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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揣了师尊的崽后我郁郁寡欢[第2页]

作者:我希望我快乐go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1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窗外。
  几寸清风挠人。
  许苛收回思绪,低眸看着自己的小腹。
  九极尚算一个好人,而他腹中孩儿的另一个父亲,于他而言,就是个歹人了。
  又静坐良久,直到“嗒嗒嗒”的扣门声响起,许苛起身去开门。
  昨日的小童在门口揖了个并不标准的礼道:“许先生,我家峰主请你去一趟。”
  …………………
  步虚子的峰头。
  步虚子一只手搭在许苛的脉搏上,一只手捋着须子道:
  “昨日给你的药效果不错,之前亏损的气血也开始补回来了。”
  尽管排斥腹中的孩子,许苛还是礼貌道:
  “多谢前辈。”
  步虚子:“身体虽已无大碍,但这几日依旧还要在谷中多走动走动。”
  听步虚子的意思是要多留他一段时日了,但身体既已无大碍,许苛有自己的考量。
  许苛斟酌了一番语句,“这段时间以来承蒙前辈的照顾,只是晚辈在外还有些始终放不下的事情,现下想和前辈辞行。”
  “师侄要走?”步虚子一怔。
  许苛:“嗯。”
  步虚子:“可是有什么要事?”,虽然他不该过多地过问许苛的事情,但毕竟九极才交待过,让他好生看顾这个徒弟。
  “晚辈放不下一个朋友和私塾里的学生。”许苛如实道。
  什么朋友比你师傅还重要?步虚子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显,
  “非走不可?”
  许苛:“嗯。”
  步虚子叹了口气,“罢了,我待会儿差人送你到长安。”
  许苛一愣,“前辈怎么知道我住在长安的?”
  步虚子捋着须子含糊道:“你那个送你来的朋友说,跟着你在长安待了很久。”,顿了顿,
  “对了,有时间回去看看你师傅吧,他……算了……”
  …………………
  药王谷送许苛回去用的是一贯的小型飞舟,而送他回去的弟子则是个话唠。
  少年明显是个很少被放出宗门的角色,此刻他指着底下云蒸雾绕的数座大殿好奇地问道:
  “师兄,你看底下这是什么地界?”
  许苛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之后才缓缓道:“这里是九源剑宗。”
  “九源剑宗啊。”少年眼里掠过一丝向住,“我也好喜欢剑的。”
  许苛笑笑,提醒他道:“你是个医修。”
  少年不服气,“医修怎么了?医修就不能喜欢剑了吗?”
  “是我狭隘了。”许苛好脾气道。
  “我小时候可喜欢剑了,后来就是因为没有修剑的天分才入得医宗,说来……”,少年望着底下巍峨的大殿开始对着许苛自述,忽然话锋一转,指着底下一座峰头道:
  “师兄你看,那座峰头是不是被削了一半?”
  “嗯?”,许苛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惊讶的他发现那座峰头好像真的被削了一半。
  而且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掌门的,首阳峰。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连九源掌门的首阳峰都敢削一半。
  少年:“太可怕了,这群剑修太可怕了,还是我们医修好,不打架不斗殴。”
  许苛:“……”
  …………………
  一个半日后,少年准确无误地将许苛送到了长安。
  临走前,许苛嘱咐了他路上小心。
  ……
  回到院子的时候,发现余薄言已经搬走了。
  许苛收拾了他落在这里的几册话本子后,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月入中天。
  荷风送香气。
  许苛爱酒却不嗜酒,如今却是常常喝醉。
  漫无目的地喝醉,漫无目的地梦一场属于他的前尘。
  假如,九极没有捅过他那一剑……
  假如他不那么逆来顺受。
  算了,没有假如……
  一切似乎都已经来不及了。
 
 
  …………………
  宿醉过后,还是得去给学生上课。
  十三四的毛头小子让他不气先生是不可能的。
  许苛半天下来,过得都很勉强。
  勉强还活着。
  下午的时候,同样的地方,去听一出折子戏。
  ……
  就这样,
  上午上课,下午听戏,闲适的日子,许苛过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余薄言半死不活地扣响了他的门。
  ……………………
  “许苛,赶紧把门关上。”,余薄言身上血肉模糊,跌在许苛的身上。
  许苛赶紧起身把门关上,皱着眉焦急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余薄言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我招了些阴间玩意儿,听我说,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开门,听清楚了吗?”
  许苛:“好。”
  得到他的答复,余薄言又听了听门外的动静,接着竖起了一根手指道:“嘘,别出声了。”
  许苛连呼吸都放慢了几拍。
  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
  忽然,
  空气中炸响一声惊雷。
  门被一具绯红的棺材强行砸开。
  看来还是被找到了。
  余薄言骂了句:“妈的。”
  许苛:“你到底招了什么东西?”
  余薄言:“飞僵,还是具没皮的,应当有元婴中后期的实力,反正我是打不过。”
  许苛:“那现在能怎么办?”
  余薄言:“要不你跑吧?”,说着就将许苛拦在身后,“一人做事一人当,祸是我惹的,我来扛。”
  ……
  棺盖“嘭”的一声被崩开了,漫天黄白纸钱散下,一条鲜血淋漓,隐约可以看出是人形的东西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湿答答地蠕行于地面,腥**人。
  许苛的腹中揣着崽,对气味分外敏感,此刻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不是飞僵吗?”
  怎么还带爬的?
  余薄言:“你还有心思管这些,待会儿我让你跑的时候你就跑,听明白了吗?”
  许苛:“那你呢?”
  余薄言:“你先走,不用管我,总之你现在灵力全无,留下来也帮不了我,你只管跑得远远的就是了。”
  许苛权衡了一番利弊,只得应道:“好吧。”
  
 
章四
  飞僵还是会飞的。
  半空中,一尸一鲲打得不可开交,血沬子炸了一地。
  鲲道:“许苛快跑。”
  余薄言之以所姓余,是因为余字通“鱼”,余薄言的真身乃是北冥的鲲,又不能叫“鲲薄言”,所以改叫“余薄言”。
  三丈长的蓝鲲一口含住了飞僵的脑袋,而后又迅速吐出来,发出如人类一般的呕吐声。
  鲲薄言:“又三个月吃不下饭了。”
  正准备逃跑的许苛:“……”
  鲲薄言还抽空看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快点跑。”
  许苛闻言,撞开了紧闭的门。
  而后,
  被飞僵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将他拎起。
  鲲薄言见状,打算相救一下,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飞僵一巴掌拍飞在地上,变作一条一尺长的小号鲲薄言。
  双双落网。
  …………………
  此刻,
  小号的鲲薄言被扔进了许苛怀里,飞僵被指引着将许苛押往一个未知的地方。
  夜深人静,纸钱开道,阴风绕在四周圈起一身刺骨的寒意。
  鲲薄言缩在许苛怀里,“对不住,许兄,是我连累了你,但你要相信……应该很快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许苛叹了口气,“嗯。”
  鲲薄言:“许兄你不要这个样子,你振作一些。”
  许苛正在分析时局,猜测着这个幕后之人,也不怎么理他,只是下意识附合道:“嗯。”
  许苛不理他,鲲薄言觉得无趣,便在许苛怀里动来动去,试图引起注意,不久后,他又疑惑道:
  “许兄,我发现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许苛忽然扼住他左右摇摆的身体,皱眉道:“别说话,你看前面。”
  余薄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白骨,迷蒙飘忽的绿色莹光隐隐闪烁,坟头草穿透白骨长出三丈,暮鸦挂在残枝败叶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血腥味夹杂着尸臭味铺天盖地而来。
  “乱葬岗。”余薄言道。
  许苛下意识意地捂紧了胃,他现在很想吐。
  余薄言察觉到了他异样,关切道:“你怎么了?许苛。”
  许苛摇摇头,平复了翻腾的胃道:“我没事。”
  ……
  飞僵领着许苛一路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后忽然停下,许苛抬头,颇有些柳暗花明之感。
  月光笼罩着一方寒潭,四周萤火纷飞,黑色兜帽斗蓬的人形正在水边垂钓,氛围安静而详和。
  距离越来越近……
  “别来无恙啊,师弟。”许苛道。
  面色惨白的俊美青年缓缓地摘下兜帽,叹着气落寞道:“我还是钓不到月亮呢,师兄。”
  许苛:“如梦幻影,抓不住的。”
  又是如梦幻影吗?
  周深的眼中泛起些许迷茫,“可我……没办法啊。”
  骨血里的执念,最终堕成心魔。
  周深自幼时起便随母姓,而他本来的姓氏一度被埋进了地底,又或者说,他们这一脉生来本就是魔障。
  相传,在周深的祖上曾出过一位诗人,一生为月而狂,如嗔如痴,以致于最后捞月而亡。许是执念太过深刻,如蛆附骨,也造了他后代无法摆脱的执念,融入骨血,世代相传。
  “神志不清的疯子。”余薄言在许苛怀里不安分地骂道。
  “余薄言吗?”周深望着面前的鲲,微微笑道,而后双指一点,按在了鲲的额头。
 
  “你干什么?”
  余薄言在他的手下不断挣扎,最后被迫化作人形。
  周深依旧笑道:“还是这样顺眼一些。”
  正如余薄言第一次上凌霜峰见到周深时所言,周深其实是个十足温柔的人,如果不是发生了之后这些事情的话。
  余薄言:“再怎么也比你这只跑山鸡顺眼。”
  跑山鸡?
  周深好脾气道:“不要骂人。”
  许苛不欲与他叙旧,他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值得师弟利用的地方?”
  周深仿佛听不懂他话里的疏离之意一般,
  “师兄陪我走一趟吧。”
  ………………………
  乱葬岗的深处其实是一间鬼市,子时开,卯时关。
  亭台楼阁,琳琅灯火。
  凡尘中过活了一辈子的人,即便心酸苦楚,即便暴毙早夭,即便做了鬼也依旧过得如凡尘中的模样。
  周深望着人群茫然道:“师兄,你说这是执念吗?”
  许苛:“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双目隐隐染上红色,周深轻轻道:“可我生来没有自己的红尘,体会不到啊。”
  心魔之兆。
  许苛刚想点醒他,哪想余薄言直接一耳光抡了上去。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余薄言咬牙切齿道:“你有。”
  周深的脸被打偏在一侧,清晰地盖上一个巴掌印,眼中的红色却渐渐消散。
  良久……
  “余薄言。”周深唤了句,听不出情绪,亦看不出表情。
  “哼。”余薄言头也不回地走走开了。
  …………………
  一间茶舍里。
  “城主。”中年男人瞟见周深脸上清晰的巴掌印露出三分诧异却依旧恭敬道。
  周深面色如常,甚至温和道:“林掌柜,今日我请来的客人,或可破解诸位多年来的心病。”
  林煜闻言扫了许苛和余薄言一眼,惊喜地发现余薄言正在薅他的富贵树盆栽。
  林煜:“……”
  周深:“小心磕手。”
  余薄言压根不听,继续去薅。
  周深见状赔笑道:“见笑了。”
  林煜则尬笑道:“没事没事,二位请随我来。”
  ……
  茶舍的大堂内,向来独来独往的城主带着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忽然出现在其中。
  围着铁栅栏的嘈杂人群一瞬安静下来。
  林煜向人群介绍道:“这是许公子和余公子,城主请来帮我们解决问题的客人,烦请诸位先后退一些,让他们查看一下状况。”
  许苛:“这是?”
  铁栅栏里圈着诸多蓬头垢面,神志不清的鬼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统一特点是,俱都双目通红。
  周深将手搭上栅栏,“你们要解决的问题。”
  “什么问题?”,余薄言试探着将手伸栅栏。
  周深却喝止他道:“别碰,会咬活人。”
  余薄言一愣,“那他们为什么不咬你?”
  周深平静道:“因为我已经死过了。”
 
  沉默……
  良久,余薄言忽然打破了沉默道:“什么死过了?”
  “姓周的你说话啊。”
  周深的眼神很轻,眼中有释然有轻松,他淡淡道:
  “或许是为了赎罪吧。”
  许苛诧异道:“谁干的?”
  周深望着他摇摇头道:“许苛,其实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余薄言却烧红了眼,“是谁?他凭什么杀你?他凭什么敢动你?”
  周深低眸望着他道:“余薄言,这对我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归宿了。”
  余薄言:“那不是你的归宿。”
  周深:“我说过了,我是一个没有红尘的人。”
  生来就是“水中捞月”的魔障,他的执念是别人的,他的红尘也是别人的。
  余薄言坚持道:“你有。”
  ……
  吵了一架后,余薄言的心情不太好,找了个角落又去薅花。
  周深想去安慰,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旁观者清,林煜看得直摇头叹气。
  余薄言走了,林煜只得将关注点放在了许苛身上,跟他介绍道:
  “这里关着的鬼魂都有生前未了的执念,执念未消,导致怨气越积重,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许苛皱眉道:“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林煜摇摇头道:“我亦不知。”
  周深:“我听闻师尊之前曾传授过师兄一部《大道往生经》,可否劳烦师兄一番?”
  《大道往生经》不是什么重要的功法,只是之前许苛游历时,九极传授给他超度亡魂的秘法,超度效果天花板,却鲜少人知。
  许苛颔首道:“我试试吧。”
  周深:“多谢师兄。”
  《大道往生经》属于超度类的功法,不需要什么灵力,许苛于是道:
  “去帮我取符纸跟笔来。”
  林煜立刻吩咐下去,很快就给他取来了纸跟笔。
  …………………
  黄纸粹了朱砂,贴满了栅栏。
  九龙真符,十伤符命。
  许苛吟道:“九龙符命开,地狱得清闲。”
  数道符光亮起,清静安详的光晕包围了一方世界。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噗呲”
  许苛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血线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惊得余薄言赶紧扔了手里的花去扶他,
  “许苛,怎么样?没事吧?”
  许苛顺了顺气,目光落在栅栏的方向上摇了摇头道:“积怨太久,怨气太过深重,我亦是超度不了。”
  周深的眸光动了动,塞了一颗丹药给许苛道:“罢了,今日有劳师兄了。”
  许苛没接。
  余薄言替他接过了道:“没事,许兄,我们姑且相信他。”,说着就将丹药掰了些碎末放进自己的嘴里,确定没毒后再塞进了许苛的嘴里。
  周深:“我差人送你们下去休息。”
  余薄言扶着许苛问道:“不打算放我们走吗?”
  周深:“现在还不是时候。”
  余薄言怒道:“那你说是什么时候?你有什么目的,冲我一个人来不行吗?他一个灵力全无的人还能碍着你什么?”
  周深敛眸道:“抱歉。”
  …………………
  周深已经关了许苛跟余薄言几天了。
  余薄言无所畏惧,被关了几天就吃了周城主几天。
  许苛在看正经书,余薄言没办法跟他交流,也忘了带话本,就只得抱着周城主送过来的食盒子啃着打发时间,盒子里是周城主给他们安排的五香鸡爪。
  他喜欢的小吃之一。
  余薄言边啃鸡爪边道:“说起来,我的话本子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许苛捧着书不动声色道:“你再想想?”
  余薄言:“可怜了我那么好的话本子,现下也不能用来打发时间了。”
  许苛:“其实是在……”
  余薄言惆怅道:“我前段时间还添了本《霸道师尊俏徒弟》的册子呢,杜撰得是你跟你师傅的爱恨情仇,可惜了可惜了。”
  回去就给他烧了吧。
  许苛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书,“不要净看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余薄言:“你说这跑山鸡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啊?”
  许苛并不搭理他。
  余薄言:“净不干人事,怪不得被各大仙门追杀呢,追得好,再砍一遍最好,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许苛:“……”
  余薄言:“哦,说起他,我才想起他叫我们今晚上去茶舍走一趟呢,搞快点,兄弟。”
  许苛:“……”
  ……………………
  去茶舍的路上,刚巧碰到有鬼在卖话本子,余薄言眼前一亮。
  摊主热情道:“新到的好书,小哥来点吗?”
  余薄言内行道:“都到了哪些好书?”
  摊主遂举起几本书挨个推荐道:
  “这本,《罗一玄与孟双姜》讲得是九源宗掌教罗一玄与和光宗掌教孟双姜的浪漫情史。”
  “这本,《我和我的仙尊们》讲得是痴情魔尊宁不破和他活泼可爱仙尊……们的故事。”
  ……
  “还有这最后一本,《我在凌霜上不得不说的故事》,说得是妖界少主余薄言和剑尊小徒弟周深相爱相杀的……”
  “等等。”余薄言义正言辞地打断他道,“这怎么能乱写?余薄言什么时候跟周深有这些龌鹾了?”
  推主:“哎呀,这不是剧情需要吗,所以,小哥你要几本?”
  余薄言矜持道:“我……全要了,最后一本有没有带插画的?”
  许苛:“……”
 
  ……………………
  许苛和余薄言赶到茶舍的时候,周深已经在铁栅栏面前等着他们了。
  周深:“我咋日忽然想到了一个化解怨气的绝好方法,所以迫不及待地请二位过来,见谅。”
  许苛:“师弟想到了什么好方法?”
  周深笑道:“这个方法倒是用不上师兄了。”,转头望向余薄言道:
  “余兄的口才,可否借来一用?”
  余薄言眉毛一挑,“看你这副模样应该没打算让我干好事了,不要喊我‘余兄’,劳资是你亲爹。”
  周深也不恼,依旧好脾气道:“如此,便有劳余兄了。”
  余薄言:“哼。”
 
章五
  周深:“地狱中有一种生长在忘川河里的地狱魔,名字唤作:‘听不得’,喜好吞噬鬼魂身上的怨气,又极爱听人讲它的好话。”
  余薄言秒懂,“所以,你想让我去勾引听不得?”
  周深点头:“嗯,由我来沟通此处与地狱之门的联系,你只负责将听不得带上来就是了。”
  余薄言:“我该放心吗?”
  周深:“你办事我也放心吧。”
  余薄言:“我说的是我的人身安全。”
  “就算有什么差错,最先遭到反噬的也还是我。”周深望着他道。
  …………………
  寒凉的地板上,周深咬破手指,在其上画了血阵,阵阵来自地狱的阴风从阵中流窜而上。
  余薄言站在阵中,忽觉场景一瞬变幻,然后在某个陌生的地方,他睁开了眼。
  “你怎么也来了?”余薄言望着身边道。
  周深:“我亦是不太放心。”
  ……
  长明灯在城门口的护城河里缀了一片,烛光摇曳,灯火通明。
  余薄言打量着面前古旧的城池问:“这是哪里?”
  周深抬眸扫了一圈道:“忘川城入口。”
  “忘川城?那面前这条河是忘川河?”余薄言会意道。
  周深:“嗯。”
  余薄言遂拎起衣摆走到河边,望进河里道:“我要怎么叫它出来?”
  周深跟着过去,低眸道:“你站在这里夸它就可以了。”
  余薄言诧异道:“就这么简单?”
  周深:“嗯。”
  余薄言二话不说,清了清嗓子,开口便是:
  “听不得宝宝,倘若美貌可以杀人,那我早已被你杀的片甲不留。
  快停止发散魅力吧,你这个浑身充满魅力的家伙。
  ……”
  话本子里的经典桥段都走一圈,就不信他不上钩。
  果然。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从水面上冒了出来,是的,你没听错,只是脑袋。
  脑袋与余明薄言大眼瞪小眼。
  余薄言:“这也长得太TM惨绝人寰……的帅了。”
  “呕……呜……”
  脑袋闻言矜持道:“我真的很帅吗?”
  余薄言抚着嘴角,险些又没忍住,“简止帅呆了。”
  周深扫了他一眼,“忘了跟你说了,听不得生前都是些被斩首之人。”
  “****的。”余薄言怒道。
  脑袋:“你是在叫我滚吗?”
  “不不不,你帅,你不滚,他丑,他丑,他滚。”余薄言指着周深道。
  脑袋点点头,血都溅到了余薄言身上。
  余薄言:“……”
  ……………………
  茶舍内,周深面不改色地提着湿答答的脑袋淋了一路血,而后将它抛进铁栅栏里。
  脑袋甫一被丢进栅栏,就开始了疯狂地啃食怨气,边啃还边道:
  “你们真好,不但夸我长得帅,还给我东西吃。”
  余薄言假笑道:“我们对待帅的人都这样。”
  因为闻不得气味,站得远远的许苛:“……”
  ……
  脑袋啃食的速度很快。
  周深见怨气被啃得差不多了,便唤来林煜道:
  “劳烦林掌柜安排人来将他们通通放了吧。”
  ……
  许苛看着被陆陆续续放走的鬼魂,又看了看周深道:“第一次看见你这种作派还有些不习惯。”
  周深微笑道:“既是前尘已去,有些事情师兄也该看开了。”
  许苛也笑了,“真的吗?”
  周深叹了口气,“魔障还是消不掉呢,师兄,你愿意做一次月亮吗?”
  许苛皱眉。
  周深忽然望向虚空道了句:
  “师尊,来了。”
 
  ……………………
  长剑破空而来,直直插在了周深脚下,发出震颤的清鸣。
  剑长三尺,薄而清透,上镂双鱼下刻云纹,通体皎如月光。
  许苛清楚地记得这把剑,他年少的时候还时常背着它下山。
  这是他师尊的佩剑“纵云。”
  ……
  广袖白袍的尊者踏着无上剑意而来,头上插着万年如一日的清云纹玉簪。
  只一眼,许苛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他想逃,又不能逃,只能这么偷偷地望着他曾经的师尊。
  “晚辈……见过真君。”许苛躬身行礼道。
  九极看了他一眼,并不作表示。
  许苛依旧保持着行礼的模样,心下却早已乱作了一团,他有些怕,怕九极旧事重提,怕九极再找他的麻烦。
  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去想九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他甚至想找个角落安安静静地窝着,好以此躲避九极的视线。
  “唤我师尊。”九极忽然道,声音低冷。
  “什么?”许苛抬头,颇有些不可置信道。
  “唤我师尊。”九极再次重复道。
  许苛僵硬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罢了。”九极叹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道:
  “随我回凌霜峰吧,外面不安全。”
  许苛没有动,或者说,他已经完全懵了。
  为什么九极还会让他回凌霜峰呢?
  是执念吗?
  沉默,
  依旧只有沉默。
  八月十五的夜,窗外月的满了。
  等等,头好疼,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不对,这不是他的东西。
  他不能……
  ……
  月亮。
  是月亮吗?
  对了,他的月亮呢?
  为什么会碰不到呢。
  明明近在咫尺啊。
  许苛的眼中显出深深的迷茫,细看,那眼底居然出现了和周深一模一样的红。
  心好累,好想杀人。
  骨血中的执念,生就“水中捞月”的魔障。
  对面的周深同样双目通红,却微微朝他笑道:
  “师兄,你看,你我本来就是同样的人,生来就是怪物,就该相互取暖啊,血的滋味很好,你要尝尝吗?”
  不对,我不是怪物,我不能杀人。
  头好疼。
  好疼。
  谁来救救我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苛捂着脑袋不断尖叫。
  忽然,
  九极将他打晕,沉默地抱进怀里。
 
 
  ……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余薄言被面前的状况惊退两步,而后又果断冲上去疯狂摇晃着周深的胳膊道:
  “周深你快醒醒,劳资让你快醒醒……”
  “血。”,周深忽然单手扣住了余薄言的脖子,将他提起,眼中血色翻腾。
  “咳咳……周深,我是余薄言啊。”余薄言按着他的手不断挣扎道,
  “我是余薄言。”
  “哐”的一声脆响,纵云及时将周深拍晕。
  九极抱着许苛淡淡道:“今日月满,捱过了便好。”
  ……………………
  凌霜峰。
  白雪终年,银粟飘摇。
  竹舍里点着安神香,竹舍外淡蓝色的结界若隐若现。
  许苛从床上缓缓支起身体来,这一觉他睡得很饱,难得的轻松安稳。
  醒来后习惯性地偏头看一眼四周。
  藤椅竹案,蒲团八角桌,还有门边挂着的长剑……
  不对,这不是他在长安的院子,也不是他在鬼市的落脚处,这是……他在凌霜峰上的竹舍。
  记忆停留到九极出现在茶舍里,说要带他回凌霜峰时,许苛猛然惊醒。
  “醒了?”清冷的声音传来。
  是九极。
  许苛惊了一惊,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他坐在窗边下棋。
  许苛连忙从床上下来,鞋都来不及套上,就跪在九极身边道:“真君,我……”
  “先把鞋穿上。”九极放下棋子打断他道。
  许苛于是套好鞋,又跪在了九极身边。
  九极叹了口气道:“起来,去把桌子的东西吃了。”
  许苛没有动。
  九极:“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
  许苛动了动嘴唇,还是忍不住道:“不是的,真君,晚辈只是……摸不透您的意思。”
  “为师还未曾将你逐出门下,你的礼仪尊卑已经全忘了吗?”九极皱眉道。
  “师尊。”许苛小声唤道。
  闻此,九极的声音明显缓和了些,“嗯,去把饭吃了。”
  许苛:“可我……”
  九极:“你昏醒了几日,不吃东西不行,先起来去吃点东西。”
  许苛沉默地吃着桌上的清粥小菜,其间偷瞄了九极几眼,想通过他脸上的表情,来揣测他内心对自己的想法,如果能放自己下山最好。
  奈何九极始终面无表情。
  ……
  过了不久,许苛放下筷子道:“师尊,我吃完了。”
  九极点头,吩咐他道:“过来陪为师下盘棋。”
  许苛一愣,但还是依言坐下了。
  之后毫无悬念地被杀穿了。
  许苛有些不服气,“师尊你之前都会让我一点点的。”
  然,等许苛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出去,没有了收回的余地。
  九极忽然笑了,很浅,但很恍眼,“是哪个说的要靠自己下赢为师的?”
  许苛已经快记不起九极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性格寡淡的尊者总是将心事埋藏进冷冰冰的面容里,寂寥却隐隐让人心痛。
  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他不想待在凌霜峰上,他想下山去。
  许苛于是硬着头皮道:“师尊,你之前亲口说的饶弟子一命。”
  九极执棋的手一顿。
  许苛:“弟子相信您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沉默良久……
  直到九极收拾了棋盘负手离去,只留下一句:“为师明日要去拜访一个好友,你随为师一起去吧。”
 
  …………………
  傍晚的时候,有人扣响了许苛的门。
  许苛打开门,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卢肃。
  蓝白道袍的青年见到他,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真心笑容道:“师叔,你终于肯回来了。”
  许苛微微疑惑,余薄言之前不是说他在长安吗?
  “进来坐。”许苛礼貌地将他让进来。
  卢肃:“之前去长安安排一些宗门琐事的时候,还打听到师叔你在长安呢。”
  原来真的不是为了斩草除根吗?许苛又疑惑了。
  仙门真的肯放过他了?
  ……
  卢肃:“师叔你这走神的毛病要改改,都是要当爹的人了。”
  许苛一惊,瞬间回神,“你都知道了?”
  卢肃扫了一眼他比平常稍圆的腰,“嗯。”
  如果连卢肃都知道了的话,那他师尊岂不是……也知道了,可他之前又怎么什么都不问他呢?
  ……
  怕是,觉得有辱师门吧。
  毕竟像他师尊这样寡淡的人,有些东西可能也不屑于问出口。
  “会觉得诧异吗?”许苛忽然问道。
  毕竟像男子受孕这种事情,也算世间少有。
  卢肃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道:“也不全是。”
  玄幽大陆中有极个别雌雄同体的灵族或者妖族,能以男子之身受孕,虽然凤毛麟角,但也不是没有。
  只是令卢肃想不通的是,许苛是怎么以人族男子之身受孕的?
  许苛叹了口气,神情隐隐落寞道:“……终是个错误。”
  卢肃闻此,立即绝了想旁敲侧击孩子另一个生父问题的心思。
  ……
  两人心照不宣地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卢肃又转头唠叨了些别的事情,俱是关怀关爱之类,生怕许苛生活不能自理似的,良久,才转到门口。
  许苛起身将热心的他送走。
  …………………
  次日清晨,许苛依言等在了九极的门口。
  “师尊,弟子来了。”许苛恭顺道。
  屋门被打开了,九极望了他一眼,而后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型飞舟,往半空中一抛道:“走吧。”
  ……………………
  许苛沉默地坐在甲板上,没有问九极要去哪里,更没有问他要去拜访什么人。
  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九极踱到他身边,他刚要起身,就听到九极缓缓开口道:“不必起来。”
  “今日,为师要去拜访的是位天衍宗的故人,亦是为了让他替为师算一卦。”
  师尊要算卦?一向顺应天道的人有什么想窥的天机了吗?
  许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
  ……………………
  天洐宗坐落于玄幽大陆以东,不仅上达天听,而且云蒸霞蔚,青山连绵,是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宗内更是四季如春,桃花如雨,各种灵植花草奇珍异果,有了馥郁灵气的滋养,不限季节不分地点地随意舒展着。
  天洐宗主峰。
  童子正拿着竹竿打酸枣,短手短脚,卯住了气力堪堪够到。
  九极见此,挥袖帮了他一把。
  一片酸枣“哗啦啦”落地。
  童子回过身来,“哎呀,尊者来了,我去通报一下峰主。”
  不久,就见一容貌隽秀,身态欣长,身披灰白道袍的青年摇着羽扇出来,问候道:
  “九极师弟,好久不见。”
  
 
章六
  屋子里的檀香袅袅。
  杯子里的茶汤澄净。
  九极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的茶,静静等待着。
  李茂云摇着羽扇,皱着眉头再次掐算了一番后,最终摇了摇头道:“他的命数天机遮掩,迷雾重重,我竟是掐不太准。”
  九极将茶盖合上,肯定道:“你有别的办法。”
  李茂云笑了,而后无奈道:“你倒是了解我。”
  “这是谢礼。”九极说着,挥袖变出一枚晶莹剔透,水华流转的淡蓝色珠子道:
  “东海鲛人九千年的鲛珠,最亲和你的水灵力。”
  李茂云看了一眼鲛珠,叹道:“也罢,我替你算了。”
  ……
  五十根寸长的蓍草从李茂云袖中飞出,飘浮于半空中,他随手一抓,挑出一根不用,而后将蓍草分作两堆……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如此重复六次了。
  ……
  半空化出了金色的六爻。
  天空中数道惊雷落下,空气中弥漫着骇人威压,这就是强窥天机的代价。
  上艮下坎,山水蒙。
  之后九二爻动,初六爻动,再生一卦,化为山地剥。
  “蒙卦,九二,大凶。”李茂云吐出一口鲜血,表情严肃道。
  九极死死攥紧掌心,望着卦象沉默了。
  良久,
  他才镇定道:“不对,初六爻动,损中有益,还有一线生机。”
  李茂云瞪大了双眼,“你知道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九极平静道:“我知道。”
  …………………
  九极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许苛还在帮小童子打酸枣。
  童子站在他旁边道:“哎,你过去一点,那里的枣子叠了好多……啊……尊者出来了。”
  闻言,许苛回头,放下竿子唤了句:“师尊。”
  九极望着他,眼神似是有些复杂道:“嗯,走了,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苛忽得觉得九极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哦,好。”许苛应道。
  ……
  两人刚要走,却见李茂云踱出来挽留他们道:“且慢,九极,我知易师叔想见见你。”
  ………………
  鹤发童颜的麻衣老者正在拨弄一处灵植,见到九极,便放下了手中小铲,微微笑道:
  “怀真,这么多年不见,修为可是又精进了不少?”
  没有回答。
  九极无波无澜地唤了句:“世叔。”
  秦知易望见他这副样子,颇有些惆怅道:“你还在为当初的事情怪我吗?当年秦家灭门并非我袖手旁观,只是……唉,罢了……”,接着又强颜欢笑,把目光转向了许苛道:
  “这是你徒弟吗?”
  九极:“嗯。”
  秦知易颌首,“过来,我看看。”
  许苛遂揖了一礼道:“弟子许苛,见过师叔祖。”
  秦知易瞄了九极一眼,接着又把视线转回了许苛身上,慈爱道:“是个好孩子,看得出来你师傅很喜欢你。”
  搜刮了一圈储物袋,翻出一个玉佩递与许苛道:
  “此物名曰‘闻鱼’,可抵挡三次化神期修士的全力一击,算作师叔祖送你的见面礼。”
  “这……”礼物太过于贵重,许苛不好意思去接。
  九极扫了玉佩一眼,而后淡淡道:“拿着吧。”
  …………………
  飞舟上。
  云蒸雾绕。
  九极忽然塞了一把酸枣在许苛手里,“脸色不太好,拿去吃吧。”
  许苛一滞,愣愣接过了,“师尊是怎么知道……”
  “许苛,为师想问问你,你的道心坚定吗?”九极突然打断他,答非所问道。
  “师尊……这是什么意思?”许苛的眼中盛满疑惑。
  九极:“我只问你,你的道心坚定吗?”
  “自是坚定的。”权衡利弊,许苛顺着九极的意思答道。
  “那你腹中的胎儿,为师想办法替你拿掉,……如何?”
  许苛忽然觉得九极的声音很冷,冷得就是像凌霜峰上终年不化的积雪,而在他一贯清冷的眼中,许苛看到有什么东西仿佛在这一刻碎掉了,满地沧桑,尽是凄凉。
  这向来寡淡的尊者是心痛了吗?
 
  只是他为什么会心痛呢?
  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欺师灭祖的想法,但随后就被许苛掐死在摇篮里。
  这根本不可能。
  他的师尊也不可能是因为心痛。
  许苛:“师尊真的能帮我拿掉吗?”
  “能。”指甲陷进肉里。
  许苛:“那就劳烦师尊费心了。”
  李茂云的话再次涌上心头,九极隐隐落寞道:“……好。”
  李茂云:这唯一的转机出在他腹中的胎儿身上,若是能将母体的魔性转移到他腹中的胎儿身上,可转危为安,化凶为吉,保他一命。
  …………………
  凌霜峰。
  九极自上次从天衍宗回来后就一直闭关,闭关闭到现在,已足足七日,期间谁都不见。
  今日难得出了一天太阳。
  许苛将九极压在竹柜子里的旧衣翻出来都洗了,而后伙同九极的书通通搬出来晒一遍。
  这些琐事许苛干了二百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甚至还记得二百年前,第一次帮九极整理内务的时候。
  同样是一个罕见的晴天……
  ………………………
  凌霜峰上终年白雪,天气好的时候很少,出太阳的时候更少,许苛上凌霜峰的第三个月才罕见地碰见了一个晴天。
  “师尊在吗?”许苛扛了水桶扫帚,扣着九极的门问道。
  扣了许久发现没有动静,他猜测九极可能十有八九又泡在了山洞里,就自己推门而入了。
  里里外外给九极打扫了一遍,而后扒拉出九极的旧衣打算去给他洗一洗晒一晒,防止发霉。
  因为洗的时候满脑子都在回忆九极之前教给他的剑诀,一个没留意就把他师尊的亵裤给一块儿搓巴了。
  还一个不留意大敕敕地给他师尊挂在了院子里。
  以致于,九极回来的时候,看着挂在院子的亵裤,沉默地看了他好久。
  “徒儿。”九极终于忍不住唤了句。
  “嗯,师尊。”许苛赶紧赔笑道。
  九极:“下次别洗了,为师有清洁咒。”
  虽然他不通人情世俗,但仍感觉这种让人家帮你洗亵裤的事情是不好的。
 
  完了,已经沦陷了。
  卢肃摇摇头,“还是太年轻了。”
  ……………………
  一众俱是女修的队伍内,
  宁秀秀拉着于婉的袖子,指着不远处道:
  “师姐,你看他们好无耻。”
  她们所在门派的是浣花宗,门下俱是女流之辈,宁秀秀要比于婉晚入门几年,却是个实打实的天资纵横之辈,世所罕见的变异风灵根。
  于婉于是扫了药王谷的人一眼,不屑道:“不要学他们。”
  宁秀秀:“可我也好想过去跟他们说话。”
  于婉忽然怒了,“宁秀秀,你是宗门未来的希望,要有骨气,不要只想着依附别的宗门。”
  于婉最厌烦的就是宗门那些依附于他人之人的人,宁秀秀将来是最有可能让她们摆脱现下困境的人,她自然不希望宁秀秀步她们的后尘。
  “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秀秀拽着于婉的袖子急道。
  于婉叹了口气,“算了,你还小。”
  ………………………
  一道五彩斑斓的虹光闪过,秘境被开启。
  几支队伍先后陆陆续续地进去……
  许苛虽说已经是炼气期大圆满的修为,但此次进入秘境的筑基期修士更有好几个,他亦是不敢掉意轻心。
  他师尊说了,玄都秘境中有一种极好的剑材名曰“玄都石”,让他取来后亲自给他打造一柄佩剑,为他筑基之后做准备。
  许苛正想着他的剑材,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许师叔。”宁秀秀皱眉唤道。
  许苛一愣,回神道:“有事吗?”
  他记得这个小姑娘,刚刚她师姐还挡着她不让她过来,他都看见了。
  “你身后有东西在啃你的脚。”宁秀秀道。
  许苛瞳孔一缩,因为灵根变异之后确实会产生些异能,就比说许苛自己,他就能看见一些冰属性的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宁秀秀说有东西在啃他的脚,怕是真的有东西在啃他的脚。
  
 
章七
  “这都招了些什么腌臜玩意儿?”卢肃皱眉道,
  “宁师妹,你快看看我们脚上有没有?”
  宁秀秀扫了一圈道:“有。”
  “师弟们,哪个身上有石灰?赶紧掏出来撒一撒。”卢肃唤到。
  “师兄,这储物袋都塞丹药去了,哪还有地儿塞石灰?”众师弟道。
  卢肃:“……”
  此刻,一旁的药王谷弟子适时地发挥了他们作用。
  “莫慌,我们这儿有‘君莫笑’。”
  卢肃:“什么是‘君莫笑’?”
  “俗称痒痒粉。”鹿松林解释道。
  ……
  大把大把的痒痒粉从药王谷弟子身上掏出,简直不把药当药用。
  鹿松林矜持地解释道:“其实他们平常都不怎么用这些东西的。”
  卢肃“……”
  脚下的东西在痒痒粉的覆盖下显现出大致的轮廓,头尖脚细,像极了水母。
  卢肃:“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好像是风灵?”鹿松林仔细分辨了一下。
  卢肃:“哦,听说过,这玩意喜欢啃食人身的灵气,还挺凶猛的。”
  “但耐不住我们谷的药效奇佳。”鹿松林道。
  卢肃:“嗯?”
  鹿松林指了指地上。
  挺凶猛的水母被药倒一片,可劲儿地在地上摩擦。
  卢肃:“……”
  ……………………
  宁秀秀依旧被她师姐拎回了原来的队伍。
  九源剑宗和药王谷的人一拍即合,打算仗着人多,直接去秘境中心摸宝。
  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赶了一天路,途中收获不少灵宝。
  ……
  傍晚。
  卢肃望了一眼天色道:“大家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明早再继续赶路吧。”
  “好。”
  九源弟子于是勤快地去架火堆,顺便还热心肠地帮心目中的小天使们全给架好了。
  待一切都安顿好,许苛摸出九源出品的大众罗盘搜寻了一番玄都石,发现附近没有后,略微有些失望。
  “师叔,摸鱼去吗?”卢肃挽着袖子,突然出现在许苛身边道。
  许苛:“嗯?”
  卢肃:“药王谷的师兄弟们说他们饿了。”
  “你不是不想理药王谷的人吗?”许苛诧异道。
  卢肃:“他们刚刚分了我两百瓶‘君莫笑’,我感觉他们人很好。”
  许苛:“……”
  …………………………
  星辉缀进水潭里,显现出点点滴滴的破碎感。
  卢肃热情地给药王谷的师兄弟们摸了两桶鱼,准备再摸第三桶。
  手刚伸进水面。
  突然,
  水中出现惊变,本来澄静的潭水瞬间变黑。
  “出事了,师叔。”,卢肃放下桶,赶紧爬上了岸。
  许苛也跟着爬上了岸,皱眉道:“这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
  卢肃:“等等,我去把鹿松林叫……”
  话还没说完,就见水面一阵巨烈涌动,一颗两丈高的鳄鱼头从水面冒了出来,一口欲将卢肃吞下,还好卢肃躲得快。
  ……
  众人闻声赶来,倒吸一口凉气道:
  “它的灵核该是上好的药材。”
  “它的血肉应该也可以入药。”
  “这副皮甲晒晒可以磨成粉。”
  “就是不知它的血比不比鹿血好用?”
  还没开打,药王谷众人就已经将它分尸完毕。
  卢肃:“……”
 
  …………………
  鳄鱼露出两排血色尖牙,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
  “师兄,它看起来好凶好厉害。”
  最后还是剑宗弟子千辛万苦……费了一刻钟不到就群殴死了这头巨鳄。
  可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准备将这头巨鳄分尸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
  许苛不见了。
  ……………………
  许苛被水潭中的黑色漩涡一路拖行至水下,而后狠狠地砸在一处冰凉的地板上,重重昏醒过去。
  水潭下自成一方世界,可惜许苛此刻并不能看到。
  一缕黑气攀爬上了他的身体,缓缓向脖颈处移动。
  一个声音尖锐的笑道:
  “上好的变异灵根载体,真是天助我也。”
  ……
  此刻,黑气已经停留在许苛的喉咙上,只待“咔嚓”一声,拧断他的头颅。
  然而就在下一刻,
  它直接被扼死在一道人影手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是谁?敢坏我的好事。”声音惊怒道。
  九极眸中寒光一闪,冰冷道:“尔等邪魔外道,本座必取你性命。”
  ……………………
  许苛醒来的时候,发现一个少年正坐在他旁边。
  “这是哪儿?”他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这里是玄都秘境深处,你我都被卷了进来。”少年拨弄着面前的火堆,声音清冷道。
  “你是……?”许苛的瞳孔蓦然一缩。
  少年淡淡道:“我名秦念,和光宗门下弟子。”
  “秦……师弟?”许苛试探性地唤了声,略有些局促。
  “嗯。”秦念应道。
  许苛:“……你之前说我们都被卷了进来,那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吗?”
  秦念:“你自己想办法,我不知。”
  许苛乖顺道:“哦好。”
  秦念:“前面有个三岔路口,应当是某种密室的入口,你若休养好了,明日我们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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