完全就可以理解为是刻 意刁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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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米洛洛完全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古楚风的办公室回到自己寝室的。总觉得不过是短短个把小时的谈话，就让他在片刻之间成长了许许多多。 古楚风说的每句话他都嚼碎了细细回想过，宋佳给他送晚饭的时候，米洛洛还坐在书桌前发呆呢。 宋佳把烧鸭饭和黄鱼汤放到桌子上，挠挠他的后脑勺：“诶诶！回神了啊！” 米洛洛见是宋佳，连忙站起来，宋佳利落的将他按下去，笑道：“赶紧先把饭吃了，都是古老师亲自吩咐的，古老师啊，对你是真上心！” 米洛洛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还不是古老师的学生呢。” “我对你很有信心哦！”宋佳把筷子塞给米洛洛洛，“快趁热吃！” 鲜美的黄鱼汤，还有酥香可口的烧鸭饭，米洛洛很少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少年人舍不得吃啊，每次都只用筷子尖挑一点点，想省着热热明天当中饭。 宋佳看他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他是含金钥匙长大的，父母都是文艺界的有名人物，对他的期望就是能成为独树一帜的舞蹈家。宋佳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全身心投入的练舞，练功虽然苦但至少衣食无缺，除了舞蹈，父母对他总是百依百顺的。 “洛洛……”宋佳叹口气，“你这是吃饭呢，还是绣花呢？” 米洛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学长，我饱了。” 跟小鸡似的胃！宋佳很无语，他们班那些拼命疯狂控制体重的人要是看到米洛洛这个样子，估计都要羡慕的晕过去。 宋佳看他实在吃不下，也就不多说什么。他知道古楚风要亲自给米洛洛晚训，对于古楚风的训练手段宋佳了解的刻骨铭心，看米洛洛这弱不禁风的模样，真有点担心少年的身子板会不会给练趴。 “洛洛啊，除了课程表上的，古老师吩咐你明天早上开始都要在操场上练习一圈蛙跳后再去上课，不完成不许上课……”宋佳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古老师最讨厌学生上课不按点，你可千万早点起，刚开始练的时候肯定不容易。” 米洛洛对于那三圈蛙跳还有点心有余悸，知道明天早上又要在操场跳上一圈，不禁有些担心起自己那两条到现在还抬不起来的腿。 屋漏偏逢连夜雨。 米洛洛入睡前特地调好的闹钟，却在第二天早上最关键的时候罢工——电池耗尽。 一身疼痛疲惫的米洛洛在没有闹钟的情况下自然比平时晚醒一些，少年大呼不好，顾不得双腿还酸疼着，穿上衣服后就慌慌张张的往操场赶。 操场上还在跑步的学生只看到有个瘦弱的少年瘸着腿蹲在起跑线上，然后就开始没命的做蛙跳，有几个人已经认出那人是米洛洛，听说昨晚他还把某个同学的大牙给打掉，一时间是避而不及。 早上的空气冷冽，米洛洛却急的满头大汗，他什么热身运动都没做，四分之一圈的时候就已经累的跪在地上迈不动腿。后面每跳一次，腿上都跟灌了十斤铅似的。 眼看着逐渐逼近上课时间，操场上的学生越来越少，按照这个速度，要赶在上课前完成蛙跳肯定是不可能的。米洛洛左右看看，发现操场上现在只剩下寥寥几人，于是趴在塑胶跑道上，做下了违心的决定。 学校操场边上盖有两间独立的健身房，里面的运动器材一应俱全。有空的时候，古楚风早上都有在健身房里锻炼的习惯。从健身房的窗子里看出去，大半个操场都可以收在眼底下。 预备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古楚风看到米洛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过终点，放下手里的哑铃，冷笑了一声。 预备铃过后的五分钟是正式上课的铃声，米洛洛在终点拼命的喘气，肺里挤出来的空气通过喉管呼出来像哨子似的尖锐。米洛洛跌跌撞撞的往上课的主教学楼跑，可惜上课的教室离的比较远，米洛洛费劲全部的力气来到上课的舞蹈教室门口的时候，铃声已经响过五分钟了。 不同于其他教室里穿戴整齐正在练功的孩子，米洛洛满头大汗脏兮兮的模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也没有正式的练功服，只有脚上穿的一双别人扔掉的舞鞋勉强算合格，站在舞房门口被里面低年级的孩子一阵笑话。 上课老师似乎对他的模样早有心理准备，给他指了空把竿，让他学着其他同学那样压腿热身。 这个班级的同学年龄不过都只有八九岁，再小一些的只有六岁，都是经不住好奇顽皮的一帮孩子，看个头比他们大出一截的米洛洛连腿都架不到把竿上，互相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 老师敲敲手里的教鞭，“一个个都皮痒了是不是！还有没有纪律啦！谁再说话第一个过来我这里压正腿！” 小孩子都吓的不敢再讨论，只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是忍不住偷偷去打量米洛洛。 米洛洛的腿剧烈的酸痛着，给孩子用的把竿比成人的低些，可他的腿还是挂不上去。米洛洛回头求助的看了老师一眼，发现老师根本没有管他的意思，已经挨个开始给躺在垫子上的同学压正腿了。 整节软度课，米洛洛都没有得到老师的亲自指导，等他好不容易双腿都能够挂上把竿能够耗腿的时候，下课的铃声已经响了。 米洛洛经常在学校里走动，知道下节形体芭蕾课的教室就在隔壁，于是抓紧下课十分钟的时间在把竿上压腿。他是越挫越勇的类型，知道老师不疼学生不爱，就暗自下决心自己练，下次上课必定要让老师刮目相看。 有了第一节课的经验，米洛洛对接下来的几节课就得心应手的多。他身体虽然还是酸痛，可毕竟韧带被压开了一些，腿也不会连把竿都挂不上那么狼狈。形体课上认认真真的跟着老师的动作练习，碰到高难度的动作就在心里默默的记下。文化课古楚风为他安排的是和中年级的人一起上，米洛洛虽然拉下了一阵子的课，但课上的不吃力，少年平时念书都很用功，以前成绩是位列前茅的。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晚上，米洛洛的心脏也跟着紧绷起来。他吃过晚饭，去学校淋浴房迅速的冲了澡，又回到寝室给自己酸疼的双腿上药，等折腾完到二楼舞房，米洛洛还没来得及热身，古楚风就推门进来了。 男人打开空调调节好温度，将深米色风衣脱去后，露出里面的中灰色羊绒衫来，这衣服勾勒出他宽肩窄臀的极好身材，让米洛洛看的心没有来的开始狂烈跳动。 男人姿态优雅的拉过舞房里的唯一一把凳子坐下，修长的左腿搭在右腿上，拍拍椅子扶手道：“过来吧。” 米洛洛乖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说吧，今天犯了哪些错。” 米洛洛没想到古楚风一上来先是问错误，愣了愣，迅速的回想起自己今天白天的所有经历，他想到宋佳说过老师最讨厌迟到，可他偏偏第一天上课就迟到了。 少年垂着头，小声诚实的说道：“我迟到了。” 古楚风点头，“继续。” 米洛洛心里咯噔一下，这只是其一？随后他便想到，自己在操场上最后十米是用不标准的蛙跳姿势连滚带爬完成的，可古楚风不在场当时也没有人看到，更何况大概就只有十米的距离，也不带那么严格的，于是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也就一闪而过，并没有再深入想下去。 古楚风看米洛洛茫然的样子，下巴一抬道：“把竿上左右腿各压五分钟，各踢二十次正腿和旁腿后，回到这里。” 米洛洛心事重重的应下，乖乖走到古楚风身后的把竿上，把腿架上去。今天上课的时候他看着别人练正腿和旁腿，压了腿后就像模像样的学着各踢了二十个。 米洛洛回来以后，喘的有些厉害，从早到晚都在遭受虐待的双腿自发的抖个不停。古楚风也没打算让他休息，他面前已经多了张被磨的很光滑的练功凳，米洛洛知道这张凳子的厉害。白天低年级的同学躺在大垫子上压腿，身下还软和些，这张凳子可没那么温柔…… “愣着干什么！” 古楚风劈头盖脸的一句话把米洛洛的心思拉回来，少年是第一次上练功凳，战战兢兢的躺下来后，感觉自己的左腿膝盖和脚腕分别被皮带牢牢的扣住，慌张的想要抬头去看。 “不要乱动。”古楚风抬起米洛洛的右腿，“好好想想自己的错误。” 少年人的脚腕子很细，古楚风的手掌能把他整个包住，宽松的运动裤因为腿上抬的动作缩落，露出里面白皙细瘦的小腿。 是有些太瘦了，古楚风把另外一只手搭在米洛洛的小腿肚上，双手渐渐使力。米洛洛感觉自己的腿被慢慢抬起来，抬到九十度的时候就已经是酸痛难忍。古楚风试着往前推了推，发现他的胯还比较松，于是用力开始往下压。 疼！ 米洛洛猛的双手抓紧凳沿，条件反射的想要抬起另一只腿，可那腿被皮带稳稳妥妥的栓在凳子上呢，痛苦像潮水似的无边无尽的朝他逼过来，米洛洛眼前阵阵发黑，从刚刚开始小声叫唤变成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嘶吼。 古楚风的手顺着米洛洛的膝盖窝慢慢摸到大腿根处，觉得还不够紧，又用力往下压了压，直到他觉得满意了，这才停在米洛洛最疼的痛点上，来回的开始震压。 米洛洛此刻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去想错误在哪里啊，他感觉自己就是只正在被榨成汁水的苹果，锋利的刀片在他腿上磨来磨去，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那还不够，还得拿上榔头把骨头也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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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古老师……古老师……” “……啊啊……呜……” “好疼！好疼……古老师求求你……” “求求你……”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米洛洛也不知道自己在求什么。是他自己求着喊着想要古楚风教自己练舞，现在愿望已经实现了，他还有什么好求的。 求古楚风放开他？让他自由？那还怎么学跳舞，想要跳舞就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米洛洛毕竟也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小孩，在巨大的疼痛面前，没有几个圣人能够做到纹丝不动的。他不求古楚风此刻能放开他，他只是在尖锐的疼痛下自我意识的剧烈挣扎而已。 古楚风用力压住他不受控制想要弯曲的膝盖，等米洛洛的痛点过后，又探手去摸他的韧带。米洛洛的条件还不错，古楚风心里挺满意，于是又狠心的往下压了一公分。 “自己数，数到三十！” 前面的只是前奏，数数才是真正磨难的开始。 米洛洛被疼痛包围着，突然听见古楚风仿佛天籁之音的话，立刻开始飞快的数起来，“一二三四五六七……”米洛洛恨不得自己长了十张嘴，能一下子把数给数完了。 古楚风碰到过太多的学生，哪个看到他不是战战兢兢，可米洛洛倒好，平时看上去老实，这档口上就他胆子最肥，数数快的跟开飞机似的。古楚风突然有点想笑，也不点破，就是静静的等他数完。 米洛洛一口气把数字数完后，睁开眼睛巴巴的看着古楚风。 古楚风心里还憋着笑呢，脸上却冷冷的哼道：“太快，重来。” 米洛洛那颗心顿时像决堤的洪水，委屈的眼泪又是哗哗的流。他不数，古楚风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让他动弹。古楚风的训练手段领教过的人都知道，他就算不挥戒尺藤条，一样能让你疼的生不如死。 米洛洛哽咽着，深深吸口气，重新开始数。这次他数的每个数中间都间隔不少的时间，少年数完后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去寻找古楚风的视线，可眼睛被眼泪糊的厉害，只好拿手背去擦。就在这档口，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一点点的放了下来。 右腿被平放在练功凳上，左腿上的束缚也随之被解开，古楚风看着米洛洛狼狈不堪的模样，把他拽下练功凳。 “扶竿正踢腿三十个！快！” 米洛洛扶着练功凳站起来，跛着脚一瘸一瘸走到扶手旁边。他的右腿大腿内侧和后侧针刺似的疼，洛洛试着抬了一下右腿，还没举到与地面平行的位置就自己掉落下来。 “你这个样子，还想期末的时候都得九十分以上？简直是痴人做梦！”古楚风嘴巴里严厉，却走到把竿旁边，面对着米洛洛，为他做了一次漂亮的正踢示范，“脚尖绷直，膝盖绷直，你踢的是什么鬼东西！” 古楚风踢的很高，脚面轻轻擦过自己的额头，腿的曲线是笔直的，不同于米洛洛的笨重，他优雅的仿佛一只浮出水面的黑天鹅。米洛洛看的连眼睛都忘了眨，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朝着古楚风鞠躬道：“谢谢古老师！” 古楚风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个高度后停下，“踢到我手掌算一个。” 米洛洛立刻学着古楚风的样子，将膝盖和脚尖都绷直，重新抬起右腿。高度大概在米洛洛的胸口位置，前面的几十个米洛洛用正确的踢腿方法只能踢过肚脐眼，渐渐的习惯那种被撕裂的疼痛后，韧带好像终于是松弛了不少，米洛洛大口大口的呼气，右手叉腰，看准目标再次将腿往上抬，这一次脚面总算是跟古楚风的手掌贴到了。 古楚风有些欣慰的看着眼前满头是汗水的少年，他知道踢腿的难处。像米洛洛这样的初学着，一般能够连续踢十几下，再踢多，腿和腰就会酸软的使不上力气。让他踢三十个标准的是有些为难，可自己从刚开始就对他的苛求，将来必定能让米洛洛受益匪浅。 后面的二十九个，米洛洛又是哭着踢完的。说是三十个，米洛洛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踢了几百下才完成古楚风高标准的要求。他不是怨古楚风对自己的严格，而是怨自己不够争气。古楚风对于他今晚释放感情的哭泣，并没有叱责什么。 休息的时候米洛洛不敢坐，整个挂在把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和身体都很迟钝，直到古楚风离开五分钟后，他的脑袋才开始渐渐复苏。少年人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犯的另外一个错误，他猛的转身去寻找古楚风的身影，却发现老师离开了舞房。 米洛洛瞬间有种坠入冰窖，被抛弃的感觉。 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老师不愿意教了？！ 米洛洛咬紧下唇，焦急的顺着把竿往门边移动。幸好他没走过几步路，古楚风就推门回来了，手里还捧着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保温杯，米洛洛看到古楚风回来，这才安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喊了句：“古老师……” 古楚风把保温杯给他：“喝点蜂蜜豆汤补充体力，以后缺什么自己都要准备好。” 米洛洛心里一热，原来古楚风是给自己去拿饮料。他听着古楚风的话，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倒是又想起一处错误来。 “谢谢古老师！” 米洛洛打开盖子，蜂蜜豆汤的香味立刻扑鼻而来，入口香甜，少年没喝几口黄豆大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滚。长这么大，除了妈妈，再没有谁对自己那么好。古楚风看上去凶巴巴的，练功的时候半点情面不讲，可他的心却是顶顶好的。 古楚风叹口气，这孩子是水做的还是怎么的？动不动就落泪。这米洛洛一落泪，他就跟着心疼，跟魔咒似的。 “不要全喝完了”古楚风背过身去，“休息完就过来躺好，压左腿。” 重新爬上“刑凳”，米洛洛深吸几口气，等着古楚风慢慢把他的腿压下来。普通人左腿比右腿差些，米洛洛也是一样的，左腿还没压到古楚风的心里位置时，就已经紧绷了。 米洛洛早已经疼的扭过头去，眉头紧紧挤在一块儿，疼的直吸气。 “错误，想到几处？”古楚风没有继续下压，在他痛点上来回震压。 米洛洛猛的睁开眼睛，他急于想说出自己的错误，连腿都好像没那么疼了，“我不该穿便衣上课！还有！我应该虚心向老师请教自己不会的问题！” 小孩儿脑袋还满灵光，自己是没看错人。 古楚风将米洛洛的腿又往下压了压，“还有一点，你一直瞒着我。” 米洛洛看到古楚风眼里闪出来的寒光，忍不住身体颤了颤，腿也被惩罚性的压到了最痛的点上，内侧那条筋络被撕扯的简直要从当中断开，米洛洛甚至已经幻听到“嘣嘣”的断裂巨响。 “不——不要！不要——”本能的，米洛洛害怕的开始挣扎，双手脱离练功凳，朝古楚风紧紧压住自己单腿的双手推去。 “你敢动！！！” 饱含怒气的声音在舞房里炸开，米洛洛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双手只虚虚的搭在古楚风手背上，世界就仿佛被施了静止的魔咒，他再也没有办法挪动半分。 不让他乱动，是不希望米洛洛弄伤自己。古楚风训练的时候很有分寸，米洛洛的柔韧能够达到的程度，他绝对比小孩更清楚。动怒，是想给米洛洛警告，可是看到他眼里因为自己的暴怒而震惊，随后流露出的受伤情感，让古楚风又觉得该死的心疼！ “把手放回去。”古楚风的声音依旧冰冷，只是没有了刚才的暴怒，“我不想你受伤。” 米洛洛把手收回去，死死的反扣住练功凳。后面古楚风再怎么压他，小孩的手都没有离开过凳子，连喊叫都没有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在嘴里发出短促的呜咽声。 学生练的动作达不到他的要求，古楚风多用冷厉的话或者是板子来教训，米洛洛上过好多次古楚风的课，从来没见过古楚风发这么大的火，他是真的害怕了。 撕腿，耗腿，数数，踢腿。米洛洛缓慢却坚定的一项一项完成，休息的时候连把竿都不敢靠，捧住蜂蜜豆汤小口小口的喝，偶尔小心翼翼的去查看古楚风的脸色，很快又重新埋头去喝豆汤。 米洛洛想不出错误，古楚风本来想罚他第二轮撕腿的，这还是米洛洛还没有入门前的惩罚，如果将来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学生，哪里还只会承受这些小打小闹的东西。但是看得出米洛洛已经非常疲倦，古楚风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让他用比较舒服的姿势练趴小胯。 趴小胯不同于撕腿搬腿的能躺在垫子上，米洛洛瘦，趴在硬硬的木质地板上突出的盆骨就硌的慌。古楚风看他左躺右躺的找不着合适的姿势，也不点破。将他两条腿屈起来两脚掌心相对碰到一块后，看了看米洛洛小胯的程度。 米洛洛两条腿因为维持这个姿势而颤抖着，髋部那里的疼也越来越尖锐，地板上光溜溜的没有东西抓，只能将两只空出来的手握紧企图能分散一部分疼痛，可那根本不管用。 古楚风故意踩踩他的髋部问：“疼吧？” “疼……”米洛洛看着地板，恨不得能看穿个洞出来。 “哦，现在倒是挺诚实的。” 米洛洛心里咯噔一下，某个已经被自己压下去的念头顿时涌了上来。古楚风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余地，抓起他的双脚脚踝便用力的开始往地板上压。 两条腿被扭转过来反压，身体就跟个跷跷板似的，一端落下，另外一端就抬起来。洛洛的屁股反射性的就往上撅，髋部离开地板疼痛顿时减小许多，他还没来得及舒上一口气，古楚风的膝盖就紧跟着落在自己的臀部，沉重的力道将髋部狠狠的带回地面，米洛洛只觉得眼前一黑，撕心裂肺的喊起来。 古楚风双手不停的往下震压几下，最后在米洛洛让人心痛的嘶吼中，将他的双脚也压到了地板上。 米洛洛并没有正式收入古楚风的门下，在此之前，古楚风也不会对他用任何惩戒性的工具。尽管如此，古楚风也有的是手段让米洛洛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这种程度的压胯，就是最好的惩罚手段。 米洛洛的手无意识的敲打着地板，掌心敲的通红的，下半身就像泡在油锅里，被煎熬的死去活来。 “想好错误前，就维持这样的姿势吧。” 维持这样的姿势吧。 古楚风用仿佛谈论天气的轻松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让依旧在小幅度挣扎的米洛洛心里不寒而栗。 米洛洛其实稍微想想就知道，今天晚上每当他疼的厉害的时候，古楚风就开始让他想错误，为的就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古楚风不是那种会跟学生聊家常的老师，在疼痛的时候他更喜欢用这种方法来转移学生的注意力，更高效，也能让学生对所犯错误的认知更高。 错误。 是了！他还欠着一个错误！ 只要想出来……只要想出来就可以不那么疼！ 米洛洛几乎是集中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具无细漏的重新开始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这种方法非常好，身上的疼已经完全无法战胜米洛洛飞快旋转的思维，灵魂仿佛超脱受难的身体，半漂浮在空中。 把所有的事情回想一遍，米洛洛最终还是回到原点——早上蛙跳的最后十米，自己偷懒没有用正确的姿势到终点。 可是……古楚风早上并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 或许他是让某个学长偷偷看着？亦或是……根本就是古楚风自己偷偷的在哪个角落盯着自己？！ 米洛洛想到这里，脸不禁变得涨红。 他不喜欢这种被偷窥的感觉，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情，自己都会认真的做好。妈妈生病，家里的担子就由他挑着，早就养成了自律的习惯。但这次，撇开其他的不说，米洛洛觉得郁闷自责的是，确实是他没有能够好好的诚实的跳完。从最开头没有好好检查钟开始，整个事情都是他自己弄砸的。 害怕迟到而出卖诚实……米洛洛定了定神，再次收紧已经红肿的手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古楚风惊讶的发现米洛洛已经停止了颤抖，少年人的整个背影都散发出坚定的气息。 古楚风好像有点明白过来，心也就莫名的跟着软了——米洛洛就是有这种力量，他心里想着什么，自己只要看着，便能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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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古楚风收回膝盖，看米洛洛汗湿的头发都贴在脑门上，少年后背也是湿了一大块，浅灰色的汗衫上晕开着深色的水渍，这些都是疼出来的。 “说吧，有空跟自己怄气，还是早点洗洗上床睡觉好。” 米洛洛没料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这么快就被古楚风看破，耳根子也跟着发烫发红。压在身上的重量已经消失，米洛洛没敢动身子，咬咬嘴唇，用细细的声音说道：“我偷懒，还……撒谎。” 声音刚落，米洛洛鼻子里突然发出狠狠的抽泣声，少年自己也被那响声吓到，可那时候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砸下来，一时间整个人惊慌失措的跟只小兔子似的，身体又不能动，连擦眼泪的胳膊都腾不出空来。 古楚风是被他弄的又好气又好笑，松开手用脚踢踢米洛洛的小屁股，让他起来，自己重新倚在把竿上，闲闲的看着窗外。 寂静黑夜下的校园格外静谧，古楚风还很小的时候，这座学校就开始创立。从最开始的廖廖几人，到后来成为贵族们送孩子跳舞的必选之地，这个中的艰辛，古楚风的父亲古默体尝过，伴着这所学校共同成长的古楚风更是重担在肩。 古楚风背着身想了很多事情，直到米洛洛轻轻的唤他，才重新转回来。 眼前的少年人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小嘴微微撅起，眼神里自然流露出的几分歉意和期望，让古楚风没舍得继续让他这么双腿发颤的站着，而是选择让他靠在自己身边的把杆上。 “说吧，好好陈述最后一条错误。如果陈述的不理想，我不介意继续陪你耗在这舞蹈房里。” 米洛洛没敢全身靠上去，只用背脊稍稍的沾了点边，全身重量依旧承在打颤的双腿上，听见古楚风这么说，更是站直了身体。 “今天早上，因为我的疏忽，闹钟没有电，导致晚起。因为我害怕迟到，蛙跳最后十米，并没有用标准的动作好好完成。不但偷懒，而且我还企图逃避这个事实，这种不诚实，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米洛洛咬咬下唇，“米洛洛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少年人的声音还不到变声期，有些糯糯的，因为晚上辛苦的训练偶尔声带会夹杂着几丝沙哑，听的人心里跟漫着碧透的浅浅海水似的，温暖而纯净。 古楚风盯着米洛洛脑袋顶上的发旋，有种想要伸手去抚摸的冲动。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对任何的学生都不是这样，这跟心疼的感觉有些不同，米洛洛很特别。男人最终还是没有抬起手，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也不再为难他，结束了晚上的练习。 米洛洛看一眼墙上的钟，在心里舒了口气。现在是十点钟，他还有舞房要打扫，文化课的作业要写，如果顺利的话，晚上十二点前应该是可以睡的。明天早上必须五点钟就得起来，五个小时的睡眠，加上中午半个小时的午休，等身体习惯了，应该就不会再觉得有什么累的。 前阵子忙着给舞团编舞的古楚风，这阵子算是空了下来，也开始重新住在三楼的房间里。米洛洛打扫完舞蹈房回去的时候，走廊里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古楚风的房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关，从里面透出来的光让米洛洛觉得不再孤独。 米洛洛扶着墙挨到自己寝室门口，还没有摸出钥匙开门，就被古楚风叫住了。 “怎么磨磨蹭蹭的这么慢？” 一身家居服的古楚风正用大毛巾擦着头发，他知道米洛洛房间里没有浴室，所以故意开着门等他回来。刚开始的时候古楚风以为是米洛洛的腿疼所以走的慢，可他等了将近四十分钟，这才等来慢吞吞上来的人，火气不免的有些往上泛。 “古老师……对不起……”米洛洛无意识的搓着冻的跟萝卜条似的双手，鼻尖也是冻的通红的。他不知道古楚风在等自己，因为身体酸疼，刚刚清扫地面费了他好大一番功夫，还不小心打翻了水桶里的水，又是找拖把又是拧抹布的好一阵手忙脚乱。 古楚风把米洛洛提溜进自己的房间，这才看清少年衣服和裤子都湿了大块，手指冻的又红又肿，本来是想让他面墙好好想清楚错误，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自己疏忽了。 “快点洗澡，明天上课再迟到早上加罚一圈！” 米洛洛被带进浴室，里面还有未来得及散出的热气，取暖灯把整个浴室都打的热热的，很舒服。少年人不敢洗太久，怕耽误古楚风休息，只大概的冲了一下，便急匆匆的想要出来。他本想换上原来的脏衣服，却发现洗脸台边上的藤盒子里躺着套纯白的内衣，尺寸很小，古楚风压根穿不了，放在这里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 这房间的面积比米洛洛的房间要大许多，窗户旁边还摆了套组合沙发，上面可以躺下一个成人。古楚风半躺在沙发上转换着电视频道，见米洛洛红着脸扭扭捏捏的从浴室里走出来，忍不住笑了。 “嗯，衣服穿着挺合适。” 米洛洛这是第一次看到古楚风这么轻松的笑，他的印象里古老师永远都是很严厉的模样，可他现在穿着平易近人的家居服随意冲着自己笑的模样，让米洛洛没由来的想要亲近。 其实除去平时上课，古楚风在生活中，并不像学生们所想象的也是铁面包公的模样。他也才只有二十七岁，换做其他人，这个年龄正是在工作岗位上开始打拼的时候，生活圈子也是刚刚开始成型，业余生活个个都是精彩万分。古楚风虽然重担在身没有他们自由，可他也照样会插科打诨，只是保持冷静态度的时候比较多而已。 房间里打着热空调，米洛洛只穿着内衣也不觉得冷，光着脚丫踟蹰的站在铺了厚羊毛毯的地面上，眼睛水汪汪的，没有擦干的头顶上冒着丝丝热气，仿佛在等古楚风下一步的吩咐。古楚风叹口气，站起身去浴室里取来浴巾整个盖在米洛洛的脑袋上，竟是亲自为他擦起头发来。 这样亲昵的动作，让米洛洛的鼻头一阵发酸。他的整个脑袋都被包裹在干燥的浴巾里，古楚风的动作很轻柔，甚至体贴的为他顺带擦干还带有水珠的耳朵。少年的耳珠子很圆润，捏上去软软的，古楚风忍不住多捏了两把，羞的米洛洛脖子都跟着红了。 “米洛洛，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古楚风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谁知道米洛洛听了以后，小声回复道：“没有了。” “没有？”古楚风的眉峰拧了起来。 事到如今，米洛洛也没有打算保留什么，便如实说道：“我没有见过爸爸，妈妈生病，前阵子也去世了。” 虽然已经找人调来米洛洛的资料，但是亲口听小孩说出来，古楚风给他擦头发的动作还是有一瞬的停顿，“其他人呢？” 感觉到手里的小脑袋轻微的摇了摇，古楚风心也跟着晃动起来。怪不得眼前这个少年拼了命也想进到这个学校，原来这里已经是他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了。 没有完整的家庭庇护，才十四岁的米洛洛，长到现在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给他擦干头发，古楚风吩咐他把外套穿上，想到米洛洛可能会舍不得打空调，又从抽屉里挖出个蓝色的盒子丢进沙发边上的大袋子里，然后将整个大袋子递给米洛洛，“每天至少要保证六小时睡眠，在拿到成绩单前，舞房不用打扫了。” 米洛洛接过来，给古楚风深深的鞠了一躬，红着眼睛跑回自己寝室。袋子里装了练功服、新的舞蹈鞋、热水袋、新的毛巾……甚至还有未被拆封的新电池。米洛洛抱着这些东西就呜呜的哭起来，只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 万事开头难。 米洛洛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古楚风亲自给米洛洛上课的事情，也是做了严格的保密，曾经欺侮米洛洛的人没敢再有什么动静，除了练功苦些，生活上米洛洛还算过的舒心。 身体酸痛了整整两个星期后，相同的训练量已经再不能让米洛洛觉得走路都得扶着墙猫着腰。每天五点钟起床做蛙跳，提早十五分钟到教室上课，中午小憩后抓紧时间做功课，晚上则是雷打不动的在二楼舞房里由古楚风给他上小课。 每天虽然累，但是米洛洛从来没有过的那么充实过。趴小胯的时候古楚风再没有让他的髋骨受过罪，但凡是会硌到他骨头的动作，男人总会提前准备好垫子。米洛洛习惯了古楚风上课时的严格严厉，习惯了他细微的照顾，习惯了罗列错误时不再有所隐瞒，也习惯了在古楚风房里洗完澡后，吃上一碗热烘烘白粥配小菜。 米洛洛这个年纪骨骼韧带本来就还没有长好，百分之二十的天份外加上百分之八十的刻苦努力，在古楚风的严格要求下，那些刚开始都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的老师们，都纷纷对米洛洛刮目相看，上课的时候俨然也将他当成了重要培训对象。要知道，发现个好苗子不容易，米洛洛虽然练的晚了些，可那些老师都是惜才如命的人，知道这孩子好培养也就尽全力的去教。 随着期末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米洛洛练的也越发的狠了。技巧方面他比低年级的小孩子们领悟的要快些，但柔韧度与他们毕竟还是有差距，好几次晚上边写作业边在床上靠着墙根练横叉，每每累的睡过去，醒来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少年练的凶，人也就跟着越加削瘦，好几次连宋佳也看不下去，心疼这个学弟想跟古楚风求个情，可古楚风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初衷的人，宋佳和张君也为期末考试忙的不可开交，能为米洛洛做的也只有中午的时候为他多添几个好菜。 最让米洛洛头疼的还是基础芭蕾课的课程，那些练了一学期成套动作的学生对于考试内容烂熟于心，可米洛洛练的还不到一个月，考试的时候要求他和其他学生一起完成整套长达半个小时的把杆动作，这些基本动作一串连着一串都经过编排，米洛洛虽然是记得住顺序，但动作明显没有其他同学那么稳重，就连基本的小吸腿小掖腿的动作，也避免不了轻微的晃动。 古楚风光训练米洛洛芭蕾的五种基本站姿和基本手臂动作就花了整整半个月，练习擦地动作的时候，没几天米洛洛的软爪鞋底牛皮就被磨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古楚风抓的是基础中的基础，往往一个动作就能让他保持静止或者是重复半个小时，所以米洛洛还是得自己去对付基础芭蕾课的成套考试内容。 尽管米洛洛真心希望时间能够过的慢些，可期末考试的脚步却还是如期而至。学校里的舞房经常通宵都亮着灯，所有人都不要命的练着，不仅仅是为了争夺能够成为古楚风学生的机会，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考试那天早上，米洛洛照样在操场上练蛙跳。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米洛洛孤独却认真的跳完一圈，回寝室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去各个考场参加考试。 除了文化课是笔试，关于舞蹈的考试基本上都是在舞房里进行的。学校每个年级组里都会抽老师现场打分，低年级考试的考场里会出现中年级和高年级的老师，高年纪的考场里也不乏低年级的老师，所有人机会均等，这几天也是古楚风最忙碌的时候，他会随意进到任何一个考场里现场参加考试打分，所以老师们也是一刻不得放松。 米洛洛上午的考试还满顺利的，下午参加了一场文化课的考试后，就赶去基础芭蕾舞考试考场。因为这门课程是必修，参加的学生非常多，米洛洛以前只在一个班级上课，没想到考场会到这么多人，想想过会儿的考试会被集体参观，不免有些惊慌起来。 这个惊慌，在米洛洛看到古楚风的时候，更是达到顶点。 古楚风坐在最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和其他老师一样的记分册。第一组十二个人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米洛洛分在第三组，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安排好的，他的位置离古楚风的座位最近，换句话说，从古楚风的角度，米洛洛哪怕身体只有微乎其微的颤动，也能被男人看的清清楚楚。 大概是受到舞蹈房里的气氛感染，走廊里还吱吱喳喳吵闹的小孩子们走到舞房门口就开始变得安静。米洛洛挤在第三组的队伍里，从窗子外张望里面的考试情景。 考试时间说是半个小时，在外面等待的时候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时间流逝的缓慢。等第一组考试结束，轮到第二组学生进场时，米洛洛紧张的去了趟厕所，第二组学生即将完成规定任务的时候，米洛洛和那些同样的紧张的小孩们又去了一趟厕所。 就连小学毕业考重点初中时，米洛洛都没有这么忐忑过，他眼睁睁的看着考试结束一身轻松的学生从里面走出来，僵硬的连腿都迈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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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教室里老师们一双双眼睛，让所有的学生都觉得锋芒在背。米洛洛横插穿过整个舞蹈教室，来到自己做规定动作的把竿边上站稳，终是忍不住偷偷瞧了古楚风一眼。 大约是感受到了米洛洛的目光，古楚风也将视线调整过来，在米洛洛脸上扫了一眼，冲他微微点头后，又调转视线看向其他地方。 虽然只是匆匆的眼神交汇，米洛洛觉得心里还是安定了不少。他调整好站姿，做出芭蕾一位的预备姿势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主考老师在所有人都准备完毕后，示意音控师开始播放音乐。 《雪的梦幻》轻柔的响起来，米洛洛和其他同学齐唰唰的将右手搭上把竿，左手向身体斜下方伸展，双脚脚跟并拢，脚尖打开成一字型，而后控制呼吸缓缓的下蹲。 米洛洛刚开始还紧张的不行，可真的等音乐响起来之后，身体反而放松了。这首曲子很好听，米洛洛以前家里只有收音机，某个调频的节目每次开始的时候都会先放这首音乐。那时候妈妈还不许自己练舞，而他们家也根本负担不起跳舞的费用。 有时候米洛洛入睡前，会在脑海里反复的回想这首曲子，幻想自己能够自由自在的起舞。他不知道这个曲子的名字，直到进入这所舞校上芭蕾基础课之后，才从老师口中打听出来。听着音乐，在别人看来无趣的基础练习，米洛洛却觉得再多少遍重复的练习都不会枯燥。 是了……能在这里跳舞，已经是很幸福的事。触碰到舞蹈，沉浸在音乐当中，跟着音乐，一步步的，尽力做到自己的最好。这样的考试，再没有老师会在中途喊停，完全靠着自己把整个过程走完。就算最后的成绩达不到要求，也要用肢体语言，来感谢古楚风这段时间给自己的照顾。 他心满意足。 少年人脸上带着微甜的笑容，向后下腰，优美的脖颈在空中滑过的漂亮弧度，让在场的老师纷纷忍不住侧目。 后蹲、压腿、下蹲、前点地……芭蕾舞的基本动作，米洛洛做的不是最漂亮，却极有气质和气场，后半即使是抬腿动作有略微的摇晃，少年人脸上也是带着坚定的笑，在场的人无不是被他吸引。饶是古楚风也仿佛觉得此刻才真正是自己与叫一个米洛洛的男孩子的初遇，他眼底闪着别人看不懂的微光，指尖跟着米洛洛的动作轻轻在打分表上打着节拍。 一曲终了。 米洛洛收回向外打开的左手，胸膛小幅度的起伏着，对望着自己的古楚风露出笑容。他往外走的时候，给这组同学打分的老师们都开始窃窃私语，最后纷纷忍不住往古楚风的方向看。 后面的学生来了一批又一批，中年级、高年级的考试中，不乏古楚风喜爱的弟子，他都全神贯注的看了，但这些从小就开始在练功房里挥洒汗水的人，竟是没有一个能够再次打动古楚风的。 那天考试结束后古楚风一个人在办公室想了很久，想的他到最后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从遇到米洛洛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挖掘出来过的感情，毫无预兆的被点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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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考试结束后所有的学生都集合到学校的大礼堂，听训导主任和古楚风讲话。米洛洛觉得自己坐在凳子上远远的听古楚风讲那些关于寒假关于下学期安排的事情，还蛮有趣的。整个学校气氛都很活络，学生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过年，班主任把成绩单交到同学手里后，学校里立刻有不少名贵轿车进进出出的开始接学生。 全班同学就只有米洛洛没有拿到成绩单。他看着一个个同学上到讲台上去领，心跳的厉害。结果老师把全班同学的名字喊个遍也没喊到他，下了课才告诉他，米洛洛的成绩单在古楚风的手上。 米洛洛拔腿就往古楚风办公室跑，半路上碰到背着书包准备上车回家的宋学长，宋佳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一问之下才知道米洛洛是去拿成绩单。 宋佳见满校园接学生放寒假回家的车，突然想起米洛洛的家境，便问他怎么回家。米洛洛每天苦练舞蹈，这两天又忙着各种考试，倒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顿时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跟宋佳解释，就谎称自己会乘火车回家。宋佳本来还想请米洛洛回自己家玩几天，想想米洛洛的父母那么久没有见到儿子肯定也是天天盼着他回去，也就没有提。 米洛洛就这样穿过半个操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三楼古楚风的办公室外面，深呼吸好几口气后，才端正的在门口站定，用清亮的声音喊道：“报告！” 学校放假，古楚风的事情也就少掉许多。他正在私人邮箱里浏览着什么内容，听见米洛洛的声音男人顺手把电脑屏幕关掉后，冲门口踟蹰的少年点点头。米洛洛见他看自己的脸色并不怎么好，一颗心也沉到谷底。所有科目九十分以上，米洛洛真的没有把握，现在看见古楚风这个样子，心里那点念想就跟着破碎了。 古楚风拿起成绩单翻了翻，故作高深的问他：“觉得自己考的怎么样？” “我不知道……”米洛洛往下吞口水，他真的没有把握。 米洛洛的话刚说完，古楚风的眉头就皱起来，“什么叫不知道！连这点评判能力都没有吗！” 米洛洛被训的低下脑袋，直觉自己肯定没有考好，否则古老师不会这么生气的。办公室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紧张的一路跑来忘记穿外套的米洛洛逐渐觉得身上有些冷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古楚风叹口气，还是自己先打破了沉默，“洛洛，芭蕾基础课考试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或者说，聆听音乐，做出各种肢体动作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米洛洛不懂为什么古楚风这么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很喜欢这首曲子。每次听的时候，都能看到碧绿清透的海水，还有细软的金黄沙滩……”米洛洛见古楚风眼里透出鼓励的目光来，继续往下说道：“我在沙滩上小步奔跑，海浪声层层叠叠的”，米洛洛闭上眼睛，仿佛是看到了那个场景，“那是没有尽头的椰林，绿绿葱葱，整个岛屿像珍珠般镶嵌在蔚蓝的海水中央……” 古楚风听米洛洛讲完，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找时间好好的去这样的小岛上放放松，或许可以带上米洛洛。 米洛洛不知道古楚风的想法，见他依旧是一语不发的模样，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心都凉了，垂下脑袋鼻尖发酸，“古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在考试的时候想这些东西。我知道自己的成绩没有达到要求，我会乖乖回学校去念书的。反正……我考的也是重点……不跳舞，我一样可以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只是不能跳舞而已……” 米洛洛讲到自己不能跳舞，眼泪就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这米洛洛居然又开始泣不成声的，古楚风忍不住扶着额头，放软声音喊道：“米洛洛，你过来你过来。” 米洛洛擦着眼泪走过去，被古楚风一把拉到跟前，男人抬起袖子给他擦脸，“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走了？！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总是动不动就掉眼泪！” 古楚风嘴里这么说，见米洛洛掉眼泪的模样心里还是疼的厉害，男人作势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只穿件薄毛衣就跑过来，外套呢！这么莽莽撞撞的，能不让我生气吗？” 那么亲密的动作让米洛洛立刻脸红的像只大虾。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急着来赵古楚风要成绩单，把外套拉在了教室。办公室里热，外面冷，这么冷热交替的很容易生病。原来古楚风脸色不好是因为自己没有穿衣服，而不是成绩单的事情。 米洛洛心里那块石头终于重新浮起来，就大着胆子拿眼神去瞄桌上的成绩单。少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整个红彤彤水嫩嫩的，古楚风看他这副可爱的模样，终是不忍心再让他难过，把面前单子递给了他。 学校成绩单设计的很简单，科目、成绩，以及老师的评语。米洛洛文化课的分数都很高，专业课前几门都是刚好九十分，令米洛洛惊奇的是他的芭蕾基础课也得到了九十分，少年人嘴角才刚刚翘起来，视线突然掠到软度课那门课程上，就跟泄气的皮球似的整个人瘪了下去。 “怎么样，作何感想？”古楚风从他手里抽走成绩单，重新摊开放在自己桌上。 米洛洛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他的柔韧是差，可老师给的分数也实在太低了些。 古楚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道：“你这个程度，老师能给及格，已经算是照顾了。我看啊，除了文化课，其他老师给你打的成绩里都是含了水分的。” 这怎么能跟那些从小就跳舞的人比呢，自己才练了短短一个月而已啊。米洛洛有点委屈的想着，他很率真，脸上不禁就露出了委屈的样子。 “米洛洛，如果有一天让你去参加舞蹈比赛。台下的评委会介意你是从几岁开始练舞的吗？比别人晚起步光荣吗？能为你加分吗？！” 古楚风见米洛洛想不通，说的话有些严厉起来。米洛洛到底聪明前后想想也就想通了，觉得古楚风说的半点都没有错。如果他有机会登台，下面的评委和观众关心的只会是他纯粹的舞蹈，练舞的过程总是放在台下的，从登上舞台的那刻起，要展现的就只有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古老师，我懂了。”米洛洛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委屈，老师是公平的。” 古楚风拿起笔在成绩单上唰唰写下几行字，搁下笔让米洛洛自己看。米洛洛弯下腰，看到老师评语那里写着：该生尚欠努力，一个月后软度课补考。 底下签的是古楚风的名字。 米洛洛在心里默默念两遍，有些犯傻。 古楚风这么写分明是变相的表示自己还要给米洛洛一次机会呢，男人终是放下了所有的严肃，笑着戳戳米洛洛的背脊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 “准备……？” “跟我回家。” “回家……？”米洛洛还在犯傻。 “学校里过年是要贴封条的，你想饿死在寝室里么。” 半个小时后，还在犯傻的米洛洛背着小破包站在古楚风的办公室前，随着古楚风一起步行到停车场。直到上车前，米洛洛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 汽车发动后缓缓的驶出校门口，米洛洛看到曾经好心让自己住过一晚的门外大爷正在打扫卫生，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 古楚风逗他，“疼么？” 米洛洛傻了吧唧的点点头，“疼的。” 古楚风笑着踩油门，快过年了，路上行车宽敞许多。今年过年有个人在身边陪着，总觉得心里也跟着亮堂起来。可那个人为什么偏偏是米洛洛，古楚风自己也想不明白。也许是可怜他身边没有亲人，也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古楚风平时习惯住在舞校，但是他在郊区还是有幢独立的小别墅，那是他父亲古默留给他的房子。古楚风每个月都会请专人来打扫，所以家里很整洁，连院子里的花卉都修的异常精致。 米洛洛从来没有住过那么好的房子，从车上下来后，小心翼翼的踩在铺了大理石的门廊上，花园里的景致确实吸引了不少目光，可是想到接下来的时间都要跟古楚风住在这栋房子里，他的心就呯咚的狂跳。 怎么就傻傻的答应了呢…… 自己这样贸然的闯入古楚风的生活……不太好吧？会给古老师添很多麻烦吧？ 可是……可是他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这么冷的天，没有东西吃，没有地方住，打工的地方根本不收未成年人，一个月的时间，自己根本无路可走。 米洛洛跟在古楚风身后进了房子。房子装修的很简约，令米洛洛惊讶的是，一楼的整个大客厅根本就是改良过的舞蹈房。普通家庭里放电视机的位置被几块大落地镜代替，电视机则缩在角落里，旁边还架着台纯黑色的钢琴。沙发被拖放到靠上二楼楼梯的位置，中间空出来的偌大的地方，是用上好木板铺成可以容得下两排四个人同时跳舞的空间。 “这里是大舞蹈房，二楼还有个小的舞蹈房平时不怎么用。我们的房间都在二楼，等会你自己去选个客房整理一下就可以了。”古楚风把挎包挂在衣架上，脱掉外面的羊绒大衣。 米洛洛跟着他到二楼，选了一间朝南的房间，就在古楚风的隔壁。房间里装了简易把竿，布置的很简约，米洛洛拉开窗子，底下的小花园在冬日的阳光下渡了层金色，熠熠发光。 所有的事物都是那么美好，那么不真实。 古楚风收拾完床单，转身看到米洛洛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少年人站了多久，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得到自己允许不敢走进房间吧。 “有事？” 米洛洛咬咬嘴唇，“古老师，我不会白住的。” 米洛洛一向自主自觉，从来觉得天下是没有白食吃的。这点古楚风很认同，所以男人饶有兴趣的问道：“哦？” 米洛洛被叫进古楚风的卧室，站在男人的床沿边上开始数自己会做的事情：“我会烧水，打扫卫生，洗衣服，还有烧菜煮饭……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只会烧很简单的菜。” “哦……”古楚风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那米洛洛会烧哪几样简单的菜？” 米洛洛没想到古楚风会问的那么仔细，他想了想，从前跟妈妈两个人生活的时候，每天吃的饭菜都是极其简单的。他放学回家路过菜场，认识他的好心卖菜阿姨有时候会额外送他一些卖剩的蔬菜，可那些蔬菜……毕竟也只是简单的青菜萝卜而已。 “我会炒蛋，会烧青菜、萝卜、土豆……” 都是些素的。古楚风听着有些心疼，米洛洛会烧的菜，就是他以前吃的饭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沾荤腥怪不得身子骨那么瘦，得给他补充钙质增加骨骼硬度，否则怎么能扛住高强度的舞蹈训练呢。 米洛洛看古楚风不说话，连忙补充道：“古老师我不会可以学的！” 古楚风站起来弯下腰，摸摸米洛洛软软的头发，“我让你来这里，不是做佣人，这些事情你都不需要操心。如果真的想要回报，下学期开学的时候，软度课补考交张满意的卷子给我。” 古楚风的脸离米洛洛是那么的近，他微热的气息抚过少年的脸庞，仿佛只要米洛洛稍稍抬头，鼻尖就能勾到男人线条优美的下巴……米洛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近乎贪婪的想要更多的汲取古楚风所能够带给自己的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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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家里什么食物也没有，古楚风参观过米洛洛的房间后，开车带他出门去置办年货。 两个人先到大型购物中心的地下一层吃饭，古楚风点了些营养均衡的饭菜，看米洛洛全部都吃下去后，带他到购物中心里开始一楼一楼的逛。 共六层的购物中心，因为春节临近，玻璃吊顶上垂挂着巨大的中国结。这里的购物环境很好，大理石地板纤尘不染，到处都有供行人休息的长凳，店家们做生意都是有条不紊的模样。米洛洛从来不到这种看上去就很昂贵的地方花钱，这种地方会让他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置办年货的人多，商家们又在搞年末促销，古楚风怕人流把米洛洛撞散了，走着走着便自动的牵起了米洛洛的手。少年的手有些冷，古楚风皱皱眉头，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这么亲昵的动作让米洛洛有些惊慌失措，幸好古楚风很快把他带进了某家衣服店里，松开他的手让他自己挑选衣服。 商家眼睛贼亮，看到风度翩翩的古楚风走进来，立刻笑脸相迎。米洛洛望着这些玲琅满目，随便翻上一件价格就能让自己觉得心惊肉跳的衣服，有点不知所措。古楚风看他半点主意都没有，随手挑了几件顺眼的塞给他，“跳舞的人，应该饱含对美的热情。这些衣服就当做你审美的第一课，不要看价格牌，喜欢的就留下吧。” 米洛洛似懂非懂的抱着堆衣服进了试衣间，他长的俊俏，试衣服后简直跟变了个人，站在街当中肯定会被误认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古楚风觉得挺满意，在米洛洛近乎纠结的眼神中，把他试过的衣服全部给买了下来。 两个人又去了文具店，家居店，音像店，购物超市……几乎是把能买的都给买齐了。四只手大包小包拎的再也拎不下，古楚风才带着米洛洛回地下室取车。可是古楚风好像还是没有回家的意思，反而调转车头前往市区的北边。 米洛洛手里抱着热乎乎的奶茶，喝的身上都是甜甜的奶香味，样子不知道有多可爱。外面天色渐渐有些暗了，米洛洛看着四周景色越来越陌生，不禁抬头去询问古楚风。 “去一个朋友的店里。”古楚风见米洛洛唇上白白的一圈，心里不禁柔软下来：“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累了就休息会儿吧。” 米洛洛应下后还真的有些乏了，车子里流淌着不知名的好听轻音乐，让最近没日没夜练功的米洛洛放松身体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米洛洛觉得精神特别的好。车子已经停靠在某家大型乐器商店前，少年揉着眼睛发现古楚风不在，身上却盖了还带着他体温的大衣。洛洛抱着大衣打开车门下车，站在乐器商店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人。 这时商店的门自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个米洛洛很眼熟的人来，米洛洛记得他是安诺的老师，叫彬彬。 “米洛洛，快进来吧！老师们在里面喝茶呢！” 彬彬穿着咖啡色的毛衣，衬得整个人都很白净，他的头发有些微微的栗色，可能是带了点外国的血统。大概是商店里面热，彬彬的袖子照旧是卷的，露出里面的格子衬衫。 米洛洛跟着他进去，商店里摆满了各种乐器。钢琴、古筝、古琴、小提琴、大提琴、二胡……还有许多米洛洛说不出名字来的乐器，他边走边看，觉得每种乐器自己都是喜欢的紧。店里也有其他正在给顾客介绍钢琴的店员，彬彬朝他们打招呼后直接带着米洛洛上了二楼。 二楼的面积没有一楼那么大，只有几间小房间。米洛洛之前听彬彬说老师们都在，就猜到古楚风肯定是和安诺在一起，没想到是真的。 很长时间没见到安诺，米洛洛再次见到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心里不由的雀跃起来，他将外套递还给古楚风道：“谢谢古老师。”然后又朝安诺鞠躬：“安老师好。” 古楚风和安诺正在里面喝茶聊天，安诺见到米洛洛这么听话懂事，立刻调侃道：“楚风，这么好的徒弟，你要是再不收，我可强要了啊！” 米洛洛想起之前安诺说过想要教自己弹钢琴的话，不禁担心的偷偷去看古楚风的脸色，见古楚风依旧是面不改色，心里才舒了口气。 “你都有彬彬了，还来抢洛洛，教的过来吗？” 古楚风在友人面前的调侃语气让米洛洛觉得有些新奇，刚刚担心的事情也就不再去多想。跟古楚风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米洛洛发现他并不像学校里传的那样冷峻。上课训练时古楚风确实严厉，丝毫不留情面，但在平常生活中他其实是个很温暖很体贴的人，甚至有的时候对自己是宠溺的。 那种关怀……应该是宠溺吧。 “啧啧，洛洛啊，你家老师为了让你多睡会，在我这里赖了快一个小时不说，还喝掉了大半壶上好的龙井。赶紧把人领回家吧啊！两情相悦什么的回家腻歪去！” 米洛洛不知道自己居然在车上睡了那么久，怪不得觉得精神那么好呢！原来古老师竟然一直都在这里等自己。可是……他还不是男人的学生呢……安诺这么说，古楚风会不会生气？ 古楚风半点都不生气，他没让米洛洛继续胡思乱想，径自站起来拉着米洛洛的手，冲安诺笑道：“龙井也不是白喝的，我要的东西呢？” 安诺别有深意的看一眼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米洛洛，带着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古楚风的东西就在里头，安诺开了门后没有进去，只让古楚风选好了出来。 房门被轻轻的关上了，米洛洛见房间里摆着好几个红木雕刻而成的上好书桌，上面成列的东西吓的他立刻就收紧了被捏在古楚风掌心里的手。 古楚风带着他来到最靠近门的明式书桌前，松开米洛洛的手，与他面对面的站立，郑重的说道：“米洛洛，做我的学生，要吃很多苦，外人想象不到的苦。” “我会激励你，鞭策你，用所有可以用到的手段！永远不许你停下，不许你退缩，不许你回头！” “你，受得住吗？” 受的住吗？在舞蹈孤独，布满荆棘的道路上。多少人退缩，多少人放弃，多少人用无数血和汗水也没有换来的期待。可是我有能力让你获得掌声，只要你勇敢的走下去，我将倾尽一切。 “我愿意！”米洛洛看着古楚风的眼睛，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说出答案，整颗心都狂热的跳动着。 古楚风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重新又睁开来后指着书桌上的各类工具说：“先去选一样吧。” 红木戒尺、藤条、板子、小牛皮皮带……米洛洛一样样的看过去，此刻书桌上的东西已经不像刚刚踏入这间房间那样会给他带来恐惧，这些细细打磨的工具在米洛洛的心目中俨然已经成为了古楚风将要鞭策他走向神圣舞台的宝贝。 这些不是要伤害他的东西，将要凝聚的都是古楚风灌注在其中的情感。 米洛洛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一把二十几公分长，两公分宽，大约七毫米厚的黑檀木戒尺上。米洛洛拿起那把戒尺，用询问的眼神扭头去看站在他身后的古楚风。 古楚风接过来，指腹轻轻摩挲着戒尺表面。是把好戒尺，用起来应该也会很顺手。小孩眼光还蛮好的，挑的绝对是老料，手感沉甸甸的，打在身上绝对不会轻松。既然这是他的选择，那么自己就成全他吧。 “双手举平，掌心朝上。” 对于古楚风突然说的话，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米洛洛还是条件反射的做了。少年将两条胳膊伸直，放平掌心，在他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前，古楚风手里的戒尺已经呼啸而来。 “啪”的一声，不那么清脆，打的人耳朵里嗡的发出轻颤声。米洛洛是第一次被古楚风打，而且事先什么提示也没有，吓的手立刻往身上缩。他是被惊吓过度，反应过来后才觉得手掌上迅速蔓延起疼痛的火焰，起初是尖锐随即迅速转变为突突跳动的疼痛。手掌上通红的棱子迅速的凸起来。 此刻古楚风的表情是那样严肃，米洛洛喉咙里吸着气，咬着下唇用视线去询问，不敢把手放下来。 “手，放平。” 古楚风却是再一次无情的要求米洛洛重新把手放平。洛洛知道自己可能还是要挨打，颤颤巍巍的伸直手，手心上立刻又被戒尺狠狠的扫过。由于这次他把注意力都放在手上，伤口重叠着伤口，疼痛竟比第一次扩大了无数倍。等古楚风第三次要求他把手放平的时候，洛洛眼里已经腾起了雾气。 古楚风看着眼前才长到自己胸口的男孩子，看他眼睛里雾蒙蒙的一片，狠了狠心，再次用力的抽下去。 米洛洛的手掌上没有什么肉，此刻表皮已经高高的肿起来，通红的一片，有些地方已经转紫了。 “疼么？”古楚风依旧没有命令他放下手，而是环起胸，高高在上的看着他。 “疼。”米洛洛真疼啊，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从小到大妈妈都没舍得打过自己一下，前面古楚风给自己上小课的时候多的也是惩罚性的训练内容，白天舞校的上课老师手里虽然也会拿竹板子，可大多只是装装样子的。这么切切实实肌肤上的疼痛，米洛洛是第一次感受到。 古楚风知道他疼，他就是要米洛洛疼，要他在困难面前做好最终，不能回头的选择。古楚风跳舞的黄金年龄已然过去，但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教一个只会半途而废的人。花费数年的心血后只换得空头支票，敢问人生能有多少个春秋。 “我再问你一遍。米洛洛，做我的学生，这种痛，只是种很轻微的开始。你，受得住吗？” 米洛洛透过模糊的双眼，看到古楚风坚毅的轮廓。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舞蹈更加能让自己动心的东西，也没有比古楚风对自己更好的人了。舞蹈和古楚风，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可以支撑他努力活下去的东西。 “我愿意！”米洛洛此刻好像变成了站在婚姻殿堂即将宣誓的新人，舞蹈和古楚风则是未来道路上的另一半，他用庄重而洪亮的声音说道：“古老师！我愿意！” 古楚风放下戒尺，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将米洛洛圈进了怀中，感受到小孩的眼泪翻落在自己的胸口，古楚风抱着他，紧紧的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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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实在发不上来 就发图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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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也想你们这些亲妈X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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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就在门外安诺等的有些着急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米洛洛眼睛哭的红红的，身上批着古楚风的大衣，两只被打肿的手正缩在大衣里，遮的半点都看不见。古楚风一手搂着他尚未长开的肩膀，将手里的戒尺递给安诺。 安诺视若珍宝的看着米洛洛道：“姓古的，这么好的徒弟，终于还是被你给抢走了。” 古楚风一脸正色道：“价格我要打八折的。” 安诺用被打败的表情看向古楚风，“这可是上好的印尼国宝木啊！八折！你也太狠了！” 古楚风不说话，定定的看着安诺。米洛洛经常在市场里买菜，深知砍价的道理，他砍价的法宝就是，用纯洁充满期待的眼神让大妈们心软。此刻米洛洛很聪明的跟刚刚拜下的老师统一战线，开始用纯洁眼神持续进攻安诺。 安诺嘴角抽抽，举手投降道：“好吧好吧，看在米洛洛的份上，八折就八折。” 古楚风和安诺是深交，两个人砍价的小打小闹不过是为了缓和米洛洛依旧有些紧张的情绪。安诺看米洛洛脸上露出因为戒尺可以便宜而高兴的笑容来，也不再废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末了还送给古楚风雕刻精美的上好红木盒子，用来放黑檀戒尺。 天色不早，古楚风带着米洛洛和安诺告别后就径自回家。刚上车，古楚风就让米洛洛把双手伸出来给自己看，米洛洛以为古楚风还要打他，怯生生的把手伸过去，眼睛不停的往后座上的红木盒子上瞄。 小孩的手肿的厉害，有些地方已经转青黑了。这三下是真的没有控制力道打下去的，实实在在的打在肉上，恐怕得休养一阵子才会好。古楚风的手指轻轻扫过米洛洛手面，只是那么轻微的碰触，就让米洛洛疼的想吸气。 古楚风心疼的厉害，捧着他的手取出车上带的消肿膏，沾在指尖上想要给他抹，米洛洛慌忙缩回手，摇着头道：“老师，我自己涂就可以了。” 古楚风没作声，执意要自己给他涂。他涂的很仔细也很小心，低头认真的模样，让米洛洛甚至能看清他眼睛上的每根睫毛。外面昏昏暗暗，唯有车子顶的小灯透出橙色的光来，空气中的暖意在两个人身上流动，掌上传来的清凉仿佛是注入心灵的泉水，让米洛洛感觉到了那种不同于母爱的情感。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少年人的成长太过于心酸，此刻米洛洛能盼望的就是让时间无限延长，能够久久的停留在这一刻。 仔细的为米洛洛上药后，古楚风带着他去市里最有名的粥道馆里喝粥。两人要了雅间，古楚风不愿意米洛洛红肿的手被人家看到半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清蒸鱼都是剃了刺后夹到他碗里，米洛洛根本不用动手动筷子，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喝到鲜美的粥。 古楚风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自然，刚开始的时候少年人还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渐渐的也就放开了，在粥店里吃了个肚圆后才跟着古楚风回家。 诺大的家，只有两个人，米洛洛想就算两个人也是寂寞的，更何况从前是古楚风一个人住。怪不得老师喜欢住在学校里，陪着学生也比在家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要强上太多。不知道老师的家人都在哪里，为什么会让古楚风独自守着这么幢漂亮却冷清的屋子。 到家后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古楚风让米洛洛捧着戒尺跟随自己来到客厅。戒尺沉甸甸的，米洛洛的手还肿着，捧着早前将自己打肿的戒尺，手疼的厉害。少年见古楚风在电视机柜子前停下来，于是也停下脚步。 “洛洛，你把戒尺放到柜子的最后第一格。” 米洛洛注意到那个格子是空着的，于是就郑重的将戒尺放到正中央。电视机底格很低，米洛洛是跪在地上弯腰把戒尺放进去的，他放完以后直起身子也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微微扭头去询问古楚风的意思。 古楚风站在他身边，伸手摸摸米洛洛的脑袋，“洛洛，知道为什么我让你把戒尺放在最底下吗？” 米洛洛摇摇头，毛茸茸的脑袋蹭的古楚风手心痒痒的。 “这不是家法，不是用来惩罚你的工具。人有惰性，需要鞭策，但我不希望总用到它，我最想要看到的，还是你的自觉。” 怪不得老师会放在这么不显眼的地方，想到戒尺打在身上的疼痛，米洛洛立刻重重的点头道“是！” 客厅右侧装着大的落地镜，左侧铺着两块柔软的长方形地毯，不用的时候可以卷起来。古楚风打开音乐，让米洛洛自行在上好的天然水曲柳木料做的把竿上压腿充分热身后，便让他过来地毯上坐好。 古楚风知道最近米洛洛的身体都在超负荷的运转，下午带着他到处转悠，小孩肯定已经非常疲倦，但功一日都不可废，白天没有练功，晚上自然是强度要更加大些。 洛洛的两条腿打开后，古楚风给他正了正身子，两脚撑在他的膝盖边上，将他的腿慢慢的靠向墙壁。白天没有练过功，米洛洛很快就感觉到疼痛，但是古楚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米洛洛知道自己也还没到平时的程度，只好咬牙坚持着，等习惯了痛楚，腿内侧的韧带被充分打开后，双脚脚踝才虚虚的碰到身后的墙壁。 米洛洛脑袋上已经疼出汗来，古楚风收回双脚，两手将米洛洛的两腿推向墙根，拿来两只大沙袋压实，又给他正了正脚尖。 洛洛现在是跟墙壁贴的密不透风，腿上韧带像要拉断的巨大痛楚让他小声的呻吟着。他的腿又细又长，此刻贴在墙壁上弧度很完美，可米洛洛哪有心思去看对面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只紧紧闭着眼睛，希望时间能快点过去。 “墙壁上有钟，今天要求加到十分钟，明白？” 刚刚还温和摸自己脑袋的男人，此刻声音又冷有硬，快速的转换让米洛洛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酸酸的，少年看一眼墙上的钟，小声的应是。古楚风看他的样子也不多说，扭头就走，直到来到二楼走廊上，才停住身体回头看了一眼。 米洛洛正低着头，偷偷的在擦眼泪。 古楚风伫立在二楼，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围竿。从今天开始，自己对米洛洛只会更加严厉，要求也会苛刻到变态。之前晚上的小课对于米洛洛接下来要走的路来说连小儿科都算不上，希望米洛洛能够尽早适应。 从晚上八点钟开始，米洛洛的晚功结束已经十点半了。米洛洛是多想在地毯上就这样睡过去，但是这样隔天肯定是要感冒的。拖着酸疼的两条腿摸到自己房间里，米洛洛飞快的冲了个澡，趴到床上休息的时候发现床头留了张打印的纸条，应该是他练横叉的时候古楚风上楼放在他床头的。 米洛洛仔细看了纸条上写的内容，起身贴在自己床头，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后，才翻身上床睡过去。 清晨闹钟叫的时候米洛洛还有些犯迷糊，等意识终于清醒些以后在寒冷的空气里飞快的开始穿衣服洗刷做准备，幸好他下楼的时候没有迟到，但是穿了运动衣的古楚风已经在客厅里等了。 “老师，早上好。” 古楚风点点头，示意米洛洛跟着自己做热身运动。两个人做了套简易的广播操，米洛洛就跟在古楚风身后朝外面跑去。 这个小别墅离市区有些距离，周边绿化很好，冬天早晨晨练的人很少，米洛洛跟在古楚风身后一米左右的距离，从小别墅出发跑到大路上，然后沿着大路往东跑，那里有个公园，两个人绕着公园跑一圈后再折回家里。 米洛洛之前每天早上都在操场上练蛙跳，感觉跑步比蛙跳要简单上许多，虽然到了后半程也会感觉吃力，但是好歹不会再有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他跑不动的时候古楚风也会有意的减缓速度，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二十公分的距离。 按照古楚风打印在纸上的要求，米洛洛回家后接下来的半小时是练软度的时间，等汗收回去后，自行冲澡后下楼用早餐。米洛洛都乖乖做了，洗完澡下楼的时候古楚风果然已经摆好了早餐，空气里弥漫着牛奶浓郁的香味，米洛洛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了几声。 “饿了吧？” 米洛洛点头，古楚风又恢复了关切的模样，少年人在心里松口气。 古楚风把给米洛洛做好的早餐端到位置上，两只刀切馒头，一只煎荷包蛋，还有小米粥和牛奶。这个分量对于胃口小的米洛洛来说已经很足够，事实上，米洛洛吃下小米粥和煎荷包蛋和刀切馒头后已经饱了。 古楚风也不着急，让他就着牛奶慢慢吃，但这些食物必须要吃光。米洛洛一手捏着只有他半个手掌大的刀切馒头，只好小口小口的往下塞。 “洛洛，等会儿有两个人要过来拜年，算是我的学生兼朋友吧，都是自己人，不用紧张啊。” 还不紧张呢，古楚风这么一说米洛洛就开始紧张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古楚风除了宋佳还有其他的学生，不知道师哥师姐长的什么样子，好不好相处。米洛洛还是不太习惯和生人接触，只有能够完全取得他信任的人，米洛洛才会去亲近。这样的人，除了他的母亲，就只剩下古楚风了。 “老师的学生……是做什么的？” 米洛洛话音刚落，古楚风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古楚风站起身去看门，米洛洛也不安的站起来，手里还捏着吞不下去的小馒头。 没一会儿大门那里就进来两个人，身材都挺高挑的，一男一女都穿着深灰色的大衣，看上去好像情侣。两人都朝着古楚风很有礼貌的鞠躬，古楚风笑着把他们放进来，古家的小别墅里立刻闹腾起来。 “老师！我跟天绸可是坐的连夜火车赶来的！早饭都还没吃呢就想着老师家的牛奶香，没误饭点吧啊？！” 朱天绸听着身边女孩子吱吱喳喳的叫，笑道：“老师，你别听可欣吹，她在火车上睡的到站了都不肯起呢。” 陈可欣立马跳起来，“谁不肯起啊谁不肯起！是你昨晚非要跟我促膝长谈的嘛。”陈可欣说完，脸却是偷偷的红了。 古楚风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两个人咋咋呼呼的，就是再笨也能看出两个人现在感情不太一般，“你们两个啊，从以前就爱打打闹闹的，过了那么多年真是越活越过去！赶紧滚过来吃早饭！” 朱天绸和陈可欣被古楚风稍微那么一教训就乖了，跟在古楚风身后乖乖的进厨房吃早饭。他们前脚刚踏进厨房，小别墅里就立刻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美少年！！！” “老师你要逆天哦！金屋藏娇啊——” 意料之中的古楚风已经捂上耳朵，那边陈可欣已经扑在米洛洛身上使劲捏他的脸了，米洛洛没见过这样的仗势，他印象中的师哥师姐应该也像是古楚风那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会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扑上来拼命捏脸蛋的啊。 古楚风叹口气，扒拉开陈可欣把米洛洛护在身后，“你们两个给我差不多一点，米洛洛是我刚刚收下的学生，别吓坏人家。” 陈可欣闪着星星眼，拉着朱天绸道：“看到没有！人家可比你那时候可爱多了！看看这身材，啧啧！” “走开走开，自己是短腿还来说我，也不照照镜子！”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争起来，古楚风扶着额头向米洛洛介绍道：“左边那个是陈可欣姐姐，右边那位叫朱天绸，两个人现在都在S市做领舞，以前我给他们编过舞，算是他们的老师吧。” 陈可欣和朱天绸两个人其实是古楚风从前的校友，只不过古楚风比他们大几届，而且他在学校的时候名气就已经很大了。每天求着他来编舞的学生不计其数，也就陈可欣和朱天绸两个人运气好，古楚风某次跟他们一起参加某台晚会，算是交了朋友，后来陆陆续续给两个人编了不少参赛舞蹈，两个人开始还叫古楚风师哥，到后来干脆就喊他老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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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闹腾腾的吃完早饭后，陈可欣和朱天绸非得要住几天才肯走，米洛洛就上楼帮他们一起整理房间，正好帮助消化。陈可欣其实是个非常大咧咧的女子，朱天绸虽然经常跟她拌嘴，其实处处都是爱护忍让着她的。米洛洛很快就跟两个人混熟了，不再认生。 早餐过后古楚风给米洛洛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米洛洛爱干什么干什么，洛洛知道老师很看重时间观念，所以四十分钟一到，也不再跟师哥师姐闹腾，立刻噔噔的走下楼。 偌大的客厅里已经被空调打热，米洛洛脱去外套，露出里面崭新的练功服。是套纯白色比较贴身的全棉汗衫，但凡上软度课，古楚风要求的就是米洛洛穿短袖和短裤，这样能更加敏锐的捕捉到他身上每条肌肉的变化，以及各个关节的到位程度。 米洛洛穿着雪白的袜子，外面套了同样是白色的软底猫爪鞋，一身纯白的打扮让少年人显得格外纤细。古楚风上下打量他一番，觉得很满意，小孩昨晚确实有好好的看过放在他床头的打印纸。古楚风打开音乐，让米洛洛做两组基础芭蕾课的把竿热身动作，冲着坐在沙发上“看戏”的两个人叫道：“都过来！” 陈可欣和朱天绸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古楚风朝着角落里的厚垫子抬抬下巴，两人立刻心领神会的搬来垫子耗腿。陈可欣抬起左腿身体轻松的直接往下沉到底，朱天绸也不弱，两个人姿势标准的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两条腿从脚尖到脚跟都异常漂亮。古楚风对于两个人做的榜样还是比较满意，拍拍米洛洛肩膀道：“洛洛，你学着他们的样子，也去耗着。” 在两个师哥师姐面前耗叉，米洛洛那拿不出手的柔韧度肯定是要闹笑话的。那厚垫子足足有十五公分高，米洛洛现在还只能勉强做好平地180°竖叉，要加度数对他来说还有些早，看陈可欣和朱天绸两个人的腿根都紧紧靠在地板上，想到要是只有他撅着屁股…… “还不快去！” 米洛洛还在想着屁股，屁股上就挨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终于把我们的洛洛给打醒了。 小跑着来到厚垫子面前，米洛洛将左脚跨上去，然后学着陈可欣的模样，将身体的姿势摆好。如果说两个师哥师姐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那么此刻米洛洛的动作就是只坑坑洼洼的土豆，好不容易哆哆嗦嗦的将样子摆正了，那胯离地面还有很高的距离，米洛洛试着将身体沉了沉，疼的立刻吓的再也不敢动了。 古楚风走到朱天绸面前，踩了踩他的脚跟，狠狠踢他屁股道：“功退了！”然后又绕到陈可欣身后踩她的脚跟，大概是觉得过的去也就没有说什么。 这个样子倒好像是平时上课的模样，让米洛洛多少能融进这个氛围，可他看到古楚风向自己走过来，心里又开始忍不住的打鼓，因为自己两条腿已经支撑不住了，身体也不住的晃动看，如果用个旁观者的眼光来看，此刻的姿势肯定其丑无比。 “保持平衡！” 古楚风的声音成功的让朱天绸和陈可欣将同情的眼神放到小师弟身上。他们从前哪次不是这样过来的，换其他人编完舞就收钱走人，古楚风不一样，他编排的动作不但巧妙，而且要是哪个动作入不了他的眼了，那就甭指望着能蒙混过关，想要休息想要不再被折磨，必须得要他点头才行。 压完前面两个，马上就轮到自己。米洛洛感受到师哥师姐的目光，心里更加焦急。古楚风绕到他身后，将他两条胳膊交叉抱在脑后。米洛洛还没来得及体会尚未到消肿的双手摩擦带来的疼痛，后腿上就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下来，瞬时疼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前逃，可是两条胳膊被牢牢抓在古楚风手里，身体非但无法向前还被力量控制着往后仰拉，两腿间尖锐的疼痛感，让米洛洛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坐在米洛洛后腿上的古楚风又往下沉了沉身体，米洛洛再也控制不住的呻吟出声，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旁边的两人都忍不住心痛。 古楚风皱着眉头呵斥道：“深呼吸，放松！” 米洛洛颤抖着吸气，脑袋里浑浑噩噩的，除了疼还是疼，听到古楚风的话，大脑刚想要输出放松指令的时候，他的膝盖瞬间就已经贴在了地面上。 “啊——” 这种触感很真实，米洛洛终于大声的抽泣出来。 古楚风放下他的两只胳膊，将它们圈到米洛洛身后，牢牢攀住他的肩膀，随即扭头对朱天绸和陈可欣说道：“你们两个，功退的那么多，都去把竿上耗着。” 朱天绸和陈可欣立刻做出痛苦的哭脸，同时想到，老师疼洛洛还真是疼的紧，知道小孩这么哭着肯定是要难为情的，这是故意要把自己支开！想归这么想，两人还是照样起身，走到米洛洛前方的把竿上，做了滑叉的动作，然后将开度定在两百三十度左右。 这一切米洛洛自然也看在眼里，在最初尖锐的疼痛过后，钝痛依旧难熬，身体撕裂的感触依旧清晰，可是看到师哥师姐轻松的滑叉后，硬生生的将抽泣声压下去后，便再也没脸继续掉眼泪。 古楚风看效果达到了，在心里默默点头，对米洛洛说话的语气里却多少还带着点责怪的味道：“五分钟，自己看好了钟。这才开始呢，以后跟他们一般耗，不耗够了十五分钟，我是不会放你下来的。” 听见古楚风这么说，米洛洛忍不住打个寒颤。古楚风感觉到胸膛前的窄背狠狠抖了一下，两只手捏捏少年的肩膀道，“怕什么，练功要一步步来，又不叫你立刻就变成那样。只是你起步太晚，不多吃点苦头，肯定不行。” 米洛洛点点头，原本很轻微的动作却让他疼出身冷汗来。 古楚风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将米洛洛的身体掰到自己怀里。少年人的背触到古楚风温暖的胸膛时，轻轻颤了颤，随后便服服帖帖的由着古楚风从后面抱着，身子也跟着放松下来。 “放松……注意呼吸。”古楚风带着他，将他的身体慢慢的往后仰，米洛洛疼的发着颤，却是那样的贪恋着古楚风身上的体温，由着他将自己的上身往后掰，往前伸展，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一身纯白的练功服到处都是汗水的印子。古楚风瞧着他倚靠在自己胸口的模样，心也跟着柔下来。这一刻，他是多么想低下头来，去亲吻少年的发旋。 可他还是个孩子，古楚风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对着米洛洛魔怔了。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偏偏他就是喜欢上了米洛洛。才刚满十四岁的米洛洛。他的人生还在起跑线上，那漫长的跑道上有太多的选择，自己并不能束缚着他去做出任何决定，却是能竭尽所能的为他铲除道路上的荆棘。 守护他，即使他终有一天离开自己的双臂。 等到休息时间，三个学生从高到矮都脱力的倦在垫子上。米洛洛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压后腿也不是疼到极致，后来古楚风又要求他后腿搁在垫子上，然后缓缓的将他的前腿搬起来，那种失重的下坠感，双手无法着地的惶恐…… 米洛洛费力的缩起腿，盯着韧带最痛的地方，很想伸手去揉揉，可是手还肿着，摩擦生热，揉的时候不免会扯到痛楚，手上消肿的时间势必会往后推迟。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 陈可欣见米洛洛皱着眉头，用胳膊顶顶朱天绸道：“小师弟疼着呢，你还不给揉揉！” 朱天绸因为功退了，刚才被古楚风真是好一阵虐待，这会儿正靠在墙上思想放空，闻言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典着脸朝陈可欣卖笑：“好欣欣，我腿疼的紧了，帮爷也揉揉嘛~” 陈可欣一记眼刀扫过去，朱天绸立刻拖着两条残腿很主动靠过去帮米洛洛按，古楚风端着盘子走过来了，看到闹成一团的三个人，笑骂道：“还闹！嫌练功不够累是吧！朱天绸下午加两百个仰卧起坐。” 朱天绸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心想扑到陈可欣怀里去哭，被陈可欣嫌恶的推开，两人转眼又闹到了一起。米洛洛已经扶着把竿站起来，古楚风把盘子里的猕猴桃递给他，还给了他一只小巧的调羹，“喏，尝尝。” 米洛洛接过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古楚风的神色，他现在已经穿上了运动长裤和外套，可是米洛洛不用看也知道，刚才因为自己控制不住身体平衡而差点伤到双腿，被古楚风狠狠打过的大腿外侧肯定已经青了。古楚风给他发完水果后，也给朱天绸和陈可欣一人一个，随后打开电视调到某个娱乐频道，让几个人放松放松，他自己又转身进了厨房，大概是去忙着准备午饭。 猕猴桃是营养极好的水果，米洛洛这是首次尝试，用调羹舀上一勺放到嘴里，觉得酸酸甜甜的特别带劲，练功的疲惫仿佛也一扫而空。 准备午饭对于古楚风来说是小菜一碟，而且凭着他跳舞那么多年的经验，对于如何合理搭配蔬果饭菜来提升营养迅速补充体力方面，也算是半个专家了。昨天一次性从超市采购回来的东西塞了满满一冰箱，古楚风选了几样蔬菜和肉食，洗干净后开火准备下锅炒。 米洛洛扔掉吃剩下的猕猴桃壳后就站在厨房门口看古楚风忙来忙去的，原本两个人简简单单吃些就好，现在来了两个师兄，老师肯定是不会怠慢的。米洛洛很想上去搭手帮忙，可想起刚来的时候古楚风同自己说只要专心练功就好，就迟疑着不敢上去。老师要不要帮忙这么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被从心里到嘴里反反复复吞吐了好几次，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锅里的油滋滋的作响，古楚风跟背面长了双眼睛似的，对着站在门边粘乎了半天的少年道：“有这闲工夫，墙上腿搭着去。” “是。”米洛洛在厨房寻到块贴了瓷砖的墙面，将腿搭上去。他的腿抬的还不是那么高那么直，额头离小腿胫骨也有好些距离，刚刚才平复下来的酸痛此刻又叫嚣的跳起来，米洛洛只好慢慢的等适应过后才能尝试将额头抵上去。 但是从这个角度，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古楚风烧菜的样子。他围着围裙，完全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下锅炒菜的时候翻炒放料完全不拖泥带水，炒完一个菜将锅放到水池里一刷，立刻点火开始炒下个菜。米洛洛有些痴迷的看着，觉得自己有一天，必定也要给老师做一大桌子好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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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外面两只馋鬼眼见着米洛洛在厨房里晃悠一阵子后，跛着脚端了装好菜肴的盘子出来，立刻吸着鼻子自动在餐桌上坐好，笑眯眯的开始等待享用中餐。 古楚风出来的时候看到陈可欣正在觊觎那碗乌鸡汤，放下电饭煲一巴掌拍到她手背上，笑骂道：“这个是洛洛的！” 陈可欣可怜巴巴的盯着桌上另外用大碗盛的番茄咸菜汤，哽咽道：“老师偏心！” 古楚风拉过米洛洛坐在自己身边，把乌鸡汤摆到他面前，“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们俩也要长？！” 朱天绸默默的盛了汤心酸的吞下去，被搞特殊的米洛洛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抬头去看古楚风，谁知古楚风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指着桌上的菜肴道：“慢点吃，但是必须吃够量。” 这是一心想将人喂胖些呢。不知道所谓的量在哪个程度的米洛洛只好埋头跟面前的丰富菜肴奋斗，幸亏古楚风的手艺着实不错，席间又有两个宝贝师兄们一刻不停的海聊，吃的倒是津津有味。 刚刚放寒假，古楚风到底没有将人逼的太紧，吃了饭让几个人去午睡，下午的课主要还是以基础芭蕾及软度为主，晚饭是四个人一起准备的，热热闹闹吃完后，大家都倒在沙发上累的起不来。 古楚风带着他们看了会儿电视，便催促米洛洛去耗腿，耗了腿左右腿各做正踢两百次，侧踢两百次。吩咐完便上了楼，留下朱天绸和陈可欣互相对望一眼，然后跟在他身后也乖乖的上了楼。 古楚风书房很小，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个储藏室比较合适。书架上放了无数的音乐碟子舞蹈比赛录像光盘，还有类似海报照片奖杯等收藏品。三个人一进书房，古楚风就扬扬脖子示意最后的朱天绸关上房门，他自己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望着面前已经露出紧张神色的两个人。 “想赖在我这儿那么久，说说吧，什么打算。” 此刻古楚风脸上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却透着股莫名的严肃，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和颜悦色，边责怪他们长了体重，边心疼他们整天吃盒饭，于是将肥瘦得当的红烧肉夹到两人碗里，催促他们趁热吃。皮下肉不笑的古楚风，脸上像笼了层寒霜似的，看的朱天绸背上唰唰的起鸡皮疙瘩。 还是陈可欣胆子大些，清清嗓子道：“老师，我们想去参加电视选秀……其实也不算是选秀，是有赞助商赞助的舞蹈比赛。” 古楚风嗯了一声。 陈可欣一看有戏，再接再励道：“这年头来剧院里看我们跳舞的人能有多少，我们也是想通过电视这个平台，让更多的人认识舞蹈。所以……想请您为我们编舞。” 这些都是陈可欣事先想好的，这个理由够充足。况且，他们是真的奔着这个理由去的。 选秀，比赛……古楚风从小到大参加过不少，他对这类东西不说反感，总觉得头痛的很。从准备参赛到参加比赛中各个错综复杂的环节，别说功可能被拉下，没日没夜的录节目排练，整个生理系统都会被弄的换乱不堪。看这样子，师弟师妹必定是有备而来，古楚风听完后，倒没有拒绝，他从鼻子里发出声冷哼道：“去参加的都有谁？评委都有谁？” 陈可欣和朱天绸分别报了几个名字，应该是真的充分思考过这个比赛的可行性，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评委水平高，参赛者水平也高，这还不包括那些非舞团的民间优秀种子。你们两个位列三甲舞团的领舞想要参加，可以”古楚风微微顿了一下，“但是你们，输的起么。” 陈可欣倏的收紧了双手，脸也涨的通红。 “大家都不是瞎子，套在你们身上的光环这么耀眼，你们输得起吗？” 朱天绸就站在陈可欣边上，面对古楚风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伸手将陈可欣握紧的拳头包在自己手心里，然后昂首深吸口气道：“老师，我们去参赛，不为输赢，不为名利。这里的舞台太小，我们想去更高，更大的舞台看看。我们需要进步！我们不想被永远圈养在自以为是的光环里！” 陈可欣含着眼泪，反手抓住了朱天绸的手掌，两人五指相扣，坚不可摧。 这么多年的同门师兄弟，又算是两人半个老师的古楚风，当然知道两个人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他见过的学生中，追求名利的太多，所以他轻易不给人编舞。当年学校里只这两人，让他产生了深交的念头，甚至不惜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浸淫在舞蹈室里帮他们没日没夜的排练舞蹈。这两个一心追求舞蹈的人，值得他这样。 但他们心里想的，和能从嘴巴里真正表出决心来是两回事。古楚风希望自己能够亲口听见他们说，也希望他们会对今天对自己说出来的话永远负责。 “你们俩啊……平时也就节假日发个短信虚情假意的慰问几句，真碰到大事了才会想到还有我这个师哥。叫我闹心掏肺的，多大年纪了，自己编的舞还能这么的拿不出手？” 古楚风这么说，语气大大的松动，还隐隐含了点宠溺的感觉在里面，陈可欣和朱天绸知道这事八成是已经成了，连忙抢着说道：“咱们来之前已经想了两个舞，就是觉得拿不出手，所以还请老师千万给我们再过过！” “哦，原来是有备而来。”古楚风挑起眉毛，“你们两个鬼精的算准了我会答应你们是吧！” 朱天绸立马换上狗腿的脸，搓着爪子道：“那哪儿敢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学校也放假。咱俩怕老师之类冷清，特地跑过来陪您消磨无聊时光~您不知道，您的打骂声能给这房子增添无穷的热闹气氛！” 古楚风终于绷不住，笑骂：“就你们嘴贫！现在都自个收拾收拾滚去休息，明天有的你们讨饶的时候！” 朱天绸和陈可欣立刻欢乐的“滚了”，古楚风拿出手机给几个老朋友打电话详细打听了一下关于这个比赛的情况，其实这个比赛早有业内人士通知过，古楚风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下两位爱将要上这个战场，他被人家喊一声老师，总要做到尽心尽责才是。 打听过后，古楚风又在书房独自琢磨了会儿，突然想起楼下还有个米洛洛，心一下子便被提了起来——差点把小孩给忘了！ 古楚风旋风似的打开书房的门，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又刻意慢下脚步调整呼吸，然后装作慢悠悠的样子靠在扶梯上往下看。这一看就让他看的异常恼火！米洛洛正从客厅的一角踢正腿，腿抬的不高就算了，居然连膝盖都是弯的！ “谁教你这么踢的！” 古楚风的声音跟打雷似的，震的整个客厅都隆隆响，米洛洛也吓的一怔，随后发现站在二楼的古楚风，便用几分胆怯几分委屈的眼神看过去。 古楚风咚咚的从楼上走下来，站在米洛洛面前，随手抓了搁在沙发上用来挠痒痒的痒痒棒抽在他小腿上，等那疼痛在米洛洛小腿上疼疼痒痒的蔓延开来，才骂道：“明天就练你膝盖！看你还敢不敢弯！刚才的都不算，重来！” 米洛洛猛的抬起头，有点不敢置信。 “不服气？就在刚刚，我只看到了你不合格的踢腿，所以，重来。” 米洛洛委屈的眼眶霎时间就红了，他的踢腿每下都是很用心的，早已经超过古楚风要求的数字了。但腿总也有个疲乏的时候啊，古楚风不说停他又不敢私自结束。偏偏古楚风看到的恰恰就是自己最放松的那瞬，怨不得天余怨不得地，没做好就是没做好。 米洛洛在前面踢，古楚风就在后头跟着，他身上姿势哪里不正确了，就立刻会受到古楚风手里那棒子不轻不重的一下。这一路几乎是追着赶着被古楚风打过去的，到后来浑身都疼着，怎么都达不到老师的要求。人越急就越容易犯迷糊，米洛洛被逼的急了，脑袋瓜了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果他现在就躺在地上，难不成古楚风还要将他打死吗？ 想到这里，米洛洛的身体不自觉的一顿。这么突如其来的“刹车”动作，让古楚风没能控制好力道，眼睁睁看着原本只是想扫过他腿部的棒子重重的敲了下去。米洛洛面对腿上忽然传来闪电般的剧痛，疲劳的身体平衡不稳，偏头就摔倒在地上。 这下摔的不轻，木地板到底是硬实的，可米洛洛疼的却不是摔到的臀部，也不是被棒子打到的大腿侧，古楚风看他抱着自己的左小腿在地面上小幅度的翻滚时，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洛洛抽筋了。 扔掉棒子，抱起米洛洛的腿当机立断的将他的鞋脱掉，古楚风抓住他那被汗水泡的发白的脚趾，用来扳脚使他的脚板翘起来。 “啊——疼——” 米洛洛下意识的想要抓住点什么，古楚风心领神会的腾出手来将他半身拉起，米洛洛就这么攥着古楚风的半只手，感觉那手就好像是波涛汹涌海面上唯一的浮萍，一旦松手他就会坠入深渊。 忍过那最开始的一分钟，后面就渐渐的不疼了。米洛洛松开古楚风的手，怯怯的看着他。他的小腿肌肉还在发硬，被古楚风打过的地方疼痛也变得清晰，可偏偏米洛洛现在什么都不敢要求了。他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羞愧，哪怕现在古楚风把他拎起来好好的罚一顿，也好过长时间的静默。 可古楚风偏偏一句话都不说，举了米洛洛的腿放在自己腿上，给他或轻或重的按摩，手法娴熟，僵硬的肌肉很快就松弛下来，米洛洛心里的不安却随之扩大。 “老师……我再来……” 米洛洛眼里装着哀求，古楚风不说是或不是，地上的棒子也没有再捡起来，他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米洛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跟破了个大洞似的，空的一塌糊涂。 古楚风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的啜泣声，终是忍不住心疼，回过身来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凶道：“有这闲工夫就把剩下的踢完！” 米洛洛慌忙擦着眼泪重新开始踢腿，一下一下踢的要踏实的多。古楚风端着热牛奶出来的时候，他刚好踢完最后一个，古楚风招招手，小孩就跟猫儿似的走过来。 醇香的牛奶被塞到手心的那刻，米洛洛心里那个大洞终于被完完全全的修复了，还额外的被上了几道名叫安心的大锁。 于是晚训结束，冲澡，睡觉。 全身放松下来后身上还热着，珊瑚绒的睡衣裹得特别舒坦，米洛洛陷到床上闭上眼睛，猝不及防的掉进睡梦中，连被子都忘了盖。 也不是忘了盖，米洛洛混沌的想，就这样吧，实在没有力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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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古楚风临睡前去米洛洛房间看了一眼，看到他就这么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无奈的打开空调，笑着退了出去。过了会儿，男人手里捏着瓶药油回来，古楚风想起他被戒尺打过的手，应该还疼着。 米洛洛今天一天都没装的跟正常人似的，可古楚风知道他手掌还疼着，扶着把竿的时候再怎么装镇定也会微微的轻颤，偶尔能看到的黑紫色印痕，无不在宣誓着米洛洛的隐忍。 是个好孩子。古楚风坐在床边将他微微卷起来的手心轻轻的打开来检查，心疼的给他吹吹气，涂了药油上去。大概是感觉到有些不适，米洛洛咂吧咂吧嘴巴，模模糊糊的嘟囔了几句，却没有转醒，就连后来裤子被古楚风给剥下来都不知道。 腿上的伤要更直观的多。古楚风瞅着他白皙消瘦的两条腿上到处都是青肿的印子——靠近屁股那块是晚上被自己意外狠狠打到的，大腿上是上午耗腿的时候被自己用手掌拍的，还有无数条依旧肿着的小棱子……打的时候还不觉着心头有多痛，如今看着，心里痛的就根针扎似的。 只是玉不琢不成器，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自己打出来的孩子，还得亲自上药，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的学生，练完舞都是自个儿找人去舔舐伤口的。宋佳有张君，朱天绸有陈可欣，还有几个更有父母疼着。可米洛洛呢……连能撒娇的母亲都已经去了，还能仗着谁？ 这孩子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了。打从他进这舞校的门开始，就把所有的都托付给了自己。古楚风把药油倒在手心里磨热，轻轻贴到米洛洛腿上去。 过惯了独居的生活，原来，有个需要依赖自己的人陪伴在身边是如此幸福。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有淡淡的药味。洛洛发现床头上放的药油，动动双腿也不那么酸疼，身上还盖了轻暖的被子。米洛洛不知道，那被子是古楚风专门托人从国外带的，好几千块一条。因为保暖性好又不容易压着伤痛，昨晚古楚风从储物间里专门找出来给他换上的。 昨晚米洛洛虽然都睡的很死，到早上醒来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异样，想到老师对自己那么好，大冬天的早上胸口就跟燃了团火似的。 洛洛飞快的穿好衣服，到楼下自行开始做热身运动，没几分钟师哥师姐也穿着运动套装下来，看米洛洛的眼神跟看国宝似的。 “师哥师姐早！”米洛洛从把竿上抬起腰，冲他们甜甜的微笑。 “哎呦！怪不得小师弟会那么被老师疼着呢，啧啧，换我是老师我也要加倍疼着他！” 朱天绸挤眉弄眼的话刚说完，后面古楚风的声音就跟着响起来，“你们俩，大清早的就开始这么活络，本来还想给你们个适应期呢，我看今天就上沙袋吧。”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情此景，差不多一个意思。 朱天绸和陈可欣吐着舌头，大呼救命。米洛洛看到古楚风下楼，全身肌肉就是一僵，想到昨晚可能是老师为自己涂药按摩过，脸上悄悄爬起几朵红晕来，“老师……老师早安！” 古楚风像是没事人似的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等朱天绸和陈可欣绑好沙袋，领着他们做准备操后便带着三人开始晨跑。 外头天色不太好，寒风呼啸，裹着细细的冰冷雨丝夹道欢迎晨跑的四人。并没有多少人选择在这种糟糕的阴冷天气晨练，整个行程中除了寒风还是寒风，灰蒙蒙的天空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让人心头感到并不怎么舒服。 顺着风跑还好些，折回家逆风跑的那段路上，米洛洛简直觉得每跑几步就得被大风刮退两步，师兄师姐们更因为腿上的沙袋而叫苦连连，古楚风一马当先，偶尔回头看到几个人掉队的厉害，就会恐吓他们罚功。 在寒风里晨跑简直就是人生一大灾难！ 等到家的时候，风小了许多，天空忽然飘洒起零零落落的小雪来。 朱天绸捏着勺子悲从中来，“大风是有多想跟我们比赛马拉松，不带这样欺负人！”随后他被陈可欣塞了很大一块烤面包，嘴巴里除了“呜呜”声再无其他。 米洛洛这会没空去看师兄师姐的打闹，他是这样出神看着窗外，偶尔会有稍大雪花飘落的时候，少年人的心里就会有盏小小的灯被点亮。古楚风看米洛洛脸上心向神往的表情，忍不住用筷子轻轻敲击他的粥碗。米洛洛猛的被打断，回过神来见老师正盯着自己碗里快要冷掉的粥，心下了然，连忙红着脸道歉，“对不起。” “做什么事都要专心。”古楚风给他剥了个白煮蛋，细心的为他沾好酱油夹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米洛洛再不敢分神，慢慢的把早饭全部都吃下去。 南方下雪天是个稀罕玩意，大概是老天听到了所有人心里的呼声，真像大家期盼的那样，将雪花撒的纷纷扬扬的。 古宅客厅里有几道窗户，靠近摆垫子的那个位置。开始练功的大家就只能拼命的期待休息的时间快点到，可今天古楚风偏不随他们心愿。上完软度都不给人歇着，给了朱天绸和陈可欣十分钟的时间准备，要求看一遍他们自己排练的舞蹈。 能看舞蹈自然是要比看下雪更有吸引力，米洛洛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古楚风把他拎过来放到最好的“观众席”上，拖来包了海绵的练功凳搁在米洛洛面前，“待遇”良好。 米洛洛最怕练功凳，吓的瞳孔都缩起来。谁知古楚风只是将他两条腿提溜起来架到练功凳上，摸摸他的脚后跟，问他：“咯着疼吗？” 那海绵厚厚的一层，米洛洛的脚脖子被保护的很好。此刻他的双腿大概跟地面成四十五度角，整个人活像个倒三角，只有屁股沾地。古楚风满意的摸摸他膝盖，也没多说什么，抬单腿跨过他双腿，找准位置坐了下去。 米洛洛吓的闭紧双眼，以为自己的腿会被坐断呢！古楚风的每种训练手段都让人痛不欲生的，所以这次也是把米洛洛吓出身冷汗来。 古楚风双手抱在胸前，面前米洛洛尖尖的下巴就那么仰着，脖子修长而白皙，紧闭的睫毛颤的跟蝴蝶的翅膀似的，没由来的惹人疼爱。 “痛吗？”古楚风问他。 米洛洛的双腿瞬间被压实，紧张过后，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疼，有的只是种微微的酥麻感。听见古楚风问自己，米洛洛终于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膝盖道：““不痛。” 古楚风笑道：“好，慢慢的就会痛了。” 所以说，现在不痛，只是假象而已。 就像为了应对古楚风那句话，过了五分钟后，米洛洛就真的感觉到了疼痛。他拼命的分散注意力去聆听朱天绸正在调试的音乐，去看陈可欣尝试的旋转，可那不管用，渐渐扩大的疼痛就像毒蛇的獠牙，咬在痛处不愿放弃。 那边朱天绸和陈可欣稍微找了下感觉，看到米洛洛那个样子到底是心疼师弟，十分钟不到就报告说准备完毕。 古楚风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那两个人心里那点鬼主意立刻明白个通透。他也不点破，还真从米洛洛身上慢慢的站起来，“平坐在地上，脚尖先绷直，随后再将脚掌立起来，做五组，每组三十个。”古楚风掰着米洛洛的脚尖给他做个示范，随后插腰站起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朱天绸和陈可欣道：“你俩谁先来？” 在朱天绸举手报名想要发挥大男子主义之前，陈可欣不轻不重的踩着他的脚背走过，傲娇道：“退一边去！” 朱天绸默默捧着脚丫子退居二线，帮着陈可欣放音乐去。他们两个人的舞蹈互相都已经点评并且修改过，对彼此的动作和音乐都很熟悉，朱天绸调出音乐，陈可欣摆出开始的姿势，两人视线交汇后，朱天绸按下了播放键。 音乐轻缓的响起来。 陈可欣如同只翩翩起舞的白天鹅，在湖泊中优雅的掠过水面，美丽的长脖子朝天曲起，带着身后连窜的晶莹水珠互相撞碎在半空中。这还只是开场，能把舞蹈跳的这么有意境的人，当真不愧为三甲的首席。 米洛洛看着师姐飞一般的旋转，觉得有些眼花缭乱。舞蹈当中寄托的对于明媚生活的追寻让人忍不住跟着心头洋溢起幸福。一曲收尾，陈可欣双腿交错盘在地上，做出个拥抱自然的动作，米洛洛忍不住鼓起掌来。 古楚风听到掌声，看了米洛洛一眼。少年人发现老师脸色并不好，立刻乖觉的将双手放好。古楚风也没有给予任何评价，默默取来几条厚毛巾，卷成两团后，分别放到米洛洛脚脖子下面。 客厅里很安静，陈可欣有些惊慌的站在客厅中央。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舞蹈并没有多大差错，但是现实告诉自己，古楚风并不满意！而且，不是一点点的不满意！ “朱天绸，开始吧。” 陈可欣胆战心惊的为朱太绸按下音乐播放键，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古楚风的脚踩在米洛洛的膝盖上，垂直用力的往下踩。 说了今天要狠练他膝盖，米洛洛是逃不掉了！ 洛洛疼的眼前直发黑，痛呼差点从喉咙里冲出来。可眼见着朱天绸已经开始舞蹈动作，为了不打扰师哥，那痛苦在牙缝里被米洛洛狠狠搅成了碎片。 古楚风又往下使力，此刻他锐利的双眸正全神贯注的注视在朱天绸身上，米洛洛却听见他对自己说，“仔细看。” 朱天绸躺在地上，音乐开始的时候，他缓缓的朝着天空伸出一只手。 呼耶，带我到山顶。呼耶，美丽的村庄。 呼耶，妈妈的泪水。呼耶，忧伤别困扰她。 呼耶，童年的岁月。呼耶，梦中的天堂。 呼耶，妹妹的泪水。呼耶，思念的歌谣。 朱天绸的动作不带任何繁华的喧嚣，随着单手抬起的动作，身体也被无形的拉高，从腰开始，整个躯壳慢慢的带着些许颓废的被吸附到半空。周围的舞台仿佛暗了下来，只留下微光，照亮他这个独自起舞的暗夜精灵。 现代舞。 米洛洛对这种舞蹈陌生的厉害，却感觉自己整个人此刻都魔怔了。双腿被缚，他却清晰的感觉到灵魂从层层的躯壳里剥离，近乎狂热的奔向那未知的舞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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