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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搬文】得咎by小秦子(无授权侵删)[第5页]

作者:小小阿布多瑞
首页 上一页[4] 本页[5] 下一页[6] 尾页[2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额................现在才看到
 
刚刚老爹在旁边,不敢更啊不敢更
 
加油!
 
  那个人很沈默,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沈默,只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膝盖触著地面,微抬高了视线,对上了他。他双眸似深夜时的一片汪洋,泛动著平缓又沈重的波浪。容沛有瞬间的恍惚,他见到自己就在那人眼中的黑色的大海里,简直要溺毙在内了。彼此无言相顾许久,那个人握住了他放在膝上的双手,麽指在他的手背摩挲著,他为了克制著自己不去反握住对方,只有狠狠抓住了膝盖,使劲得膝盖骨在叫疼,也不肯放开。那人感著他手上的力,以为他在抗拒,竟也就放手了,浅叹:“为什麽要喝那麽多酒?”他把脸扭到一边,埋怨道:“你还用问,都说了我难受了。”
  “难受就喝酒?越喝不是越难受麽?”那个人既无奈又责备地说,依然跪坐在他的脚边,同过去一般仰视著他。容沛本来有一肚子可以嘲弄这人的稿子,现在突然连一句都记不起了,他不去看向自己臣服的人,抓在膝盖上的手指使劲过头,掰都掰不开。这段日子他曾也怀了两分不可一世在幻想,幻想这个人回来後,自己要给他什麽样色瞧瞧,是要如何来羞辱他。现在这人真出现了,他竟然开不了口。他的手指又紧了紧,纷乱的念头在脑海里打转,他为什麽开不了口?让这个人难过是他最得心应手的小把戏了,怎麽今个儿要犹豫了?犹豫就意味著心软,也就意味著他要输了,不,不行,他绝对要守住战线,绝不对这人心软,否则让了一步,以後整个阵营都会输出去的。
 
  一想到这些年自己如何顽强地同人较劲,如何坚守阵地,容沛急忙稳住了神儿,松开了将要僵化的手。他的膝盖在隐隐作痛,双手放在了身边,勇敢地回转头来面对那个人,冷道:“我不难受了,倒是你,你回来干什麽?我让你回来了吗?”那个人像是能看透他的内心,嘴角一弯,笑道:“我也不想回来啊,可是你舍得吗?”言语中不无逗弄的意味。他一听就有点恼火了,冷冷哼了哼,面上全是显然可见的轻蔑,说:“不想回来就算了啊,谁会舍不得你了?你少自作多情了。”那个人嘴角的弯弯儿消失了,定定瞅了他小半会儿,他又扭开了脸,无法直视那双黑沈的眼睛,无法直视那个人的温柔一点点崩成了沙子,而本来僵持总该是他赢的才对,想不到这次那个人也有性子了,居然低下了目光,叹一声:“好吧,那我就走好了。”便站了起来,背过了身子,朝门走去。
  肯定走不出这门口,我就不信了,最多还有四五步,他肯定得给我回来。容沛坚信不移地对自己说,今晚喝的酒发挥威力了,他的皮肤泛起了红潮,呼吸间全是酒气。他的呼吸有一点短促,目不转睛地瞪住了那人的背影,那人的步伐轻松快活,让人联想到山野慢步的小鹿,但那人的每一步都跟踏在他的心坎上似的,他的心一阵阵抽紧。那道身影的远去带走了所有的光,那个人几至融化在光之中了,难以置信的是,那个人真的没回头,再有四步就到门口了,三步,两步,最终剩下了最後一步……
 
  “这一步踏出去,那个人可就不见了咯。”这话忽然响起在容沛耳边,带著幸灾乐祸的口吻,他还是死瞪著那个人,他的面容稍微扭曲了,双目爬满了红血丝,涩痛到要流出泪水。他准备固执到底的,结果仍是沈不住气了,也可以说是整个身体都不由他做主,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喊了一句自己都听不清的话,急迈步就想去追,这时恶灵抓住了这个机会,残酷地伸脚使了他一个绊子,他踉跄了两步就往前摔去,重重跌落在了地毯上。这一摔,他都懵了,所有瞬间凝聚起想法都摔散了。
  在未落地之前,一切事物都变得极为缓慢,容沛还以为这一跤会摔一辈子呢,那个人的身影在他眼前被颠覆了,他直觉伸手想去抓住什麽东西,指尖却空寥寥的,什麽也抓不住。地毯十分柔软,他摔了下去也不至於会疼,然而当他直挺挺趴在地上,稀罕得不得了的眼泪就冒出来了,同发了神经似的,自作主张往外流。他错愕地感到脸上的湿润,扬手一抹,发觉是眼泪,顷刻就极其的愤怒,紧接听到了恶灵的窃笑:“容沛是个懦夫,他只会躲在房间里哭,再没有人来哄他了。”他更是止不住泪水了,索性将双臂互相交叠在一起,把头埋在里面,趴倒在地哭个痛快,就当给自己洗眼睛了,发发酒疯也没什麽。
 
  天知道他多少年没哭过了,现在摔跤都会哭,真他妈是个大笑话。容沛气急败坏地怒骂著自己,对自己生气了,哭的就更是酣畅淋漓了,他闭紧牙关都抑制不住呜咽声,最後甚至演变成了嚎啕大哭。他一壁哭著,一壁急得快要死掉了。他拼了命去思索,把头发揉的乱七八糟,遣使了所有的脑细胞去想,全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哭什麽,总不至於真的因为摔跤吧。他想不通,想不明白,这麽多年的好的坏的物质沈淀下来,他的心湖弥漫著浓浓的迷雾,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湖底养著何种生物了。所以他就借酒发泄了,所以这是一个没有人能想象的画面,不见灯光的房间里,有个大男人趴在地上哭,狼狈得不顾颜面,不时还握拳捶打著地面,狠狠地踹著脚,分明是小孩子才有的样子。
  後来,滴滴答答的,时间过去好久。满室还是黑漆漆的,抑郁的气氛随著哭闹倒是消了些。容沛哭的累了,他的哭声渐次变低,变轻,变成了细不可闻的啜泣。他是哭饱了,不过还赖在地上不愿意起身,懒洋洋翻过身子,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格外难受,也就顾不得素养和干净了,抓起衬衫衣领就去擦脸。酒精果然是祸害人的东西。他用力地吸吸鼻子,泪水洗濯过的眼眸极为明澈,宛若星星一般,在漆黑中微闪著光亮,而这时有人将他打横抱进了臂弯里。
 
  容沛一惊,两眼都给抹著黑,他见不到是谁将他抱起的,正准备反抗,那人抱住他的手臂一个拥紧,低低说:“笨蛋!别乱动,当心摔了!”他立即就安分住了,微抬起脸,漂亮的面孔上闪现出了讶异。那人的话夹带著温热气息,拂在他的耳际,引的他全身心都热乎乎的,他讶异之余有几分得意,这人终究是放不下他的。他的两眼亮晶晶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那人的脖子,环绕著他,脸颊贴著他的脖子,鼻尖在那人颈部柔嫩的肌肤上蹭弄。
  这时候,谁也没意识到,如此乖顺地让人横抱著上床的容沛,只在很多年前存在过,那时候的他还很小。那人体格上不如他,抱他上床却那麽稳当,像抱著玻璃质的娃娃,温柔地将他放进了被窝里,“我去拿热毛巾,给你擦擦脸。”那人说,消失了一阵,再出现手里就拿著热毛巾。容沛不吭声,他想问那人听见自己哭没有,又羞於开口,只好装作没那回事,让那人给他净了脸,又给他解开了衬衫扣子,脖子处和胸膛也擦的干干净净,接下去,他他郁郁不乐地说:“过几天陪我去医院吧。”往右侧翻过身,举起手臂,以便那个人给他脱衣服。
 
  那个人把他收拾妥帖了,便坐在床边,给他掖掖被子,问:“为什麽?”容沛懒洋洋地缩在被子里,背对著那个人,咕哝著说:“心脏可能出问题了,最近老是胸闷。”那个人闻言轻笑出声,他恼火地转过来,怒视著那人在黑夜里朦胧的轮廓,道:“笑什麽笑,我生病了你很开心吗?!”那个人勉强止住了笑,连连挥手,他把荡在半空的笑的余音给挥散了,说话仍带了一丝颤音:“真没,不是高兴,是觉得惊奇吧……哎,你也有心啊。”既是感慨,又有点儿讽刺。
  这话什麽意思?谁会没有心?没有心的人还怎麽能活?容沛不悦地拉高了被子,蒙住了头,翻过身去背对著那人,不愿去细思他的意思。那个人也没说话了,两人都没一点言语,空气却只会越来越融洽。这是日夜相处了近二十年才有的融洽,这两个完全独立迥异的个体,只要待在一处,两人的气息就会自然地互相吸收与结合,即便是长时间的不开口,也不会有丝毫的尴尬。他们两个人已经活在了一起,可没人认识到这点。
 
  一阵电流在全身触了触,容沛的呼吸顿住了,他的拳头握的更紧,用来抵御心上的异状,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他完全没发现到自己在逃避事实,事实是,他和那个人已经分开两年了。这个事情竟然被他彻底无视了。过去他在国外,是那个人完全没存在过的国度,根本没有那个人的影子,他可以完全不想起那个人。现在却不同了,他回来了,一脚踩进了那个人的记忆中,所有的事物,或多或少,或明显或隐秘,都有那个人组成的一部分──他的这一生,所有的历程,都有那个人。
  那个人怀了孕,但他没见过。那个人怀著孩子的样子,他一次也没见过,他想象不出来。不过,那个人现在的肚子平下来也是对的,毕竟过去很久了。容沛忽然心定了,找到了足以证明那个人是真实的了,他出於自我保护的本能,便赶紧把有关孩子的事情忘了。那个人抚摸著他的头发,轻轻地说话了:“你会结婚吗?”他听到这个问话有些不舒服,闷闷地应:“嗯。”
 
  现在是十月底了,害怕他会著凉,那个人将被子牢牢包住了他,自己只侧躺在他背後,“你结了婚,我们就得分开了,以後你得和你老婆睡了。”那个人梳理著他的头发,提醒道,听来有少许黯然。容沛一时想不起自己老婆长什麽样子,只记得他之前的一年一直是和某个女人睡的,但这点他奇怪地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他把脸在被子上擦了擦,回转身搂住了那个人的腰,傲慢地说:“那又怎样?我又不稀罕和你在一起,你早就应该滚蛋了。”接著,他便感觉那人抚摸他的动作停止了。那个人又被他伤了心了。他照常有几分得意,嘴角往上挑,很快这笑就消失了,这股得意和以往不同,他摸了摸心口,说这样千百遍羞辱那个人的话,那里更多的竟然是空虚。
  “唉,我知道你不稀罕。也没事,以後让她陪著你吧,你要过的好好的。你不喜欢,我以後就不回来看你了。”那个人叹著长长的气,又继续抚摸著他,容沛听了无端端心生慌乱,原本让他喜欢的冰冷的手,也让他害怕了起来,他害怕了就更加倔强,嘴上凶狠地说:“你本来就不该回来,敢偷偷跑回来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抱著那人的手却加大了力气,脸也凑了上去,埋在那人的衬衫里,拼命吸取著那人的味道,以缓解自己说完那句话後的战栗。
 
  在第二天的一大清早,容太太在客厅逗弄著小泰迪玩时,容沛从卧室连跑带跳地下来了。他的面上毫无血色,眼中全是宿醉的痛苦,依然穿著昨天的衣服,光著两只脚。他从扶梯处一跃而下,匆匆忙忙的,在整个房子里到处搜寻。这座房子算是大,但是将它搜个遍,也只要一点点时间,於是他既幸运又不幸的,很快知道目标人物不在。这点让他的脑袋抽痛得厉害。
  过去的日子,这个时间段,那个人应该在厨房。容沛站在厨房的门口,里边的人都停下了动作,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四五个人,却都不是那个人,甚至连丝毫的相似也给不了他。他的疲倦感再度加重了,扶著的额头,转身慢慢走回了客厅,连掩饰也懒得做了。在这短暂的几步路中,昨夜的事在他心中重现了。那个人放不下他,还爱著他,所以回来照顾了他。那个人怎麽舍得下他?这个想法让他稍微好受了,几不可觉地吐了口气。
 
  然而,在厅里,容太太的腿上抱著小狗,手边还是给小狗织的毛衣,她凝望容沛的眼神,怀著沈重的伤感和惊慌。这种近似同情的眼神,无情刺痛了容沛,他性格中无可救药的叛逆起作用了,背脊瞬间挺得笔直,傲然地仰起下巴,粗声道:“妈,你怎麽回事?那个人已经被赶出容家了!你怎麽还能让他回来!”
  容太太从未见过他这等落魄的模样,心下一跳,试探著问:“……谁?”容沛气愤极了,他用手抹了抹头发,“还能有谁!那个死缠烂打的家夥,昨晚又来了!我他妈这才回来几天,他又缠上我了!”他吼道,略停些时,这种话给了他勇气,於是他不去理会母亲骤然大变的神色,又咬牙切齿地说:“他再敢回来试试!我非剁了他不可!”
  掷地有声的话搁下了,容沛觉得舒坦,他达到目的了,也不等母亲的回应,径自回房梳洗,蹦跳著脚步,还哼著歌。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容太太才缓过神来,她捧起小狗,埋下了脸庞,挨在它蓬松的毛发中磨蹭。良久,她闭上眼,惨然一笑,说:“儿子呀,那个人没回来。他从来就没回来过。昨晚也没有。”说得悄悄的,仿佛是生怕给谁人听见了。
 
 ☆、17【渣攻贱受狗血清水文】
  17
  从那天开始,生活就用一种完全失控的方式,朝著奇怪的方向延绵而去。容沛的生活犹如他的味觉一般,在每分每秒地失去了滋味。他曾以为他的生活永远是多姿多彩的,但自打他回来,所有事情都变了。他起初和朋友们聚会,忙碌於他的工作,这些都没问题,起初是真的没问题,接下去就不行了。聚会一次比一次枯燥,工作的挑战性也一天天减少,他的感觉一天天麻痹了,却怎样也找不到原因。
  有些事让他不开心,不想吃东西,不想说话,不希望任何人打搅他。他进入了一种接近厌世的心里状态,而更可怕的是,他毫无所谓。他没有试图去改变,去调整自己,反而在最初的挣扎抗拒过後,选择把这样的日子过成了习惯。他的人瘦了,性格也变了,所有最醒目的特征都在消失,只留下不能侵蚀的冷漠,层层防护著他的心,阻隔著任何人的靠近,包括他自己。他为了维持生命而进食,为了某件事而开口说话。再无其他。
 
  回忆变成一种对生命的威胁,容沛反感著那种感觉,却又忍不住去寻找每个老地方,怀揣著不敢去细想的期待。然而大学所在的那一区,他一次也没去过,对那个地方的排斥,要远远凌驾於他其它的渴望之上。他恐惧著内心已知的真相,其实那里根本是两人最後一次见面的地方,两人所有的交集和纠葛,在那时候就已经崩断了,其实。
  将那个人视为眼中钉,憎恶那个人,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现在这盲目的愚蠢的寻找中,他只有反复告诉自己,他是为了逮到那个人,嘲笑他,羞辱他,质问那个人为什麽还要出现在他面前。容沛费尽力气,在大海里找寻那个人,一天天找那个人,就为了在找著时,可以恨恨地说一句:“你为什麽还要让我找到你?!”这做法是如此愚蠢,如此矛盾。然而却是支撑他的法宝了,他紧咬不放,认为自己找他就是为了欺负他,这样他才能容许自己去找,才能不去考虑其他的想法,才能不觉得害怕,才能无视已经快要满溢的恐惧。
 
  ☆、18
  18
  时间一晃到了跨年夜,容沛一直到站在了大厅的旋转台阶上,遭受著男男女女的包围时,才骤然忆起这极重要的事,原来今天他要订婚了。为了让这个特殊的日子更有纪念价值,订婚宴设在了夜晚,在九点锺进行,持续到新一年。场地选在了容家的大宅院。作为全场主角的容沛,作为这个幸福的新郎,他是被身後那巨幅的油画给惊醒的,他从神游中回归,发现那不知何时挂上的大油画,竟是自己和凯瑟琳的婚照绘影。
  容沛用了足足三分锺来厘清思绪。父亲在身边发表著今夜的致辞,他沦为了陪衬,不能一直对著画去看,只有转回了头,忘了後方那可怕的画作。在阶梯下的宾客们端著酒杯,漫天的灯光耀在了他们手中的美酒上,他们带著祝福的微笑,正注视著他与挽著他手的女人。他仰起了脸,回以无可挑剔的浅笑,全是顾念著自己和这个家的骄傲。只是,在这层层掩饰之下的,是正蔓延开的慌张,缠绵著锥心刺骨的痛楚。
  在场所有人,不论是真心抑或假意,他们都是在恭贺他的幸福,他的快乐,恭贺他得偿所愿,他这样幸福……容沛咽了口唾沫,把快涌上喉头的苦涩咽腹内,容战的致辞以热烈的鼓掌作为终结,他轻轻吸了口气,展现出自己至为完美的一面,牵起了这妻子的手,迈下了一个个台阶。
 
攻回国那段看得眼泪都出来了qwq
 
  乐队适时演奏起了轻快浪漫的章节,这对携手的新人是如此令人赏心悦目。在场的一个记者举起了相机,镜头中他们缓缓登阶而下,男的俊美,女的俏丽,新娘的裙摆拖在红毯上,新郎亲手为她拾起,和她相视而笑,真是体贴又温柔。这一刻成为杂志的封面照,相当富有艺术水平。也是这张封面照,让世界另一处的一个男人知道,他倾注了毕生所有爱恋的那个人,最爱最爱的人,已经拥有了美满的家庭,不再需要他一丝一毫的挂心,他可以将这人彻底放低,再也不想起。
  作为宴请的嘉宾之一,夏瑜平缩在角落处,他全程观察著容沛,这人在极力表现得很正常,却只说明他根本不正常。身为挚友,他的确是想帮容沛,可那钢铁铸就的人,他想下手都找不到地方,只能愁得直搓著额头。这时,杨洋手里端著两杯酒,举目在四处寻找到著他,见他躲在墙边,便擦过人群挤了过来,“你躲在这儿做什麽?”他问,将一杯酒递给了夏瑜平。
  夏瑜平接过酒杯,和杨洋一碰,“在看容沛订婚,看他抱得美人归。”他拖长著声说,显得并不真心。杨洋这段时间和他联系得不少,虽然不知道他在考虑什麽,但也能联系出个大概,他想了一想,回答说:“我觉得吧,你还是什麽都不要和容沛说比较好。”这话令夏瑜平愣了一下,他看向杨洋,异常慎重地问道:“你确定?”杨洋迟疑了几秒,跟著点点头:“我确定,让他安安稳稳的结了婚吧,怎麽都比明白过来要好。而且你和他说了,他也不会感激你的,只怕会把你给恨上了。”
 
  “我还怕他恨我?”夏瑜平倏忽站直了,怒道:“他现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骨子里就是摊烂泥了,他还能把我怎麽著?”杨洋连忙安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也不必非要他面对吧?也许过阵子他就会正常的。”夏瑜平斜了他一眼,嘲弄道:“也许?那也许过阵子他还会爆炸呢。”在这件事上,根本谁也说不准。杨洋挠了挠头,眼角飘向了随在容沛身边的容太太,嘴巴凑在了夏瑜平耳边:“你看容阿姨,她是容沛的妈妈,自己儿子怎样,她会不知道吗?可是这订婚宴是她操办的,还赶得有点急。”
  确实,夏瑜平细心琢磨著容太太,她表面上挂著的那温婉得体的笑,实际上很牵强,看容沛的眼神也略带了悲伤和不确定。说她什麽也没了解,他不信。杨洋瞧他明白了,便又附耳低言:“如果容沛明白了,事情就太复杂了,因为那个人不会回来了,这点大家都明白。既然如此,那又为什麽还要容沛懂呢?索性让他糊涂到底吧,最好他一辈子都不明白,既好了他自己,也别毁了那个人的平静了。”
  这一席话,夏瑜平有些懂了容太太的想法了。那个人不会回来了,谁都懂这点。如果容沛在这时意识到自己爱著那个人,下场只怕会很惨烈,所以干脆趁他没明白过来,把他的生活定住,让他一天天习惯了,就算未来某天他肯正视,生活也已有了该有的样子。他会有妻子,有儿子,那他大概也不会那麽难受,他只是把一个人给错过了。想是如此不错,可是,“就这样了,容沛是不是有点……可怜?”夏瑜平忧心忡忡地说,他要是很爱那个人,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等结了婚了,他就再没可能了。杨洋沈思,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糊涂到底可怜,还是明白过来才可怜。”
  关於这个问题,恐怕谁也答不上来。夏瑜平无奈地想,瞥向了正与人敬酒的容沛,现在对他来说最喜欢的恐怕只有酒精了,他长吁一气,苦笑说:“我是怕他揣著明白装糊涂,都说亡羊补牢,他倒好,只顾著逃避,羊没了牢也不去补,只在这儿假装自己根本没养过羊。”杨洋拍拍他肩膀,试问道:“如果你不小心弄丢了很多羊,就因为你没把牢门栓紧,你会不会也宁愿自己没养过?”而夏瑜平听了,回答的是又一个苦笑,两人在这宴会的僻静角落处,相互碰一杯,把容沛的这杯喜酒一饮而尽。
 
  ☆、20【渣攻贱受狗血清水文】
  20
  313年的4月,天气已渐渐回暖了。容沛十分平静地生活著,自认活得还不错,但为了应付凯瑟琳接近狂躁的脾气,他还是让秘书联系了医生,抽出一下午的时间去做了繁琐的身体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他又去了一次医院,坐在医生简洁又不失气质的办公室,看著对面这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听他讲述了自己目前的状况。结论是一切都很好,各项指标都没问题,只是最好戒掉烟酒,“可是,医生,我现在性无能了。”容沛平静地问道,优雅且有礼貌地抬起了手,打断了医生。中年人的言语滞住,他打开手上的报告,翻开了几分锺,复又肯定地说:“从检查结果上看,你身体机确实是没问题。”
  “那麽请问,我为什麽会性无能?”容沛又问道,语调保持著他如今惯有的淡漠。他没有常人对於隐疾的羞耻,端坐在沙发中的他西装革履,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落落大方的样子更像是在和人谈生意。中年人想了片刻,道:“造成性无能的因素不一定是生理上的,也可能是你的日常压力过多,你应该适当得放松自己。”容沛眼含著一丝不赞同,说:“我想你看得出来,现在对什麽事也好,我都很放松。”包括他得了阳痿。
  听他这麽说,中年人也只能建议说:“在十楼是心理咨询科,我建议你到那边试试,我可以把病历表转给他。”容沛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思索著搓了搓脸颊,後面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他去了十楼找姓陈的心理医生,年约三十岁,戴著金丝眼镜,人瞧著还不错。陈医生让他躺在了一张近窗的躺椅,他听从医生的吩咐,双脚也放上了脚凳,放松著闭上眼睛。在他身边有一盆怒放的鲜花,有清雅的花姿,柔和的香气。
 
  在半个小时的交谈,以医生的彻底失败告终。陈医生以难以置信且挫败的口气说:“如果你打算来接受治疗,那麽至少该愿意交谈,不该有那麽重的防备心。”容沛很无奈地耸耸肩膀,一旦有人企图剖析他的内心,就等於是拿著刀子走近他,他的防御本能就会有回应。让他放下,他做不到。不过,他愿意让陈医生再做一次尝试,那就是在医生的暗示和指引下,在这儿睡一觉。他在睡觉之前,把守在外面的保镖给叫了进来,这个举动也令医生不满,幸亏是不影响效果。
  在这个睡眠过程,容沛从头到尾都在做梦。他在梦里被时光给缩小了,化作一个可以随意摆放的木偶,被摆回了292年的7月1日。那是他4岁的生日宴会。他低头查看著自己小小的身体,又再环顾著四周,发现自己正待在客厅的沙发里,身边小时候的夏瑜平等人,还有堆满了的礼物。乐队演奏的音乐,耳边听到的人声,仆人摆放果汁的位置,这些个场景太久远了,他也不能确定当时是否就这样,但他望向时锺的方向,指针在缓缓接近九点的位置,他蓦地就心发紧。那个让他讨厌的人,就是在今天晚上来的。
  这时,有汽车从大门驶进来,车头灯从落地窗上掠过,容沛明明是不可能的,却清楚听见了汽车引擎的声音。那引擎熄灭了,车门被打开,有人从车里跨了下来。来人踏著沈著的步伐,鞋跟踩踏在地板上,一声一声的,非常有节奏。他的心脏被带著走,随著那渐次接近的脚步而紧缩,来人的越是接近,他的心就越是发疼。他的心太疼了,疼的几乎受不住了,脸色因此变得惨白,还得用手拼命按住了心口,他都不明白为什麽都这麽疼了,梦居然还不肯终止。
 
  梦继续下去,却不是他所预见的样子。爷爷领先走进了客厅,身边跟著四个大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爷爷的左手没有牵著一个小男孩,那个男孩子他没有来。容沛的眼前晕开了黑色的雾,他不由得大口喘气,嘴唇在无助地发抖,可他强撑著,那样重要的一份礼物迟到了,他用怒气撑起了他自己,站起来走到了爷爷的面前,如同小野兽似的瞪著他。爷爷起初弄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回以探究的眼光,接著似忽然明白了,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把礼物给孙少爷。”
  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就这样递到他面前,大胆地递给了他,容沛把盒子接过手,反复打量,很快确定这巴掌大的盒子装不下那个人,除非记忆在跟他开玩笑。他感到了被愚弄的愤怒,恶狠狠就把盒子砸到地上,摔在了爷爷面前,喊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要的不是这个!”爷爷手扶著拐杖,低眉凝视著他,沈毅又不带感情,慢慢说:“听清楚,容沛,你只有这份礼物。那个人,我不把他给你了,我把他送给了别人。”
  这句话刚往耳朵里边钻,容沛的背脊就窜起了一股恶寒,双腿软弱得近乎要让他瘫倒在地上,爷爷的表情中有毫不掩饰的嘲讽,这深深刺激了他,他瞪直了猩红的眼睛,拿死不罢休的蛮劲,一字字地说:“交出来。”爷爷高高在上地站著,罕见地微笑著,像一个慈祥的长者,说:“是你不要他的,容沛,你还让我把他留著自己用的,你别忘了,这都是你说的,他不过是……”而话还没说完,也没机会说完,容沛已经越过极限地失控了,他猛用力扑了上去,保镖动作极快地拦住了他。
 
还有五章
 
  ☆、21【渣攻贱受狗血清水文】
  21
  在对那个人施暴完之後,他曾和爷爷的保镖有过一次对打,那时候他还能坚持一阵子。然而在这个梦境里,他才四岁。他完全打不过这几个人,他只能拼尽全力地踢打著拳脚,通红的双目全是戾气,紧紧地盯著几步开外的爷爷,发疯似地吼叫著:“把他给我!!你他妈的把他交出来啊!!你怎麽能把他给别人!!!他是我的!!是我的啊!!把他还给我!!”他吼了很久,喉咙痛得犹如刀在割,但这都不算什麽,内心的害怕真正叫他受不住,怎麽叫嚣都驱散不了恐惧。他终究是被保镖们按在了地上,漂亮的五官都被情绪所扭曲了,略为狰狞。
  爷爷袖手旁观,怀著看戏的态度,容沛无暇去顾及场合了,他的四肢给钳制得死死的,头给摁在了地面上,脸颊被刮出了伤口,样子实在很难看,然而他没有心情去理会宾客会怎麽看待自己,只能想著爷爷所说的话。在他四岁生日的这天,那个人被送去给了别的人,那不等於他们两个人从来没相遇过吗?那这不就是说,那个人的温柔,那个人对自己的好,全部都不会存在吗?
  如果从来没有相遇……他身边就没有那个人了,就和现在一样,没有那个人。他从回来到现在,算算日子还不到一年,这没有那个人的日子,真是太苦了。那如果这二十年来,那个人都没陪在他身边,他怎麽能把日子过下去?容沛想得发了怔,原本的挣扎逐渐消停了,他微张著嘴唇,急促地呼吸著,汗湿的头发散乱在额前,神情显出了几分空洞,还在喃喃言语著:“这都说好的事,说好的,谁他妈都不能骗我……”可思绪却在反复回响著,如果是这样,就一定会有别的什麽人,取代他去享受著那个人的爱,去享受那个人的包容。那个人的身体,那个人的心,都会属於别人,没有他容沛可以沾染的余地,可这一切本来都该是他的。
 
  爷爷按手在他的头上,打断了他乱七八糟的话,异常惋惜地说:“容沛,他已经不是你的了,在那时候就不是了。”说得很坚决,因此容沛当即就愣了,他的表情凝在脸上,那张稚嫩的面孔负荷著不对等的情绪,等他听明白了,他放开了爷爷的腿,握拳向著空气奋力挥了一拳,“谁也别他妈的再告诉我这件事了!!我一点都不想听!!我只知道我要他回来!!现在就给我来,我要马上就能看见他!!”他大声喊道,然後用几秒的时间把握住自己,他转头向著这满屋的宾客,俊美得的面容尽是泪痕,咬著牙,说:“这是我的梦,我想见的不是你们,不是你们,不是!”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等他再度睁开之时,这个梦境是他想要的了。不再是热闹的生日宴,不是灯火辉煌的场地,而是漫天漫地的黑暗,黑得仿佛是在世界尽头的深渊,没有任何东西,没有边际,唯独存在著的从远处投来了一道光。那道温热的光很宁静,从遥远的天际投射下来,光的到达处孤零零地站著一个男孩子,男孩子孤独地站在那儿,微垂著脸,看不清他的容貌,地面上是他被拉长了的影子。
  这完全是那人在他印象里的模样,容沛觉到了极大的欢喜,他忙不迭地快步跑过去,在奔跑间他也起了变化,从孩子长到了成年人。当他将那个人抓进怀里,张开臂弯抱住了那个人时,他已经是如今现实中的模样了,“混账东西,你把我吓死了!”他生气地骂道,手臂不断加大力度,把那个人抱得很紧。他的脸埋进了那个人的肩窝,那人的沈稳内敛的气息太真实了,让他完全相信这是真的,於是他努力抑住眼眶的酸涩,吻著那个人的颈部,虽然带著哭,但是又开心得不得了,说:“你吓死我了……没事了……没事了……再不把你给别人了,你别走,别走……”
 
 ☆、22【渣攻贱受狗血清水文】
  22
  那个人对於他的恳求,许久都没有发言。之後,那人缓缓抬起手臂,十分怜爱地搂住了他,那炽热的怀抱充满了安全感,容沛对它极其的依恋,他尽可能的贴近那个人温暖的心。那人在他耳边悠长的叹息,稍显著神伤:“沛沛呀,你把我扔在这里,真的太久太久了,我等太久了,都等不下去了……”容沛的眼泪骤然往下掉,他仿佛陷落了寒潭,浑身冷得直冒寒气,然而他仰首勉强撑起了笑容,满满的哀求存在他被泪水浸透的眼底,他笑著,手指牢牢抓著那人的衣服,急切地说:“我以後补偿你呀,我可以对你很好很好的……你别,你别忘了我……”
  “沛沛啊……”那人呢喃著他的名字,用那种既无奈又难过的语气,容沛无端端的心疼,他想将那人抱得更紧一些,那人却将他推开了。那人捧住了他的脸,麽指轻柔拭去了他眼角的泪痕,他愣愣地不知反应,只能望著那人平静的微笑的俊脸,望著那人逐渐靠上前,直至觉到额头上的温热。那人吻了他的额头,摸了摸他的双颊,整个都焕发著柔和的光晕,带笑说:“我爱你,沛沛。再见。”他骤然一惊,下意识抓住了对方往怀抱里扯来,那人在碰到他心的一刹那,消逝了,而他根本一无所有。
  失去了那个人,从远处投下的光柱也消失了,梦境了徒留著黑暗,成了一片绝境。容沛的面上凝聚著痛苦,所有的酸楚和疼痛纠在一起,他不由得蹲下了身体,颓败地低著头,右手使劲按住心脏,然而压抑著的痛苦都溃决了,让他的皮肉迸开了条条的裂缝,也将他的梦撕成了碎片,结束了,这一切──他猛然清醒时,他仍然躺在近窗的躺椅上,但他的双手死劲掐在边沿,牙根咬得很紧,瞪大的双瞳蕴满了凶狠之色,没有表情,痛苦却很明显,眼角却一直在流泪。
 
  阳光越过窗户落在他胸口,在他手边还是那盆盛开的花儿,花蕾朵朵,绿叶撑托,颇具生命力。容沛怔忡了些时,他放松了身体,仰望著窗外刺眼的光芒,举手在眼末处一抹,指尖湿透了。他静静地坐了起身,垂下了眼睫,随即做了一次深沈的艰难的换气,所有情绪波动都随著这个动作沈寂下去。然後,他徐徐转向了在场的医生和保镖们,焦点凝注在他们身上,森冷到了可怕的地步,“我说什麽了吗?”他淡漠地问道。保镖们霎时有点心惊肉跳的,医生也不是没见过他这样的,他细心地递了纸巾给容沛,犹豫著说:“你一个字都没说过,全忍住了,但这样并不好。”
  难怪刚醒时会是那样的,容沛心想,淡漠依旧地说:“没什麽不好的,我自己的事。”用纸巾抹干了泪水。他戴回先前摘下的表,站起身整了整衣物,那副漂亮的皮囊里究竟澎湃著什麽,谁也看不明白,他和医生说了一句:“谢谢,再见。”然後径自朝门口走去,保镖连忙为他打开了门。他在门口止住了步,略为侧过了头,瞥向了窗边的植物,含有几分深思。那花迎著风摇曳,生意盎然,也不知是何品种。现在开得再好,也会有枯萎的一天,很快就会老去,死去。
  容沛掩住胸口,他打开自己的心,细细感受了一下。他这儿的生命力正在一分一秒的变薄弱,从在他回来那一天开始。从他明白那个人已不在他身边开始。
  ????????????
 
  容沛并不积极治疗,也就意味著和凯瑟琳的分道扬镳。解除婚约一事,和凯瑟琳的磋商过程,他印象不太深,只记得她是在313年的7月14日离开的,他送她去了机场。在车上彼此都没说话,她回忆起了他过去的好,伤心地说:“早知道是这样,一开始我们就不回来了。”容沛默默无言,窗外的风景一幕幕掠过,他整段路都在寻根究底,逐渐有少许明白了。他怀疑在国外的那些日子,他的心根本没承认那人的离开。他极端自负地认为,在他回来的那一刻,一踏出机场,那人势必会在车子边等他,远远地对他笑,在他做尽了残忍的事之後。他在国外过得多姿多彩,是他觉得那人仍守在这座城市里等他,他挥霍,他放纵,那人都在这儿等他。
  而回来了,他才被事实残忍地告知,那人原来没有等过他,不肯走的人是他。他在外漂泊的日子里,心中那股总不消失的归属感,如今早分崩离析了。如果早的时候,他就明白这点,他还能不能独自在外生活那些年?容沛不知道,如果有如果的话,那之前稍事有点变故,有点觉悟,他今天也不会这样。他送凯瑟琳去了机场,在她进入离开之前,他给了她一个拥抱。他在物质方面对她进行了补偿,让她不感到委屈。他原认为自己温柔体贴,随即又想起那人的温柔,与之一对比,发觉自己与其说时温柔,不如说是虚伪。
  飞机起飞,翼下乘著风,轰隆声便从天空划过,过後不留下丝毫的牵念。容沛心境平和得不可思议。凯瑟琳的离开,他也迟疑过,如果失去了她,失去了她存在起到的作用,他弄不好会越陷越深。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了,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不能。
 
  ☆、23【渣攻贱受狗血清水文】
  23
  那个人过去居住的房间,在容沛的隔壁,他一直勒令自己不去想到这点,把那个房间忽视。在凯瑟琳离开的那天晚上,他是第一次鼓足勇气,转动了门把,打开了那扇仿似通往异世界的门。房间里空荡荡的,什麽都没有。书桌是空的,床也是空的,甚至连床单都没有,不存在那人生活过的痕迹。容沛萌生了少许失落和伤感,可这是那人居住多年的地方,他踏了进去,环望著整间房,随著视线的转移,指尖也带试探性地触碰著房中每件家私。
  衣架挂过那人的黑色外套,书架上有过那人的书。那人性格严谨自律,书的摆放必须很整齐。那人曾经在这张书桌上画过图稿,陈列柜上应该要有许多模型,是那人费心制作的,最喜欢的就会摆在那里。衣柜里或许会有衣服留下,容沛打量著关上的柜门,怀了几分侥幸的心思,随後将它打开。空落落的,也是什麽都没留下。他泛起一丝苦笑,伸手抚摸著柜门上的纹路,过了好一阵子,他突然大喊著:“陈姨!陈姨!”听起来很著急,有佣人连忙去找人。陈管家很快就上来,她见到这个房间被打开,表现得十分愕然:“小少爷,这是……”
  “他的东西呢?”容沛二话不说就直问,偶有的一线希望使他紧张,他定定地看著管家,屏住呼吸。陈管家顿时滞住了,显然是有所隐瞒。那个人是忽然从容家消失的,再没回来过,关於他的东西,主人曾吩咐过将它们清理出来扔掉。她心疼那个好孩子,舍不得,东西也都放在了杂物房。今天少爷问起这个,大概是为解除婚约的事,想拿那孩子出气?找不到人,才又把目标转移到东西上面?她感到些不平,嘴巴抿紧,呈生硬的线条。
 
 容沛见状,又想到她素来疼爱那人,肯定不会就那麽把他的东西清干净,不觉笑出了声音,说:“陈姨,你让人把他的东西搬来,然後你帮我把它们摆会原位。”神色中透露著一种飞扬的愉悦。那样那人回来的时候,应该会开心的。陈管家满面愕然的,接著就皱巴了脸,在容沛的再三催促下,带人去杂物房进行整理。容沛的婚约作废,是静悄悄的,除了家里人,知道的不多。这里面的原因,佣人们肯定不知道,容战夫妇认为是他的隐疾所累,怕伤了他自尊心,所以也不敢去问他。
  现在,他要求恢复那个人的房间,这举动在家中激起了不小的浪花。容沛我行我素惯了,他根本没向谁去解释,在陈管家将东西都送上来时,他让她们先离开,尔後就自己坐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查看这两个不大不小的箱子。东西并不多,可也足以让容沛心怀感激了,真是太好了。箱子里有那人的几套衣服,他以前见过那人穿,还有一些书籍,最多的是建筑模型,都保存得很好。
  在这些不被主人带走的物品当中,夹了一本相册。在发现它的那一刻,容沛的心陡然一跳,随之不住地加快,他抽出那唯独的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一个个跃与纸上的小人儿,满是小时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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