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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病娇双生子 by紫陌荒草[第28页] |
作者:殿臣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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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睿细细地向医生询问过陈敬突然失明的原因,排除了肿瘤、催眠等诸多可能,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遗传。 陈敬甚少提他的父母,他们知道的关于他父母的信息非常少,只知道他的父亲是知名的生物学家,在一次野外考察中意外失踪,这么多年只怕早已凶多吉少,而他的母亲是病死的。 陈敬六岁那年,三十岁的母亲生病去世,距离现在已经整整二十二年。 等等!病死! 林子睿的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握住一般,自从陈敬上次自杀他就有所怀疑,或许旁人不知道可他们却是清楚的很,他们哥哥是典型的外柔内刚,虽然平时待人温和可这么多年真正被他放在心里的不过只有他们两个以及他的一些族人而已,连郑家兄弟都只不过是他们的替代品,能让他愿意放弃生命的一定是某些连他们都不知道的、极其严重的事。 他想到了不久前的那次出逃,催眠明明让他忘记了过去的那些屈辱,他却还是一心想要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家”,想到了他面对自己手腕上的伤疤时那压抑着痛苦的了然模样,想到了他欲言又止,犹豫着快要说出口却被自己以为是借口而制止的那些话……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林子睿深埋于心底的那些疑惑逐渐变得清明,他想到了一个足以让他的世界完全崩塌的可能。五脏六腑仿佛被一根根锋利的钢丝穿过,他早已不知呼吸为何物。 于是急匆匆地奔赴医院。 年近古稀的教授博览群书,细细地回忆一番终于从纷乱的思绪里整理出来一条线索: T城唐家。 |
这实在是一段极其古老的秘辛。 繁衍了千年的家族外表光鲜,实则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楚,他们的祖先,个个短命。 仿佛是上天的诅咒,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只要是T城唐家人,没有人活得过三十岁。 所有人都会在三十岁生日来临前死去,先是五感缺失,然后身体机能一点一点受损直到完全丧失,到了最后,人们只剩下一条路: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无药可治,无人能医。 虽然许多年来唐家通过和外族通婚,族中发病人数逐渐减少到寥寥无几,但或许是对于“纯净血脉”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唐家每一代都会有几个注定短命的孩子出生,负责生出这种孩子的那一支,就是所谓的“本家”。 陈敬就是出生在“本家”之中。 整整七天,林子睿没有出现。 等到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憔悴的样子。 外面下雪了,房间里却是温暖如春。别墅外面种了一棵槐树,树冠是三层楼的高度,陈敬就坐在窗前,听雪落到树枝上的声音。 林子睿推门进屋的时候,带了一身的寒气。 “睿睿”,陈敬转过头去,没有焦距的眼睛对着门口,他好像知道他要来,微笑道,“是你吗?” |
林子睿回答的声音轻如羽毛。 他不确定陈敬是否能听到,他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陈敬走过去,总共不到五米的距离,在他眼里却比一光年还要遥远。 他终于走到陈敬面前,跪下,双臂环住陈敬的腰,将头埋了进去。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陈敬腰上的布料就已经湿了一片。 “你……都知道了?” 林子睿的声音呜呜咽咽,像一个失了魂的孩子。陈敬偏头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清,他说的是:“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陈敬的手顺着他的肩膀一点一点向上摸索,略过脖子、脸颊,耳朵,最后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陈敬后悔没有穿一件外套,这样就可以将他的孩子包裹在衣服里,阻绝外界的一切,将他牢牢地护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直到现在,陈敬才知道,自己曾经以为的铺天盖地的恨,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这么对待,不甘心自己的自尊被最亲近的人随意践踏,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恨只是浮于表面,自己欺骗自己。 他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哪怕预知的死亡比原本来的早,他也不怕了。 于是他纵容着林子睿将他越抱越紧,即使那力道已经快要将他勒断。 |
林子睿哭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起来的时候,陈敬的腿上身上都麻了一片。 门被推开,林子齐抱着一把琴进来了。他好像没有看到林子睿红肿的眼,直接把琴放到了陈敬面前。 轻微的响声引起了陈敬的注意:“这是?” “送给哥哥的。” 陈敬尝试着摸了过去。 琴身规规矩矩地上了混合着鹿角粉的大漆,陈敬的手抚上琴弦,随手拨了拨,惊喜道:“蚕丝冰弦?” “嗯,哥哥喜欢吗?” “谢谢,我很喜欢。” “不过……”陈敬又偏着头仔细摸了摸琴身,略微迟疑道,“这木材……” 林子齐:…… 陈敬忽然叹了一口气:“是棺木,对不对?” 林子齐垂下眼睑:“还是瞒不过哥哥。” 陈敬不忍心责备他。因为木材的特性,某些保存得极好的棺木和老梁木是可以用来制琴的,只是棺木斫琴……终究是损阴德的啊。 陈敬虽然不信这些,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芥蒂,他倒不是怕自己会遭到什么报应,他担心林子齐。 想到了这里,陈敬突然觉得这样多思的自己有些可笑。 果然是到了人生的垂暮,人也不由自主地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吗? “哥哥不喜欢,那我拿走吧。” “不用,”陈敬连忙制止了他,“既然已经做好了,就放在这里吧。” 这的确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好琴,陈敬随手谈了几个简单的调子,专心致志地探索起新琴的妙处。 自然没有注意到林子齐逐渐急促的呼吸和渐渐红起来的眼眶。 |
本来就是一母双生,这么多年的患难与共,对方就像自己的半身一样,林子睿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林子睿无缘无故地失踪一个星期,再回来的时候,他只需要看一眼他的神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是他们都还在瞒着自己,都还在瞒着。 雪还没有停。 林子睿静静地看着陈敬,他本不想哭,可是内心千分的悲痛仅仅泄露一分,便足够他泪流满面。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陈敬的唇变成了淡紫色,衬着他因病逐渐变得苍白的脸,眉毛眼睛上都好像被覆上了一层薄霜。 但他还是会对他们笑。那笑如冰雪初融般温暖,他好像彻底忘记了他们曾经带给他的苦难,再不能聚合焦点的眼睛里是任谁都能读懂的善意和宠溺。 他选择不动声色的原谅,他们精心准备的道歉的措辞也就没了意义。 只是那憾恨却像最致命的毒果,无时无刻不在喷出硫酸般的汁液,将他们的心腐蚀得千疮百孔。 |
第九十四章 这场雪下得很大,直到初春才将将化完。当街道上最后一缕雪被阳光蒸发到空气中的时候,林子齐驱车载着陈敬去了城市的另一端。 越野车开过弯弯曲曲的山路,停在了一座木屋别墅前。 车门打开,林子齐小心翼翼地扶着陈敬的手将他带下了车,陈敬的手在空中虚晃了一下,很快就被攥住,十指紧扣。 空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木头的香气。 “这是哪里?”陈敬问。 “这是山上,前面是我们的木屋别墅,山上空气好,我带你来散散心。” 原来是木屋,怪不得有木香。不过这里的空气确实不错,陈敬重重地呼吸了几口,通体舒畅,仿佛连病气都去了几分。 这是他们刚被接回梁家时“外公”送给他们的见面礼,两兄弟想着陈敬或许会喜欢就接受了,每个季度都请了专业人士来进行保养,只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们三个人就一起来这里住。 木屋虽然不大结构却并不简单,林子齐不懂这些,陈敬如果还没失明或许还能说出一二,只可惜他再也看不见了。 他后悔没能早点带他来。 别墅很小,总共不到六十平,几步走完小小的起居室就来到了卧房。如果陈敬能看见就会发现无论是客厅还是卧室,所有的装修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 卧室的床很大,光一张床就占据了近一半的空间。林子齐和陈敬一同坐在床上,林子齐的头搭在陈敬肩膀上。 “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陈敬摇摇头,却还是躺了下去。被子应该是不久前刚晒过,温暖而干燥。 林子齐脱掉外衣和鞋,躺在了陈敬身边。他静静地看着陈敬的侧脸,翻身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一颗、两颗,林子齐将陈敬衣服的扣子解开,用手摩挲他胸前的刺青。 大滴的眼泪掉落到陈敬的胸膛上,从温热到冰凉只需要几秒。 伸出手想拂去他的泪,却被林子齐在半路中握住,低下头用脸颊轻轻的蹭。 “怎么哭了?” 林子齐摇摇头,声音中包含了无尽的哀戚: “我们做吧。” |
第九十五章 林子齐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那里不知何时静静地躺着两管液体,一管冰蓝一管暗红,林子齐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撕开了蓝色液体的外包装。 胳膊上传来一下针扎一般的刺痛,随即有冰凉的液体被推进体内,陈敬下意识地抬手阻止,被林子齐死死地攥住了手腕。 “你在做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林子齐把全部的液体注射完,拔出针头随手扔到地上,才回答道:“是能让哥哥不再感到痛苦的东西。” 陈敬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突然僵化了一般动弹不得,随即就是一阵无力,好像所有的力气全部被抽空,只能软绵绵地倒在床上。 林子齐草草地穿上衣服下了床,俯下身在陈敬额头上安慰似的印上一吻,然后走出了屋子。 卡宴停在了木屋旁边,林子齐走过去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拎出了两桶汽油。 将盖子拧开,林子齐面无表情地将汽油泼洒到了木屋的各处。等到确定了别墅的外面全部被汽油覆盖过一层,林子齐才将油桶放下,重新走进了屋子。 陈敬不能说话不能动弹,意识却还算是清醒的,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林子齐知道他说的是“别做傻事。” 不过林子齐也不会在乎了。他笑了笑,踢掉鞋子上了床,从后面抱住了他。 “哥哥,”林子齐把头埋在陈敬的脖子深深地嗅了几下,“昨天唐家的人来接你了,我不愿意放你走,唐兰说我自私。” “或许她说的对,我就是自私,所以我决定跟你一起走,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我从小就喜欢你,八岁到现在,整整十二年。” “我们最开始的时候多好,只有我们三个人,每天都过得那么开心,可是你为什么要娶唐兰?你明明答应了要等我,你背弃承诺了,所以我们把你骗了过来,我知道你恨我们,你老是想逃。” “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那个时候就想,只要能留住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后来你自杀了,我才知道,你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们了,哪怕是死,你都不愿意再和我们待在一处……” “可是现在好了,你再也摆脱不了我啦,”他的语气变得轻松又愉快,“我们会一起被烧成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连风都不能把我们吹开。” 他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按下开关往窗帘上一扔,窗帘很快就带动着木制的窗户一起烧了起来。 在熊熊火光中,林子齐紧紧地抱住陈敬,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
第九十六章 木制的墙壁上是有防火涂层的,但是也经受不住大火的摧残。 林子睿赶到的时候,整坐屋子都烧起来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被烟熏得晕死了过去,林子齐紧紧地抱着陈敬,将他牢牢地护在了身下。 援救的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们分开。 这灾难一看就是人为,卧室到门口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想逃是一定能逃的,那就是屋子里的人有意为之,只是如果这位梁家小公子打定主意要跟这不知是谁的人一起死,为什么偏偏还要护着他? 其他人不知道,林子睿是知道的,这无关意志,只是本能。 两人很快被送到了医院。陈敬身上的烧伤都是浅度的不需要过多的治疗,吸入的烟雾有些棘手但经由一次洗肺再加上一段时间的雾化治疗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苦了林子齐,漂亮的脸蛋没有了,全身 烧伤百分之六十。 陈敬醒来后的第五天,林子齐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林子睿和陈敬都在,林子睿急急忙忙地去叫医生,病房里便只剩下两个人。 陈敬是看不见的,他握着林子齐的手有些颤抖,林子齐只看了陈敬一眼,眼泪就掉下来了。 陈敬的眼圈也慢慢红了。 “别再做傻事了”,陈敬说,“再别做了……” 他死不足惜,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要早死的,他对这些事早就看淡了,可是林子齐不一样。 林子齐是要活很久很久的,他那么年轻,他的路那么长,他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陈敬觉得他是该怨的,可是偏偏怨不起来。 |
陈敬一个人坐在床前,他看不见,想摸摸林子齐又怕触碰到他的伤口弄疼他,手指虚虚的划过他的身体,终究还是放下了。 林子齐的胳膊炭化使不上力气,就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腕,陈敬马上握住了他的手。 林子齐看着自己不成人样的身体,突然觉得陈敬这样眼盲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看不见这样丑陋的自己,至少在他的心里自己还是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少年。 有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很快晕成一片。 我又弄哭他了,林子齐想。 他每次哭都是为了我们,每次都是,无一例外。 很奇怪的,林子齐对于自己重伤毁容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却难过于陈敬的几滴眼泪。 明明发过誓要保护他,到了最后让他受伤最多的人偏偏又是自己。 他说不出话,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爱的哥哥在痛苦里挣扎,那双无神的眼里涌出的眼泪,一颗一颗都滴进了他的心里。 他知道陈敬最近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他私下里问过医生,那回答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痛不欲生,连止痛片都遏制不住的,好像诅咒一般的痛苦。他能想象得出来,从陈敬总是伤痕累累的下唇里就能想象得出来。 所以他选择抱着他一起死。他是不能让他们哥哥孤零零地自己一个人走的。 黄泉碧落,他去哪,他就去哪。 |
第九十七章 两个月后,林子齐出院。他赤裸着身体,看着镜子里布满丑陋疤痕的自己,笑了。 从天使到魔鬼,一场大火就足够。 有轻微的敲门声传来,林子齐急忙穿上衣服。 陈敬抱着拐杖站在门外。他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中的生活,对于他们住着的房子也差不多熟悉了,不再需要刻意的引导。 林子齐牵着陈敬的手将他引到床边。 陈敬坐到床上,林子齐蹲到他身前,将半边脸贴到了他的膝盖上。 陈敬的手抚过林子齐的眉眼,却在即将要向下时被林子齐偏头躲了过去。 定制的面具还没来得及戴,他不想让哥哥知道他已经完全毁容了。 “别动,”陈敬的声音带了点颤抖,“让我摸摸……” 林子齐垂下眼睑,终究没动。 手指下少年的面容早已不复当初的昳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皮肤,即使陈敬失明了也能想象的出来现在的林子齐是一副怎样恐怖骇人的样子。 可他只觉得心痛。 “怎么会这样……” “哥哥别怕,”林子齐安慰着陈敬,顺势扑到了他的怀里,“可以植皮,会好起来的” 陈敬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将林子齐搂紧,亲吻着他的发旋。 林子齐的心里涌出来一股泛着酸涩的甜蜜,抬头笑道:“这样也好……哥哥失明,我毁容,我就同哥哥一样,都有了缺陷啦 ” “或许是老天在帮我们”,他依旧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最爱的人,“就是想方设法要让我们天造地设”。 |
“我们都有了缺陷,你瞎我丑,都没有人要,只能在一起啦”,他未曾受到火光波及的红唇开开合合,清脆的少年音从里面连续不断地跳出来,“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再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对不对?” 他的头一直伏在陈敬的胸膛上,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他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喜欢憧憬他们的未来,这次也一样,只是脑海里画面中的两个人已经是面目全非。 这样也挺好的,林子齐想,虽然凄凉,但也足够温馨。 两天之后,林子齐的面具制成。知道那场大火的人并不多,但所有的人都像约定好了一样不曾表示过对林子齐面具的好奇。别说是当面询问,就是背后的窃窃私语都没有人敢。浴血多年的少年,仅仅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人胆寒。 生活一点点的重新回到“正轨”,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那场本来不应发生的灾难。 林家兄弟依旧喜欢黏着陈敬,陈敬也越来越适应黑暗中的生活,虽然仍然需要人照顾,但比起刚失明的时候24小时都需要人寸步不离得跟着已经是好很多了。 只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双胞胎心中的裂缝也越来越大。 因为,陈敬回家的日子,快要到了。 |
陈敬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以前只是眼睛看不见,现在开始逐渐听不清声音。不管是谁和他说了什么他都要偏着头听好久才能勉强分辨出来。 因为听力损伤没有办法边听边矫正,他的发音也越来越不准确。即便已经用尽了全力,他发出的音节依旧要么破碎要么诡异,听起来荒诞又滑稽。 万般无奈之下,林子睿给他佩戴了助听器。一个月、两个月……直到助听器也不再能起作用。摘下助听器那天,林子齐攥着依旧崭新的助听器,手指的骨节白到发青。 他们的哥哥,就要一直活在彻底没有光亮、没有声音的黑暗世界里了。那个世界,混沌又孤寂,健全的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梁家提供的是最顶级的医疗条件,唐家的人才同意暂时不将陈敬接回山上去,但即使是这样,陈敬最后总是要回去的。 他的家在那里,落叶总是要归根。 双胞胎总是会变着花样给他做各种各样的美食,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在陈敬来这里之前他们就想好了在一起之后,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们来做。 陈敬好像彻底忘记了忧愁,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笑得很开心。他仿佛知道自己说话很难听,在彻底失去听觉之后就很少再说话了。不过他每次吃到新奇的东西时,没有了焦距的眼睛都会笑成弯月牙。 很久以后,两兄弟才知道他其实在那个时候味觉就已经丧失得差不多了。 林子齐和林子睿经常会抱着他,一抱就是几个小时,他们纤长的手指会在他的身体上游走,逐渐触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却丝毫不带情欲的味道。 皮肤的触觉还在,他们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们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从没有离开过。 |
第九十九章(最终章) 三个月后,陈敬去世。 据说他在老院的房间里,走得很安详。 消息很快传到山脚下。林子齐坐在旅馆的床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木讷讷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子睿轻笑了一声:“也好,不用再受苦了。”抬起头闭上眼,眼泪却从眼角流了下来。 半分钟后,林子齐站了起来,开始剧烈地呕吐。可他连续几天没有进食,根本就吐不出来什么。 吐不出来,就吐血。 林子齐笑了一下,鲜血直接从唇间涌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牙齿。 迷蒙之中仿佛有谁过来扶他,被他笑着推开。 更多的血从他的口中滴落,将衬衫染得星星点点。 他扶着墙走到门口,费了好大的劲将房间的门推开,他想要赶紧逃离开这个地方。 一开门,阳光好刺眼。走廊上凭空出现了很多的人,这些人将他围在中间,对他指指点点,都在嘲笑他。 嘲笑他没了哥哥。 他的动作缓慢极了。他就像一个没了壳的蜗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谁都可以踩一脚。 所以他只能逃,他们哥哥最心疼他了,他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趋近破败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三天后,林子齐在医院里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林子睿。 “哥……”他的脸色灰败,声音沙哑而不真切,“我们没有哥哥了……” 林子睿通红着眼,将他搂到了怀里。 林子齐轻轻推开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好空……” 说罢,泪如雨下。 林子睿的心就像被千万只毒蛇撕扯着。 林子齐定定地看着林子睿,“你没有眼泪,为什么?” 林子睿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流眼泪了,他的眼泪已经在这几天彻底流干了。 两天之后,林子齐疯了。 最开始囚禁陈敬的那座山间别墅被改成了疗养院,只安置了林子齐一个病人。 林子齐的疯狂和别人不太一样,别的疯子会打砸东西,会骂人,可他不会。 他好像只是沉浸在回忆中走不出来,他坚信他们哥哥没有死,只是生气去了远方,只要他乖一点,他就会回来。 于是他整日穿着病号服游荡在别墅的庭院里,逢人便轻轻拽住他们的衣角,脸上带着希冀的笑,问:“你有没有看过我哥哥?他叫陈敬,他长得很好看,你有没有见过他?” 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 (完) |
番外四、 将林子齐送进医院,林子睿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推开房门,入目的还是那些从千里之外的T城运送过来的家具,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林子睿绕过那些老得掉漆的家具,脱掉鞋子躺到了床上。那是一张老旧的木床,不大不小,最多躺两个成年人。 林子睿和林子齐在上面躺了四年。四年,足够一个人深深地扎进他的心,同他的生命紧紧得连在一起,一旦拔出,便是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好像下一秒那个温柔的青年就会推门进来,笑眯眯地问他想吃什么菜。 心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南北极的冷风都聚集到了这里,呼呼得往里灌。 痛到极致,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林子睿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泪机械地往外流。 他伸出手往身边的位置摸了摸,只触摸到一片冰凉。 拽过被子盖到身上,他这好像才反应过来。五脏六腑逐渐回暖,巨大的悲痛侵入到他的身体。 抱紧被子,林子睿从小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 以后再没有人时时刻刻把他放在心上,担心他冷不冷、饿不饿,关心他的心情好不好,在被他伤透了心之后还依旧对他好了。 没有人知道陈敬对他意味着什么,就连陈敬自己都不知道。陈敬于他,是兄长、妻子、知己、情人的集合体,是集所有他珍重的角色于一身的人,是他生命的依托和归宿。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爱他、惜他,却被他亲手缩短了生命的长度。 他想起唐兰拽着他的衣襟,哭着对他说如果不是他们,他本来可以多活两年的场景。一句一句的“你凭什么”变成了带着血的冰刀,将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是啊,他凭什么,他唯一的筹码,不就是他对他们这两个“弟弟”的爱与包容吗? 他想说他后悔了,他愿意用他拥有的一切来交换,换他回来,那个时候,他一定不会再和别人抢他,他会看着他结婚生子,他会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份狂热的爱,扮演好弟弟的角色,只要他能回来,只要他能回来。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终究还是和林子齐一起将他推进了深渊。 就在这个晚上,林子睿流尽了他一生的泪。 陈敬死了,林子睿的灵魂也跟着死了。还活着的林子睿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空壳能做什么?空壳会追名逐利,会有目标有欲望,也会痛苦会欢愉,只是不会再爱人。 后来,林子睿遵从家族内部的安排,娶了门当户对的一个名门闺秀,两个人为了利益而结合,貌合神离,各自在暗处放纵着自己的欲望。 再后来,林子睿彻底接手梁家的集团,将梁家的事业推动到一个新的高峰。 他这一辈子有过无数情人,男人,女人,有的某些地方像他,有的干脆就是他的翻版。 外人都说他这一生过得极好,虽然有过起伏,但终究还是站到了最高峰,况且儿孙满堂,儿女皆成气候。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一生其实早在十九岁那年就结束了,其余的数十年,不过是披着光鲜外衣的苟延残喘。 最后的最后,林子睿坐在庭院里。起风了,侍奉多年的老管家拿来一条酒红色的围巾,轻轻地围在他的脖子上,那围巾样式古老简单,旧的不成样子。 挥挥手让管家下去,白发苍苍的林子睿一个人静静看起了云。 这世间的事,充满了身不由己,只有这白云日复一日,变幻得随心所欲。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 他好像看到了云端之上,那个人变成了他们初见时的少年模样,微笑着朝他挥手,林子齐则变成了更小的少年,依偎在那人的怀里。 在微风中,林子睿轻轻闭上双眼,他想,他这一世的孤独,终于走尽了。 |
番外五 林子齐抱着一束花,走进了唐家的陵园。 陵园在后山的山谷,要到达这里必须穿过唐家人聚居的村子,唐家的眼线布满整座山头,林子齐的到来,是经过族长默许的。 陵园外部有一座低矮的房子,里面住着唐家的守墓人。年过古稀的老人隔着窗户远远地望了一眼这个年轻人,就没有再抬过眼皮,最近几十年里唐家选择入世的人很多,时常有人来探望他们故去的朋友,没什么好奇怪的。 穿过几座古老的墓碑,绕过几棵郁郁葱葱的松柏,林子齐望见了那个人。 那人站在微风里,身姿挺拔,穿着他最爱的白衬衫,头发有些长了,被风吹得轻轻荡着。 是记忆中的少年模样。 林子齐走了过去,将花丢下,抱住了他冰凉僵硬的身体。 “哥哥……”林子齐说,“小齐来了……” …… “小齐想你了……” …… “小齐之前生病了,病了好几年,都没有办法来看你,哥哥你要原谅我……” …… “哥哥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齐终于松开手,哪里有什么陈敬?他刚刚怀中抱的,分明是一块墓碑。 黑色的墓碑,只简简单单的刻了四个大字:陈敬之墓。除此之外,就是立碑的日期,再无其他。 这个人,早就死了,死在了三年前。 唐兰终究还是放过了陈敬,没有用妻子的名义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给了他最后的清净。 林子齐蹲下身,手轻轻抚过碑上的照片。 照片里那人笑得干净纯粹。 十三年前的冬天,陈敬带着他和林子睿去见自己的母亲,他说这也是他们的母亲,他对着母亲的墓碑发誓要在有生之年照顾他们、对他们好。他做到了。 十三年后,变成林子齐来到他最后长眠的地方,找寻他留在人世间的、最后的一点气息。 林子齐放不下,他也从未想过放下。 十三年,依赖四年、痴恋六年、疯癫三年,他的人生早就被陈敬占据得满满当当。 他生,他生;他死,他跟着去死。 林子齐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已经和墓碑上照片中陈敬的脸有了六七分的相像。 ——你走之后,我就成了你。 林子齐拥住墓碑,将额头抵在照片上,轻声道:“哥哥,等我几年。” 几年就好。 胳膊无力的垂下,突然,林子齐的手触到一片不规则的花纹。 绕到墓碑的后面,林子齐怔愣了一分钟,突然笑了,然后咬住了手背,泪如雨下。 碑上刻着的,是一大片歌词。 是他曾经哼唱过的爱尔兰民谣,Danny boy. Danny boy,Danny boy,丹尼男孩。 那时候陈敬已经病入膏肓,眼睛也早就盲了,墓碑上字迹很潦草根本就不像他平时写的那么规整。 饶是如此,林子齐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那时一定知道他很快就会死去,所以他才会拖着病体,求着他的族人在他死后将这歌词刻在他的墓碑上,给他的弟弟们最后的温暖。 他把一切都想到了,在他的心里,他们就是他的孩子。他是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意他们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那歌词是这样写的: And if ye come When all the flowers are dying If I am dead As dead I well may be I pray you'll find The place where I am lying And kneel and say an "ave" There for me And I shall hear The soft you tread above me And all my grave Shall warmer and sweeter be Then you will kneel And whisper that you love me And I shall sleep in peace Until you come to me. (番外五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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